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传来男人的脚步声,接着是一声喝,道:“还不出来!?”
    声音很沉,很威仪,隔着门板夹着雨声,很男人,谢芷兰心跳如鼓,推开门板闪了进去,借着一抹透入的光瞧清屋中站着个高大的人影,她迅速关上门板便走了过去。
    那男人被她抱住,僵了一下,谢芷兰害怕催情香效力还没上来,怕被识破声音,也不敢出声,只用柔软的身子挂在男人身上不停扭动。
    而屋中催情香果然像秦仪媛说的那样霸道,谢芷兰刚进来就迷失了自己,喘息不止起来。而催情香从来对男人更霸道,那男人被谢芷兰蹭着,先时还推了一下,接着便失了心智,一把搂住她撕裂衣衫倒在了美人榻上。
    外头,方才负责布置的如莹还守在不远处,听见里头动静渐渐大了起来,顿时脸红耳赤,悄悄上前,推开了一扇窗户,令暖阁里的味儿慢慢散在夜风中,这才转身飞快的引人去了。
    却说那边,谢芷兰走后,秦仪媛便瞧向卢氏,道:“你做的不错,扶她过去吧。”
    卢氏抿了抿唇应了一声,扶着璎珞便往东边走,秦仪媛却也跟在后头,见她拖着璎珞走的慢,便上前搭了把手,两人扶着璎珞转了一个弯儿,璎珞踉跄间却抓到了卢氏的鬓发,卢氏忙稳住璎珞,抬手将被璎珞勾乱的鬓发别到耳后时却惊叫了一声,道:“不好,我戴在耳边的宝石绢花不见了!那绢花是前日太妃刚赏的,若是丢了来日太妃一定不高兴!”
    秦仪媛闻言不觉面露不耐烦,道:“什么破绢花,祖母没那么气量狭窄。”
    卢氏那绢花是前两日,谢太妃可能觉得这回因璎珞的关系让卢氏跟着受罪了,便赏赐她的。
    虽是绢花,可花蕊却是成色非常好的红蓝宝石缀成,价值不菲,是卢氏为数不多的贵重首饰,莫说她是庶子房的庶子媳妇,谢太妃对她从来吝啬刻薄,便只为了那绢花的价值也丢不得啊。
    听闻秦仪媛的话,卢氏却苦着脸道:“太妃的赏赐,丢了是大不孝,方才进冬暖阁时明明还在的,一定就是这几步路丢了的,郡主就让我回去找找吧,求求郡主了。”
    卢氏这回立了功,秦仪媛也不好太不给脸,见她求上了,便烦躁地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去。”
    卢氏忙应了弯着腰寻了回去,秦仪媛扶着璎珞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却觉不对劲,只觉璎珞沉沉靠着她的身子突然一轻,接着璎珞便脱离了她的搀扶,秦仪媛还没反应过来,一包带着浓郁香气的东西便堵住了她的口鼻,秦仪媛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可她的力气如何比得上璎珞,根本挣扎不开,也就几吸间,秦仪媛的身子便软软靠在了璎珞的肩上。
    “世子妃,您没事儿吧?!”
    这时候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旁边的草丛里跳了出来,正是之前秦严提过的丫鬟谷雨。
    璎珞摇了摇头,问道:“谷云呢?”
    谷雨上前从璎珞手中接过了秦仪媛,道:“世子妃放心,谷云已经往皎月院方向通知世子爷去了,世子爷是不会上当去冬暖阁的。”
    璎珞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早猜到秦仪媛会有所动,身边又怎么可能只带妙哥一个丫鬟。
    这几日,谢太妃不定时的放她回皎月院,故此璎珞便假意不让丫鬟们来接她,只让妙哥一人跟着。其实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而暗中,谷雨和谷云两个一直都跟着她,随机应变。
    其实从福禄院出来,璎珞还不曾怀疑卢氏,甚至卢氏送她香囊时,她都没怀疑到卢氏身上。
    至到跌倒在冬暖阁附近的廊道上,璎珞当时不动声色的摸了下地上,却发现她滑倒的地方,滑腻腻的,根本就不是水的感觉,分明是有人提前泼了些油。
    当时卢氏跳出来的太及时了,她提出去冬暖阁的主意也太及时,更太有主见了,完全和她平日的性子不附和,璎珞当时才怀疑上了卢氏。
    当时卢氏盯着,她也不好给妙哥打眼色或者给暗示,念着谷雨二人跟着,也便随妙哥去了。
    她既然知道卢氏有问题,又如何不提防卢氏给的香囊呢?
    外头风雨大,香囊挂在腰间,味道太淡,根本进不到鼻中,进了冬暖阁,璎珞便觉那味道一下子浓郁了,她借着裹衣裳的动作,早将香囊扯下来,远远扔到了软榻那边。
    卢氏和那如莹的帕子上分明有薄荷的味道,璎珞见卢氏二人假装打喷嚏,不时用帕子揉鼻子,便猜想到薄荷正能克制那香囊中的香,当时心头便冷笑不已。
    她料想那香味不是迷晕人的,便是催情的,左右这两样都能让人身上发软,神智不清,她只要装软装晕便好,果然她软倒在榻上,两人便扶了她出来。
    璎珞趁着那时候才又将丢掉的香囊捡了回来,出了屋,香味又淡了,故此她根本没闻几下那香,身子半点事儿没有。
    出了冬暖阁,瞧见秦仪媛过来,璎珞又趁机摘了卢氏鬓角的绢花,这才有了方才卢氏被调走一幕。
    “世子妃,奴婢已经寻到三少爷了,他就在前头花墙后的甬道那里等着,如今怎么办?”
    谷雨的声音传来,带着些毫不掩饰的恨意,璎珞飞快脱了秦仪媛身上的黑斗篷披在身上,道:“我这人,从来不愿欠人,旁人给我什么,我便还什么。”
    她说着将斗篷披在了身上,系好后带了兜帽,扶着秦仪媛便往谷雨说的花墙后去了。
    谷雨嘿嘿一笑,又跳进了花丛中,只暗中跟着。
    璎珞力气大,拖着晕晕沉沉的秦仪媛走的飞快,到了花墙便将卢氏的那花囊塞进了秦仪媛怀中,这才转过了花墙。
    花墙那边,果然有个披着斗篷的身影,瞧见两人过来,忙忙迎了上来,道:“四弟妹可算来了,怎么这么慢!”
    璎珞学着卢氏的声音,道:“三少爷快些啊!”
    雨声打散了她的声音,秦举接过秦仪媛美人在怀,也顾不上分辨,还在璎珞手上抹了一把,道:“来日爷再谢过好弟妹。”
    璎珞差点没被恶心吐,转身便匆匆绕过了花墙。
    秦举也没在意,抱着秦仪媛便往梓涵院后罩房走。
    梓涵院是靖王妃的院子,秦仪媛又是靖王妃的心头肉,秦仪媛想要将后罩房给排空却是简简单单的事儿,秦举抱着人便直接进了一间下人房。
    自然是不好点灯的,只将人丢在床上,便撕起了衣裳。今日没有月光,方才璎珞又抓乱了秦仪媛的头发,秦举根本瞧不清人,猴急地撕了衣衫便压了上去,心里却想着真是可惜,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却瞧不见模样。
    只念着得了这次,萧涵嫣定然不敢声张,回头拿了她的肚兜亵裤,有了这个把柄,不怕好嫂嫂不就范,来日方长,下回定要青天白日的快活才好。
    他便急色的扑了上去,口中胡乱喊着,“好嫂嫂,真香啊……”
    而那边璎珞身上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掉,刚转过花墙没走两步,迎面便见谷云在后,秦严在前飞快地奔来,璎珞眼眸一亮,尚未动作人便被秦严整个揽在了怀中,他身上极暖,斗篷一裹,璎珞立马觉得浸入骨头里的凉意跟着散了。
    ------题外话------
    哈哈,猜猜和谢芷兰在一起的会是谁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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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0 靖王府上大戏
    “你来了……”
    璎珞静静窝在秦严的怀中,声音带着些满足的轻叹,秦严捏了捏璎珞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尖冰冷,像是夜里的雨,目光沉了沉,弯腰便将璎珞给抱了起来,将拿过来的衣衫胡乱给她包裹住,道:“回去再给你算账!”
    他言罢,抱着璎珞脚步飞快往皎月院奔,他身影如飞,踏水溅雾,手臂却极稳,璎珞紧紧挂在秦严怀中,只觉无比舒服,好似一夜的混乱担心,勾心斗角全部都远离了她,所剩唯有安宁。
    她自然知道秦严所说算账的意思,他气恼她瞒着往福禄院立规矩的事情,更气恼她明明知道有危险却半个字都没和他提过。
    璎珞挑唇笑了下,靠在秦严怀里乖乖的没动弹,走了没几步,隔着两条花道却见远处略有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聚拢,好似正是往冬暖阁的方向去了。
    璎珞不觉将头从斗篷中钻了出来,往那边望了一眼,道:“冬暖阁那边谢芷兰如何了?”
    璎珞并不惊异会有人群往冬暖阁去,秦仪媛要设计秦严和谢芷兰,还想秦严抬了谢芷兰为偏房给自己这个世子妃添堵,自然要让人瞧见秦严毁了谢芷兰的清白才成,秦仪媛怎么可能事后不安排人来看戏呢。
    只是璎珞并不知道她离开后,秦严虽然没进冬暖阁可却还有旁的男人进去了。
    她只让谷云去拦住秦严,却没旁的安排,她本就是将计就计,那时候也来不及再做旁的安排。
    秦严闻言往冬暖阁方向瞧了眼,黢黑的眼眸掠过一抹冷意,脚步未曾停顿,带着璎珞继续往皎月院急赶,道:“她都是咎由自取,也算如愿以偿了。”
    璎珞听的莫名其妙,不明白谢芷兰怎么就算如愿以偿了。还想再问,秦严却将斗篷一裹,将她整个人又塞进了斗篷中。
    待回到皎月院,璎珞便忙忙被拉着去泡热水,搓身子,喝姜汤。
    秦严却转身便离开了皎月院,往冬暖阁去。
    冬暖阁,早有秦仪媛安排好,如莹很容易便带着人来了。
    秦仪媛安排此事,就是为了让秦严出丑,自然光下人来看热闹是不够的,还要有主子才成,谢太妃已经歇息了,想要引出来比较难,可这冬暖阁离梓涵院近啊,秦仪媛本来就是替靖王妃出口气,这样的热闹靖王妃自然是要安排过来的。
    不仅如此,靖王也需要来看看,这样才会更厌恶秦严,喜欢她和两个弟弟。
    故此秦仪媛之前还派了人到前院去唤靖王过来,而如莹引人更是一下子便惊动了梓涵院。
    大晚上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靖王妃做为主持中馈的主子,也匆匆赶了过来要看个究竟。
    一众人来的很快,几乎是一盏茶的功夫,黑洞洞的冬暖阁前便聚集满了人,灯笼和火把的光映衬着耸立在夜雨中的冬暖阁,里头动静却隔着薄薄的门板都传了出来。
    丫鬟撑着伞伺候靖王妃到时,婆子们已将冬暖阁给围了起来,靖王妃蹙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如莹忙爬了出来,跪在地上,回道:“奴婢是四少奶奶身边的丫鬟如莹,夜里伺候四少奶奶从太妃处回去,奴婢发现荷包不见了,便沿路寻找,可却看见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地鬼鬼祟祟进了冬暖阁,奴婢有些好奇,想靠近些看看是谁,没想到还没靠近就听到里头传来尖叫声,撕心裂肺的,奴婢害怕便唤了巡夜的妈妈们前来查看,不想倒惊动了王妃,王妃赎罪。”
    如莹言罢,前头离冬暖阁近的婆子已经听到了动静,快步过来,凑至靖王妃耳边,道:“王妃,里头是一对私会的男女……”
    靖王妃闻言面色一变,目光沉沉盯着冬暖阁,她在想着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里头的又会是何人。
    只还不等她思量清楚,那边秦仪媛安排好的巡夜婆子便一下子撞开了冬暖阁的门,道:“什么狐媚妖怪,大半夜的在靖王府胡作非为,王妃面前还不快滚出来请罪!”
    那东暖阁就是一间八角亭子,四周都上了门板窗户,里头布置简单,被这婆子一冲撞开来,顿时里头的情景便一目了然。
    巡夜婆子手中的火把,丫鬟们提着的灯笼,光芒争先恐后的往亭子中涌,迎面便是那张美人榻,地上散落了满屋子的软红轻罗,锦衣玉带,榻上一双人竟还撕缠在一起,那女人的腿白生生挂在男人腰上,摇曳生姿,当真是迷乱不堪入眼。
    光线虽然暗淡,加上男人背对这边,高大的身影又遮挡了身下女人,故此大家一时倒瞧不清两人是谁,可地上罗衫上金丝线闪着光,却绝非丫鬟能穿的衣裳,那玉带也非小厮能用的。
    更何况,那男人头上分明还扣着紫金冠呢!
    撞开门的婆子,声音略顿了下,确定众人已将里头情景瞧清了便惊叫一声,“世子爷?表姑娘?天,怎么会这样!”
    她尖叫一声,噗通一下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声叫实在太刺耳,软榻上的一双人总算是被惊醒了过来,那男人率先一僵,忙从女人身上撤了出来,胡乱拽了件衣裳,背对着这边遮挡了一下。
    他这一动,却将身下的女人完全暴露了出来,那女人玉体横陈,一张脸潮红一片,迎着灯火,果然是表姑娘谢芷兰!
    “把门关上!”
    外头靖王妃蓦然提声,上前一步声音尖利的命令着。
    冲进冬暖阁的婆子闻声忙忙退了出来,随手便掩了门,只是外头却窃窃私语不断。
    “竟然是世子爷和表姑娘,这大半夜的,倒在此私会起来。”
    “世子爷不是瞧不上表姑娘吗,怎么会……”
    “可怜了世子妃,才刚进门就……”
    四下低语声不断,谁都没有注意到,靖王妃此刻脸色铁青的厉害,风雨中她的身子微微发抖,一双眼更是直勾勾盯视着被关上的门板,眸光血红,瞪的老大。
    旁人瞧不清楚,可她怎么可能认不出那男人来,她嫁给靖王十五六年了啊!朝夕相处,几乎夜夜相对。她的男人在床上是什么样子,她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正是因为太熟悉,方才那一幕撞入眼中,她才会痛彻心扉,觉得呼吸都被强行夺走了。如今门板被关上了,可她脑子中还是方才瞧见的那一幕。
    凌乱的衣衫,女人白生生分开的腿,不堪入目的纠缠身影,还有方才夜风送过来的隐隐约约的吟哦喘息声。
    靖王妃眼前一阵阵发黑,遍体生寒。
    若是刚嫁那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她兴许还受得。可如今,十多年的专宠,十多年的唯一,靖王妃只觉天塌地陷,那种被彻底背叛的疼痛,简直要撕裂她的心!
    她银牙紧咬,告诉自己要挺过去,一定要挺过去。
    婆子的话,让大家误以为里头的人是秦严,要赶紧坐实此事!
    可她还没顺过气来,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道:“如今靖王府的夜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声音……
    靖王妃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身子彻底一软,被旁边白鸽眼明手快的扶住才不曾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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