上次她在宫中被太后治身上的伤疤,搜到的那陋颜草,沾上一点,伤口便会反复溃烂,想到秦举又是伤到了子嗣根,璎珞便有些恶心。
    只想到那秦举贪花好色的毫无底线,不知玩弄糟蹋了多少女人,连和堂妹乱伦后有了孩子,他都不当一回事,照旧到烟花之地留恋挥霍,璎珞便又觉得秦举得到这样结果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却在此时,云妈妈进来言道谢太妃那边来人请他们过去。
    璎珞和秦严一进福禄院的屋门,绕过屏风,靖王便先起了身,大步过来就向秦严动了手,去抓他的领口,道:“逆子,你三堂弟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秦严如何能让他得手,避都不避便一把攥住了靖王的手腕,狠狠捏住,口气冷淡,道:“三堂弟?那是什么鬼东西?没有证据的事儿,我劝王爷还是莫要胡乱往我身上扣的好,我受不得委屈,会闹到皇上面前,请皇上评理的!”
    “好,好,竟敢拿皇上压老子,便是皇上也没干涉人家老子教儿子的!”靖王气的脸色发白。
    秦严一把甩开了靖王的手,他年轻力强,竟是将靖王甩的直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定,瞪视着秦严,胸口起伏,简直似一头凶兽,恨不能下一刻就扑上来将秦严给撕碎。
    三老爷根本就不敢招惹秦严,只指望着靖王给他做主,此刻青白着脸,没做声。三夫人也是不敢和秦严对上的,故此扑倒在谢太妃的脚边儿,抱着谢太妃的腿一个劲儿的哭着秦举。
    璎珞冷眼旁观,见秦严和靖王率先就对上了,父子两人谁也不让谁,气氛僵持,便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靖王妃,道:“王爷要给我们夫妻定罪,总要拿出证据来吧,就算是没有实证,便是一些蛛丝马迹也成啊,这般空口无凭的,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更何况,我听闻三堂弟的伤是被王妃的弟弟刺伤的,这和我们有什么干系,难道我们夫妻还能蛊惑沈世子替我们办事不成?”
    她说着目光转向了靖王妃,道:“还是有人对王爷说了什么,巧言令色的让王爷误会了我们?”
    随着璎珞的话,众人的目光便都投向了靖王妃,靖王妃却神情坦然。
    不待靖王妃言语,秦严便开口冷声道:“如果是为秦举的事情唤我们来,爷只有一句话,这事儿和我们无关,谁捅地刀子找谁去。”
    他说罢竟是拉着璎珞便要转身离开,靖王妃略上前了一步,道:“世子妃是如何知道举哥儿被我娘家弟弟捅伤了,世子妃好似对这件事情很清楚嘛。”
    璎珞脚步顿住,回头勾唇看向靖王妃,她那眼眸笑意盈盈的偏又锐利非常,像是能看到人的心里去,更像是在嘲讽着。
    终于忍不住了?终于将尾巴露出来了?
    靖王妃脸色有些难看,璎珞才挑眉诧异的道:“许是三夫人因担心三少爷忘记了提醒下人们规矩,这会子这事儿都快传遍全府了,王妃不知道吗?”
    靖王妃却又道:“听说今儿世子沐休,世子和世子妃也是刚刚从府外回来,不知先前又在哪里?”
    璎珞一时倒面露惊愕之色,瞬间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的道:“母妃说这话,难道也是怀疑我们吗?母妃以前对我们最好了,比对媛妹妹,对蕴弟弟都要好,今儿母妃这是怎么了?”
    说着抽了帕子去抹眼睛,靖王妃险些被她给气晕过去。
    方才她进来便咄咄逼人的暗示她调拨离间,这会子倒又装了起来。
    旁人演戏起码是从头演到尾的,她倒好,说演就演,毫不掩饰她借演戏讽刺你的真相。
    靖王妃一时噎住,靖王也知在秦举这件事儿上,大抵是和秦严掰扯不清,秦严也不可能承认这事儿。
    他冷哼了一声,道:“便不提今日举哥儿之事儿,先来说说冬暖阁出事儿那日的事儿。”
    璎珞如今听靖王等人一口一个举哥儿就觉很好笑,这名字如今真是充满了讽刺。
    她垂头掩饰忍不住的笑意,不想靖王目光如电盯视了过来,道:“世子妃这是心虚了吗?!”
    璎珞这才忙抬起头来,道:“我只是在想东暖阁出事儿是什么事儿,有些记不得了呢。”
    靖王听的险些喷出一口血来,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
    就听璎珞又道:“啊,想起来了,王爷说的是下雨那夜啊,王爷和表姑娘在东暖阁……”
    璎珞的话顿住,在靖王还没来得及出声时捂嘴道:“儿媳愚笨,说错了话,父王一定不会怪责的吧?”
    靖王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璎珞继续纠缠,越是纠缠只会令他自己越是难堪罢了。
    谢太妃见靖王拿璎珞没办法,到底是忍不住了,亲自提枪上阵,道:“媛姐儿都交代了,当日是她设计陷害你,不想最后却害了自己和举哥儿在一起,我问你,这事儿不是你做的,还有谁!?你这个心思歹毒的混账,媛姐儿和举哥儿是堂兄妹,这种事儿你是如何做的出来的?!还有东暖阁,王爷是你的公爹,你将诡计都动到了公爹的头上,你这是大不孝!给我跪下!”
    璎珞目瞪口呆,她是真震惊了。
    见过极品,见过不要脸的,可真就没见过像谢太妃这样极品中的极品。
    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啊,秦仪媛害人没害成,便成了完全无错的无辜人了?
    还有,历来高门大户都要脸面,就算发生了这种没脸的龌蹉事儿,也都不会放在台面上来说,可今儿这满屋子的人可真是不要脸面,完全撕开脸了,这样的肮脏事儿都摊开了来说,真真是……
    璎珞气极反笑,接着却是面露惊愕之色来,道:“太妃在说什么?什么媛妹妹都交代了?什么媛妹妹要害我?我一句也听不懂呢,我那日出了福禄院便和四少奶奶道了别,直接就带着丫鬟回去了,可不知道太妃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祖母说媛妹妹害的自己和三少爷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媛妹妹腹中的孩子竟然是三少爷的吗?天啊!这不是乱伦吗?!天啊!”
    璎珞说着惊愕地捂住了嘴,后退两步倒在了秦严身上,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一样。
    靖王妃脸上时红时白,难看的要命,突然觉得自己扯出秦严和璎珞来也许是错的,闹到这会子,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堪罢了。
    谢太妃更是气的被三夫人顺着胸口,半响才道:“你休要装傻充愣!”
    璎珞委屈了,吸着鼻子道:“我都是说真的,哪有半句谎言,太妃若然不信,可以找媛妹妹或者表姑娘来和我对质啊,或者是四少奶奶,也可以当众对质的。”
    靖王拍着桌子,道:“胡闹!你明知道她们都……还怎么对质!”
    璎珞嘟嘴,语气轻巧的道:“媛妹妹和表姑娘都死了嘛,四少奶奶听说今日也好几日水米不进了,看来也没法对质了,所以,王爷和太妃也不能证明我就说谎了啊。”
    靖王脑仁直疼,璎珞已是再度开口,看向三夫人,道:“三婶婶,三弟出了这等事儿,我们做兄嫂的也很惋惜,只是我们真指使不动荣国公世子,这件事真和我们无关。至于东暖阁那夜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离开福禄园就直接回去皎月院了。还有,媛妹妹虽然没了,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那日的事儿还是莫再多言了吧,免得她在黄泉路上都觉没脸,唉,若是只为了三弟受伤一事儿的话,既查不清楚,为什么不报官呢?”
    “你闭嘴!”靖王妃蓦然出声喝止道。
    靖王妃突然疾言厉色的,令众人都瞧了过去,她顿时便知坏了事儿,咬牙不已。
    璎珞愕然的瞧向靖王妃,委委屈屈的道:“我就是觉得眼看就要出人命官司了,确实应该报官啊,更何况,既然事情掰扯不清,大理寺刑部的官员们是专门做这个的,最是厉害,一准能查个清楚明白,既能替三堂弟伸冤,若真是有人陷害的沈世子,也能替其洗脱罪名,这不是一举两得吗?王妃这样抗拒,难道是……”
    她话没说完,可意思很明白,靖王妃这样抗拒报官,那是心虚嘛。
    三老爷和三夫人的审视怀疑目光也跟着落到了靖王妃的身上,谢太妃竟是眉眼一亮,道:“对,就该报官!举哥儿都这样了,不能就如此算了!要查个清楚!”
    靖王妃身子晃了晃,若是报官,那靖王府等于和荣国公府彻底决裂了,以后成了仇家,一个是她的婆家,一个是娘家。
    她是出嫁女,只能呆在婆家,可失了娘家,她这王妃以后还能如此逍遥吗?
    更何况,打起了官司,她就成了夹板肉,那滋味岂是好受的?
    璎珞既然敢这么说,分明是有绝对的信心,报官后不会被查到他们身上,那自己的弟弟岂不是就要被坐实杀人之罪了,她可只这么一个嫡亲的弟弟,弟弟做不成世子,甚至被砍了头,她在娘家往后也真没什么依持了。
    璎珞瞧着倍受打击,满头大汗的靖王妃,再度感叹,秦严太狠了。
    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阴谋带阳谋。
    他设计嫁祸沈棕文捅了秦举是阴谋,事后便三夫人等人相信了靖王妃的话,明白是秦严搞的鬼,可秦举确实是沈棕文捅的,谢太妃和三夫人依旧会视靖王妃为眼中钉,肉中刺,这种趋势是不可逆转的,靖王妃根本没有办法扭转,这便有是阳谋了。
    靖王妃如今就像是被网住的虫子,挣脱不开,她在靖王府的好日子是真的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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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5 沉不住气了
    “报官!既然事情弄不清楚,便报到京兆府去!”谢太妃像是被璎珞点醒了一样,情绪激动的嚷着。
    三夫人和三老爷自然是毫不余力的表示支持,靖王妃脸色苍白,咬牙切齿。
    谢太妃见靖王妃站着不言语便觉得有些碍眼,在她看来,靖王妃出嫁从夫,就应该完全站在秦举这边,站在靖王府这边儿。
    她沉声道:“老大媳妇,你怎么说?”
    靖王闻言也瞧向了靖王妃,靖王妃顶着满屋的目光,双手紧紧攥了起来。
    她早便不是相信爱情的年纪了,前世她过成那个样子,已经对男人死了心,若然她真相信期待爱情,她重生后根本就不会选择靖王这样一个有前妻,有庶子的男人去爱,她要的尊荣,是富贵权势!
    只是这么些年靖王对她一心一意,确实极宠,靖王妃便也慢慢动了心,可近日来发生的事情,靖王的反应,却让她再度明白,天下男人一般黑,靖王根本和她前世的夫君没什么差别,关键时刻他们相信的,在乎的还是他们自己。
    靖王根本就靠不住,靖王妃怎么可能放弃她的娘家,放弃她的后盾?
    咬了咬牙,靖王妃跪了下来,哭着道:“母妃这是要让全京城都看咱们两府的笑话吗?王爷位列朝班,若是我们两府的事儿闹到了朝堂上去,这不是上赶着让王爷无颜面对同僚,让言官御史们抓住王爷不放吗?”
    靖王妃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却遮掩不住她心里向着娘家的意图,谢太妃冷哼一声,冲靖王道:“瞧见了吧,这就是你一心宠爱了十多年的好媳妇!心里哪里有靖王府半点,我瞧着她嫁给你,只怕也是冲着你能提携荣国公府的份儿上!”
    不得不说谢太妃真相了,靖王妃被谢太妃如此当众谴责,一时面露哀泣之色,看向靖王。
    靖王神情复杂,他头疼欲裂,只觉今日发生的事儿纷纷乱乱,令他心思浮动,对于枕边人,他好似真的不曾了解过。
    当完全相信一个人时,就像是被迷了心智一样,她做的很多事儿,你都看不出问题来。
    可当对一个人产生质疑时,也会像入了魔障一样,她的事儿,就算没有意图,你都能猜疑出意图来。
    如今的靖王就是如此,他看着靖王妃就有一种美人皮被一层层剥下,露出丑陋而肮脏内里的感觉。
    只靖王妃说的也不错,秦举的事儿,他压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这事儿越闹越大,他不可能为了弟弟的儿子,将自己推出去任御史弹劾,给皇帝发难的机会。
    故此迎上靖王妃的目光,他跟着跪了下来,道:“母妃,此事儿子会让荣国公府给靖王府一个交代,不会让事情就这么过去的,至于报官……两家到底是姻亲,若是闹的太难看,那不成了全京城全天下的笑柄了吗?母妃可不只有举哥儿这一个孙儿,靖王府的名声坏了,往后孩子们的亲事都受影响,更何况,举哥儿的事儿也算不得光彩,何必闹的满城议论纷纷呢。”
    他说着又瞧向了三老爷,道:“举哥儿已经这样了,可三弟还有三个庶子,举哥儿的事儿闹大了,势必也影响他们的亲事,三弟也要三思啊。”
    三夫人闻言神情激动起来,她就秦举一个儿子,她儿子如今都这般了,她就想要报仇。凭什么为了庶子的利益倒要委屈她的儿子,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表达,三老爷便道:“好,我信大哥,等着荣国公府的交代!”
    “不行,举哥儿……”
    “闭嘴!你教养出了那么个贪花好色的混账东西,这会子还有何颜面在此指手画脚!还不回去照顾举哥儿!”三夫人尖叫出声,三老爷却沉声喝断。
    三夫人眼见就要没了儿子,不敢再违逆夫君,笑着跑了出去,三老爷也跟随其后地告退了。
    靖王妃略松了一口气,谢太妃却因靖王支持靖王妃的意思而愈发不满靖王妃,看向靖王妃道:“靖王府一直都是你当着家,我原以为你是个清醒的,可你瞧瞧这些时日你将王府给管的,简直就是一塌糊涂!原本就该收了你管理中馈的权利,可我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往后你就好好整肃一下府里吧。你这样也伺候不好王爷,这样吧,我这里有两个丫头倒不错,今儿便带回去,开了脸伺候着王爷,去,叫念槐和念桃出来见过王爷。”
    谢太妃吩咐郝嬷嬷,片刻便有两个穿藕荷色褙子的俏丽丫鬟进了屋,两人显然已经知道了被送给了靖王,脸上都带着红晕,上前羞答答的给靖王见了礼,又冲靖王妃见礼。
    谢太妃显然也知道靖王的爱好,送的女人容貌俏丽,可也并不太张扬,靖王妃虽心中已对靖王不报什么希望,可瞧着靖王开始一个两个的收用年轻女人,心中也是针扎一样,疼的无以复加。
    只她这会子哪里能说个二话出来,不得不冲谢太妃磕头,道:“还是母妃想的周到,母妃调教的人自然也都是好的,两位妹妹今后好好照顾王爷,今儿我出来的匆忙,也不曾带什么好东西,见面礼便来日再送吧。”
    两个女人忙忙福身连道不敢,谢太妃却冲靖王道:“行了,时候也不早了,王爷明日还要上朝,也赶紧让她们伺候着去安歇吧。”
    谢太妃没让靖王妃起身,也没让靖王妃离开的意思,靖王便也只做没发现,站起身来,躬身告退,带着两个羞羞答答的女人扬长而去了。
    靖王妃孤零零的跪在那里,低着头,眼眸中已是泛起了一层阴戾的黑云。
    谢太妃却冷哼一声,道:“媛姐儿好好的姑娘都让你教坏了,若非媛姐儿自作主张,又怎么会闹成今日这等样子,你好生跪在这里反思!没我吩咐,不准起身!”
    她言罢站起身来,扶着郝嬷嬷的手也走了,等躺在了床上,生怕旁人看不住靖王妃,还让郝嬷嬷亲自去瞅着。
    这一夜,靖王又多了两个妾室,可靖王妃却在谢太妃的福禄院中跪到了天亮,一颗心都在滴着血。
    等早上她被丫鬟扶回去时,走路都是踉跄的,腿上红肿不堪。全嬷嬷拿了药油给靖王妃推着腿,见靖王妃咬着牙,脸色都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子不停往下滚,可却一声都不堪吭,只闭着眼睛,像是无知无觉了一般。
    她不由心疼的眼泪直往下掉,等搓好了,将靖王妃的腿放回去,轻轻盖上被子,全嬷嬷方才道:“王妃,世子步步紧逼,实在是不能再退再等了,再等下去,王妃就要被逼死了,王妃就是不为自己多想想,也该想想两位少爷,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全嬷嬷哭了起来,靖王妃缓缓睁开眼眸,一双眼漆黑无底,不知为何全嬷嬷浑身一寒,觉得这样的靖王妃十非的诡异骇人,她忙低了头,就听床上传来靖王妃幽凉的声音,道:“你说的对,本王妃不能再等下去了。”
    今世的好多事情都和前世发生了变化,如今变数越来越大,不仅靖王府中,便连朝堂上也是,这样下去,不待她等到那个完美的时机,一招致死秦严,她就会先一点点失去所有,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没有完美的机会,那便制造机会,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王妃这便对了,王妃昨儿一夜未睡,快些歇着吧。”全嬷嬷回过神来,笑着道,正要爬起身来,替靖王妃抽去身后靠着的引枕,好伺候靖王妃安歇,谁知外头却传来了说话声。
    “郝嬷嬷,您怎么亲自来了?”白鸽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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