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看了他一眼,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头低着,这姿势,倒是练得标准了。
    “行了,起来吧。”
    “谢元帅。”
    “好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必拘着了。我听说你现在成了一名什长,手底下也管着二十人了?”
    “嘻嘻,大哥,我给您丢人了。不是我的功夫不及他们,只是我没有他们的经验多,他们都会使出一些你意想不到的无赖招数来,所以,我现在才只是一名小小的什长,连个品秩也没有。”
    “没有品秩怕什么?只要是你有本事,就不算是给穆家丢脸。”
    “是,大哥。”
    “后头不是还会有机会吗?你的下一个目标,也不要太大了,能做到伯长,也就成了。”
    穆焕然的脸色有些差,表情有些颓废,“大哥,我在您的眼里,就这么不堪吗?我就只能做一名伯长?最多也就只能管一百个人了?”
    想想自己的大哥可以统领千军万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辽城和阳州的兵马合二为一,而且还成功地成为了这里的元帅,最终的决策者,可是自己呢?
    穆焕然的心里头的确是有些不平衡的,都是穆家的子孙,怎么到了他这里,他就只能当一名伯长了?
    “你别多想,等你当上了伯长,我有重用。”
    穆焕然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眼前的大哥,随后又有些沮丧地低了头,什么重用?再重用,又能重用到了什么地步?
    不过是一名小小的伯长,难道还能攻城掠地不成?
    “你别不当回事儿。我说真的,你要是能当上了伯长,我会从这十几万大军里面,挑出各种各样的人材来,由你调遣,只是,我怕到时候,你没有了这个胆量。”
    “谁说的?我好歹也是姓穆的,哪里还有我怕的事儿?”
    穆流年笑笑,从桌后绕了出来,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是有骨气的。只是,三弟,你确定还要继续在军营里待下去?你要知道,若是等你真的做到了伯长,后面我会给你更加坚苦的训练,你之前在新兵营里受到的那些,根本就什么也不是!你能受得了吗?”
    穆焕然的整个身子都是挺地笔直的,“大哥放心,我一定不负您所望!我一定能做到伯长。还有,不管你交给我什么样儿的任务,我都一定能完成。”
    穆流年地脸上渐渐严肃了起来,这个三弟,之前一直都是偏于文的,想不到,现在将他扔进了军营里,倒是训练出了他的几分血性。
    或许,这就是穆家人,骨子里的血,都是充满了杀气的。
    一旦与兵这个字沾上了边儿,那便再不是原来的他了。
    “母妃如今就在云府,一会儿,换了衣裳,随我一道回去吧。母妃担心你,我们这一代,也就只有我们两兄弟了,她的本意,是不愿意让你也入了军营的,毕竟,战场上,可是刀箭无眼的。”
    穆焕然的眼眶一热,“多谢母妃的关心了。大哥,我行的,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军营里,就算是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可是至少,我也能上战场杀敌。”
    穆流年看到了这个三弟眼底的真诚,他能理解,此时他心底的想法。
    “好了,走吧,先去换衣服。你大嫂也在云府,一会儿见了小云华,记得要给见面礼。”
    穆焕然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欢喜道,“小云华?可是我的侄儿?”
    “嗯,礼物备好了没?若是没有备好,我给你一刻钟的功夫,立马去买。我告诉你,别拿那些个破金烂银地来对付我们家小云华。”
    穆焕然一下子就抽搐了一下嘴角,心道,大哥,知道您手里有钱,可是也不用这样得瑟吧?还破金烂银?
    您要是真嫌这东西太多了,要不您给我点儿?我不嫌破,不嫌烂。
    等到了云府,事先得到消息的浅夏早命人备好了酒菜。
    长平王妃一看到穆焕然时,惊得好半天都没说话。
    眼前这个肤色明显就是黑了一茬的人,果真就是那个穆焕然?
    不仅仅是黑了,而且还瘦了。
    “给母妃请安,给云伯母请安。”
    王妃一把将他给扶了起来,“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若是被你姨娘看到了,只怕是得心疼死了。”
    穆焕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会。”
    “大家都先坐下吧。”浅夏招呼着,“坐下慢慢说,咱们今日功夫长,边吃边聊。”
    穆焕然一眼看到了她怀里的小云华,“这就是小侄儿吧?长的真可爱。”
    “来,叫叔叔。”
    浅夏只是这样逗弄着,事实上,他哪儿会叫呀,到现在会说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字。
    穆焕然自身上摸出一块儿玉来,“来,看看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叫声叔叔来听。”
    小云华将东西拿到了手里,仔细地摸了摸,一旁的三七生怕他再失手给掉了,那显得多不好。所以,便在一侧,伸着两只手在下面这样拖着,好以防万一呢。
    “叔叔。”
    没想到,还真就叫了一声!
    这下子可是把全屋子的人都给逗乐了。
    之前陆明浩来过、宋天赫也来过,可是怎么教,怎么哄都不叫,只会冲着云若谷和云若奇叫舅舅。
    这会儿,想不到,人家穆焕然只是拿出了一块儿玉,小云华就会叫叔叔了。
    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穆焕然喝的有些高了,穆流年让人扶他下去休息了。
    他自己则是被王妃给叫住了。
    “我瞧着这孩子哪像是个走武将的材料?你瞧瞧这才多长日子,就把孩子给折腾成什么样儿了?要不,你还是让他继续读书吧。”
    “母妃放心,今日儿子与他谈过了,执意从军,这是他的意思。”
    “他不是还小嘛?你父亲若是知道了,只怕也是不肯的。”
    “母妃就别担心了,您放心,既然是我的兄弟,我自然就会将自己的本事教给他,至少,也得保全他的性命才是。”
    王妃见自己说什么也是徒劳,也只能是摇摇头作罢。
    浅夏看着王妃有些忧虑地走了,不免想着,身为嫡母,能如此地关心一个庶子,也是着实不易了。
    若是以前,或许她也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一点,毕竟身为女子就当如此。
    可是现在,浅夏觉得别说是庶子了,就是看到穆流年与别的女子说笑几句,她都是有些容不下的,怎么就觉得自己越来越小气了呢?
    晚上,浅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穆流年却是分外高兴。
    “浅浅,你这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这说明你在意我。你想想,我是不是很在意你,很喜欢你?”
    浅夏点点头。
    “这就对了。因为我在意你,所以我不愿意看见你跟别的男子有说有笑的。如今你也是如此,不是与我一样么?”
    浅夏有些闷闷道,“那怎么能一样?你是男人,我是女人。身为女子,当是宽容大度才成。可是我这般小气,岂不是要被人给说成了妒妇的?”
    “我问你,是名声重要,还是你心里头的那种幸福感和满足感重要?”
    浅夏想了想,没有答案,只得摇摇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这么说吧,若是我为了成全你的好名声,说你是一名贤妻,便招个三五个美女来陪着我,你可开心?”
    “这还用问?自然是不开心的!”
    “那不就成了?嘴巴是长在人身上的,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只要是我们开开心心的就行,管他们做什么。”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也很在理。
    人本来就是活自己呢,干嘛非要让别人来看你是不是开心,是不是贤惠,是不是个好女人?
    别人说的管用吗?
    重要的是自己开不开心!
    既然她不愿意让穆流年三妻四妾的,那么,就不要就是了。最多人们也就是说她一个不贤惠罢了,还能说她什么?
    也对,由着他们说去,说的烦了,自然也就不说了。
    看到浅夏的眉心渐渐地舒展开了,穆流年也笑了,“这里的事情也都差不多了,回头我送你去凤凰山。这里虽然是应该无碍,可是去凤凰山,我觉得更安全一些。”
    “我不走。”
    穆流年一愣,再一蹙眉,“不是之前说好了的?”
    “我说过的,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你若是要去淮安,我自然是不会跟着去,可是这里,我定然是不会与你分开的。”
    穆流年知道她的性子一上来,谁说都没用。
    “好好好,不走就不走。那我就让人先将母妃和岳母送到凤凰山去,然后将岳父请下山来。我们的人手不够,既然有岳父这样的一员大将在,若是不让他施展一下才华,岂非是浪费了?”
    浅夏瞪他一眼,这厮,分明就是一开始就打好了算盘的。
    “你要让他去镇守哪里?”
    “就在凤凰山的南侧,那里再往外走,就是边关了,我担心会有外敌来犯,让岳父去镇守那里,总是错不了的。”
    “可是你要从哪里抽调兵马?之前的,不是都做好了布置?”
    “放心,不是还有两万的新兵正在训练吗?这些人的训练结束之后,会被代替穆家军的位置,然后我将那五万人马,调到了凤凰山的最南边儿,如此,我们这里,才能算是真正的万无一失了。”
    “我们的粮食应该没有问题吧?”
    “放心,我已经暗中让人从梁城大批的购进了一些粮草,很快就会抵达辽城了。就算是没有这些粮草,等到了新粮下来,我们的粮食也是没有问题的。我做这些,也不过是为了防患于未然罢了。”
    浅夏明白,这会儿趁着梁城的战火未起,那里的粮草还算是最最充足的,也因此,价格上,反倒是比较便宜了。
    因为底下的许多郡县,因为不断地有暴民事件发生,以致粮价暴涨,这个时候大批的购进米粮,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若是再迟些,只怕,他们手里的银钱,将会更加地吃紧了。
    这个时候,浅夏再度对于穆流年的缜密心思而佩服了。
    所谓战争,打的就是一个钱财,一个米粮,再就是一个人了。
    这钱财,无非也就是用来作军饷、储备兵器等等,当然,还有一部分,就是用来采购粮食了。
    而米粮方面,若是不趁早下手,一旦晚了,只怕是你钱再多,也未必就能买得到了。
    那些发战争财的,大部分,也就是这样起来的。
    浅夏问起了淮安那边的动向如何。
    穆流年微微一笑,“放心,许氏在那里是大族,纵然不能说是一呼百应,至少,也是无人敢对着许家说个不字。这也是多年来,皇室对于许家忌惮的主要原因。不然,你以为,舅舅为何早早地就弃了军权,而皇室也一直没有对许家有大的动作?”
    浅夏挑眉,“看来,你的准备做地十分周全。我听说,桑丘子睿被派到了安阳城附近,那里因为出现了暴民事件,听说闹的还很大,你觉得,肖云放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放他出京?”
    穆流年抱着浅夏,笑的有些诡异,“关键不在于肖云放是如何想的,关键在于,桑丘子睿是怎么想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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