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直深深地存在于自己脑海之中的红裳美人儿。
    浅夏曾说过,害得他如此痛苦的人,是他的师傅蒙天。
    如果不是他唤醒了自己这么多的记忆,那么,或许,他就不会如此执着。
    没有了那份记忆,他就不会那样执着,他只要是不再执着于她了,他这一生,也定然是十分顺遂且完美的。
    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桑丘子睿苦笑一声。
    浅夏在沉睡的那半年里,果然是借助了对方巫术的力量,看到了不少的东西。
    可惜了,发生在他桑丘子睿身上的事,她却是注定看不到的。
    因为她不知道,其实这一世自己记忆的唤醒,一直以来就是他自己主动要求的结果。
    前世自己临死之前,可是立下了誓言,他宁愿再痛苦一世,也不愿意忘了她。
    可惜了,自己对她这样的痴迷与深情,却是不被浅夏所接受的。
    多么可笑?
    若是在旁人看来,定然会觉得他桑丘子睿不值!
    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何苦非要被一个云浅夏给紧紧地束缚着?
    是这样么?
    桑丘子睿的唇角轻轻弯起,浅浅的弧度,似乎是想要告诉这有些凛冽的寒风,为了浅夏,无论是做什么,他都不曾后悔过。
    她不爱自己,是她的事。
    可是自己爱她,是自己的事。
    只要是不去主动给她带来困扰和麻烦,那么,他相信,他的爱,至少还是能温暖得了他自己的。
    桑丘子睿知道,浅夏对于自己,是真的半点情分也没有了。
    哪怕是他曾为了让她重生,不惜独闯九华山的禁地,最后强行开启了九转玲珑阵。
    哪怕是他曾为了她,违背了桑丘家族的利益,放她和穆流年离开了梁城。
    种种的种种。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其实无论浅夏是不是爱他,这些都是他自己愿意去做的。
    只是奈何命运不公,这一世,让浅夏先遇到了穆流年,也因此,而先一步爱上了他。
    若是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想,他仍然是会去选择开启九转玲珑阵,只要是她过得安好,那便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不是吗?
    自己兜兜转转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她能过得开心幸福吗?
    不就是为了弥补自己当年的遗憾吗?
    自己当初既然是没有珍惜她,想要再换重来一次的机会,可是命运作弄,这个机会,却给了别人。
    那又如何?
    怨恨上天么?
    或许之前他的确是怨恨过的。
    可是现在,他想明白了。
    正如浅夏对他说过的话,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想要失而复得,哪有那么容易?
    东西丢了,可以去找,即便是找不到,还可以再买,买不到,就去订制跟原先一模一样的一个就好了。
    可是感情若是丢了,又岂是能再轻易寻得回的?
    更何况,如今看他二人感情甚笃,自己,早已是没有了半分的机会。
    想明白了这些,桑丘子睿的心里反倒是释然了许多。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是想通了,可是心底对浅夏的爱,却是只增不减。
    即便如此,他不再觉得辛苦,不再觉得不公,反倒是觉得,有这样的一份爱陪着自己,也是一种极其不错的状态。
    至少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有爱浅夏的权利和资格。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帮着穆流年他们离开梁城,或许现在,他的爱,只会让他自己觉得太过龌龊和卑劣了。
    好在自己一切活得坦然,他知道,虽然浅夏不愿意单独见他,可是至少在浅夏的心底里,不再那样的排斥自己,不再把桑丘子睿这四个字,当成一种负担了。
    这也正是他一直努力着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淡淡地笑了笑,没有伸手去关窗子,直接转身,就在正冲着那个窗子的软榻上一躺,身上也未曾盖上任何的被子,眼睛一合,睡着了。
    半夜吹冷风,且不盖被子的后果,就是得了风寒。
    寒气入体,便是武功高手,也一样会觉得难受。
    更何况,他似乎是还能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很烫。他想,他应该是发热了。
    桑丘子睿生病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云若谷原本没当回事儿,进去转了一圈儿之后,倒是锁着眉出来了。
    浅夏得知桑丘子睿生病,并且是还高热不退的消息时,微微有些意外。
    她不相信那样厉害的桑丘子睿,竟然说病就病了。
    事实上,像是他们那样的人,便是大冬天只穿了一件单衣在外面走,只要有真气护体,应该也不至于说是得什么风寒呀?
    总觉得堂堂的桑丘公子,竟然生了这样的病,有些讽刺。
    可事实就是,他的确是病了。
    看到云若谷愁眉不展,便大概猜到,这个时候,正是事务繁杂之时,桑丘子睿一旦病倒,他手头的那些差事,该交给谁去做?
    “来人,备车,我要去刺史府一趟。”
    云氏一皱眉,“小夏,你去怕是不合适吧?”
    浅夏摇摇头,表情有些淡漠,“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还要劳烦二哥了,再陪我走一遭吧。”
    云若谷知道这个妹妹看似柔弱,可是一旦打定了主意,是谁说也不听的。
    浅夏一看到了躺在榻上,脸色发红的桑丘子睿时,心里头有些复杂,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初狠狠地伤了自己,却又在后来给了自己一个重生的机会,她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是该恨她,还是该感激他了。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选择了用一种极其淡漠的方法来面对他。
    虽然她知道,这会让对方不舒服,可是于她而言,似乎是别无它法。
    “怎么会病了?”
    长风连忙过来搬了凳子,“回世子妃,公子昨夜熬夜处理公务,许是后来累了,开窗透透气,没想到,竟是忘记关了。”
    忘记关了?
    浅夏一挑眉,对于这样的说辞,她显然是不信的。
    “桑丘子睿,我知道你现在虽然是病着,可是头脑却很是清醒的。说吧,你为何一定要让自己生病?”
    桑丘子睿很突兀地就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若是换成了旁人,只怕会很是难看,可是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却有几分的迷醉感。
    “我不这样,你会来见我么?”
    浅夏极其凉薄地看了他一眼,“你料准了我一定会来?”
    “我在你心目中,定然是一个无所不能之人。而我这样的人病了,总会有几分的蹊跷的,不是吗?再则说了,如今这里的事务繁多,你也是为了紫夜东侧的百姓们着想。我该说,其实,我是应该谢谢这些百姓们的,否则,你不会如此好心来看我。”
    浅夏很是从善如流地顺着他的话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顾虑到了那些百姓才会来看你的。”
    桑丘子睿自嘲一笑,“浅夏,我都病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儿么?”
    云若谷则是冷哼了一声,“堂堂桑丘公子,竟然是想出了这种招数,你是不是也太卑劣了一些?”
    “如果说自虐这种事情也算卑劣的话,那我下次可以考虑换一种方法。”
    浅夏没有心思与他理论这个,“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病了,你是不是为了表现一下你的诚意,请你的大哥来为我看看病?”
    浅夏的眼睛微微眯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榻上的桑丘子睿,他的脸色虽然是微有些红,不过,从他十分清澈的眼神里,还是能看得出来,他病的,并不能算是十分的严重。
    “你想要我哥哥过来?你也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没有了哥哥的消息。”
    云若谷在一旁坐着,两手放于膝上,却是微微蜷起,他总觉得,这个桑丘子睿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了。
    “浅夏,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作假吗?事实上,云长安在什么地方,你若是不说,我也并非就是知道的。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想办法去请就是了。”浅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桑丘子睿觉得一下子,心里就没底了。
    “浅夏,看在我帮过你们的份儿上,就不能帮我一次吗?”
    浅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想要让我哥哥进京?”
    桑丘子睿看着她又笑了,“果然,我的心思,永远都瞒不过你。”
    “不行!”
    云若谷在一旁气急道,“大哥一旦进京,只怕肖云放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的。”
    桑丘子睿和浅夏谁也没有说话,屋子里,一时就陷入了有些可怕的安静的气氛之中。
    浅夏轻叹一声,“你让我哥哥给肖云放解毒?”
    “不错。”桑丘子睿不再隐瞒,“我的医术虽然也不差,可是到底及不上云长安。肖云放的毒,我只能控制。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找到解毒的其它方法的,可是这么久了,我却一直失败。所以,不得已,才只能出此下策。”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说?”
    “我知道,你是云家的家主,别人的话,云长安未必会听,可是你的话,他一定会听。浅夏,你也不想紫夜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再出波澜吧?”
    浅夏沉默了一会儿,自然明白,一旦肖云放出事,梁城,将面临着怎样的皇权更迭?
    只怕到时候梁城内外,都会闹得不可开交,乱做一团了。
    “若是我哥哥进宫,谁又能保证他的安全?桑丘子睿,别说以你的性命之类的话来担保。这些虚的,我都不信。”
    “我答应你,让你哥哥住在静国公府,而非宫内。你也知道,如今肖云放身中剧毒,他自然是不可能将自己唯一活下去的希望给扼杀掉的。只要他不动手,有我桑丘家族的庇护,梁城能伤及你哥哥的人,只怕还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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