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拆开信,却见里头写着邀她今夜二更到苏府后门,会派人来接她,带她去一个地方。
    苏瑛莺心中是有疑惑的,瑞王既要见她,为何不往琉璃阁中传话,可瑞王之前并不曾主动寻过她,他也不曾告诉过她,以后若然有事寻她,他会如何找她。苏瑛莺虽然有些怀疑,可却也无法肯定信就不是瑞王写的。
    想到她和瑞王的关系就无人知道,再加上,瑞王并不是好性子的人,苏瑛莺并不敢违逆他的意思。
    故此,当日夜里苏瑛莺还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偷偷带着丫鬟出了门。
    苏府的后门,她悄然而出,果然见两个人骑在马上,旁边还有一辆马车静静候着。见她出来,那其中一个骑马的人便居高临下的瞧了过来,道:“王爷今儿兴致好,在听风楼等着苏姑娘过去一块听戏,赶紧的,上车吧。”
    那人的声音有些尖细,一听便是太监,他骑马站在阴影中,不过看体型,苏瑛莺却认了出来,分明便是瑞王身边的崔公公,她在琉璃阁时是见过一两回的。
    苏瑛莺顿时便心中安定了下来,瑞王自从得到她的身子后,还没如此主动邀过她呢,苏瑛莺很是高兴,不敢拿大,冲崔公公福了福身,道:“有劳公公了。”
    言罢这才提着裙子在丫鬟问燕的搀扶下一起上了马车,车帘子放下,马车麟麟往京城最大的戏楼听风楼直奔而去。
    入夜的听风楼很是热闹,远远就见红灯高挑,人声喧哗。苏瑛莺是姑娘家,自然不好直接走前门,马车停下时,苏瑛莺见分明到了听风楼的后门,心中愈发安定了,她戴着帷帽下了车,见前头崔公公的身影已经进了楼,忙忙跟了上去。
    丫鬟问燕要跟着,旁边的一个侍卫却拦了下,苏瑛莺也没多想,瑞王邀她听戏,自然没让丫鬟在一旁碍事的道理,便回过头来冲问燕道:“你在此稍候吧。”
    言罢,苏瑛莺便忙提步跟着崔公公的身影往听风楼深处去了。
    崔公公引着苏瑛莺一直往里头走,穿过了两道长长的廊道,倒来到了一处房门前,他背对着苏瑛莺躬身冲里头道:“王爷,苏姑娘来了。”
    苏瑛莺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也不敢多问。只以为这听风楼大概也是瑞王的生意,若不然这一路怎么会安排好了一样,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瑞王既然安排她来这里,想必是极安全的。
    隐隐听到前头唱戏的声音,还有喝彩的声音,想必这边是后台的休息室?
    苏瑛莺正想着,里头响起了一声模糊的轻应声,“嗯,带进来!”
    声音被前头的喝彩声一下子掩盖了过去,有些模糊不清,崔公公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侧了下身子,苏瑛莺便忙应了,快步走了进去。
    她刚进去,房门便从外头一下子关上了。
    里头竟然没有点灯,黑的厉害,苏瑛莺骇了一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腰肢便被人紧紧搂住,接着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上来便在她的脖颈耳后游移亲吻,男人的一双手更是撕扯着她的衣衫。
    苏瑛莺没想到瑞王竟然会如此,愕了一下,又觉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男人嘛,都是爱新鲜的,之前一直在琉璃阁中许是厌了,今儿倒是换了个地方,不过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感觉这样奇怪,脚边儿好像放着许多箱子一样,磕磕绊绊的,还有些奇怪的味道,怎么也不挑选个好地儿。
    苏瑛莺正疑惑,男人的手却已经撕开了她的衣裙,褪下了亵裤,顿时身上一光,苏瑛莺惊呼了一声,哪里还有功夫多思多想,只主动靠了上去,想着好好迎合,总能有自己的好处的。
    她的主动果然令男人愉悦非常,搂着她便急急移动着,苏瑛莺只以为他在找床,便也配合着他移动,双手也急切的去扯男人身上的衣裳,偏男人好像在玩趣味,竟然不给她碰,只他一双手四处点火,他手段高片刻便让苏瑛莺动了情。
    咣咣咣!
    突然几声锣鼓声响起,接着传来一阵轰然叫好声,那声音好似就响彻在耳边一样,震耳欲聋。
    分明就是西楼子里看戏的观众们喝彩的声音,好像就只有一墙之隔,不,根本就像是在眼前啊!
    苏瑛莺倏然一惊,觉得不对劲起来,她猛然睁开眼睛,要推开眼前人,可这时候就听砰的一声响,身前有什么东西轰然倒下,接着眼前蓦然光芒大亮。
    苏瑛莺睁大了眼睛,惊愕的发现,她就站在灯火明亮的戏台子上,眼前是已经拉了半截的帐幕,而方才轰然倒塌的竟然是戏台子后头充当幕布的布景板。
    她还没反应过来,两边的幔帐陡然一下子全部拉开,顿时外头楼上楼下,千百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瞪视了过来,齐齐盯向站在戏台子中间,全身赤裸,不着寸缕的苏瑛莺,苏瑛莺的眼神震惊而茫然,还带着些情动的媚意,而众观众的目光更是齐齐愕住,一瞬死寂,接着才骤然反应过来,哗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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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 苏瑛莺完了
    苏瑛莺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站在灯光下和众人的视线下懵住了。
    台子两旁负责弹拉的也都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盯着台子上的苏瑛莺,一声二胡的声音被拉响,接着便走了调,尖锐而扭曲着戛然而止。
    台子下数千双眼睛愕然盯视,反应过来后,哄笑口哨,叫骂淫笑声轰然响起。
    “呦喝,这听风楼何时做起皮肉生意了!”
    “货色不错啊,只可惜了这骚味都冲鼻了,不是雏儿,爷却不愿碰!”
    “哈哈,大爷我没这个讲究,美人,来,冷了吧,到爷怀里来!”
    ……
    本来夜里前来听戏的就不是什么正经人,这会子出了热闹可看,顿时便像是热油倒进了水里,炸了开来。
    苏瑛莺皮相是真不错,又还没弄清状态,方才帷幔拉开时甚至她身子还呈现一种承欢的姿态,脸上更是带着情动的迷离。
    女人有一副好相貌,生的国色天香,若然再能有个高贵的身份,那自然是众星捧月,可若是妓子之流,那便就是任人亵玩的货色了。
    苏瑛莺如今这般模样出现在这里,谁又会将她当成正经人?
    顿时便有几个靠近戏台子的公子哥争先恐后的跳上了戏台,苏瑛莺反应了过来,大声尖叫,抱着身体,她想要躲藏的,可四周却好似都是人,她手足无措,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打眼一望四处都是戏弄嘲笑亵玩的眼神,嬉笑声淫笑声像是潮水一波波地向她涌来。
    苏瑛莺脸色早已煞白,不待她惊恐地找到逃离的法子,几个先上台的公子哥已经抓到了她,你捏一把,他摸一下的,苏瑛莺尖叫不已,下头看客们却愈发兴奋,哄笑声愈发的大了。
    苏瑛莺方才根本就没来得及看之前抱着自己撕裂自己衣裳的男人是谁,好像光线大亮时,那男人便不知去了哪里。
    这会子苏瑛莺被男人们你一把我一把的拉扯着,下头又响起各种哄笑声,眼见着更多的纨绔子弟跳上台来,苏瑛莺脑子懵然,觉得自己就像掉进狼群的小绵羊,她禁不住叫出声来。
    “瑞王殿下!瑞王殿下你在哪里!?”
    苏瑛莺满是惊恐,喊叫的声音便很是尖锐刺耳,这来看戏的又都是些男人们,她这女声倒是穿透力极强,瞬间便叫不少人都听了去。
    这女人可以玩,可却不能给自己招惹了祸事。
    纨绔子弟们因为经常在外头玩,所以更懂得如何趋利避害,更知道什么人敢惹,什么人根本沾不得。
    真是那种蠢的霸道,什么都敢做的二愣子纨绔,其实并不多。
    纨绔们也是有心眼,有头脑的。
    这会子听苏瑛莺口口声声的竟然喊出了瑞王来,顿时台子上就是气氛一窒。
    这女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就喊瑞王,瑞王那是一般人能招惹的吗?
    不管这女人是和瑞王有一腿,这会子叫起了瑞王来,还是这女人是有人安排的,故意陷害瑞王名声的,这两种情况,他们都不能轻易招惹了卷进去。
    美人是很美,可就是臭婊子货色,热闹是热闹,可这热闹若有杀身之祸,那便凑不得了。
    “妈的,扫兴!”本已从身后抱住苏瑛莺光溜溜的身子,正探手往她胸上抓的穿墨绿长袍的公子回过神后便啐了一口,又捏了下苏瑛莺软绵绵的身子,果决的丢了人,转身下了台。
    其他几个围着苏瑛莺的男人见此,对视着,交换着眼神,最后还是觉得美人没有自己的命要紧,尤其还是为这么个不洁净的美人,实在更不值得了。
    他们也都纷纷住了手,跟着离开了台子,下头还准备往上爬的公子哥们,瞧见几人撤了倒也有些犹豫起来,人都是从众的,此刻见大家都有所顾忌,自己也就改了主意。
    苏瑛莺却还蹲在台上,抱着头,尖叫不已。
    也是这个时候,她留在外头的问燕被故意放了进来,见到苏瑛莺那样跪在台上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没晕厥过去。
    她是签了死契的,苏瑛莺出了事儿,她也跟着完蛋,这会子她很想晕过去,可也知道不能这样放着苏瑛莺不管。只能苍白着脸,忙忙解了身上衣裳,连滚带爬地上了台,哭着道:“姑娘,您快穿上,快穿上!”
    这会子众人都还没散,又因方才苏瑛莺的喊声,四下安静,问燕这一叫,众人倒都听的清楚。
    有人便疑惑了起来,道:“姑娘?呵,难不成这台上的婊子还是个未曾出阁的小姐不成?哟,这倒是稀奇了。”
    “瞧她那婢女的衣衫,倒不像是风尘烟花之地,伺候丫鬟穿的衣裳,倒真像是小户人家的婢女。”有人当下便接了话。
    这时候后头便传来了一个声音,道:“这确实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爷认识她。”
    这人一言,众人都瞧了过去,纷纷打探起来,那说话的人穿着件圆领蟹壳青色锦缎长袍的公子。
    见一下子成了焦点人物,他脸上还露出了些许得意之色来,道:“你们不知道,去年小爷我到原定安侯府参加赏花宴,可就见过侯府的嫡长房嫡长女,当时真真是惊若天人,虽然只见了那一面,却是记忆犹新,魂牵梦绕,后来这定安侯苏家落败被褫夺了爵位,小爷我还央了母亲去苏府求着苏四姑娘做贵妾,可惜被拒了,喏,那台子上的就是苏四姑娘了。”
    这人的话顿时令四下静寂一片,接着纷纷议论了起来。
    “原来是她啊,之前不是就有定安侯府长房姑娘貌美的流言传出,看来是真的了。”
    “对,说什么京城双姝,一个定安侯府的苏四,还一个谢太傅家的谢三姑娘。啧啧,这苏家虽败落了,可应该也不至于就到了让姑娘出来做皮肉生意的地步吧。”
    “什么做皮肉生意,没听到方才那姑娘还口口声声喊着瑞王殿下呢。说不定是以前苏府没败落时便勾搭上了,如今苏家那样,瑞王怎好将惹了圣上厌恶的苏家女抬进府中。”
    “哎呦,这在外头偷个黄花大闺女玩,可比弄回府去有趣的多,想不到瑞王也是同道中人啊。”
    “你疯了吧,闭上嘴巴,仔细招惹了祸事,又要吃你老子的夹板炒肉!”
    ……
    这边众人纷纷议论,谁都没注意到先前那爆出苏瑛莺身份的公子哥已经悄然离开了。
    戏园子的后头偏僻处,马六见一切都按照璎珞的意思办妥了,遥遥冲二楼雅间站着的李班主拱了拱手,李班主忙回了一礼,马六吹着小曲,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听风楼。
    当日苏瑛莺被问燕搀扶着出了听风楼,好在问燕身上还带着些散碎银两,两人这才雇了一辆车子赶回了苏府。
    两人不敢闹出风声来,直接从后门又偷偷回到了府中,谁知翌日一早天还没亮,苏府门外便拥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人,对着苏府指指点点,不时还嬉笑几句。
    苏家人觉得奇怪,一打听,顿时便知道了昨夜听风楼闹的大丑闻,知道了苏瑛莺做的好事儿。
    苏定功差点没被气死,冲进苏瑛莺的房中质问苏瑛莺,苏瑛莺竟然还企图遮掩狡辩。苏定功哪里是好糊弄的人,上前便撕裂了苏瑛莺的衣襟,顿时布满了淤青和吻痕的脖颈便露了出来。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苏定功一巴掌闪在了苏瑛莺的脸上,当真是恨不能将这个把脸丢到全天下的女儿直接掐死了去。
    苏瑛莺被打翻在地,却是心恨难平,她怒目瞪向苏定功,岂料苏定功火气被她瞪的又起,拽起人来便又是一个耳光,道:“你怎么没一头撞死在听风楼,你还回来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
    苏瑛莺却猛然推开了苏定功,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连侯府的爵位都保不住,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混日子,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老娘受够了,不稀罕当你苏家的女儿,老娘今儿便离开!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苏定功愣了一下,接着便觉苏瑛莺是真得了失心疯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狗屁不通的话来,他怒极反笑,道:“你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哈,当真天大的笑话!在家从父,你女戒没学过,是吗?!来人,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我苏府容不得,送四姑娘上路!”
    苏定功进来时早便屏退了丫鬟下人,就带了两个心腹婆子,这会子他一句话喊罢,便有两个婆子冲了进来,两人上前二话不说便按住了苏瑛莺。
    一个抓着苏瑛莺,另一个取了一根白绫便往苏瑛莺的脖颈上套,套上后,一脚蹬住苏瑛莺的脊背,手臂用力,拉扯起绳子来。
    苏瑛莺的脸色顷刻间便红了起来,越来越红,一双眼睛也越来越凸,她的眼中写满了不置信,写满了惊恐惊惧。
    她这会子才真正清醒起来,原来她不可能和苏定功脱离父女关系,原来她已经无路可走,她真的完了,她这会子才真正明白这是古代,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古代,苏定功随时都能这样要了她的命!
    她先前跟着瑞王厮混时,她一直都没什么心理负担,就好像在前世时,她也曾找过几个金主一般。现在她才发现,不一样的,她的处事态度就不对,她根本没有适应这个古代社会,所以她输了,输的一塌糊涂。
    只可惜她明白的太晚,这会子她已经没了翻盘的机会。
    可苏瑛莺却不甘心,她瞪视着苏定功,用最后一点力气,道:“银子……琉璃……阁……”
    苏瑛莺的声音几乎难以听到,但是她的口型,苏定功却是看明白了,他瞬间恍然了过来,忙忙摆了摆手,道:“松开她!”
    婆子应命松手,苏瑛莺顿时瘫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好在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她半响才道:“琉璃阁的银子,我都藏了起来……咳咳……父亲饶命,我便可以都给父亲,还有瑞王那里……咳咳,不瞒父亲,琉璃阁是瑞王的,我……咳咳,是瑞王的人……父亲便不怕我死了,瑞王会寻父亲麻烦?”
    苏定功顿时便被苏瑛莺震住了,目光微变令婆子们下去,道:“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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