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叶旭融与他提过,他当时也同意,叶家老三是个好相处的人,对于在上叶家族学,他还是有几分期待的。
    “好好学,再这两年下场考试比较稳妥。”林珑叮嘱弟弟。
    林栋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遂点了点头同意长姐的话。
    当晚,叶旭尧在林家吃了晚膳后,这才由林珑送了出来,没人旁人打扰,只有两人走在回廊上。
    “这宅子你花了多少钱?”林珑还是忍不住问,当初以为会是个小宅子,哪里知道他给弄了个五进五出的大宅院,让他破费这么多,她也过意不去。
    叶旭尧不悦地看着她,突然两手反压她在那红柱子上,林珑手里的灯笼险些掉到地上,不悦道:“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怎么都这么久了,你还学不乖?跟我也这么斤斤计较。”叶旭尧脸色半点宽容也欠奉,真想狠揍几下她的小屁股,这么一想,他也真的付诸行动,拍打了林珑的屁股几下。
    林珑初时一怔,随后俏脸又羞又红,愤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怒容中带了几分娇媚,看着令人心动不已。
    叶旭尧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受不住这夜色的魅惑,低头在她唇上亲了起来。
    林珑的眼睛睁圆,手里的红灯笼掉到了地上,在他的声音游移到耳畔,“闭眼。”
    她本来想要推开他的双手突然抱紧他,在夜色里缓缓闭上眼睛。
    东厢房里面,绿姨娘正在做着针戏,看到林珑回转,“叶公子回去了?”
    林珑想到之前那一幕,俏脸还有几分微红,轻轻地“嗯”了一声。
    绿姨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看到烛光下少女的脸色不太自然,顿时明白那一路送行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头微垂偷偷笑起来,这到了京城,事事顺心,她自然也高兴,现在就盼着林珑的婚礼能尽快举行,再然后抱上个胖娃娃,她于愿足矣。
    翌日,林珑起了个大早,一大家子人用了早膳后,淮阴伯府的人就找了上门,还是昨天那一番论调。
    坐在首位的林珑慢条斯理地道:“外祖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现在一家子也安下了,再搬来搬去不利于栋哥儿养病,所以还是不宜搬动为妙,你且如此回老太太吧。”
    那权家管事听得林珑这番说辞,知道没有自己再劝的可能性,惟有告辞回去禀告权萧氏,林珑不肯搬。
    “真是给有不要脸。”权萧氏听闻后怒道,她都三番两次低声下气,这外孙女倒好全然不为所动。
    “她不肯住进来。”权美环一脸的失望,昨儿没得到消息,今儿个她就早早过来,结果还是扑了个空,“娘,你说当初我生下她做甚?是今儿个来气死自己的吗?”
    “好了,美环,你不是三岁孩子,给我稳重点。”权萧氏板着脸道,“既然她执意如此,那我也惟有撂开手不再理这事。”
    权美环闻言时,手帕正按着眼角那一滴泪,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霍堰那小子跟你道歉没有?”权萧氏更为关心女儿的婚事,昨儿她一回来哭诉,丈夫就让霍堰登门,当即训了他一顿,在他保证不会再对女儿动粗后,这才由得霍堰接了女儿家去。
    “还好。”权美环神色不太自然地道,霍堰现在与她正在冷战,昨晚又宿在了姨娘的房里,她的心里也正苦着,心里也在咒骂着霍堰不是东西,这男人说变就变,半点不由人。
    权萧氏闻言,也放下一半的心,几个儿女当中,就这女儿最让人操心。“他们盘算的那事,你打算如何办?”
    权美环一阵的心烦意乱,她不想搀和外人算计女儿,但又怕自己真的在霍家生存不下去,“女儿不晓得如何办?”
    “那就装病发避开吧。”权萧氏不打算出面为林珑撑腰,也见不得女儿受那夹心气,最好的法子就是装病,两边不得罪,女儿也好多条退路。
    权美环睁大眼睛看向母亲,“娘,这样真使的?”
    “有何不使得?”权萧氏轻茗一口茶叶水,斜睨一眼女儿,“顺便给你女儿几分颜色看看,不然她以为她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哼,没娘家撑腰,她再能也会跌个大跟斗,到时候不用你去求,他们也知道你的重要性。”
    权美环细思母亲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遂重重点了点头。
    权萧氏在女儿回去后,也躺在床上嗷嗷叫起来,急得几个儿媳妇又是让府医来诊治,又是忙熬药的,总之就是忙个不停。
    权衡一回到府里,就听到老太太病了的话,顿时一哼,“她就会这一招,几十年都不变。”
    她玩不腻,他看得都腻了。
    转身就让人备马,再度出府直奔林珑新搬的府邸。
    权萧氏接到下人的禀报,气恼地骂了句,“这个老不死的老头子。”
    ☆、第十章 宴客
    林珑正在那儿写新居入伙的请客帖子,听到素纹进来禀报说是淮阴伯府的老伯爷登门来啦,初时还愣了愣,随后才想明白,着人赶紧上茶,自己正了正衣冠随后就到。
    她匆匆赶到厅堂的时候,林栋已经与权衡聊上了,祖孙两人倒也还投契,一时间笑语不断,含着一抹笑容趋身上前行了一礼,“见过外祖父。”
    权衡手一扬,“自家人无须如此多礼数,老夫现在才知道原来栋哥儿如此健谈,果然有汝祖之风。”提到当年的亲家林有德,他也不胜唏嘘,去得太早,到头来不能荫封子孙。
    林珑与林栋脸上的笑容一窒,林有德是林家所有人心底的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权衡略皱了皱老眉,他一时间提了壶不开的水,忙转了个话题,“珑姐儿,我看了看你这新府邸,倒也建得不错,但终究人气不旺,还是搬回伯府中,我这把老骨头要照应你们也容易些,你说是不是?”
    他知道这问题的关键点在林珑身上,只要她点头,林栋是不会拒绝长姐的。
    林珑细细斟酌之后开口,“外祖父的好意,外孙女心领了,伯府再好终归不是自己家,再者我们姐弟似乎不得外祖母的欢心,住进去抬头不见低头见终归不妥,真气着外祖母那就是大大的不孝了。”
    这说的也是大实话,伯府再繁华又有什么用?终归不属于他们林家。
    权衡的眉头纠结得更厉害,发妻诚不诚心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过要他放心让这三个孩子住在这儿,他又做不到,“外祖父在你们到苏州那三年都有所缺失,珑姐儿,你是不是还记恨外祖父?”
    “绝无此事,外孙女进京以来,外祖父的心是好的,焉能看不出来?”林珑忙道,“但搬进伯府一事我终归觉得不太妥当,还请外祖父成全外孙女儿。”
    “外祖父,还是让我们住在此处吧,太过拘束的日子不太适合我们,在苏州散漫惯了。”林栋摩挲着手中的茶碗,神色很坚定地道。
    权衡看到他们主意已定,再劝说也是枉费精神,再者也知道发妻的态度难得好,他又不可能时时都在后院守着他们姐弟仨,遂叹息一声,“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办吧,若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人欺上门来,一定要遣人告知外祖父,无论如何我也会为你们出头。”
    林珑与林栋对视一眼,纷纷起身给权衡行了一礼,齐声道:“是,外祖父。”
    这间事终于尘埃落定,林珑也放下心头大石,特意留权衡用午膳,权衡也没有拒绝,当真留了下来,绿姨娘又忙着指挥人买菜,在厨房忙了甚久。
    直到午时在外疯玩了一上午的林琦回来,这才一家子吃了个团圆饭。
    席间,权衡看到绿姨娘上了菜后要走,还是开口道:“你也坐下来吧。”
    “权老伯爷,妾身?”绿姨娘受宠若惊,她没有想到会得到老伯爷的抬举,就算他此间邀请了,她还是不敢轻易落座。
    “二娘,坐下来吧。”林珑拉着绿姨娘坐到身边,对于开明的权衡是万分的感激,能承认绿姨娘的存在,这本身就相当不容易。
    绿姨娘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一脸的无措,上回在伯府时也是心有不安,这回在自己家里也还是这样,这身份是她永远也垮不过去的鸿沟。
    权衡离去后,林琦坐在一边看着长姐写帖子,“姐,我看了看,城西那间铺子位置最好,我打算就在那儿重开玉肤坊最为妥贴,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珑没想到她一大早就去看店铺了,看来小妹对于生意一事极为上心,“他们原先做什么的?”
    “是间杂货铺子,只不过可能不善经营,生意不大好。”林琦老实在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我守在那儿一上午,也没见他们成交过一单生意,可想而知这生意淡到什么程度?”
    那么旺的人流量,却卖不出去东西,可见是经营得有问题。
    看到长姐歪着头思考,她又道:“现在这几间铺子归还到我们名下,生意亏损了也是亏我们的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林珑淡淡地道:“等过些日子,我过去考察看看,你也别一头热。”
    “我晓得。”林琦欢天喜地道,“对了,姐,我们这回还像不像苏州城那会儿那般包一座山的花草?”
    “不了。”林珑想也不想地道,再遇上像周义那般丧心病狂的人,害了人家性命就不好了,“到时候我再联络找人供应原料,这是长期的合作伙伴,要谨慎点才好。”
    林琦闻言,点点头,是万分同意长姐这决定。
    林珑下的帖子人数不太多,请了叶家大房的几位重要的人物,又把郑家母女请了来,自然少不得还有林白氏与林璃,最后还给权英姿也去了一张帖子,这些礼数一个也不能废。至于当年在京时的玩得来的女伴,她一个也没请,毕竟过了三年多的光阴,省得别人以为她有心巴结或是炫耀找了门好婚事。
    至于亲娘权美环,自然是没有派帖子去,免去彼此的尴尬。
    这搬新宅首次宴客,要做的事情也不少,林珑指定香椽与素纹协助绿姨娘主管府里的大小事务,提前一天就要定下菜单子,还要一一置办,林宅的那二十来个仆人在这一两天内都是忙得脚不点地。
    临沂伯府,霍香玉在老太太霍周氏院子里的暖阁坐着,姣好的容颜在听到祖母身边的珍哥过来禀报说太太是真病的话后,撇了撇嘴,“祖母,她这是打定主意不帮我们?我听闻再过些日子就要下聘了,我们若还不行动会来不及的……”
    “玉姐儿莫慌,万事有祖母在此。”霍周氏安抚孙女的年纪,一脸威压地看向珍哥,“你去告诉她,就算病得要进棺材了也要给我滚过来。”
    珍哥无法,只得领命下去,心底苦笑,这太太就算有过墙梯,也架不住老太太那一摇,她还是赶紧依令行事为好。
    权美环听闻,脸色变了又变,恨极那老虔婆与继女,何苦死死相逼?让她安静一下就不行?
    “太太,老太太那边在催。”。
    权美环看了眼珍哥为难的面容,一副病恹恹地由蒋嬷嬷扶着起来,“且罢,容我换件衣裳。”
    她在屏风后扑了不少白粉到脸上,然后给蒋嬷嬷使了个眼色,这才由侍女扶着到老太太的院子。
    霍周氏看到儿媳妇莲步轻移地进来,一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脸现不喜,“那事你考虑成怎样?”
    “儿媳身体不适,实在管不了这事……”权美环拿病体来推搪。
    霍香玉冷笑一声,“母亲是不想帮我吗?别忘了你现在吃的是谁家的茶礼?别亲疏不分,我爹待你如何你也是知晓的。”
    权美环听到这些话,一排贝齿咬紧了没有血色的下嘴唇。
    “明天就去找你女儿把话说清楚,这事情你出面最为合适。”霍周氏施压道,“我已经与叶家的老太太有了初步的共识,你是她娘,你去说她焉能不听?还是说你想要委屈我们香玉?”
    “婆母,她不会听我的……”权美环想要辩几句,哪知看到霍周氏把茶壶举起扔过来。
    心头一紧,她晕了过去避开这场景。
    “祖母?”霍香玉觉得这继母真可恶。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霍周氏厌恶地道,“还不把你家太太抬回去。”
    在回到自己屋子里时,权美环就幽幽地睁开眼睛,“伯爷没回来没?”
    蒋嬷嬷进来,小心翼翼地道:“太太,伯爷在外有事,暂时没能归家……”
    权美环凄凉一笑,曾经的山盟海誓,到头来都化成了烟,不,是连烟也不如,她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太太别难过,老奴到府门处守着,等伯爷一回来,就禀报他,太太在等他……”
    “你别去……”
    权美环刚想要阻止蒋嬷嬷,她拉不下面子,可蒋嬷嬷还是出去走远了,她垂下头,装病也有两日功夫了,没有一个人记挂她,还要继续逼她。
    母亲要她死撑下去,可她真的撑不住,她怕会失去霍堰,再冷战下去兴许吃亏的就会是自己,遂打起精神等丈夫回来好和解。
    谁知她等到入夜许久,才等到丈夫回来的消息,想着蒋嬷嬷去请,他必会过来瞧瞧,遂让人翻出一条石榴红的裙子,霍堰曾说当初她穿这颜色的裙子最是迷人。
    摸了摸衣裙,迅速地穿上,又换了个显得年轻些的发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美些。
    等她妆扮好倚在门口处等待之时,只看到蒋嬷嬷一个身影进来,“伯爷呢?”
    “到桃姨娘的屋里去了。”蒋嬷嬷本来想要瞒,转而一想这事如何能瞒得住,自家太太迟早知晓。
    权美环一听,身子晃了晃,身边的侍女忙扶住她。
    蒋嬷嬷指挥人去拿药与净水,上前给权美环抚背顺气,“太太别气坏了身子……”
    “他还说了什么?”她知道必定不会一言不发就到桃姨娘那儿示威给她看,这男人狠起心来也是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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