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期亲吻她含泪的眼睛,“一定要去的。”
    这是他的责任,他不能不去,现在父亲的身体状况暂时是稳定住了,他就更不能卸下这层层重责。
    叶蔓君看了他一眼,没有抱怨也没有开口再挽留,离开他的怀抱穿上外衣,“我让人去煮点宵夜,你且吃过再出发吧。”
    朱子期想说让她不要这么麻烦,只是看到她开口唤外头侍候的丫鬟进来吩咐,突然间不想打断这温馨的一幕,只两眼痴痴地盯着她看。
    叶蔓君刚吩咐完转回来,就看到侍女掀帘子进来,“世子爷,周副将在外问世子爷可以出发了吗?”
    朱子期在听到侍女这声禀报之后,知道军队已经集结完毕,而他回家一是为了父亲,二自然是为了新婚娇妻,如今两事都了了,他自然就要出发处理正事。他毅然而然地起身准备离去,低沉的嗓音道:“我走了。”
    再不走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这温柔乡,从来没有一次离开会让他如此牵肠挂肚,就算是母亲也不能,毕竟他知道母亲最依赖的是父亲。
    叶蔓君看他就要掀帘子离开,她猛然冲过去抱着他的腰,“我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我不想一成亲就当寡妇。”
    他们还没有洞房,她还想要为他生个儿子传宗接代,所以为了她,他一定要平安回来。
    朱子期感受到她的心意,突然转身捧住她的头,重重地吮吻着她的红唇。
    叶蔓君也不顾一众丫鬟还在那儿侍候着,两手圈住他的肩膀回应他这个为激烈的吻,这是他第二次吻她,可与第一次一样,她的心跳加速,只想要在他的怀里天长地久。
    好半晌,朱子期依依不舍地松开她带着香气的嘴唇,猛然转身毫不犹豫地大踏步离开。
    叶蔓君倚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他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家来,这会儿她开始理解大哥离家时,为何大嫂会那般怅然若失,毕竟一颗心早就随所爱之人一道儿出了门。
    “世子妃,世子爷已经出去了。”王府原有的大丫鬟进来禀报。
    叶蔓君这才不再倚在门框处,转回身带着几分惆怅坐在罗汉床上,而珠帘与水帘二人正端着紧急做出来的宵夜进来,“姑娘,宵夜做好了……”
    叶蔓君闻言,连看一眼也未曾,“你们端下去吃了吧,世子已经出门了。”
    语毕,她起身到内室准备穿上外衣,看这天色也快到五更天,反正睡不着,梳洗后她打算到公爹的院子去看看,不知道滕侧妃这婆母可曾去歇息?若没有,少不得要相劝一番。
    珠帘与水帘对视一眼,看来自家姑娘的落寞是与新晋姑爷有关,再看了眼手里的吃食,顿时也没有了食欲,端出去后让其他的大丫鬟分吃了事。
    两人进去侍候叶蔓君梳妆,水帘更是挑了条红色绣金线的常服,这可是自家姑娘新婚的第二天,少不得还是要穿得喜庆一点。
    叶蔓君回头看到后,道:“公爹的身子还没有好利索,现今外头的局势也不好,给找条不失喜庆又素雅点的来穿。”
    “可?”水帘想说姑娘正新婚呢。
    “去吧。”叶蔓君坚持道。
    水帘无法,只得翻霜倒柜地挑了条红底有宝石蓝暗纹的常服,叶蔓君这才伸手让她侍候穿上,下面配了条石榴红的凤尾裙,这一妆扮虽说不那么抢眼了,但还是看着十分有喜气,水帘这才又重新欢喜起来。
    叶蔓君梳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插了几样饰品,觉得妥当后这才起身到公爹的院子去。
    朱翌吃了解毒药后一直在沉睡,滕侧妃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生怕自家丈夫有个闪失,正打了个盹之际,看到叶蔓君掀帘子进来,忙道:“天亮了?”
    “还没呢,不过就快了,婆母还是先到旁边的厢房歇上一歇,这里有儿媳妇即可。”叶蔓君劝道。
    滕侧妃摆了摆手,一张本来十分美艳的脸庞因为熬夜而憔悴了许多,“没事的,我不困,倒是你怎么起来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
    “夜里世子爷回来一趟,后来又惦记着公爹的病情,哪里还睡得着?婆母不用管我,我年轻人少睡点不碍事的,倒是您,还是先去躺在床上眯会儿眼更好。”叶蔓君以前不大待见朱子期这生母,当然也与她坚持让朱子期纳妾有关,可现在看她对朱翌如此情深意重,倒也让人敬佩。
    “不了,我担心王爷……”滕侧妃两眼都注视着朱翌,这是她的主心骨。
    “婆母,您若是不肯去歇息,公爹好利索了,你去病倒了,岂不是更不划算?”叶蔓君话中有话地道。
    滕侧妃一怔,这府里现在是她独大,不过尚有夫人姨娘等人,她可不想给人腾位置,不过,“可你公爹他……”
    “儿媳在这儿侍疾,婆母还有什么不放心?可是信不过儿媳妇?”叶蔓君故意板着脸道。
    滕侧妃怕她误会,忙拍着她的手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也罢,你且在这儿看着点,如果有什么变动,第一时间遣人通知我。”
    她不想拂了这孩子的一片心意,遂由得叶蔓君扶她起身,不过仍旧略有些不放心地吩咐几句。
    叶蔓君忙回应,让她放心云云。
    滕侧妃这才由侍女葡萄扶着到正房旁边的厢房歇息,因为上了年纪也熬了这么久没有歇息,所以和衣一沾枕,她就睡了过去。
    翌日,林珑过来探望汝阳王朱翌,结果一进来只见自家小姑,没见着滕侧妃,遂拉着叶蔓君到一边道:“怎不见滕侧妃?”
    “她到旁边的厢房去歇息了……”叶蔓君老实道。
    林珑俏脸一沉,神色严肃地道:“她让你在这儿守着的?”
    如果是,她可要好好地与这滕侧妃说道说道,虽说她家小姑唤这滕侧妃一声婆母,可认真追究,这正儿八经的婆母可是朱陈氏,还轮不到她滕侧妃来糟贱她家小姑这正儿八经的世子妃。
    叶蔓君一听自家大嫂这语气,心知她误会了,忙道:“不是的,大嫂,是我劝她去歇息的,毕竟上了年纪,熬夜也是难为她了。”
    林珑一听,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既然不是滕侧妃吩咐的,她也犯不着让她们婆媳离心,“你早说嘛,看我都想到一边去了,你敬她,若是有良心的人,必会念你的好,姑奶奶,我现在是真放心把你留在这儿了。”最后少不得打趣一句。
    叶蔓君俏脸一红,“大嫂说到哪儿去了?我不理你了,我去看看公爹的药煎好没有?”
    说完,转身出去吩咐大丫鬟端药来。
    林珑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去把府医召来详细了解汝阳王的情况。
    两人正说着话,滕侧妃这才由侍女扶着掀帘子进来,一看到林珑在此,忙打起精神道:“侯夫人来了?”
    “滕侧妃。”林珑与她打声招呼,“我刚听我家姑奶奶说你刚去歇息,这就过来了?”
    “到底记挂王爷的身子,哪里还能睡得着?”滕侧妃忙转过屏风去看望丈夫的情况,看他呼吸绵长一切都安好,这才放心地又出来与林珑说话。
    两人之间的交谈多是琐事,不外乎是昨晚睡得可好之类的话题,直到叶蔓君端着药进来,两人方才结束谈话。
    滕侧妃接过那药碗小心翼翼地给朱翌喂药,但凡有没吞进去的药水,她都仔细地用帕子给擦拭干净。
    林珑见状,突然想到相濡以沫这四个字来,大抵就是如此注解吧。
    待到晌午,叶旭融过来说城中已经彻底平静了,她这才没有再逗留在王府里,而是起身告辞。
    叶蔓君亲自送她出去,反正有滕侧妃在朱翌的身边,她是派不上用场的。
    “姑奶奶现在少不得要多担待一点,你可是汝阳王府世子妃。”林珑少不得叮嘱几句。
    虽然她并不想撺使叶蔓君去夺权,但这可是个好时机建立自己威信的机会,毕竟滕侧妃要忙着照顾朱翌,这府里的琐事不交给叶蔓君又能交给何人?再说以叶蔓君的能力,要管好一座府邸是不在话下的,叶钟氏多年的教育可不是白教的。
    叶蔓君知道自家嫂子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好,遂笑着回应说自己知道了。
    林珑这才松开她的手,由如眉扶着上了马车,而叶旭融跨上马,朝自家姐姐说了几句,这才轻驾马腹护送嫂嫂回去。
    坐在马车里面的叶蔓君轻掀车窗帘子,看到外面的街道相当的萧条,不复她初进城中的繁华,看来昨天那场动乱还是让人颇为忌惮,今儿个都缩在家中不出来。
    她轻叹一声,亲自把车窗帘子拉上,果然动乱一起就会民不聊生。
    刚一进到朝廷官衙,马车驶到影壁前,叶旭融跳下马,掀起车帘,“大嫂,到了。”
    林珑这才整了整衣袖,下了马车,只是刚一站稳,就看到有人在看她,而且那目光略有几分放肆,她微一转头看去,是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身上有着武将的杀气,而他的旁边跟着的马大人。
    看马大人对这年轻的武将那奉承的样子,她略皱了皱眉,她在这儿住了一段时日,对于这朝廷官衙里面的官员大致都了解,可没过这号人物。
    叶旭融微皱眉,靠近自家嫂子低声道:“大嫂,这人就是霍家那个霍源。”
    一提到霍源两个字,林珑想到的第一个人必是霍香玉,这个曾经在她的婚姻里面阴魂不散的人物,每每想起都要咬牙切齿。
    马大人看到霍源在打量林珑,也忙提醒一句,“那位是叶侯爷的夫人。”
    “叶旭尧的那位正妻?”霍源眯眼道,这会儿他打量林珑的目光更为冷彻。
    自家那个不长眼的小妹自幼就痴迷叶旭尧,为此更是把命也丢了,害得自家也没了爵位,到头来,叶旭尧娶了这么个正妻,也没见得有什么特别过人之处,当然,那是与别人比,如果与自家那犯花痴的小妹一比,自然是人家更胜一筹。
    他突然举步走近林珑,朝他做了个揖,“见过侯夫人。”
    林珑微微晗首,“霍将军。”
    霍源没想到他还没有自报家门,叶旭尧这妻室就认得自己,目光往叶旭融处一扫,顿时明白难怪她会知道自己,他站直后眯了眯眼道:“不知侯夫人可还记得舍妹?”
    林珑的脸色一沉,这人是要为霍香玉找回公道吗?哪怕面对的霍香玉的兄长,她问心无愧,也就没有必要退缩,遂冷声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一个不知廉耻缠着别人夫君的女人,连提到她我都觉得羞耻。”
    霍源在边关做了这么多年将领,头一回被一个女人如此打脸,而且说话还是如此不留余地,脸上微有薄怒。
    ☆、第二百二十八章不欢
    林珑可不怕他动怒,依丈夫的说辞,这人还不至于公私不分,所以她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更何况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霍香玉这个问题上感到内疚的,那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遂脸色更冷了几分,“霍将军若没事,那怒本夫人不奉陪了。”
    她朝叶旭融这个小叔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准备离开。
    霍源却是站在原地,脸上的薄怒早已收敛,叶旭尧这个正妻实在是令人喜欢不起来,“侯夫人匆匆离去,是不敢面对本将吗?”
    林珑的步子一顿,猛然转身,面容倨傲地看着霍源,“霍将军这说的是哪跟哪?我自问没做过亏心事,又何来不敢面对霍将军?”
    霍源正在说几句讥嘲的话,结果却看到叶旭尧沉着一张脸从外面踏进官衙,显然是刚处理完事务,目光更是凌厉又不带感情地警告自己一眼,他却是好整以暇的圈着双手看他。他那是什么眼神?真好笑,他自问没对他那正妻有什么过态的举动,不过是交谈几句罢了,什么时候冰山似的人也那么般维护一个并不讨喜的女人了?
    他可不认为叶旭尧会是那种因为娶了妻就会疼妻子的人,所以以前在家时少不得劝骂过霍香玉不要痴心妄想,少做些丢脸的举动,只是妹妹不听劝骂,还是一头热地扎进去。
    叶旭尧收回目光看向妻子,脸部线条柔和了不少,上前站在她面前,“你先回后院去。”
    林珑点点头,她也不想与霍家的人久待,哪怕这个霍源的长相与那令人厌恶的霍堰并不相似,也与霍香玉相差甚远。她知道自己也是迁怒,说来霍源并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得罪自己,但就是一想到他是霍家的人,就会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升起一抹厌恶之情。
    没再看那个叫霍源的人一眼,她转身立即往内院而去。
    叶旭尧朝弟弟看一眼,示意他跟上自家妻子的步伐。
    叶旭融其实也不大喜欢霍家的人,他与霍源相差了好大几岁,本就不相熟,再加上霍香玉不要脸地缠着他哥几年,他冷眼旁观也是认为这样的女子实在是不知廉耻,大嫂可没有说错,所以现在得了大哥的眼神示意,他巴不得也赶紧离去。
    看到这诡异一幕的马大人额头不禁冒汗,不知道这霍将军与叶家有什么过节,那个一向不大摆姿态但也绝对称不上十分和气的侯夫人会这般不给他脸面,当然,他是不可能主动开口打听别人的*。
    他也不想待在这儿,生怕被卷进风暴当中两头得罪,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看到妻子马兰氏正走过来。他灵机一动,忙朝那两个似互相对峙的男子拱手道:“叶侯爷,霍将军,下官的夫人来找下官,下官先告退了。”
    无奈他人微言轻,这两人没有一个人给他个正眼,他面色悻然地摸了摸鼻子就赶紧退下。
    马兰氏看到丈夫急急走向自己,不解地睁大眼睛,“夫君,你这是?”
    “别废话,我们先离开。”马大人一把拉住不解的妻子转身,省得待会儿受池鱼之殃。
    马兰氏顿时意会,赶紧也匆匆地随丈夫一道儿离开。
    处在寒风中的两人互相看着对方,还是霍源先冷声道:“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可没有调戏你那妻室?不过是好奇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妻子罢了,瞅着还没我家香玉长得好看……”
    “霍源,闭上你的嘴巴。”叶旭尧的语气微含薄怒,“还有别在我与内子面前 提霍香玉这三个字,我们夫妻听了只会感到恶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源脸上顿时布满一层寒霜,“我那傻妹妹都已经身死赎罪了,你们夫妻还要如此用话糟践她?”顿时将手指握得“咔咔”响,大有大打一顿的意思。
    叶旭尧冷笑一声,“糟践?我还没有这闲工夫,再说霍香玉也不配,别把你家抄家贬爵的事情怪罪到我们夫妻身上,那是你霍家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结果。”
    “叶旭尧,你别以为我怕你。”霍源表情不善地道。
    他们的出身其实颇为类似,只不过一个走文臣的路子,一个却是武将,所以明面上八杆子打不着,可两人相识却是多年了。私心里,霍源也并不想走武将这条路子,可他没有叶旭尧这么好命,虽然两人的爹都不太靠谱,但叶旭尧还有个靠谱的祖父,哪怕这个祖父一心向道,但关键时刻,这个祖父还是侯府的顶梁柱。
    其实临沂伯府在他父亲那一辈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败象,祖母行事偏差,看她把他嫡亲的妹妹养成怎样就可见一斑,父亲却又耽于与继母的情爱,就连他的母亲也是心死而死的,就算没有霍香玉绑架当今皇后的举动,他家只怕也撑不住多少年繁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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