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璃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再将脸转向了外侧,不让自己再去看浅夏此时挣扎、纠结的模样。
    穆流年此刻一边儿握着浅夏的手,心里头则是同时就攀升出了一股想杀人的冲动!
    将他心爱的挚宝给折腾成这个样子,最好是别让他将那个所谓的高手给揪出来,否则的话,他一定要让他尝一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父亲,您刚刚说的意思,可是说,那人试探妹妹事小,最主要的,还是想着借此来试着通过她来控制我们整个儿云家?”云若谷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出声道。
    云苍璃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血咒一旦成功,那么,浅夏就必定是会听命于对方。如此一来,他想要让浅夏杀了我们云家的每一个,可就太容易了。毕竟,浅夏是我们云家的宝贝,从老到小,人人都是护着她,宠着她。一旦她起了异心,云家,只怕就是大难临头了。”
    穆流年的心思亦是一动,“舅舅,那这血咒最大的弱点是什么?”
    “是被施术人的心志!只要是心志足够坚强,那么,再强大的血咒,再厉害的秘术师,也是没用的。而事实上,施血咒的人,一般来说,都会选择思想意志较为薄弱的人,或者是*十分强烈的人。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得手的。”
    “反噬?舅舅刚才说,若是一个不当,施术之人便会遭到反噬?”
    “不错!反噬的情形,也有严重与较轻之分。一般来说,普通人给施术者造成的反噬较小,而秘术师给施术者造成的反噬,则是几乎要有灭顶之灾的。”
    穆流年的神色一暗,似乎是在考量着什么,许久,才低喃一声,“若是浅夏无事,岂不是表示那位高人会遭到极为严重的反噬?如此一来,那浅夏的事,不也就同时暴露了?”
    一句话,屋子里的人,个个色变!
    若是浅夏不能从对方的血咒中走出来,那么势必成为云家的祸害,而云家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再留她活在世上。若是浅夏一旦成功,她可是不是一般的秘术师,她的修为,已是赶超了云苍璃,如此一来,只怕那个所谓的高人?
    “来人!”穆流年话落,一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屋内。
    “去找白虎,传我的话,不惜一切代价,将宫里头的那个高人给我找出来,然后想办法带出皇宫,若是阻挠过重,就地格杀。”
    “是,公子。”
    穆流年的命令一下,云苍璃等人也就知道了他在打什么样儿的主意了。
    一旦浅夏脱离了对方的掌控,那么,对方只要是死了,或者是被带走了,是不是受到了反噬,皇上就不知道了。可若是浅夏果真是斗不过他,只要是穆流年的人能杀了那个人,这血咒,自然也就解了。
    只不过,如此一来,只怕是要惊动了皇宫的那一位了。
    云若谷沉吟了一下,与云若奇交换了一个眼神,相互点了头,云若奇沉声道,“来人。”
    “是,三公子。”
    “天干物燥,皇室宗庙,也该修葺一下了。”
    云苍璃眉心一动,只是有些凝重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是,三公子。”
    “慢着!”穆流年出声阻止,“既然你们有心,那就让永福宫也乱一乱吧。”
    暗卫不出声,看了云若奇一眼,见云若奇点头,这才称是,随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云苍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经过今夜之事,只怕,以后这梁城,再无宁日了。云家,势必也将迎来更加棘手的麻烦。不过,好在这一次,有穆家和桑丘家能助上一臂,否则?
    云苍璃微微抬首,缓步出了屋子,看着外头那弯几乎就是要看不见的月牙儿,心绪却是难以平静下来。
    紫夜江山数百年的传承,云家对紫夜数百年的忠诚,果然就是换不来一个善终吗?
    即便是有这么多的人知道他们云家的不同寻常,可是又有谁知道,云家为了肖家的繁荣鼎盛,到底失去了多少?
    穆家?
    云苍璃的眉头微微紧了一下,抬头看着并不算是很清晰的夜空。没有一颗星星是格外耀眼的,这样的星象,着实令人费解。
    宗庙走水的消息传来,皇上正歇在了梅妃这里,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穿戴好之后,眼神一暗,“来人,速速去御书房看看。”
    “是,皇上。”
    大总管是皇上的心腹,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就一路小跑着,直奔御书房了。
    气喘吁吁地到了御书房,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询问,外头的守卫无事,里面的宫人也都说无事发生。大总管这才稍稍心安,不过,很快,柱子旁的一串佛珠,引起了大总管的注意。
    待他将佛珠拾起来,仔细看过之后,面色大变,直接就进入了御书房,也没有人看清他到底是碰触了什么机关,进入了一道密室之后,才发现密室内,早已是空空如也。
    大总管的脸都吓白了!
    人是被供在了密室,也等于是被羁押在了密室,如今好端端的,守卫不曾有所损伤,宫人也不曾有所察觉,一个大活人,竟然是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大总管才出了密室,皇上也就到了。
    大总管扑通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哆嗦了几下嘴唇,只是将那串佛珠奉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皇上的神色阴沉得就像是暴风雨将至,从没有人能在皇宫大内之中如此地胆大妄为!
    这是御书房,是整个皇宫守卫最为森严的地方,可是人呢?
    皇上原地转了一个圈,他如何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有人能有这样大的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御书房里,竟然是劫走了他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一名秘术高手!
    皇上只觉得胸腔内热血翻涌,连同体内的五脏六腑,也一下子被搅动了起来,只觉得喉咙处一阵腥甜,扑地一声!便喷出了一口血!
    随即,便昏迷不醒了。
    皇上一吐血,再一昏迷,这还了得?
    整个御书房乱成了一锅粥,而后宫之内,永福宫也突起大火,皇后自然是连忙起身,再吩咐了人去照看许妃,其余的人手,该救火的救火,该护驾的护驾,总之,这一晚,整个皇宫,可谓是一团乱麻了!
    宫中早已上了钥,虽然是两位皇子都看到了有浓烟及火舌自宫中蹿出,可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他们又不能擅闯宫门,只能是各自忍了,再派人密切关注。
    同时,二皇子肖云放则是亲自到了皇宫的东侧门,这里可以直达宗殿,而不会与皇宫大内有所牵扯。
    因为宗庙大火,二皇子带人前来救火,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地被御林军放行,有了二皇子一行人的加入,火势很快便被控制住了。只不过,这场大火虽然是未曾于先祖的牌位有损,可也是皇室的一大忌讳!
    古来,若是宗庙出事,一般来说,便是该族的当家人失德,或者是族内有了妖异之人惑乱。
    如今,失火的是皇室宗庙,那自然就更加地引人重视了。
    二皇子看着一片废墟,那有些潮湿味道的浓烟还在冉冉升起,入鼻有些呛呛的感觉。
    “殿下,公子所料果然不差,看来,这是咱们的一个机会了。”
    二皇子连个眼神也没有给他,只是淡然一笑,“父皇自然是不可能会失德的,谁敢如此说?不过,妖异之人惑乱?呵呵!有趣,有趣!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梅妃还有什么招数脱身?”
    这一夜,云府的书房彻夜长明,浅夏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这一晚,紫夜皇氏宗庙突起大火,几乎是同一时刻,永福宫也是突然走水,且火势凶猛。皇上吐血昏迷,整个皇宫热闹非凡。
    钦天监以星相不利为由,最终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梅妃,只因梅妃的姓氏里面有一个木字,木生火,可是最为正常不过。
    不过,梅家人也不甘示弱,稍稍引导,想要将这个苗头引向皇后,毕竟,引起了宗庙大火,这可不是小事!轻则打入冷宫,一辈子再无出头之日,重,则是直接处死了。
    皇上虽然是不信这等说法,可是如今宗庙被烧了一小半儿,而许妃所住的永福宫,几乎就是毁了半数之多。再一联想到了先前太后的宫殿走水,皇上想要偏袒梅妃,也是无计可施。
    如今既然是梅家人有意将火引到桑丘皇后的身上去,他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皇后的姓氏之中,也的确是带了一个木字。只不过,很快就有人提到了先前皇后一直病重不愈,分明就是由梅妃所克,而且这宗庙大火,若非是二皇子反应迅速,及时带人赶往了宗庙,只怕是这后果,更加地难以想像。
    如此一来,原本是有心引到皇后那里的一些官员,也都犹豫了。
    救水的是二皇子,若说是皇后所克,那二皇子是皇后生下来的骨血,这会不会有些牵强?
    不仅如此,听闻永福宫大火之时,也是皇后指挥得当,才没有让许妃有所闪失,虽然是宫宇毁了大半儿,可是许妃与腹中胎儿安好,这样一来,想要借此来引火烧到皇后身上的一些说法,自然是不攻自破。
    后宫之后,更有传言流出,说是梅妃与许妃本就不合,曾多次讥讽嘲笑,甚至是还曾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手脚,若非是太后及皇后一早看出了端倪,只怕是这会儿许妃腹中的孩子早就不保了。
    如此一来,流言及朝中各方势力的打压,令梅妃的日子更为难过。
    连带着梅家整个的状况也都有些不太好了。梅家大公子过逝,二公子痴傻,只有一个三公子,如今实在是太过年轻,行事说话,稍欠稳妥,只恐是难成大器。
    如此一来,原本还没有想好要往哪边儿站队的大臣们,这会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大多数都投靠到了二皇子的门下。
    桑丘子睿,人中龙凤,学识渊博,文武双全,有这样的人手来辅佐二皇子,任谁看,也不认为有失败的可能。
    两相对比,哪个更容易走上哪个位置,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似乎是一夜之间,连朝中的整个儿风向都变了。
    整个皇宫,原本奢华瑰丽的皇宫,此刻,竟然也是增添了几许的颓败荒芜之气。
    皇后到了承乾宫的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在外头候着,华嫔带着五公主,容妃带着四皇子,都在外头候着。
    皇后看了一眼年仅十三岁的四皇子,有些心疼道,“皇上这病来的突然,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就能马上痊愈,你们两个也不必在此守着了,先带着孩子回去吧。别再让两个孩子给熬坏了。”
    “是,娘娘。”容妃与华嫔都是出身不高之人,而且多年来,也是依附于皇后,对于皇后的吩咐,自然是没有不从之理。
    皇后再看了一眼大皇子,见其面色疲惫,心知定然是这两日也被这内外的流言给惊着了,更何况如今朝局的状况,似乎是一边儿倒,也难怪他会如此了。
    “松儿,你也不必担忧,你父皇不会有事的。倒是你,你可是皇上的长子,一切都要以身作则,要成为你这些弟弟妹妹们的表率。你的孝心,本宫知道,皇上定然也知道。可是莫要伤及了自己的身体。”
    肖云松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皇后竟然是会有这样的一番言词。
    梅妃与皇后作对多年,以前可是没少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这个时候,倒是难得地,她没有落井下石!
    “多谢母后,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嗯,好孩子,如今你父皇病重,朝堂之事,还需要你多多操心,若是有不可决断之事,万不可轻易决定,一定要来请示你父皇。”
    “是,母后。”
    肖云松听着这些话,心里头却是久久难平!
    皇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皇上竟然是还有心在他病重之时,让他来监理朝政?可是即便如此,皇后不是应该要力荐二皇子吗?怎么会来与他说这些?
    肖云松一时也拿不准,这到底是皇后的试探,还是真心实意?又或者,这是皇后布的另一个局?
    眼下的一切,都对梅家不利,自己的母妃能否躲过这一劫,只怕是都不一定。而如今梅家本家儿,亦是打击接二连三,梅家的两位公子出事,就连旁系的嫡女也被曝出了那样的丑闻,如今梅家在京城的声望,可谓是一落千丈!
    最被梅家人看好的大公子,梅千洛,重病不治。实际上,却是只爱美人,不理江山。为了一个女人,反倒是葬送了自己华丽的一生,他的死,甚至是比二公子的痴傻更让梅家人难以接受。
    肖云松明白,此刻的自己,就如同是站在了悬崖上一般,前有万丈深渊,后有无数的追兵,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皇上这一病,似乎是越来越严重了,皇后衣不解带,几乎是事事亲自照料。
    至于梅妃,因为其犯了星宿不利,所以,只能是将她禁足在了她自己的宫殿,至于以后,能不能走出来,都是个未知数,想要再继续回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肖云松不是没有想过要让梅妃自尽的这个法子,可是在宫中,这嫔妃自戕可是重罪,一个弄不好,只怕反倒是会牵连了自己,甚至是整个儿梅家。
    不得不说,肖云松也真是狠,竟然是连这等法子都想到了。
    皇权面前,从来就就无亲情可言!
    历朝历代,向来如此!
    肖云松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真正的问鼎了那个位子,那么将来,梅家才有可能会真正的鼎盛起来,这不也正是母妃一直以来的心愿么?
    皇上有心让二皇子理政,可是皇后劝谏,说是二皇子太过年轻,而且涉及政事的时间也太短,恐出纰漏,还是大皇子较为稳妥,将朝政交给大皇子,皇上方能安心养病。
    皇上对此,虽然是心有疑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此刻在皇上心里,真正惦记的是,密室里的那位秘术师究竟去了哪儿?是生是死?而且,一个大活人,是如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这分明就是无视皇权,无视他这个九五至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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