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莫,你要走了……”林妈妈拉着莫里安的手,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最艰难的时候,是他将这个没有男人的家顶了起来,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又开始依赖起来。
    “阿姨,我先回去和若兮交待一下,明天再过来,叔叔的事情,我和允宁一起处理,您放心。”莫里安轻声安慰着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林允儿,示意她劝下妈妈。
    林允儿轻咬下唇,从莫里安手里将妈妈的手抽了回来,对着妈妈轻声说道:“妈,让eric先回去,他自己家里还有事呢。”
    “小莫,你还来吗?”林妈妈紧拽着女儿的手,眼睛却紧紧的看着莫里安。
    “阿姨,我明天就来。”莫里安轻声应着,看了林允儿一眼后,起身往外走去。
    “允儿,你去送送小莫。”林妈妈推了推女儿。
    “妈,我陪你。”林允儿摇了摇头,只是轻轻拍着妈妈的手,没有抬眼去看离开的莫里安——他在新婚的时候抛下一切赶过来,这8年的感情毕竟还是在他的心里烙下了痕迹:不是爱人,还是朋友,她是知足的。
    只希望他的妻子,不会因此而怪他吧——eric,谢谢你,在我们最需要你的时候,你还在身边。
    允儿轻拍着妈妈的手,心里慢慢平静下来——原本个性坚强的她,在莫里安离开后,终地明白:他的帮忙只能是帮忙,以后,这个家得靠自己和哥哥撑起来。
    她必须坚强起来,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哥哥的身上。
    *
    莫里安回到家里——一切还是当初准备好接若兮的模样。
    只是拉开衣柜,若兮的衣服全部都没有了;洗漱间里,若兮的日用品全部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一张纸条——
    “人生总要有自己能够把握的东西,我会在我热爱的建筑设计领域有所成就。eric,谢谢你曾经的陪伴,谢谢你让我成长,谢谢你让我有机会离开家人的呵护独立去飞翔。eric,不要担心我,我比你想象的更强大;我也依然相信这世界的美好、依然相信爱情的温暖。eric,再见。”
    一张纸条,没有落款、没有日期,莫里安闭上眼睛,用力的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拿了衣服将自己泡进浴缸里。
    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一场突出其来的变故,只觉得有些心力憔悴。
    若兮,我道歉了也不行吗?
    莫里安沉沉的叹着气,不能理解一向大度开朗的若兮,为何这一次的反应会这么大——仅仅是因为他婚礼上的出走吗?
    听她的话,似乎又不是这样。
    若兮,原来的你就挺好,干麻偏要学着别人去长大——这样很麻烦知不知道。
    莫里安又叹了口气,从浴缸里站起来,用浴巾随便的包了一下,回到房间后,给若兮发了条信息——若兮,我回家了。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去陕西看你;工作注意安全。
    知道她不会回,也没有等,放下手机后,躺下就睡了。
    他以为,他们已经是夫妻,她也不过耍耍大小姐脾气,闹个离家出走而已,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对于若兮的爱情,他真是太笃定了。
    第三节,告诉子夕不想再等
    灾难总是让人们领悟很多的东西,原本没打算要去探监的许诺,也抱着小梓月去了监狱。
    “许……”顾子夕站在许诺的面前,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不想抱抱女儿吗?”许诺微笑着看着他。
    “想。”顾子夕大步走到许诺的面前——张开双臂,将她和女儿一起拥入了怀里:久久的,不肯松手。
    “怎么想到要过来?”许久之后,顾子夕将梓月从她手里接过来放在自己怀里,看着她问道。
    “林副市长负责的能源项目出事了,死了上千人。”许诺看着他,眸子里一片莹亮:“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我命令你顾子夕: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必须三年后出狱。其它的,我都不管。”
    “这么霸道?”顾子夕低头轻轻的笑了。
    “那个顾东林是死是活,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但你早一天或晚一天出去,对我来说十分重要。”许诺沉眸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不管谁在你心里最重要,但在这件事情上,你必须三年内回家,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我不敢。”顾子夕抬头看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柔声说道:“你这么凶,我怕再晚些出去,就管不了你了。”
    “嗯哼,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不会因为顾东林而以身犯险了?”许诺挑眉看着他。
    “是。”顾子夕温柔的应着,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脸上,贪恋的看着她,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顾子夕,我爱你。”许诺这才展颜而笑。
    “我也爱你。”顾子夕温柔说道:“我知道,与报复比起来,我更爱你。”
    “是吗?”许诺沉眸看着他,在他温柔里眸子里,看见那个霸道蛮横的自己,不由得轻轻的笑了:“记得我和儿子和女儿等你回家。”
    门外的狱警提示探监时间到了,许诺起身从他怀里接过女儿,睁大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柔声说道。
    “记得。”顾子夕伸手揽过她的腰,俯头沉沉的吻上了她的唇——刚才还敲门催他们的狱警,这下子却没有继续敲门。
    “我走了……”许诺沙哑着声音,抱着女儿,不舍的慢慢转身、慢慢的往外走去。
    *
    直到回到车上,许诺一直强忍的眼泪才无所顾忌的流了下来——那样天神一般的顾子夕呵,穿着灰色的囚服、被剃光的头发、粗糙得弄疼她脸的大手,都让人心疼、心酸得无以复加。
    “别伤心了,三年时间很快。”季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柔声说道。
    “他的样子……”许诺哽咽着说道。
    “每一种经历都是财富,这三年的劫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季风拉开车门,扶着她上车后,绕身回到驾驶室里,扭头对她说道:“在每一次的经历里,我们每个人都在成长。没有什么不好。”
    “知道了。”许诺轻轻点了点头,在季风发动车子后,她低头在女儿耳边轻声说道:
    “梓月,下次妈妈再不带你来了,妈妈不希望你心目中的爸爸是这般模样。”
    “梓月,妈妈希望,爸爸在你的心里:是个大英雄!”
    “咦、哦、啊、呀……”小梓月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似乎是在应和妈妈的话、又似乎只是自得其乐着。
    看着女儿精灵活泼的样子,许诺暖暖的笑了……
    第四节,顾东林公司破产
    一个月后。
    欧阳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相宜’由于现金链的断裂,所有店铺都因无法及时上货而关闭,而每个月不开门都要支付的费用,更让‘相宜’雪上加霜。
    最后只得关掉了30家店,并开始低价转让;在将所有货品集中到25家店铺,虽然营业额有所上升,但远不足以弥补公司的现金需求。
    陆陆续续,店铺关得只余下了5家,而转让店铺所得来的现金,又都用于了偿还银行贷款。
    *
    “爸,对不起。”顾子安看着白发苍苍的父亲,一脸的愧疚。
    “什……什么事?”顾东林沉眸看着儿子,说话的声音微微的发着抖。
    “公司、公司撑不下去了。”顾子安低着头小声说道:“欧阳在公司的时候,做假帐亏空了好多钱,去了gd。n后,又利用之前的关系,将我们逼出了商场柜台;自营店不赚钱,现在也关得只余5家了;银行贷款一波接着一波,我把店全抵出去也还不够还……”
    “你、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顾东林霍的一下站起来,用手颤巍巍的指着顾子安,一个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爸、爸……”
    “来人了,我爸晕倒了。”
    在狱警将顾东林送走后,顾子安如游魂似的在街上游荡着——他不想回家,催债的人一天到晚的守在那里,他不敢面对;他更不想去公司,还留着没走的员工,不停的逼问他,欠下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发;
    现在的他,几乎是无处可去。
    而更让他沮丧的还不在此——为什么顾子夕在任何境况下,都能将公司做活做大;为什么他会把父亲留下的一个运行良好的公司给做跨。
    难道他顾子安天生不如人?
    难道真如母亲所说,他不适合做生意?
    “我怎么这么没用!”
    “爸爸现在坐牢,我又把他的资产给败光了,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压力,又内疚又难受、又自卑又自厌,抱着头坐在路边哭了起来。
    *
    在欧阳的强势打压下,‘相宜’还是没有熬过去宣布了破产;而顾东林自那次在探监室晕倒后,便中了风。
    在律师的帮助下,申请了保外就医的手续,却也只能口眼歪斜的躺在床上——每每看到顾子安,病情便加重一分。
    所以顾子安请了特护看护他后,也不去医院看他了。
    直到公司破产清算完毕,顾子安也没钱再请特护了,只得将他接回了家,然后请了个便宜的阿姨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对于看病用药,却没那么在行——于是,他的病情,便是渐次加重了。
    而他自己,除了借酒浇愁外,再没有振作起来过。
    *
    “景阳,替辛姨和子夕说说行吗?子安他现在……”看见儿子颓废成这样,辛兰不得不拉下脸,去gd。n公司求景阳。
    “好,我下个月去看子夕就和他说。”景阳答应得很爽快,一脸温润淳和的样子,任谁都会相信,他是真心要帮忙的。
    只是辛兰不是别人,而是了解他们至深的人。
    辛兰看着景阳,轻声说道:“景阳,你觉得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辛姨,你知道子夕对你的愧疚一直很深,我若去和他说,他一定无条件的帮子安。但我不是子夕,我心疼子夕这么多年的付出、心疼他连老婆孩子都不顾的一头扎进牢里,只为少时的伤害他跨不过去。”
    “所以您既然找到我,那我就背着他提个条件,这事儿您以后也别和他说,如何?”景阳听了辛兰的话,眸光不禁微微沉暗,冷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辛兰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公司接下‘纯色’固然是为了打击‘相宜’,也是为子安所准备的,我会把‘纯色’转到他名下,让他在一个良好地起点上重新开始。”
    “但他在‘纯色’赚的钱,一分都不能补贴给顾东林——至于他要养自己的老父亲,他有别的法子和资源,我们一概不过问。”景阳看着辛兰,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我答应你。”辛兰爽快的应了下来。
    “另外欧阳在‘相宜’做假帐、空帐运转的证据,你让子安提供一整套给我,我要把这个人送进监狱。”景阳继续说道。
    “这个也没问题。”辛兰点了点头。
    “以后子安在经营中遇到任何问题,从gd。n都能拿到资源;以辛姨你的才能,只开一家花店,显然是浪费了,我倒建议辛姨回去帮子安,这样他也可以少找些gd。n的麻烦。”景阳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将辛兰送到了门口。
    “那是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你说的两件事情,我现在就给你去办。你替我谢谢子夕,他对我和子安的照顾,我一直是记得的。”辛兰沉眸看了景阳一眼,转身快步往外走去——历经生活打击的她,背影依然挺直,让人不得不敬。
    *
    第二天,辛姨却打电话来说——子安不同意不管父亲,也不会向他们提供欧阳犯事的证据。
    “哦?”景阳轻噫了一声。
    “那是他父亲,我也逼不了他;至于欧阳犯罪的资料,给我三天时间,我能提供。”辛兰沉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那先这样,我下周会去看子夕,到时候我再问问他的意见——这周许诺去看过他,或许,他会有所改变。”景阳的眸光微闪,淡淡说道。
    “……景阳,顾东林确实不值得人同情,但……他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辛兰叹息着说道。
    “恩。”景阳轻应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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