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三小姐眼圈微红,又倔强得咬唇不让眼泪掉下来,那她该怎么办?!她根本见不到皇上,太后又去了云雾山礼佛,统辖六宫的就是贵妃娘娘,若是贵妃娘娘也帮不上忙,那长姐岂不是只有默默等死?
    霍菡嫣心下有些喟叹,走上前去将她搀扶起来,“起来吧,和霍姐姐说说,是谁让你来找贵妃娘娘的?”一边说着一边将她牵出重华殿,侍女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不然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还是霍郡主有办法。
    “是你二姐让你来的?”听着华丝琦的表述,让她多次跑到重华殿下跪求见的主意竟然是云王世子妃,她是太蠢还是存了心要收拾她三妹。皇城之中谁人不知宫中形势,薛贵妃是不会同意她见到华昭容的,若是被宫中琼妃之人抓到把柄,彼此撕咬起来,这阵子琼妃可谓冲冠后宫,皇上会偏向哪一边不言而喻。
    呵~~好廉价的姐妹之情……看着身旁傻姑娘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本想劝慰两句让她回去,可话到嘴边忽然想到意茹,从前她一直认为亲人之间便没有算计阴谋,如今想来自己到底是太天真了。一时之间竟然想知道,让这小姑娘冒着获罪的危险求见的华昭容,又是什么样的,念头一起还来不及思索,便脱口而出,“罢了,我带你去见华昭容。”
    “……霍姐姐?”霍姐姐不是说,宫里没有人可能帮她吗?为什么又说可以带她去见长姐。
    霍菡嫣见她目光傻傻的,不免莞尔一笑,这小姑娘纯真的模样,倒让人觉得很舒服自在。“我自幼出入宫廷,对宫中地形颇为熟稔,可以悄悄的带你去,不过你要谨守秘密,不得告诉任何人。”幼年自己在宫中甩掉侍卫宫女也不是一两次,只要小心些应当无碍,况且方才薛贵妃眼神中不忍之色,约莫着那位华昭容确实是不行了。
    “嗯嗯!谢谢霍姐姐。”华丝琦笑着点头,方才还一直隐忍的泪珠就这样滑落下来。
    有时候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万事万物皆有因有果,真是半点也不由得人不信,直到很久之后霍菡嫣才明白,自己这时的好奇却关系到她以及许多人的命运。
    当她们躲过侍卫的巡逻,迈进华昭容的宫门,如今这宫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华丝琦匆忙得跑进里屋,屋里竟然连暖炉都没有,和外边一样寒冷得刺骨,霍菡嫣目光微寒,这是有人存了心要将华昭容置于死地。
    “长姐……长姐你醒醒。”华丝琦坐在床沿,捂着华昭容冰冷的手轻轻搓弄着,似乎想让她暖和一些。“长姐。”
    霍菡嫣注意到华昭容的面色泛着淡淡的紫青,这好像并非得病,而是中毒之兆,正不知该如何对华丝琦开口。只见华丝琦神态自若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泛着寒气的盒子,再拔下头上的发簪在华昭容的手腕上轻轻一戳,‘咕……咕……’盒子里的竟然是一直冒着寒气的蟾蜍,不禁疑惑的问道:“这是?”
    华丝琦将蟾蜍放在华昭容的手腕旁,蟾蜍竟然慢慢发紫胀大,才放心的抬眉浅笑,“霍姐姐不必害怕,这是圣山的千年冰蟾,可以解百毒。”
    圣山冰蟾?!解百毒?“你说它可以解毒,什么毒都可以解吗?”
    “嗯嗯,是啊。”华丝琦点头,看着长姐眼圈的紫青渐渐褪去,心情也顿时好起来,“我还没见过有小乖解不了毒呢?”
    “南疆之毒呢?”失心之毒不知可否能解。
    听到南疆二字,华丝琦竟然有些呆滞,蹙眉思索了一会儿看着她,“霍姐姐,是……有人中了南疆之毒吗?”娘亲临终之前告诫过自己,千万不可与南疆为敌,也不可接触南疆之人,可霍姐姐方才帮了她的。
    霍菡嫣点头,看着冰蟾吸饱毒血,慵懒的摊在床上一动不动,若非看着它不断起伏的紫青肚子,还以为它并非活物。“是我。”话一开口,便看见华丝琦晶亮的眼睛睁大,担忧的站起来,“霍姐姐,你中了南疆的毒?”
    “应该是的。”现在她只想解毒,其他的并不想多说。“可否借你冰蟾一用?”
    “当然可以。”华丝琦忙点头,可看着冰蟾现在的样子又有些为难。“只是小乖今日吃饱了,不能再用了,得等它将毒液消化之后才可以。”
    霍菡嫣不由得皱眉,“那要什么时候才可以?”
    “这阵子小乖很懒,都不愿意动,我回去让它多跳跳,应该可以消化快些。”华丝琦挠了挠头,撇了撇唇一脸嫌弃的看着冰蟾,“大概……明日就可以了,明日我带它去姐姐府上。”
    霍菡嫣立即摇头,若是她带着这东西来,岂能瞒过国公府内的耳目,“府上事杂,不如明日这个时候,我在六方阁等着。”
    “好。”
    ☆、77|5.13
    如今华昭容宫门之中毫无一人,她又中毒染上风寒,无人照顾终究是不行。待会找机会告知薛贵妃,终究要暗中寻人来照顾,否则就算解了毒,这身子骨也扛不住。如今薛贵妃韬光养晦,想方设法保住腹中的龙嗣,没成想琼妃在宫中的势力竟然如此大了。
    带着华丝琦绕过小道,正想转回正路上,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声,让她们倏然停滞在原地。
    “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
    “你有这个胆儿吗?”
    这两人是谁?霍菡嫣伸出头探了探,眉目微皱,略微有些诧异。琼妃和……贤王妃,她们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做什么?
    贤王妃林纾脸上已不复当年的柔弱,大抵是这些年凌江羽越来越得器重,她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气质也变得端庄了许多,一身黄色为主,白色相间的锦缎衣裙衬得人贵气十足。“本妃有何不敢?你最好莫要耍什么花样,否则本妃将事情捅出来,你认为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你的琼妃娘娘?!”
    “哟~~不过是赐了房贵妾给贤王殿下,你就这么聒噪。”琼妃掩着唇,眉目飞扬透着流光,“莫非信不过对你情深意重的夫君,怕分了宠爱?呵呵~~”
    霍菡嫣小心的拉着华丝琦往后靠了靠,尽量不引起两人注意,自己倒是从未想过,这两人竟然认识。
    “你——!原来是你。”林纾咬着牙,目光灼灼的盯着琼妃,这么多年王爷就算有通房侍妾也不过是逢场作戏,从未在其他院中留宿,可就是皇上赐下的妾室让王爷心神恍惚,自己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当孩子熟睡之后,她便一个人倚在床边默默等着,最终等到的却是王爷去了别的院子。
    作为垣国女子,在来乾国之前,何曾想过有这么一天,终于体会了一把从天黑等到天亮,有时天亮都等不到,如今那贱人已有孕在身,王爷让自己好生照顾……哈哈,好生照顾?!王爷他早已忘记,或者刻意不记得当初对自己的誓言。
    琼妃见她如此愤恨的模样,不以为意的上前两步明媚笑着,“贤王功在社稷,皇家子嗣不丰,有人替贤王妃分担,这可是好事。”当今圣上如今连个血脉后裔都没有,这皇位传承将来还不是贤王殿下的,可贤王也不好女色,这些年除却贤王妃产下一子之后,后院中就没其他动静,皇上自然着急。
    “……娘娘与其好管别人院中之事,还不如好生为皇上生个皇子,如此才能保住你的荣华富贵。”林纾冷笑。
    琼妃抱着胸拍了拍,略显肆意与张扬。霍菡嫣在一旁不禁皱眉,上次所见的琼妃娘娘娇弱无比,怎么今日所见却截然不同,仿佛跟变了个人似的,莫非又是一位善于伪装的多面女子,不但在宫中风生水起,这臣弟的后院。琼妃抚了抚鬓角的金色流珠,“本宫也想啊~~可大约没有您这般的好命,若是不出意外,您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倒时本宫的荣华富贵,还不是依仗着您。你说是吗?我的公主殿下。”
    公主?琼妃这话是什么意思?华丝琦已经诧异的长大嘴巴,只是谨慎得没弄出声音让她们察觉。而霍菡嫣却是思索半响,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脑海中,莫非琼妃娘娘并非垣国公主,林纾才是?!垣国竟然用了假公主来和亲,好大的胆子。这琼妃究竟又是何人?
    “……住口,皇宫大内胡说什么?”林纾心下一紧,厉声说道。
    琼妃啧啧两声,眼神撇了撇看着屋檐,冷笑摇头,“急什么,这晦气的破地儿,如今除了你我,还有谁回来。”
    “你最好还是收敛些,本妃能忍得了你,其他人可未必。”林纾满眼俱是寒冰,给王爷送妾室,不就是想逼着自己与她合作?也想封住自己的嘴,这小小一步棋便能让自己痛苦不堪,情之一字,当真是不在意才不会痛。
    琼妃冷哼一声,“咱们可是一条线的蚂蚱,若我出事,你也好过不了。”
    说完琼妃转身便离去,林纾倒是在原地多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去。华丝琦似乎已经被方才的言语惊吓住,“霍姐姐,方才……”
    霍菡嫣将她未出口的话打断,淡漠的说道:“今日的任何事都不要给任何人提起,明白吗?”若是走漏了风声,可不是好玩的。一位是皇上盛宠的琼妃,一位的夫君是下一任储君的热门人选,任何一边都轻易得罪不得,就算说出来,也难逃诬陷皇亲的罪名。
    见她如此严肃,华丝琦连忙摆手点头,“嗯,我知道了,不会对别人说的。”
    “走吧。”霍菡嫣查探着四周无人,才待她穿过林子走到御花园,此时距离宴会时间尚早,宫女和侍卫都忙活着,好在没有被人发现,“一会儿你悄悄混到世家贵女当中,莫要露出马脚。华昭容那边我会想办法派人去照顾。”
    华丝琦笑着点头,眉毛弯了弯,“谢谢霍姐姐。”
    “去吧,小心些。”
    “嗯,霍姐姐,明天见。”华丝琦拍了拍袖中的盒子,提醒霍姐姐别忘了明日之事,得到霍菡嫣点头之后,才乖巧的离开御花园。
    霍菡嫣走到凉亭坐下,天气微凉却能让自己更加冷静,想想方才自己知道的秘密,这世的琼妃并未垣国公主,那么上一世应当也不是。细想前世种种,从她入宫荣宠到死,再到皇上沉迷丹药之术,这位假公主在乾国内宫之中,又究竟都做了什么?垣国既然让这么一位假公主和亲过来,定然不会是来给皇上当妃子这么简单。
    “是你。”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隐隐带着凌冽之气。霍菡嫣愣然转身首先见到一双绿色的眼眸,比之数月前,更显肆掠张狂。方才想事情入迷,倒是没有察觉,等他出声已离她如此之近,站起来蹲了蹲身子,“烈王。”
    “本王还以为是哪位宫中女眷在此悲风伤秋。”邛火酉仍旧是一副戎国人打扮,厚重的衣襟上带着畜生的毛皮,宛若即将打猎的战士。他话语中明显带着嘲弄,看着她的目光中依旧灼热得发亮,“据说你嫁给了薛严,还让他被削去爵位与兵权?”
    当初自己没法子带她走,却也不会不闻不问,本以为她会继续前往垣国和亲,想着大不了再去抢一次,谁知道竟遇上内乱,对付那帮乱臣贼子花了些心思,等他空闲下来,却听闻她嫁给了薛严。哼!怪不得当初薛严不顾攻城在即,深入敌阵之中,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腹计,没曾想竟是情之所钟,不管不顾不要命的行为。当真是瞒得严实!自己居然好无所觉!否则怎会坐视薛严将她带走!简直奇耻大辱!!
    霍菡嫣并未回应,这些事只要稍加查探根本不是秘密,况且前些日子不还对他们下手吗?这据说二字用得也实在不妥。“数月不见,王爷风采不减。听闻王爷如今已经贵为摄政王,本郡在此恭喜了。”
    “有甚可喜?!”邛火酉想到当初错判形势心生懊恼,看着霍菡嫣毫无波澜,冷冷淡淡的模样,绿眸微动透着些许势在必得,低沉一笑,“失了心爱之人,莫说是摄政王,就是做了皇帝又能如何?不过孤寂一人罢了。”
    “王爷说笑。”看邛火酉心爱之人显然是说自己,霍菡嫣无奈摇头,丝毫不信。她有自知之明,与他相处不过几日,这么担得起这四个人。
    邛火酉笑得张狂,“本王是否说笑,过阵子你便会知道。”待他戎国铁骑踏碎乾国时,便知自己今日所言非虚。“可是薛严不懂情趣,让你失望了?”否则一个新婚的妇人,怎会一个人孤单单的坐在这儿出神,既然薛严不心疼,那就别占着,自己可心疼得紧。
    “本王还是喜欢你倚在本王臂弯中,张牙舞爪宛如野猫的模样。”邛火酉右手紧了紧,凑近面色微僵的霍菡嫣身侧,暧昧的说道:“终有一日,你会温顺的躺在本王怀里,求本王怜爱你。”
    霍菡嫣眼神微凝,唇角泛起冷笑与不屑,“是吗?王爷如此自信?”
    “戎国兵强马壮,远胜乾国,本王当然自信。上次败在薛严手下,不过一时大意,下次本王定会亲手斩下他的首级送到你跟前来。”邛火酉微眯这绿眸,宛若即将苏醒的野狼,口中的言语冰冷而刺骨。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做妻子的听见旁人如此威胁,仍然无动于衷,就算霍菡嫣如今毫无情念,可也听不得这个,冷冷的抬首。“是吗?那么本郡就拭目以待,是您有本事斩下本郡夫君的首级,还是他将您的头颅挂上戎国的城墙。”
    邛火酉冷哼一声便离去,可谁知这一幕却被御花园另一侧藏于暗中之人看得清楚,桃花眼邪邪的,唇角微勾起,轻轻念道:“原来是这样。”
    看着霍菡嫣秀丽绝伦的脸颊,就算冷冰冰的样子都让人沉醉,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辣椒居然这般勾人心魂,先是勾走了薛少宸的心,如今竟又勾搭了戎国的摄政王。当真是好本事啊~~想着这些便鬼迷心窍的迈步出去,将正打算离开的霍菡嫣拦下,一脸风流口吻却透着些猥琐。“霍郡主走这么快,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78|5.13
    霍菡嫣凝视着前方并不打算搭理他,可他却挡着半点不让,如今宫中侍卫大部分都被抽调到承乾正殿外,保护入宫的王公大臣,如今皇上又在大殿之外考校世家公子的武功文才,颇为热闹。
    而霍菡嫣此刻所站的地方又是偏僻角落,并不引人注意,见此情形她眼神骤然聚起寒冰,厉声道:“滚开。”
    “霍郡主难道不认识在下了,在下是——”来人一脸调笑,宝蓝色的外袍未曾给他丝毫贵气和俊逸,反而更显轻佻。
    “本郡认识你,可是你似乎忘记了本郡是谁!”霍菡嫣见他毫无自知,不免转身。她当然认识他,兵部尚书之子马云龙,夫君曾经的酒肉朋友,当初自己在六方阁伪装茹素夫人之时,他也曾来过,行为和口吻及其放荡,令人生厌。眼睛微微一挑,神色微冷,“滚开,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就算如今鞭子不在身侧,教训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似乎受到她冰冷刺骨,一时之间竟让马云龙有着短暂的呆愣,更甚者眼神中透着一丝畏惧闪开身形,看着霍菡嫣不带犹豫的走出御花园,离开他的视线,才愤愤的说道:“哼,霍郡主?”
    等云王计划成功之后,她还会是什么郡主?算起来,离云王所定起事的时间也不远了,他们马家是头一批投靠云王的,就算薛严收复失地有功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藏在深宅里,做起了什么郡马爷?为了一个女人沦落到这种地步,自己真是可悲又可叹呐~
    当年他仗着是侯爷,又是下一任的魏国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从不把他们这些世家公子放在眼里,如今风水轮流转,若有一日他连自己妻子都护卫不住,成了别人的。那时的表情定然十分精彩,也甚是有趣~~这霍郡主自己是无福消受,看那戎国的摄政王倒是极为感兴趣~~
    呵呵……有意思!
    霍菡嫣心情极度不愉,琼妃与林纾之间真假公主之事,已经足以让人烦躁不安,邛火酉又来添一茬,照他方才的说法,戎国与乾国还会有一仗要打,皇上真的会让夫君去吗?若是再度授予兵权,对于皇家而言,岂非前功尽弃。
    走到大殿外,皇上坐在石阶的上方,两边分拨坐着皇亲贵胄,好几位眼熟的世家公子和朝中大臣正在大殿外的案桌旁书写着,皇上亲自考校,如此盛举怎能落于人后。
    身侧熟悉的气息让霍菡嫣凝目回首,淡淡的开口,“夫君。”
    来人正在薛严,自他入宫之后就着人找寻着霍菡嫣,可是找遍了重华殿和她以往最爱去的地方,都未曾发现她的踪迹,直到方才路过御花园,才从移花的宫女口中得知,她往承乾宫这边来了。果不其然,踏进宫门便看见她的身影,“有趣吗?”看她方才聚精会神的样子。
    霍菡嫣颔首,她何曾是在看他们,不过是想着别的事情,方才发生种种待回去之后自然会尽数告知夫君,而此时却是不便引人注目。“夫君怎……”刚想问他怎么此时才来,却骤然想起今晨听闻之事,顿时噤声,又看着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略微思索之后转移话题,“夫君怎么这么问?皇上亲自考校他们的文学与骑射,今日若能博得头筹得到皇上的赞许,便可立即扬名,这可是捷径。”
    多少人为了富贵福禄,十年寒窗,数年从军。有战功在手才能封赐官爵,可若是如同今日这般,在戎国使者面前有所表现,更甚者在骑射之中胜过戎国将士,皇上心悦之时,也许高官厚禄就会随之而来,总是一份希望不是吗?谁又真的甘愿用身家性命上阵杀敌,或者与天下学子一道,每三年争夺那寥寥无几的名额。
    薛严看着场上比试骑射的两国将士,眼神透着几丝嘲讽,小打小闹的小孩儿把戏。随着数声惊呼和马匹的嘶鸣之声,两名乾国的将士就从马上摔了下来,有一个甚至被马匹踢伤,倒在地上叫个不停。霍菡嫣也觉得无甚意思,却看着夫君略微凝重的眼神就这么盯着马场之内,半响之后,周身透着难以压制的气势,唇边笑容显得意味深长。
    霍菡嫣不免有些疑惑的问道:“夫君,怎么了吗?”可是马场上有什么不对?
    “连戎国驯马之术都看不通透,又怎会不输呢?”薛严多年征战边关,自然知道戎国盛产良驹,又常年与马为伴,有他们对待马匹独特的办法。
    声音、眼神、食物、甚至气味都能让马匹出现异状,他们连这都不明白,从马上摔下来也不冤枉。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为这群戎国的猛兽是平日里狩猎的软弱子弟?
    “……”霍菡嫣对此也不懂,也不想继续问下去,只是继续看着场中。
    文的部分,乾国更为厉害一些,就算自家大哥不出手,有凌云琮参与其中,就算戎国派出再厉害的文人,也终究会输。而骑射的那边,方才的‘闹剧’仿佛已经过去,两边都换上了骁勇的将士,甚至连邛火酉都手痒难耐而亲自出战。
    “好!”“烈王英勇!”……
    随着三支利箭直击红心,高亢的喝彩便连绵不绝,此起彼伏。不得不说,邛火酉的箭术确实高明。不知在战场之上,被他的利箭射中,会是怎样……霍菡嫣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起,夫君胸前狰狞的伤疤,莫非是邛火酉造成的?“夫君曾被邛火酉所伤?”
    薛严也不隐瞒,浅笑着点头,“不错。”当年为引邛火酉上钩,确实用过苦肉计蒙骗与他。而那利箭灼伤的滋味,此生难忘。若是当时偏离半寸,恐怕自己早已去见阎罗王了。看着她隐隐透着的关切,心中不禁一暖,“不过早已无事,不必介怀。”
    若是平日,自己少不得做出苦态让她心疼,可如今明知她难以心绪,也不愿她引起情念而心悸难受,便也就这般静静的站在旁边,不敢多做其余举动。
    文取胜、骑射落败,在两国彼此之间也算是相得益彰,不分伯仲。邛火酉归坐途中与他们夫妻擦身而过,目光敏锐的盯着薛严,唇部微抿。“方才真是可惜,本王的对手不是你。”若是薛严在场上,定然会战得十分痛快,这实力相差太远,对于得胜一方也是种遗憾。
    “总会有那么一日的。”薛严眉目轻扬,笑得是云淡风轻,似乎甚是随意,可眼中杀伐戾气却是难以掩盖。
    今夜的夜宴是为了迎接戎国使者而安排,戎国这次更带了合议书,约定两国商旅往来事宜和边界的划分,皇上自然心悦,此时除却病重缠身的卫相缺席,只有云王还未到来。皇上微微皱眉,看着云王空落的案桌,问向凌云琮。“王叔怎的还未到?莫非是记错了时辰。”
    这一问,夜宴上顿时静默了下来,保皇派心里暗骂着,这云王未免太放肆,如果国宴也能迟到?而偏向云王的臣子彼此之间交换着眼神,莫非云王打算在今日有所动作,可对方都暗示着并未接到消息。凌云琮一派平和的站起身来,“这几日父王身子略微不适,应当……”
    还没说完,张公公便神色紧张的从门外跑进来,额头上冒着虚汗,跪在大殿之上。“皇……皇上……”
    “何事如此惊慌?!”永泰帝皱眉。
    张公公身子有些颤抖,匍匐在地说道:“皇上,云王殿下在入宫途中,遇刺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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