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浪哪晓得她用劲这样大,被撞得一阵眼花。
    姚子绮也是脑袋一晕,可毕竟是主动,回神快些,双手架在两人之间。她手中握着手机,匆忙中也不知触到了什么键,未读短信刷地打开,一张用彩信发来的照片赫然呈现在眼前,照片上隐约是一个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除了一双眼睛和嘴唇,都绑着白色绷带,像石膏一样。
    她一惊,眯眼细看,照片里的人竟然是王蒙,他竟被打成了那个样子,不死也似半残,她心惊肉跳,莫名又有些难过,倒不是心疼。
    邬浪被撞得生疼,有些气,哪个女人敢在这时候袭击他?更何况,他都动情了,她还没入戏,简直是耻辱!他黑着脸,见她盯着手机屏幕,表情凝重,蓦地从她手中抽走,一看,屏幕上竟是那个男人!
    又是那个男人!还是那个男人!
    一想到她今晚,一而再,再而三的因这个男人变了情绪,他就心绪难平,一直环绕在心头的困惑像无数条虫子,在心口不断啃噬、蠕动。他双眼倏然紧眯,黑眸里某种危险的因子涌上来,“你的第一次……是给他了吧?”
    姚子绮先以为邬浪不过是吓唬吓唬王蒙,没想到他竟下手这么狠,瞧那样子,没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床的。手机猛地被邬浪抢走,她一握,没抓住,见他看了一眼后面色铁青,说出来的话简直让她如被雷劈,手脚都泛出凉意,“还给我!”
    她抬起上半身去抢。
    他一手压着在胸上,一手将臂举得更高,看着他的眼神凌厉几分。“是他吗?”
    她眼底的火苗一簇一簇的,“还给我!”
    “我问你,是不是他?”
    “用不着你管!”
    邬浪砰一声将手机砸在墙上,手机塑料后盖裂成几片,电池一角也变形得厉害,落在地上已拼不出原形。
    他抵着她的脖子,“是,还不是?”
    姚子绮的情绪像极了弹簧,邬浪越压,她反弹得越厉害,“反正不是你!”
    邬浪一张俊脸在黑暗中变得狰狞起来,心中有一百个念头,刹那闪过无数条她能回的答案,就没想到她回他这条,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冰冷,室内的温度也骤然降低了几分,两人冷冷对视,有种狂风暴雨前的平静。
    他忽地一笑,嘴角嗜血,“那又怎样,我邬浪会成为你最佳的那个。”
    他像一头捕猎的雄狮一样扑上来,她大惊失色,手脚被困,挣脱不开,她发疯一样的扭动身躯。然而,这在他的眼中无疑是最诱人的晚餐。
    “你放开我!放开!”她大叫。
    叫声,淹没在他的薄唇中。
    “我不想做,邬浪你别逼我。”她苦苦哀求。
    哀求,融入无边的黑暗。
    曾经的一室旖旎,全然不见。
    姚子绮抱着衣服冲出来的时候,双眼红肿,哽咽得说不出话。经过餐桌,昨晚细心准备的美食已然还在,她心里一酸,脚下驻足,那一桌子的饭菜便像天女散花般从空中落下……
    邬浪,那个短时间曾让她迷失方向了的男人,在最终的紧要关头还是残忍的让她看清了现实……  室内,黑暗无边,邬浪和衣坐靠在床头,月光自闯入跃进路,照在他俊脸上,线条刚硬,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手里燃着一支烟,三两下吸到了尽头。
    ☆、085 被抓现行
    尚沁舒拿着手里的袋子晃了晃,“喝奶茶吗?”
    姚子绮心绪已经平静下来,坐在沙发上朝她手里望了眼,“不想喝。”
    “尝尝吧,大草原上带过来的咧!”她心情也不是很好。
    给两人各自泡了一杯,沁舒递给子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姚子绮捏着手中的杯子,“没事,就是有点心烦。”
    尚沁舒可不相信,心烦能双眼红成那样?心烦会三更半夜跑到她这里?她自己情绪也刚经过洗礼,这时候轻易就联想到一个人,“邬浪?”除了他,她不知道还有谁能令子绮变脸。
    姚子绮深吸口气,“男人是不是都特别在乎女人的第一次?”
    沁舒怔愣了下,“可能吧,我也不知道。”她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听说大多数男人都挺在乎的。”如此便想起之前那个男人,他那样愤怒的模样,仿佛自己的领地被侵占。和他相处的那么长时间里,她从不知道他的脾气会暴成那样,心中的怒火恨不能将一切燃烧殆尽。她想起他临走前的那句话还是忍不住寒颤,他说:“但凡我储立轩上过的女人,不能是她第一个,也必须是她最后一个。”
    储立轩说那话的时候,眼神冷得像刀。他从没将那个小警察放在眼里,可谁知道,他不过去了几天,他便将他墙角撬了!
    储立轩自绑了姚子绮被发现后,匆匆赶回了自己的领地,纪安市怎么说也人生地不熟,况且已经被邬浪盯上,他想抓他把柄不容易,可若留在纪安市,给他制造麻烦还是轻而易举的,风口浪尖,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哪里知道,再来,看见的竟会是那样的一幕。
    他来到尚沁舒家楼下的时候不过八点,小区的行人不多,他缩在驾驶室里抽烟,眼睛盯着正前方。其实他并不能确定姚子绮还在她家,以他对姚子绮的了解,她多半已经逃得远远的了,然而也不知怎地,他就是想去看看,说不定就碰到了呢?!
    纪安市的年关冷得很,九点一过,街上行人稀少。储立轩等得时间久了,人也泛冷,从车里出来时看了一眼头顶的苍穹,像噬人的黑洞。他从口袋掏出香烟,香烟是手下小弟供奉的,不知名的牌子。他拿在手里,借着路灯微弱的细光,眯着灿然的桃花眼瞅了两眼。放入口中时,两道眉毛轻轻一挑,妖艳十足。
    储立轩身子慵懒的靠在车门上,远远地,一辆车自转角驶来,他随意抬头。那车前的远光灯开着,一片刺目的白芒。他被刺得闭了下眼,抬手去挡。再睁开时,那车远光灯已经关了,两侧车门同时被打开,一前一后下来两个人。
    女人的身形他十分熟悉,那一张脸如初见她时一样,圆圆的,胶原蛋白十足。而那男人,他也不陌生,若是没记错,他应该见过他两次,是个警察。
    储立轩迷人的桃花眼不信似的深眯,没错,真的是尚沁舒!
    尚沁舒心情不错,林夕的确是个不错的丈夫人选,不夸张,不做作,为人正直,又富有正义感,对她也好。如果……她眸光暗了暗,但仍笑着对林夕道:“我先回去了。”
    林夕自驾驶侧疾步走过来,一把搂住她,“不请我上去坐坐?”
    尚沁舒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她家过夜也不是三两次了。说来也巧,尚沁舒和林夕的缘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们见面的第五次,刚确定了恋爱关系,竟然就被千里迢迢来探视儿子的林家父母瞧见。尚沁舒觉得点背到家了,虽然是奔着结婚为前提的,可这么快,这么没有准备的见到未来公婆,心底还是有抵触的。
    林家二老都是极正直的人,林母是教师,一生为了学生奉献,教出来的学生遍布天下。林父是机关大院的,极少的为官清廉,林夕受他影响深远才当了警察。二老一听尚沁舒是自己开公司,母亲是教师,父亲是医生,家世清白,喜欢得不行。林父直夸她是新时代女性,林母亦称她乖巧可人,再道是老乡,心里更是认定了这个儿媳妇,拍着林夕的肩膀,“好小子!”
    林夕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手足无措,虽然有过结婚的念头,可毕竟感情才刚萌芽,这路还远着呢,但听父母那意思,他要是敢随意换人,他们非打断他的腿,不由也对尚沁舒格外上心些,仿佛这女孩真的是极好的。
    林母笑容和蔼,来着尚沁舒的手,“第一次见面,这样没有准备,阿姨也没什么可送你的见面礼。”说着退下了手中一枚白玉戒指,“这是当年我进他们老林时,我婆婆送我的,我现在就转送你了。”
    尚沁舒受宠若惊,可不敢伸手去接,“阿姨,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别说他和林夕是刚谈,就是谈了几年,只要不到谈婚论嫁那一步,她也不敢接啊!
    林母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也知道这礼物送得有点重了,可就是打心眼里喜欢尚沁舒这孩子,言语间就觉得这丫头心眼好,为人实诚,“你别有压力,阿姨也没别的意思,不管你和林夕这小子将来如何,若能成,那是林夕这小子的福气,也是你阿姨和叔叔的福气,若不成,倘若你愿意,阿姨认你做干女儿,可行?”
    她把话说成了那样,尚沁舒再推脱倒显得不识时务了,“那……谢谢阿姨。”
    林父赞许的望着尚沁舒,“以后啊,多替我们管管这小子!”
    林夕撅嘴,“爸妈,我可还是你们的亲生儿子!有你们这样对自己的儿子的吗?!”
    尚沁舒听着噗嗤一笑,林父林母也是大笑不止。
    一家三口加上尚沁舒,当真一片和乐融融的模样。
    晚饭是尚沁舒做的,林母本来不让她下水,可她说收了二老那么贵重的礼物,总要回礼,一时又想不到也买不到要回的东西,不如就先做顿饭算是她的回礼。林夕自告奋勇帮她打下手。
    林母一听她会做饭,更是欢喜的合不拢嘴。只觉这儿媳妇是找对人了。
    厨房里一对小的忙活开了,客厅里一对老的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尚沁舒虽然鲜少下厨,可天赋是有的,自姚子绮在她那住了一阵子,她在一旁还真偷学到了不少本事,做出来的菜虽然没有姚子绮那样入味传神,色泽俱佳,可比一般人,那是好出太多了。
    四个人,满满一桌子的菜,林夕又去开了酒。尚沁舒能喝,陪着林父喝了不少,一顿饭下来,和林父喝得很尽兴,她是极少得到林父赏识的女孩之一。
    尚沁舒打电话回家将林夕的事情一说,父母竟然也高兴得不行,对林夕的家庭状况很是满意,吵吵着让她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将那男孩带回家,好让他们瞧瞧。
    尚沁舒有时想想人生真挺怪的,前几次她谈的几个,和父母一说,才开了个头,他们就没兴致听了。这个她是没报什么希望的,对林夕了解也不多,不过是将她知晓的一些情况大致说了遍,说完了父母居然还让她交代仔细点,不愿有任何错漏。
    那之后,林夕和尚沁舒心照不宣的走得更近了。
    尚沁舒想了下,“下次吧,今天有点累。”
    他却不干,改为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压在车门上,“那我给你按摩按摩,敲敲筋骨?”
    她的腰部极为敏感,他一碰,她就痒得忍不住发笑,“你故意的,痒死我了,快放手。”
    “那要不要请我上去?”
    “不要!”
    “真的不要?”他欺身贴上去。
    她笑着闪躲,“说不要就不要!”
    “信不信我现在就办了你?”
    她贴在车门上,眼睛随意一瞟,忽然发现对面树干上似乎斜靠着一个人,嘴里应该是叼着烟,烟火红红的一点,一明一灭。她身子陡然怔住。
    林夕从警,警觉性非常高,立即察觉到异样,顺着沁舒呆滞的目光瞧去。
    沁舒猛然惊醒过来,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第一时间就双手抱紧了林夕的脸,在他还没有瞧见储立轩之前,先一步掰正他的视线,“今儿准奏!”
    林夕激情高昂,“奴才谢太后恩典。”
    两人相识一笑,林夕顺手接过尚沁舒的手提包,指间车钥匙轻轻一按,那车便落了锁。林夕搂着尚沁舒,大掌轻柔的搭在她柔软腰际,两人徐徐相依,朝着储立轩熟悉的单元门里走去。
    单元门被打开,咔嚓一声,楼道里的声控灯便亮了,照得里面明晃晃的,两人的身影更加醒目而刺眼。
    林夕拥着尚沁舒拾阶而上,一层休息平台处的墙壁上开了一扇小窗,透明的玻璃,两人走到那时,视线都不约而同从那扇窗户看出去,除了幽幽的灯光,照亮着边缘,其余一片漆黑。可漆黑的树影里,某个地方,一处红光,明明灭灭,如梦似幻。
    电梯叮一声,梯门在两人面前打开,林夕率先走进去,一手牵着尚沁舒的手,稍一拉,她差点栽了个跟头,一头撞上林夕,却见笑得憨态可掬,“你怎么占我便宜?”
    她本来还心生不悦,可一见他那表情,捂着额头,噗嗤一声就笑了。“一边玩去!”
    她推他的手猛然被他握住,神情庄重,大力拉向他怀中,“沁舒,我很认真,我想和你结婚。”
    她被他抱得快喘不过气,可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林夕一把将尚沁舒按压在墙壁上,低头就朝她的红唇吻了上去。
    尚沁舒轻轻合上双眸,寻寻觅觅这么多年,谈了这么多个,林夕不是最合适的,也不是她最深爱的,可却是第一个肯对着她说,尚沁舒,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她却等了这么多年。幸好,也不算太迟。
    耸入黑色苍穹的住宅楼,某层的灯光撕裂一片黑暗,骤然亮起,晃得人眼疼。
    林夕一边搂着尚沁舒,一边用脚将门踹上,有些迫不及待,呼吸都渐渐重了。
    尚沁舒也放纵着情绪的沉沦,嘴里不断有细微的喘息溢出来。
    两人拥吻得激烈而缠绵,恨不得将彼此揉进身体里。
    尚沁舒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与另一个男人这样热烈拥吻。
    客厅的灯亮起,没有熄灭。
    卧室的灯亮起,没有熄灭。
    等待的时间变得更为漫长,漫长……
    无休无止……残月悬在半空,月光下,储立轩仰头望着那栋高耸入云的住宅楼,他嘴角叼着细长的烟,烟蒂红光闪现,那身影被灯光拉得斜长斜长,孤寂而冷清。偶尔吐出的烟圈,自唇角散开,层层叠叠,他的脸隐在烟雾里,极不真切。
    ☆、086 前尘往事
    储立轩站在冷风瑟瑟的夜里,指间夹着烟,那烟很久未吸,已经结了长长一层烟灰,悬在端头。他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听筒里不断有铃声传出来,可就是没有人接,然后转入机械的人工回音。他再打,一样没有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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