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不了一会儿,徐轻舟就端了热酒来,亲自倒了杯酒递给她:“来尝尝?”
    沈采薇压抑着自己扑扑乱跳的心脏,抿了一口酒,然后故作无意的问道:“你不喝吗?”
    徐轻舟挑眉看她,唇角微微扬起,似有深意:“要不你给我倒一杯?”
    沈采薇咬咬唇,做出气恼的模样,面颊就像是初春娇嫩的桃花似的微微有些红:“你没手不成?!”她说归说却还是从床上起来倒了一杯酒递给徐轻舟。
    徐轻舟就坐在床边,目光不离的看着沈采薇,眼见着她端了酒来便漫不经心的接了过来,眼中神色莫名:“今天这样听话,真是要和我喝交杯酒?”
    沈采薇虽是低着头,眼角余光却是紧紧盯着那杯酒。她面上虽不显,心却跳的厉害,正要开口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氛围便被徐轻舟伸出手一把拉了过去。
    徐轻舟伸手半搂着沈采薇,低头抿了口她酒杯里的酒,然后又把自己手上那杯酒递到她的嘴边,当真作了一个喝交杯酒的姿态。
    “怎么,不喝了?”徐轻舟缓缓的蹙了蹙眉,唇角的弧线显得有些冷。
    沈采薇知道,他这是疑心起了。
    她勉强一笑,也学着徐轻舟的样子低头抿了一口递到自己嘴边的酒水,然后才抬眼去看徐轻舟。
    徐轻舟这才放松下来,看着沈采薇指尖的那一点儿酒啧,便低头吻上去,声音粘稠的如同被拧成血色的花汁:“这样喝的酒才甜呢......”
    他模模糊糊的说了这么一句,忽而声音顿住了,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沈采薇一动不动,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悄悄的退了徐轻舟一把。徐轻舟搂得紧,一下推不动,而且他口中忽而发出了模糊的笑声,只是舌头仿佛也僵硬了,笑声怪怪的,荡在这个空荡安静的房间里,说不出的诡异和可怕。
    沈采薇一狠心,用力推开他,徐轻舟连着坐着的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她这才松了口气,把口里含着的酒全都吐了出来——她适才在两杯酒里全都下了药。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之中有记载:八月采此花,七月采火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如醉,割疮灸火,宜先服此,则不觉其苦也。
    “此花”指的就是曼陀罗。
    这东西差不多就相当于麻醉药或是蒙汗药,配合热酒服用最佳。君不见,《水浒》里面孙二娘要做人肉包子还要先拿加了蒙汗药的酒水迷倒人先。
    沈采薇先泄愤似的踢了徐轻舟几下,然后便准备在徐轻舟身上寻些令牌什么的——这些日子,她早就发现这里戒备森严,出入都要身份令牌。
    沈采薇摸了半天,一连着摸出了一大串的令牌,还有她的早就“失踪”了的玉佩。疑惑的念头只是在心里转了转,沈采薇立刻就猜到了这是徐轻舟半路从郑午娘那些人手上截胡来的。她一想到这人竟然这样早就盯上自己了,既是气恼又是恶心,不由得又起来用脚踢了徐轻舟几下。徐轻舟昏昏沉沉,先时还傻笑了一会儿,这时候早就昏昏如醉,不知世事。
    沈采薇到底也知道这时候是逃跑要紧,心里虽气得很倒也不敢耽搁,手上拿着那一串的令牌一个个的看起来。她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名头,心里担心这曼陀罗的药效,索性就拿着那一串的令牌去外边碰碰运气。
    她走到门边,忽而想起什么,心中一动,忍不住走回去,拿起那碎瓷片凑近徐轻舟。
    这人乃是倭寇背后的大头目,若是他死了,那......
    她拿着碎瓷片在脖颈处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拿着瓷片要往徐轻舟的眼睛上刺去,忽而听到外边的推门声。
    沈采薇本就是心理斗争的厉害,吓得一时拿不住那碎瓷片,等她反应过来了,才手脚利落的把瓷片按在徐轻舟的脖颈处,想要先把来人威胁住。
    只是,来的却不是别人,而是李景行。
    沈采薇心惊胆战了大半天,这时候终于见着一个熟人,心跳了一下,手一软,瓷片就掉到了地上。
    她适才还有些杀伐决断的模样,这时候却觉得自己委屈的很,也不管地上的徐轻舟和瓷片了,连忙站起身来往李景行那边扑去,眼泪一滚就掉了下来,委委屈屈的抱怨他:“你怎么才来啊?”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一见着李景行,她就安心了许多,那抱怨的话也说得像是撒娇似的。
    李景行这一路上也是担惊受怕,就怕沈采薇出了什么事。他这时候见了安然无恙的沈采薇,心中既是安定又是激动,一句话也没多说,伸手就把她给抱住了。
    沈采薇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还要再问几句家中的情况,就被李景行低头吻住了唇。
    说到底,李景行也不过是十多岁的半大少年。他这辈子头一回喜欢上人,心心念念的,辗转反侧,不知费了多少心才把亲事订下。旁的人在他这年纪说不准就有通房丫头了,只他一个跟和尚似的守身如玉,心里只念着一个沈采薇。好不容等到心上人结业了,想着好歹能亲近些,哪里知道又碰上这样的事。李景行本就是好强的性子,这一路上担惊受怕,那负罪感和无力感早就把自己折磨得不行了——他心里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没用,明明知道徐轻舟的事,才叫沈采薇受了这样的罪。
    失而复得的狂喜,早就像是烧得热烈的火,把他的理智全都烧没了。
    李景行本就没有经验,全凭一腔情意,不一会儿功夫,就把沈采薇吻得面红耳赤。
    沈采薇终于忍不住,把他推开了些,她眼睛湿润的仿佛被温温的春水洗过,面颊红得仿佛醉了酒似的,只有薄唇莹润润的。她忍不住嘟囔似的抱怨道:“你发疯了啊?”她话声还未落下就见着李景行那微微有些红的眼睛,不由停住口,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李景行本就生得容貌绝艳,眼眶微微有些红,眼中却仿佛烧着火。这样一来,他整张脸看上去都带着一种热烈而灼热的俊美。烧着他自己,也烧着旁边的人。
    沈采薇看得心口一跳,心中不知怎的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怎么弄得好像他才是被拐走的一样。
    李景行没应声,沉默的闭上眼,重新把沈采薇抱住,不叫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只有声音听上去有些喑哑:“采薇,你放心,再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
    沈采薇很想回他一句:肯定不会有下次了,徐轻舟这种深度变态,哪里能天天碰到?可是她垂眼看到李景行那骨节发青的十指,终于还是闭着嘴,一个字也没说。
    ☆、112
    他们就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等李景行终于镇定下来,才缓缓的松开手。
    李景行冷静的看了看地上的徐轻舟,走上前去,拔出腰间的匕首直接插到徐轻舟的心口。
    徐轻舟本还在昏迷之中,这一刀直入心口,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咽了气。
    沈采薇看得呆了呆,反应过来后简直对李景行刮目相看——这要杀过多少人才能这要干脆利落的下手,认真想想还真有点凶残!
    李景行大概也发现了沈采薇的心思,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淡淡道:“我知道,你不忍心下手,原先也只是打算毁了他的眼睛。”他进来的时候,自然也是看见了沈采薇的动作。
    对啊,说起来我刚刚也挺凶残的......沈采薇回忆了一下适才的情形,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徐家乃是倭寇的幕后推手。徐轻舟本来就生性多疑,若是真的毁了眼睛,性情必定更加古怪,他身边的人也都要举步维艰。说不得徐家内部就会自己乱起来。这样子,倭寇也能消停几年了。”她其实也想过一了百了的把徐轻舟给杀了,但她到底受过现代法治教育的,这些年又是娇养长大,虽知道道理但一时半刻实在也下不了手。
    李景行低头看着沈采薇,见她说话的时候神色从容沉静,乌黑而浓密的眼睫垂落下来,在鼻梁处画出淡淡的阴影,一根一根仿佛可以数一样。
    他只觉得心一热,情不自禁的弯腰低头,吻了吻沈采薇的眼角。一触即过。
    沈采薇被他偷袭了一下,猝不及防的退开一步,然后才红着脸瞪了李景行一眼,心里意气难平又上来踩了他一脚。
    李景行忍着痛,十分淡定的端起一张正直的君子脸,改口说起正事:“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你可知道我是如何进来的?”
    沈采薇没好气的答道:“当然是走进来的啊,难不成你还会飞?”
    李景行闻言再也板不起脸,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只是语气里面带了点古怪的意味:“是徐家里面的人送我来的,外头的人也是她想法子调走的。”
    沈采薇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好奇的抬了眼望向李景行,等他把话说清楚。
    李景行缓缓的把话说清楚了:“我那日没等到你,后来几次求见,沈三爷见着事情瞒不住了,只得告诉了我。所以我就去女学里面查了一遍:发现徐轻舟那一日也去了女学——要知道结业礼的那一日,你们这些学生连贴身丫头都不能带,也只有徐轻舟这么一个闲杂人等因为朱先生的缘故进了女学,而他本就对你心怀叵测,次日就出了松江,我心里便猜到了一二。正好徐家在宁州出了大事,我知道徐轻舟一时之间肯定是在宁洲走不开,所以,我就让父亲替我联系了徐家里头的那位苏夫人。由她安排进来寻你。”
    沈采薇这才想起那位曾经来找徐轻舟的苏夫人,忍不住问道:“我记得徐轻舟并未娶妻啊?他母亲应该也过世了才对,这位苏夫人是......?”
    李景行笑了一下:“是他的继母。”他顿了顿,干脆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徐轻舟生母苏氏很早就去死了,徐老爷那时候还年轻,干脆续娶了苏氏的堂妹,后来生下了一子。只是徐轻舟十分厌恶这个继母,不承认她的身份,口上只唤她是‘苏夫人’,所以左右也都这么叫。这次徐家出事,也是因为苏夫人所出的那个二少爷意图作乱,叫徐轻舟关起来了。我父亲游历的时候也不知怎的认识了那位苏夫人所出的二少爷,想来也是知道徐家的特别之处,可以相处下来倒是略有交情。这才能够说通苏夫人身边的人,叫她见我一面。”
    沈采薇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那时候苏夫人来寻徐轻舟想必是给自己儿子要求情的,只是徐轻舟不肯应,她这才死马当活马医的把李景行放了进来。她会意的点头,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所以,她是故意放你进来杀了徐轻舟救她儿子的?”
    “是,”李景行似是想起什么,蹙了蹙眉,然后才勉强道,“不过也是徐轻舟自己寻死,他只以为这里固若金汤、安全得很,出门拿酒的时候自己把大部分的侍卫给调远了.....”
    徐轻舟会把侍卫调远,估计也是忍不下去了,打着酒后霸王硬上弓的主意。沈采薇这时候才有了一种真切的逃过一劫的感觉,她心里有些不好受,只得转开话题:“你搬尸体做什么?难不成真打算扶持那个二少爷上位?”
    李景行一手拖起徐轻舟的尸体,一手拉着沈采薇往外走,口上应道:“当然不是。徐轻舟没有子嗣,他一死,徐家有资格继承家主位置的除了他的弟弟还有他的二叔。那个弟弟若真是个有用的就不会被人一挑就起了反心也不会被徐轻舟关起来,至于苏夫人,说到底也不过是妇人。若真是无人插手,最后胜出的肯定是那位徐二爷。”
    沈采薇隐隐觉出什么,轻声问道:“你是打算,把徐轻舟的死栽赃给徐二爷?”
    李景行一笑,点了点头:“你猜,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沈采薇抿了抿唇:“这种事有什么好猜的。要么就是徐二爷力压众人登了顶,要么就是徐二爷被排挤着叛变。”反正徐家背地里做得也不是正当买卖,一转头就可以去海上或是倭国拉旗子另立门户了。
    李景行一笑,眉目之中带着一种刀光一般的肃冷,语气只是淡淡的:“确实没有什么好猜的,想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等到结局了。”
    徐二爷本就是徐轻舟尊重的长辈,住的院子就在徐轻舟边上,李景行把尸体往墙那边一扔,果不其然就听到了那一边传来的尖叫。然后,李景行就步子飞快的拉着沈采薇趁乱往外跑。
    沈采薇被他这‘粗制滥造’的陷害手段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质疑道:“这样就可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扔过去的啊。你连房间里面的血迹都没有处理干净。”
    “哪里用得着这样认真?你以为徐轻舟一死,真还会有人为他报仇什么的?利益建立的关系,能剩到最后的只有利益。我的所作所为本就不过是递个理由给那些不愿意徐二爷上位的人罢了,房间里的东西,自会有人替我们处理。”李景行只是漫不经心的摇了摇头,凭借着自己硬背下来的徐家地图寻了无人的小路往小门去。
    沈采薇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眼下见他轻车熟路的模样,明明知道现下情况紧急但依旧忍不住取笑了一下:“哎,你的毛病好了?”这家伙本来就是个路痴,这回倒是能自己摸出路来。
    李景行被人戳到伤处,也不怎么生气,只是紧绷着脸给自己加分:“既然是来救你,自然是要先提早寻好退路。要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才真是可笑。”那位苏夫人本就不可信,现在说不得还想着要杀人灭口呢。
    沈采薇听到这里果然颇有感触,点头应道:“嗯,你说得对,确实不能全靠着别人。”
    李景行刚刚把打晕了的看门人拖到一边去藏好,听这话忽然顿住步子,侧头去看她,乌黑的眸子看上去明亮非常,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太自然:“也不是说所有人都全都不能靠。”他犹豫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瞥沈采薇的脸,有些不自在的仰起头望着天,低声道,“......你还是能靠靠我的。”
    沈采薇目光在他那微微有些红的耳尖一掠而过,连忙低头掩了面上的笑。
    李景行难得告白一次却被这样对待,颇有些恼羞成怒:“再不走后面的人就追来了。”他拉了沈采薇出了小门,不一会儿就带着她在街角的小店里面换了一身衣服。一人青衣、一人蓝衣,皆是男装。这才赶着去李景行事先定好的船只。
    等他们安安全全的到了船上,沈采薇的心才安定许多。她心一定就不免又问起家中的事:“我家里怎么样了?”
    李景行随手将她的衣领理了理,漫不经心的道:“放心,都好呢。沈三爷做主瞒住了沈老夫人,只说是你父亲那边催得急,先带你入京了。”
    因为有沈二爷之前的来信这接口倒也说得过去。再说了,松江往京里本就路途遥远,若是换了水路,在船上远离人烟,只要寻个身形相似的丫头带着面纱做个水土不服的模样,安排得当了,必是能够把沈采薇失踪的事情瞒住,也能护住声誉。
    话说起来,渣爹真是个背黑锅的小能手╮(╯_╰)╭
    沈采薇这样一想,心里莫名其妙的高兴了一点儿,嘴上却掩饰似的问李景行:“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还是说先回松江?”
    李景行负手站在甲板上远眺那滚滚的江水,蓝衣被江风吹的猎猎生风,几如凌风归去的仙人。他听到这话,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一如那亘古不息的江水一般的波澜横起。
    “自然是去京城。”他笑着道。
    ☆、113
    正值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哪怕是素来恢弘大气的京城都少见的带了点温柔的花香。
    今年的殿试才刚刚放榜不久,恰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遍长安花”的时候。京中许多酒楼满座皆是读书人,有人春风得意,有人掩袖哀叹,杯酒之间犹带墨香,一杯饮下还带着那熬夜苦读的酸涩。
    因为京中权贵之家素有榜下捉婿的习惯,一时之间倒是有不少待嫁的姑娘定了亲事,媒婆更是忙得脚不着地。
    这时候,京中沈府里面,几个华衣少女正围坐在一起,彼此轻声嬉笑。
    坐在当中的少女穿了一件玫瑰粉镶墨绿色边绣忍冬葡萄纹袄子,头上梳了简单的双丫髻,发髻上压着桃花头的红珊瑚簪子,那样的姿容,竟是比桃花还要娇嫩鲜妍。
    她不过是十岁上下的年纪,双眸乌黑就像是落了星子,皮肤白嫩如同奶油一般,面颊丰润,颇有些婴儿肥。一眼望去,当真有几分天真无邪、惹人怜爱的模样。
    边上一个绿衣少女正托着腮望着那正中的少女,面上含笑,眨眨眼道:“算来算去,还是采苹的年纪最小,还要再等几年呢。”
    沈采苹听得这话,不由得低了头,双颊晕红,咬着唇细声道:“阿珍怎么总喜欢拿我说笑?”
    另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裳的少女连忙上来开口解围:“你莫理她这讨人厌的。她自己订了亲事,便要寻人说笑。真是羞也不羞......”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刮了刮绿衣少女的鼻子,露出甜甜的笑容,俏生生的。
    这回却是轮到梁珍面红了,她自撑着一口气,转开话题问沈采苹:“听说你家前头今日来了客人?我适才出门的时候还见着你娘让人把珍藏的佳酿送过去。”
    沈采苹细细想了想,才点头道:“嗯,我娘和我说过,是李七爷来了。他和我父亲是同年,虽然平日里不曾往来,但难得上门作客,看在李家的面上也要好好招待呢。”
    听到“李七爷”三个字,边上的两个少女的眼睛都亮了,梁珍更是大胆的伸手去拉沈采苹的袖子:“咱们去瞧瞧呗?听说当年京城里有句话‘不识李郎之才者,无目者也。不知李郎之美者,非人者也’,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个活的传奇呢。你就让我开开眼?”
    沈采苹乖巧惯了,甚少做这样的出格事,犹豫了一下便又抬眼去瞧另一个少女,问她道:“习珠你也要去吗?”
    叶习珠双眉弯弯,细长白皙的手指在自己面上的酒窝戳了戳,干脆的应道:“难得的机会,就去瞧瞧呗。”
    沈采苹这才起了身,又叫了丫头来问前面的情况,然后拉了两个朋友的手往后园那边走:“我爹他们现在在湖心亭喝酒说话呢,咱们绕路去湖边的小楼,虽远了一点儿但是有‘千里眼’呢,只是瞧瞧就很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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