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赶紧来,姐姐我还能吃了你呀,哼!”
    电话挂了,高龙藏苦笑一声,随后给孙二姐拨通电话交代了一番,就转了方向直奔车站派出所。
    派出所里,李小苒在她办公室里等着呢,旁边是抱着胳膊站着的撸哥,以及傻儿巴叽坐在茶几前的眼镜儿。在李小苒面前,撸哥还是那副木讷的模样儿,眼镜儿更老实。李小苒则拿着一只签字笔,漫无目的地在漂亮的手指间转来转去。
    “坐吧,这次不是审你。”李小苒乐颠颠的说,“老实交代,昨天为啥有人袭击你。”
    结果高龙藏刚坐下,还没开口,一旁的眼镜儿就扶了扶眼镜框说:“大姐,既然不是审讯,俺程序说就不该让我做笔录的。”
    李小苒脸儿一红,没好气的砸过来一个纸团儿,正好砸在了眼镜儿的眼镜片上,低吼说:“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眼镜儿一哆嗦,顿时就不说话了。
    高龙藏看到李小苒又在看他,于是笑问:“要是我猜不错,昨天撸哥侦查到全过程了吧?那你们都肯定知道了,还问我干啥啊。”
    李小苒优雅的摇了摇右手食指,说:“不,偏听则暗、兼听则明,我得听一听两方面的供述才行。”
    高龙藏顿时心中一凛——果然是这样!听李小苒的语气,似乎他都已经抓到了极为重要的线索,甚至说不定已经把那漏网的气劲高手给……抓住了?要不然,她怎么说要听“两方面”的供述?
    而一想到撸哥的身手,要是这家伙昨晚真的一路尾随,那么真的极有可能把受伤的气劲高手给拿下。
    而这一点,也正是高龙藏要试探的。只有知道了这个,高龙藏才能确定该如何应对——
    要是李小苒他们没抓到那个气劲高手,高龙藏就可以胡天海地的随便编造,反正警方也不知道真相;而李小苒要是已经抓住了那个气劲高手的话,高龙藏就要实话实说了,因为说不定那个气劲高手本身已经招供了呢?
    所以说,高龙藏刚才那话也不是白问的,有他真实的意图。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真实的意图,竟然被貌似傻儿巴叽的眼镜儿给识破了。
    只见这个眼镜儿又扶了扶镜框,说:“大姐,高大年刚才像是在套你的话呢。而你回答也不符合审讯规程,已经暴露出我们成功抓获那个嫌疑犯的事实,这会让高大年有心理准备的……啊……”
    这货啰哩啰唆的说得正来劲,结果气愤不已的李小苒几乎蹦了起来,怒冲冲的绕过办公桌,就向眼镜儿飞速杀了过来,咬牙切齿的吼:“王八蛋,不踢死你个拆台的货,姐姐我死不瞑目!”
    眼镜儿吓了一跳,扔下笔和本子抱头就蹿。李小苒没追上,怒冲冲的说:“我数三声,你个混蛋给我停下!一二三!”
    我勒个去的,这“一二三”之间连个顿号都没有,一秒钟不到就喊了出来!
    不过还别说,这三声数字似乎真有强大的震慑力,眼镜儿竟然顿时收住了脚步,硬生生的站在了门口儿,就是不敢出去。
    李小苒恨恨然冲过去,扭着他的耳朵就把他扭回茶几旁。手一用力,顿时把眼镜儿的耳朵拧到了沙发上,让眼镜儿以一个极其被动的姿势撅屁股趴着。
    而李小苒则回手把刚才的本子拿过来,卷成了一个纸筒儿,对着眼镜儿的脑袋就是一通猛砸:“妈的,让你一直拆台,让你不长记性!无组织无纪律,究竟谁是领导?!究竟谁是大姐?!混蛋玩意儿,一点眼色都没有,活该你连个对象都找不到!”
    说一句就拍一下,那卷成纸筒的本子,也不知在眼镜儿脑袋上砸了多少次,李小苒这才算是解了气。当眼镜儿怯生生的抱着脑袋站了起来,这妞儿又在眼镜儿小腿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滚蛋,中午不准吃饭!”
    “哦哦……”听到滚蛋二字,眼镜儿如蒙大赦抱头鼠窜。
    呼!总算是解了气了,李小苒坐在自己椅子上深深的吸了口气,瞬间平复了心情,笑靥如花的说:“好啦,咱们继续开始。不过你看清楚姐姐背后这八个大字。”
    说着,伸出大拇指朝自己背后指了指。
    那八个大字很熟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审讯室里都挂着这八个字,但是在所长办公室里挂这个的,估计人家李小苒算是全国独一份儿,奇葩的很。
    高龙藏顿时苦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次不是审讯。”
    “哼,就算不是审讯,也得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你不知道,姐姐我可恨别人骗我啦。”说着,李小苒握了握拳头,那娇俏的小拳头竟然也咔咔作响,展示出一定程度的暴力威慑。
    第66章 联合警方
    面对李小苒的暴力威胁,高龙藏实话实说。反正那个气劲高手都极有可能被她抓了,高龙藏就算说谎也很容易被揭破。
    “这么说吧,”高龙藏咂了咂嘴说,“记得那天,忠义会的大少苏云航不是去我女朋友孙二姐那里闹事了吗?结果被二姐给打了,你们还出警了呢。他们怀恨在心,于是请了高手来对付我和二姐。”
    李小苒却乜斜着眼睛说:“你确定自己没说谎?”
    可是根据那个气劲高手的交代,说自己是被同仁会找来的,故意引起高龙藏和苏家忠义会的冲突。当然,这依旧是老说辞。
    “没啊,”高龙藏说,“那个袭击我的家伙倒是说了,说什么同仁会找他来挑起我和忠义会的冲突,鬼才信呢。事实上我前几天去苏家窃听过,那天苏志浩刚好去外省请什么高手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李小苒恨忽忽的一拍桌子,等着娇俏的双目说:“哼,原来审问铁云鹤那小子大半夜,他交代的还是瞎话!”
    高龙藏这才知道,那个气劲高手叫铁云鹤。
    撸哥点头说:“嗯,我也相信高老弟说的是真的。大姐果然看得准,昨晚就怀疑铁云鹤这家伙说假话。”
    “那可不。”李小苒有点得意的晃了晃身体,说,“我说了,最讨厌人家骗我了。看样子,这个铁云鹤还是欠揍。对了,大年糕你的修为究竟是啥水平?老实交代,不许撒谎!”
    高龙藏一想,撸哥昨晚要是全程看到了他的话,那自己可不能说得太低了,于是稍稍隐瞒了一点点说:“大约二等巅峰的状态吧,保不齐有时候人品爆发,也能跟一等高手较量较量,毕竟我身体条件比同等级的人强那么一点点。警花妹你知道,像我这样做私家侦探的,练点功夫是必备的入行条件。”
    而实际上,高龙藏现在依旧拥有一等高手的实力,人品爆发的时候甚至能短时间内保持一等巅峰状态。他稍稍压低了一点点,就算撸哥也不能说什么。
    而撸哥则有点好奇的说:“可那天从省城回来吃饭,你那么轻松的捏碎酒杯,可不简单。”
    高龙藏尴尬的笑道:“才装逼没几天啊,就要揭破了。当时我找的那个酒杯,咳咳……原本就是裂纹的。”
    “哦,”撸哥点了点头,随后说,“那你女朋友呢?二姐她是啥水平?”
    “跟我差不多吧,比我稍强那么一点点,勉勉强强的一等实力,所以跟她冲突起来总是不占便宜。”高龙藏也帮二姐隐瞒了,反正撸哥也无法证实这话的真假。
    此时看到两个奇葩警察问的差不多了,也基本都信了,高龙藏才试着说:“两位民警同志一定要为民做主啊,苏志浩这些涉黑势力雇凶杀人未遂,已经严重威胁了我和我女朋友的安全,希望咱们警方一鼓作气打掉这股黑势力,打黑除恶,为民伸冤。”
    李小苒不屑的说:“苏志浩黑,你自己也不白,别以为姐姐我看不出,哼!不过,苏志浩这老小子确实过火儿了,竟然雇佣那样的高手对付普通人。”
    说着,这妞儿托起自己的小下巴,似乎在琢磨该怎么处理苏志浩和忠义会这件事。
    高龙藏趁热打铁说:“那就抓呗!苏志浩这样的黑势力头子恶贯满盈,屁股上一定有很多屎,拿机关枪枪毙十分钟都不会冤枉他。”
    李小苒冷哼一声:“你说的轻巧!苏志浩虽然是个大混子,但上层有些保护伞的,不然也混不到这一步。而且隐蔽的很深,很多案子都是他手下去做,没有他直接犯案的证据呢。”
    “其实,他这次雇凶杀人不就是直接证据嘛。”高龙藏笑了笑,眼睛眯起来说,“要不然,我帮你们想个主意?”
    李小苒看了看他眯眼睛这个欠抽的表情,当即一拍桌子说:“有屁就放,难道还要姐姐我求你说呀!大年糕同志你要认清现实,现在是你求警方帮你解除危险呢!”
    也是啊,现在确实是高龙藏想借助警方的力量。虽然江湖人和官方结合打压对手,向来为道儿上人所不齿,被视为江湖败类、官方鹰犬什么的,可高龙藏不在乎。你都要弄死老子了,老子还跟你讲个屁的假仁假义!
    再说了,你苏志浩昨晚不也找了三个警察,帮着铁云鹤逃跑吗?大家都是江湖败类,所以五十步也别笑百步了。
    大体想了想,高龙藏就把自己的构思跟李小苒和撸哥说了说。李小苒听得斗志昂扬,站起来拍着高龙藏的肩膀说:“看不出,大年糕同志真是个超级蔫儿坏呀!嗯嗯,有想法、有策略,而且具有极强的可行性。可惜你不是我的手下,否则姐姐我重点培养你!”
    可撸哥却皱了皱眉头说:“大姐,就怕这事儿闹大了,上头有些人会施加压力,你也说苏志浩上头有保护伞……”
    “哼,怕什么!”警花妹挥了挥手说,“做大事就要有勇气、有胆识,瞻前顾后的怎么除暴安良,怎么为人民服务?!妈的,其实我早就对什么忠义会看不顺眼啦。车站一带的治安一向不好,都是这些家伙在折腾,不给姐姐我面子呀,简直是不把所长当干部嘛!”
    撸哥笑了笑,显然对刚才的顾虑也不是太放在心上:“嗯嗯,还是大姐站得高看得远。”
    “废话,要不然我是所长,你只是个小小的副所长。”
    哎,你就算是个正职,也就比人家撸哥高半级,凭啥说人家是“小小的副所长”,高龙藏无奈的暗笑。
    ……
    总算是忽悠过去了,甚至还顺利得到了车站派出所奇葩警官的支持,这让高龙臧比较开心。一路小跑儿回到了禅心书店,就找二姐商量这事儿。
    而当他一进门,孙二姐就跑过来拿着他的胳膊问长问短。昨晚的事情,高龙臧已经在夜间悄悄打电话告诉了她,去派出所之前更是详细安排了一下,所以二姐现在不算吃惊。
    看到高龙臧只是皮外伤,二姐这才狠狠地咬着贝齿说:“好个苏志浩,这混蛋为了给咱们找麻烦,还真舍得下本钱呀!竟然请来了气劲高手,真瞧得起咱们。”
    高龙臧笑道:“当然,咱们也只是一个引子罢了。他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趁机把同仁会也干掉,一统高阳的地下世界。”
    第67章 冯熙熙其人
    “他想得美!”想到苏志浩要借刀杀人、隔岸观火的毒计,二姐挥舞着小拳头说。
    “那是,”高龙臧笑道,“向来只有老子祸害别人,哪有被别人祸害的道理。嗯嗯,是该捅这混蛋两刀了。还有他儿子苏云航,这俩货都该捅!”
    孙二姐就知道,谁招惹了高大坏,那就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没有真正的原则对立、利益冲突,高龙藏看似很随意,顺着逆着都行;可真要是惹毛了他,这货可狠呢,一分钱本金恨不能收回十块钱的利息。
    “你想怎么搞?”二姐很兴奋,她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只不过一想到可能到来的大乱子,这妞儿又首先声明说,“先说好一个章程——这乱子可不能再波及到禅心书店了,惹出大事儿就不好交代了。还有你保留功夫这件事,要是搞得都知道了,对你也不好。”
    高龙藏笑道:“不到关键时候,哥才不跟人拼凶斗狠呢。他苏志浩不是要看咱们和同仁会大打出手吗?那咱们为啥不能也这么做,让同仁会跟苏家的忠义会火拼一场呢?”
    “有道理!”二姐大赞。
    高龙臧笑道:“而且我已经跟李小苒和撸哥他们说了,他们两个答应帮帮忙。”
    随后,高龙臧又把自己在车站派出所里的计划,跟二姐交代了一遍。二姐一听,就知道这事儿差不多能行,于是乐的不行,她似乎都要看到苏志浩倒霉的前景了。
    此时高龙藏问道:“那你在这高阳好几年了,也总该能联系上同仁会的头头儿吧?”
    “基本上没啥接触。”孙二姐说,“咱们这是市中区,属于苏志浩那个忠义会的地盘儿。市中、东城、南城,这些是忠义会的;而同仁会占据了西城和北城,基本上不在咱们这里溜达。不过,对于同仁会的基本情况我还是有些了解的。”
    据二姐介绍,这个同仁会也很不一般。虽然占据的地盘和经济实力都略逊于苏志浩的忠义会,但主要原因是它起步比较晚。当忠义会已经成为高阳地下世界老大的时候,同仁会才刚起步。
    甚至,当初忠义会一度控制着西城以外所有的地盘儿,只有西城那个最混乱的地方无人统御。结果同仁会崛起之后,迅速收敛了西城的各家势力。后来甚至强势出击,硬生生将忠义会赶出了北城,从而占据了高阳市区五个城区之中的两个,和忠义会分庭抗礼。
    假如按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同仁会恐怕还会更进一步,取代忠义会成为这里的龙头老大。
    而如今形势最微妙的区域,就是汽车站和禅心书店所在的市中区。这是高阳市最富庶的一带,同仁会也对此虎视眈眈,可忠义会肯定当仁不让。这是忠义会的最大利益所在,绝不会允许再度失守。否则的话,他们的龙头地位马上就会被同仁会取而代之。
    被逐出北城的屈辱和损失,以及未来可能遭遇的进一步蚕食,这让苏志浩的忠义会倍感压力。为了成功灭掉同仁会这个强劲对手,苏志浩重金请来气劲高手挑拨此事,也就可以理解了。
    其实对于苏志浩而言,同仁会才是最大的敌手,而高龙臧和孙二姐只是一个契机。
    至于这个同仁会的会首,也就是老大,竟然是个女人。在地下世界的生态之中,一个年轻女人能混到这一步非常难得。
    这个女人名叫冯熙熙,很女性化的一个名字。后来她自己不乐于这个柔软的名字,于是改成了冯熙。据说谁要是喊她的原名冯熙熙,这悍妞儿会不高兴。
    但是,她的外号却很霸气,整个高阳的混子们,都称之为“西太后”。因为她名字的“熙”字和“西”同音,而且她发迹就是在高阳市的西城,于是就被冠之以“西太后”的名号。西太后,可见此妞儿之跋扈。
    当然,混子们见了她的面,肯定不敢直接这么喊,大多尊称一声“熙姐”。就连死对头苏志浩,在公众场合也得这么称呼。因为这是地下世界的规矩,姐和哥只是尊称,不分年老幼。就好像青云之中有些年纪够大的,见了朱天雷也尊一声“天雷大哥”。
    “什么,才二十五岁的妞儿?”高龙藏听了关于冯熙的介绍,觉得有点奇怪,“越是基层打拼出来的混子,一般越需要长时间的苦熬。她倒好,一个娘们儿家的,二十五岁就到了这一步?”
    “我操,你瞧不起娘们儿家的?娘们儿家的咋了!”二姐顿时不乐。
    高龙藏当即笑了笑:“这不是就事而论事嘛。”
    二姐哼了一声,说:“其实,她老爹就是高阳的老混子头目,后来被人砍死了。她算是继承了父业,这个基础和起点当然算是比较高了。而且她老爹为人仗义,当年的老部下都是冯熙熙的死忠。带着这帮老部下,冯熙熙一路拳打脚踢,三年前收拢了西城,一年前又把忠义会从北城撵了出去。”
    “呀喝,彗星般崛起啊。这妞儿不简单,肯定有点道行。”
    孙二姐眯着眼看着这货,说:“嗯,据说,这妞儿还很漂亮呢,前突后撅腿子长。”
    高龙藏哈哈一笑挠了挠脑袋:“不用试探哥,哥坐怀不乱。”
    “鬼才信!”孙二姐哼哧道,“混蛋,虽然现在姐姐我不在乎,但将来万一转了性成了纯娘们儿,会不会对你的花花事儿吃醋啊,真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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