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怔忡的望着他,记忆中,他时常这样的看着她。每一回,心里都怦怦乱了节奏的跳动,整颗心都仿佛要蹦出来。
    长孙华锦看着她后退几步,与他保持了距离。眸光黯淡,似浓稠化不开的墨。
    “我自己的事……”水清漪想说这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处理。他是东齐国人,这里都是西越国权贵千金,不管如何,他插手都不妥当,会落人话柄。
    长孙华锦不语,将一个包袱递给她。
    水清漪一怔,这个包裹人群里几位小姐手中拿着,不用想也知是何物。
    心中百味杂陈,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对他有利用的价值?
    可若是如此,他又为何淡泊名利,辞去摄政王?
    水清漪一直便看不懂他,如今他行事没有章法,更加难以揣摩他的心思。索性,便也不再理会。
    “多谢。”水清漪接过包袱,递给身旁的落霞。
    “我们之间……生疏得都要道谢了。”长孙华锦面色微沉,平静无波的眸子里掠起惊澜,眉心紧蹙,似有些不可置信。嗓音低沉的说道:“清儿,这些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水清漪听着他亲昵的称呼,惊诧的语调,眸子里一闪即逝的痛楚,都让她心口惊跳涩痛。
    这些,都是前世都不曾有过的。
    难道,其中当真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水清漪心中迷惘,瞬间想起了头脑里的那些破碎的画面。是否,那些都是有关于他的记忆?
    想到此,水清漪脸色发白,难以镇定。
    长孙华锦看着她眼底的茫然,眼中泛着寡淡的寒意。
    她当真如调查所得的资料一般,忘记了他?
    可她眸子里沉痛压抑的炽烈的感情,却是瞒不过他的双眼。她若忘记了他,为何仍旧对他有情?且,深深的遏制。对他更多的是无法遮掩的怨恨,她为何要怨恨他?
    长孙华锦陷入了谜团。
    不知道分离的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令她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水清漪冷冷的看了安乐菁一眼,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今日她是没有抓到安乐菁害她的把柄,但是冰河结冰一尺多,断不会这般轻易的裂开,显然是有人动了手脚!
    而这藏果的图纸,一直在皇后娘娘身旁的心腹手中,不曾泄露。那么她这儿藏果的区域冰裂,不是巧合是人为的话,背后黑手显而易见。
    她若追查,定会没有结果。
    就在水清漪陷入沉思的时候,闻讯而来的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看到长孙华锦眼底闪过惊诧。随即,皇后含笑道:“夜爱卿,今日来此游玩?”
    “嗯。”长孙华锦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翩然离去。
    皇后娘娘看着他目中无人,脸陡然一沉。可又无可奈何。夜锦他是西北大将军的军师,极得西北大将军的信任与器重。而她想要拉拢西北大将军,自然不能问罪夜锦。
    想要谋得那个位置,自要忍旁人所不能忍。西北大将军是屈居摄政王之下,西越国第二大势力的存在。西北大将军联合她手下的其他势力,方才能够与摄政王抗衡。
    虞贵妃心情愉悦,夜锦不知从何处而来。只是近一两日他才在西越权贵中露面,被人所知。据说西北大将军能够击退蛮夷,归功夜锦。对虞贵妃来说,不论夜锦是谁,能够给皇后没脸,她就喜欢。
    “姐姐莫要动气,夜大人性子寡淡,即使在西北大将军面前,那都是不给脸面。”虞贵妃好心的提醒。
    皇后冷哼了一声,虞贵妃不过是看她的笑话罢了!
    临走前,皇后睨了水清漪一眼,夜锦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而他却出手救了水清漪,且顺手将她的果子给找了出来,好让她完成巧果这一环节。
    “寻到果子的继续!”皇后与贵妃回到了别院。
    众人一怔,皇后的意思是没有寻到果子的就是淘汰了?
    安乐菁紧紧的咬着唇瓣,她的果子原是找到了。后来她看到水清漪那边的冰裂开,脑子忽而发热,动了邪念。她想要水清漪消失的念头,在心里盘踞不散。她真的行动了,若不是夜锦的突然出现,水清漪恐怕早已坠落了冰河。
    可惜她命大,但是又能如何?水清漪也抓不到自己要害她的把柄!
    只是,今日的巧手节,注定是要失败了。
    紧了紧拳头,安乐菁与其他没有找到果子的千金,一同去了别院,等着其他的人将巧果做好呈递上来由皇后与贵妃、顾小姐品鉴。
    水清漪包袱里装的是两个苹果,一个水晶梨。
    水清漪在压根就不会,她曾经在乡野生存过一段时日,食不饱腹,哪里会这么精致的活儿?在果子上刻花?
    水清漪直接让落霞将果子给了一旁呆呆看着她的小姑娘。
    小姑娘羞涩的一笑,指着自己道:“给我的?”
    水清漪颔首。
    小姑娘一改方才恹恹的神情,欢喜的抱着包袱走了。
    落霞看着小姑娘粉红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对水清漪说道:“她是安小姐的嫡妹,今年十二。”
    水清漪眉一皱,便听落霞解释道:“安小姐与嫡妹是同父异母,安小姐外祖家被流放,而安小姐的母亲犯了错事,被贬为妾。可若是这样,安小姐便成了庶女。为了保住安小姐的地位,安小姐的母亲自请离去,如今居住在家庙。宁远侯向皇上请旨,迎娶了靖安伯府的嫡次女为妻。可这些年,安小姐一直希望母亲重返侯府,与继母并不亲厚。”
    水清漪迭怪的睨了落霞一眼,若是安乐菁知晓她的果子落在了她继妹的手中,不知会是什么表情。每张图纸上都会有标识藏的是什么果子,自己的是柿子。
    巧果是安悦欣夺冠。
    被评了绝品!
    水清漪看着安乐菁双目喷火,紧紧的盯着条案上用苹果雕刻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而后用雪梨雕刻一只晶莹玉透的玉兔上。心思翻转,仿佛明白了什么。
    水清漪看着安悦欣眼里有几分赞赏,这丫头恐怕没有少吃安乐菁的亏。
    安乐菁不是一个良善之辈,自己不过是夺了插花桂冠,便对她下毒手。何况,安悦欣母女两阻挡了安乐菁母亲的路,安乐菁又如何会没有任何的动作?
    如水清漪所料,安悦欣从小便被安乐菁欺压陷害,不得宁远侯喜爱。
    安悦欣心里一直记住安乐菁的话,她说让自己莫要得意,总有一日她会将自己与母亲赶出宁远侯府。而如今,安乐菁的外祖一家流放期满,还有半月便归京,安乐菁已经在求爹爹给铺路,让安乐菁外祖家起复。
    她心里很害怕,怕安乐菁的外祖一家归京,就会想法子将母亲给赶出去,将爹爹的第一任夫人给接回府。
    所以,她今日一定要取得名次。
    果真,上天厚爱她。让福安郡主夺去了插花桂冠,而后安乐菁不安好心,想要谋害福安郡主,最后落得两空,福安郡主好好的,安乐菁的果子被她拿着踢到一边,却被从天而降那个风月齐光的男子捡去给福安郡主。心里极为的懊恼,可最后福安郡主将果子给她了。她就拿着这果子雕刻安乐菁在府上苦苦练习的牡丹与玉兔。
    看着她扭曲的面容,安悦欣心里极为的痛快,这些年积压的郁气,烟消云散。圆溜溜的眼珠儿转向水清漪的方向,冲水清漪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她决定要喜欢福安郡主。
    所以……
    安悦欣看着安乐菁眼底闪过一抹阴霾,走向了水清漪,凑到她耳畔嘀咕了几句。
    水清漪一怔,眼底戾气一闪而逝,阴冷的瞥了安乐菁一眼。抚弄着安悦欣散乱的发丝道:“你帮我一个大忙,但是今日这个魁首却是不能让你。”
    安悦欣噘着嘴道:“欣儿只要第二就好。”
    水清漪莞尔,拍了拍她厚重的刘海。鼓励道:“加油。”
    “嗯!”安悦欣重重的点头,走到安乐菁的面前的时候,无辜的笑道:“姐姐,今儿个妹妹多谢您承让了。”
    “我的果子是你偷走的!”安乐菁心里怒火翻涌,抑制不住,喷涌而出。
    安悦欣拿着锦帕擦拭着面颊,稚声稚气的说道:“姐姐,您向来文雅,这些污秽之物还是莫要乱洒,传到爹爹的耳中,姐姐乖巧娴雅的气质是要打折扣,与妹妹这么粗鲁的人一样,爹爹可是会不喜。另外,那果子可不是妹妹偷的,姐姐大义勇为的‘救’福安郡主的时候扔掉,恰好被妹妹捡到。不巧,妹妹图纸上的果子也是苹果与梨子。”安乐菁在爹爹面前挑拨是非,装无辜!她温柔懂事,而自己便是粗鲁的恶人!那么这一回,自个就将恶人做个彻底!
    “你!”安乐菁目光狰狞,看着安悦欣擦脸,便知她指的是什么。脸色胀红,竟是说她乱喷唾沫!
    “姐姐不是常说妹妹喜欢夺人所好,抢占你的东西么?这就算是我抢的好了,你告诉爹爹也无妨。妹妹将姐姐救福安郡主的事儿告诉爹爹,想来爹爹会越发的疼爱你。”安悦欣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走着瞧!”安乐菁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道。
    安悦欣掩嘴笑道:“姐姐保重。”
    最后的女红,并不是当场绣。而是将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呈递上来参选!
    落霞将水清漪绣的一副凤凰于飞的作品放在条案上,安乐菁是一副牡丹富贵图,而安悦欣则是梅开五福图。
    最令人惊艳的是用金线绣的凤凰于飞图,变化着角度仿佛振翅在飞。日光照射下,金光耀耀,宛如凤凰涅磐,欲火重生。可惜眼睛点缀的红宝石却脱落了,仿佛少了灵魂一般。
    落霞心中一惊,慌张的看着水清漪。她拿的时候没有注意看,没有想到还不是成品留有一点瑕疵。
    水清漪皱眉,这副绣图她没有找到一颗合适的红宝石,便藏了起来。却没有想到落霞并没有告知她今日参赛,擅作主张的拿了一副绣图。
    其余最为出挑的便是安乐菁的牡丹富贵图,皇后娘娘看了一眼虞贵妃,虞贵妃点了点头,算是满意。
    忽而,顾小姐惊呼道:“这是用发丝染色,绣制而成!”
    皇后细致的打量,手指轻轻的拂过,的确是发丝。不由得赞叹道:“精细入神,不见针线迹,宛如绘画,当真是绝技!”
    “密而不乱,疏密有致。”顾小姐点评了一句,怔怔的看着那幅画,世间能用发丝为线,绣的这般精密的不出三人。未料到,宁远侯嫡长女年纪比她小上一岁,便有了这般浑厚的功力。
    安乐菁得意的看了安悦欣一眼,闪过势在必赢的光芒。
    “再过不久,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这副牡丹富贵图是献给皇后娘娘的生辰贺礼。”安乐菁看着皇后娘娘满心的欢喜,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副画若是夺魁,它的意义便不同,献给皇后便又体现了她的用心。
    果真,皇后娘娘眼底的笑容浓郁了几分。
    贵妃娘娘放下茶盏,挑眉道:“这牡丹怎得有些像芍药?”
    一语惊醒梦中人!
    皇后娘娘这才发觉她第一眼觉得这花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而后被着绣技给深深的吸引着视线,这才忽略了。此时,经由贵妃的提点,这才发现问题。哪里是像?简直就是芍药!
    芍药与牡丹相似,若不仔细查看,压根发现不了。
    皇后娘娘脸色骤变,若这只是纯粹的参赛作品,她倒不觉有什么。可关键是安乐菁说这副绣图赠给她的贺礼!
    她这是何意?
    牡丹花中之王,符合她的身份。芍药是暗指她不过是鱼目混珠,伪皇后?
    安乐菁早已在虞贵妃说这绣图是芍药之际,便心口一跳,如今看到皇后娘娘脸色大变,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嘭——”
    皇后娘娘将绣图掷在安乐菁的脚下,冷声道:“这是你敬献给本宫的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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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的聂子川重生回了二十岁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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