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勉强稳定了下情绪,成韵再次开口,“孟先生不愿意承认和斯文的绯闻,对他这样的大人物来说这种事情确实不大好听。可是……”
    “孟青和不愿意承认不是为了名声,只是为了事实。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不背这个黑锅。”
    “您能肯定那不是他?”
    “成小姐,能告诉我关于这辆车,你知道多少?”
    成韵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我只知道这是孟青和先生最常坐的车。车有相似但车牌号是唯一的。虽然从来没有人看到他从车里出来过,但孟先生从没否认过。难道这辆车不是孟先生的?”
    “车是他的,但他从来不开这也是事实。你们看到的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没有他的脸,因为车子是司机开的,他只坐后排。如果那晚真的是他和人幽会,为什么要选择坐到前排去?”
    成韵一时语塞。这一点她从没想到过。现在听人一说只觉得很有道理。一个只坐后排的人突然坐到了前排,还是做那种事情,偏偏还让人拍到了,似乎太过巧合了。
    “你的意思是……”
    “很显然这两人是故意坐到前排,好方便记者拍照。由始至终照片里只有女主角的脸,那个男的从没露过脸。成小姐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应该知道这是炒新闻的一种手段。若那个人真是孟青和,为什么不拍他的脸,当真是拍不到吗?斯小姐明明拍得挺清楚。”
    成韵心想,难道斯文在骗她?可她说的关于孟青和的那些事情,似乎不像是做假。方响和孟青和的关系人尽皆知,他说的话也不能尽信。照片没拍到男主角的脸并不能代表那人一定不是孟青和,成韵想到了斯文之前说起的那个事情。
    “听说孟先生的右手臂上有几个疤,请问是真的吗?”
    孟青和眼睛倏地一眯,眼神变得深沉起来:“你从哪里听来的,是斯文说的?”
    “你跟孟先生这么熟,这个你一定清楚。孟先生行事向来低调,如果那晚车里的人不是他,我们这方是很难知道这种隐私的。方先生,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糟糕,如果不打这场官司的话,我相信一个星期后就没人记得它了。您能不能和孟先生好好说说,请他高抬贵手,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孟青和却不理会她的客套话,依旧抓着刚才那一点不放:“成小姐,除了疤痕这个事情,你还知道多少,可以一并告诉我吗?”
    成韵没料到他会这么在意这个事情,本想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这会儿却谨慎起来。这只是斯文和她说的关于孟青和众多事情中最微末的一件,对方已然如此反应,如果把那些重量级的说出来,成韵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青和影业手眼通天,如果他们觉得她知道得太多,想让她在这一行消失也不是不可能。
    成韵终于回过神来,强装镇定道:“别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个而已。”
    “是吗?”
    “是。”
    孟青和脸色不变,心里却并不信。成韵是个不算复杂的人,光看她刚才微变的脸色他就知道,她一定知道得更多。只是她心里有顾虑,或许是担心人身安全不敢明说。
    若换在从前,或对方是个男人,孟青和有的是办法让人开口。但如今面对这个状似柔弱的小女人,孟青和有点下不去手。
    她儿子正和少少靠在一起睡觉,两个孩子脸上都露出纯净的表情。在这种地方伤害孩子的母亲不是明智之举。于是他转身朝少少走去,打算先按下这件事情不提。
    成韵见他离开不由松口气,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她几乎觉得自己快要活不成了。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让人抽干,她的心跳已到达极限。
    但随着那男人的走远,她又慢慢恢复正常。
    眼看“方响”走到少少身边,轻拍孩子的脸颊,把他叫醒后两人便要离开。成韵想不好不要要追上去再求几句情,这时候多多却冲了过来,晃荡着将身子靠在她腿上,让她一时动弹不得。
    孟青和走到门口,开门的瞬间又回过头来,意味深长扫成韵一眼,留了一句话给她:“以后,不要太轻信别人,哪怕是朋友。”
    说完他抱起孩子大步离开,留下成韵搂着多多,心紧张地突突直跳。
    不知为什么,她越来越不敢和这个男人接触。头两回在黑暗里似乎没这么强烈的感受,可今天光线充足,她每每发现对方看自己时,一颗心就止不住地狂跳。
    那种紧张绝无仅有,是因为对方身居高位吗?可她也曾和谢子桓好过。谢家即便不是首富,资产也绝对不少。来往的人非富则贵,成韵在谢家的时候也见过一些世面。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年纪比刚才那个男人要大,架了也摆得足。但成韵每次见到他们,总能客气礼貌地应付,从未失态过。
    离婚后她曾自大地认为,从今往后无论见到什么样的人物,都不会掌控不住局面。可她错了,这世上自有比那些手握重权富贵逼人的权力者更令人惊骇的男人。和“方响”对视的时候,成韵完全忘了他的身份,她单纯是畏惧他这个人,和其他无关。
    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个可怕的存在,若他再有钱有势……成韵有点不敢往下想,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才带着多多离开医院。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想,或许她不该再和这个人有什么接触。见得越多了解越多,恐惧也越多。成韵打了个转向灯,并到了最右边的道,然后拐个弯往家开去。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成韵脑子里一直都是那个男人的身影,和他说的那些话。
    他长得好看声音也不错,就跟小铜锤敲击金属似的,有种清透的回音。明明低沉却不浑浊,说出来的话能直达人心。只可惜他说的话都不是成韵想听的。
    她很想忘掉那个声音,偏偏像着了心魔似的总能听到,就像那人还在耳边轻声说着似的。成韵不由摇头叹息,自己这是怎么了,就因为人家网开一面放了多多一把,她就把人惦记上了?怎么一个男人也值得她想几个小时的,太不害臊了。
    她伸手拍拍脸颊,强迫自己闭眼睡觉。可来回翻了几个身,就是睡不着。面前不知怎么的,又出现了谢子桓的身影。
    他们好几年没见了。离婚之后就没见过,他应该也没想过自己。如果不是他不会不知道多多的存在。他这几年光顾着和周忆好了,时不时就能在各种新闻上看到关于这两人的小道消息。
    周忆走的是女神路线,喜欢端着,谢子桓就被塑造成了男神一样的存在,用来和周忆配对儿。可成韵知道,谢子桓就不是那样的人。
    他其实是那种喜欢玩小聪明的人,不算很稳重,有点随兴。她从前年纪小觉得男人会开玩笑会讨女人喜欢是件好事儿,三两下就让他骗到了手。可后来渐渐明白过来,那样的人跟你玩也同样会跟别人玩。
    她偶尔也听圈里的朋友聊起过周忆和谢子桓,知道他们私底下并不像公众面前表现得那么和睦。当年周忆之所以能把他们两个闹离婚,主要还是因为她怀了谢子桓的孩子。
    她那个婆婆是最重视孩子的人,周家和谢家也算门户对,两人又是青梅竹马。她这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平头百姓从前就没入过婆婆的眼,所以被扫地出门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周忆运气不算太好,那个孩子没保住。本以为她一转身就会再怀一个,没想到快四年了,她竟再没传出怀孕的消息。
    是忙于工作没空要孩子,还是有别的原因?成韵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渐渐地竟有了睡意。脑子里不再有“方响”的影子,谢子桓和周忆的身影似乎也淡了。最后只剩下多多的一张笑脸。
    就着这张脸,成韵慢慢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星期天,请假一天陪孩子,后天星期一恢复更新哦。昨天有妹子说不喜欢高冷的孟先生喜欢暖男,其实我想说,以后你们就会发现,我们孟先生到底有多暖了。太暖了,到时候热死你们啊。
    ☆、好奇心
    城市的另一头,谢子桓也没睡着。
    他今天难得没有应酬,在家里吃过饭早早上了床,翻着本八卦杂志百无聊赖。周忆参加了个酒会回来有些晚了,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对方眼里不悦的神情也不理会,自顾自洗澡去了。
    等出来的时候谢子桓还没睡,两只眼睛从杂志后头露出来细细地打量她,似乎还用力闻了闻。
    周忆坐到了梳妆台前,拿起一瓶化妆水拧开了瓶子:“别闻了,我没喝酒。”
    谢子桓没说话,眼睛盯着杂志上的字,却是一点内容也没看进去。周忆知道他的想法,又开口道:“你放心,我这人什么性格你知道,我不会在外面勾三搭四让你难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喝醉酒乱来。”
    “我没担心。”谢子桓没好气回了一句。
    “担不担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周忆拿化妆棉沾了水在脸上来回地扑,从镜子里清楚地看到谢子桓生气地把杂志往旁边一扔,迅速躺下拿被子一蒙头,倒头睡了下去。
    周忆脸上的冷笑不由慢慢扩大。她当年还真是幼稚,为了跟成韵赌一口气把这个人男人抢到了自己手里。现在看看还真有点不值。从前觉得他长得不错性格也挺好,可男人上了年纪光有这两样没用,没本事挑不起家族事业来有什么用。
    这样的男人完全满足不了她的野心。她心想若成韵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想法,会做何感想?
    周忆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笑得真是有些难看。
    那一晚,他们三个都没有睡好。成韵因为缺觉第二天上班就没什么精神。斯文的事情还没什么进展,公司倾尽全力做公关,只可惜收效甚微。成韵一想到“方响”那张冷淡疏离的脸就觉得不安,一颗心总是吊在半空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青和影业那边似乎表现得不像一开始那么着急,律师信是发过来了,但还没向法院提起诉讼。这让成韵觉得或许还有和解的希望。
    除了关心斯文,她还得盯着手底下其他几个小明星的工作。有个叫秦思璇的姑娘最近表现还算不错。参加了大导演的新戏,虽然演的是小角色,但那人物性格挺讨喜,她本身长得又好,按成韵的经验来看,等电影出来后她应该能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部戏是今年的大制作,说来也巧,制作公司就是青和影业,女主角是周忆,男主角是前一阵子跟斯文传绯闻的章义彬。导演徐竞在圈里声名显赫,也就青和能请得动他出山拍戏,所以这部电影从筹备初期就获得了极大的关注,一路上头版头条走到了首映礼,各方的关注也到达了顶峰。
    成韵知道这是秦思璇的一次机会,所以对第二天的首映礼也格外重视。那一天是周五,她陪着秦思璇试了一天的礼服,还和化妆师沟通了半天,务求第二天晚上的首映礼上不出任何差错,能让记者多为对方留下几张照片。
    秦思璇是个比斯文更年轻的姑娘,今年刚满二十。甫一进娱乐圈就有这样的机会她十分珍惜,也因为稚嫩显得有点紧张,试穿礼服的时候一个劲儿地询问成韵的意见,好几次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成韵看看她再想想斯文,总觉得这个圈子就像个大染缸。当年斯文刚入行的时候也跟思璇一样,可一转眼的功夫,她已成了敢拉孟青和炒作的“大人物”。
    她很担心有一天,秦思璇也会变成和斯文一样的人。这些年轻的姑娘涉世未深,却要遭受巨大的诱惑,有时候真的很难抵挡。
    别说是她们,就是成韵偶尔也会有人递来橄榄枝,借着给她手里艺人工作的名义来占她便宜。成韵每次总是第一时间想办法拒绝,但事后回过头来想想,又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这年头在这个行业里,像她这么坚持原则的人已是绝无仅有。
    难怪斯文有一次恨铁不成钢地骂她:“你真是个大傻瓜。”
    她确实是傻瓜。周六傍晚的时候,成韵一个人在厨房洗碗。外头阿姨正陪多多搭积木,听到孩子时不时发出的兴奋尖叫声,成韵就想到了“傻瓜”这个词。
    当年她被车撞之后发现怀孕,本来离开医院时想的是让孩子流掉算了。没想到一觉醒来孩子还在,她又变得舍不得起来。几经挣扎当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时,身边所有的朋友都骂她傻瓜。
    有些说她小说看多了,以为有了孩子前夫还会找上门来。有些直接点她脑门说她蠢,要知道她才几岁,一个女人离异还带个孩子,这辈子就别想再嫁了。还有人直接从她生命里消失,大概是怕她过不下去的时候伸手问人借钱吧。
    总之不管怎么样,成韵听了一箩筐的数落,孩子还是生下来了。很多时候闺蜜聚会,总有人问她后悔吗,她却永远笑笑。这事情有什么可后悔的,孩子固然会带来很多不便,但也自有他有趣的一面。人在付出的时候总会有所回报。如果当年孩子打掉了,搞不好现在她真会后悔。
    她把碗一个个洗好后搁在碗架上,然后擦干净后走出厨房。多多一见她就扑了过来,缠着要她帮忙洗澡。于是阿姨开始收拾东西,成韵则带孩子进了浴室。
    在往小浴盆里放热水的时候,成韵听见身后孩子一个人在那里嘀咕:“妈妈,小凯每天和他爸爸洗澡。他说、说他爸爸身上有毛,在小便便的地方。小凯没有,我也没有,妈妈你有吗?”
    成韵背对着儿子,脸上的表情一僵。三岁多的孩子已经会说很多话,也会和小朋友交流了。只是没想到他们交流的内容竟这么令人震惊。小凯肯定不明白那是什么,多多也不会懂,可他们都好奇心十足。听到这样的问题成韵不知该怎么回答,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那边多多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妈妈有吗?”
    成韵转身给儿子脱衣服,试着转移话题:“明天星期六,要出去玩吗?”
    “好的。”多多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开始计划着明天要去哪里玩。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剥光了,他光着身子在浴室里兴奋地跳来跳去,嘴里还嚷着,“出去玩出去玩。妈妈我要吃冰淇淋巧克力披萨薯条,还要喝饮料。”
    成韵在儿子的小屁股上轻拍一下,吩咐道:“赶紧洗澡。”
    多多兴奋地踏进浴盆里,开始玩水。玩着玩着突然又说:“妈妈,我答应请少少哥哥吃冰淇淋的。”
    “什么时候,你们在幼儿园说好了?”
    “在医院的时候。少少哥哥的爸爸好漂亮,我喜欢他。”
    成韵觉得儿子肯定是在犯傻,那男人明明很恐怖,连她一个成年人尚且害怕,他一个孩子怎么还会喜欢呢?或许是因为对方没有拿那张冷峻的脸对着他的缘故吧。任何一个人被这男人这么打量几眼,心肝都会发颤。
    成韵忍不住失笑,觉得自己胆子还挺大,跟这样的人讨价还价,没被他捏死算是命大吧。
    多多依旧自说自话:“妈妈,我们明天找少少哥哥玩,吃冰淇淋,还有他爸爸。少少哥哥是不是也跟爸爸一起洗澡。妈妈妈妈!”
    见成韵走神,多多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妈妈,少少哥哥的爸爸身上有毛吗?”
    想不到兜了一圈又回来了,成韵简直头大。孩子从小缺少父爱,对他的成长还是有一定的负面影响。如果现在家里有个男人在,或许他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小孩子都这样,好奇心十足,一旦这好奇心得到满足他们就会转而关心其他的东西。可若是一直没能被满足……
    成韵真有点担心他会继续纠结这个身上有毛的问题很久很久。
    洗完澡母子两人玩了一会儿,多多就开始犯困。于是成韵熟练地开始哄他睡觉。哄着哄着自己也有了睡意,不知不觉间竟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间她听到电话在响,便翻身起床去客厅找手机。
    接电话前她看了一眼,大概快十点的样子。电话是秦思璇打来的,她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秦思璇轻微的哭泣声。
    成韵不由愣了,忙问发生了什么。秦思璇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听得出来那声音很压抑,像是透着股害怕,轻易不敢哭出声来。
    成韵算算时间,首映礼大概八点就结束了,那之后听说在超豪华邮轮赫拉号上有酒会。秦思璇应该会参加,可听电话里的背景音十分安静,不像在酒会现场。于是她又问:“你现在在赫拉号上?”
    “我、我不知道。”
    “思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韵心里浮起一丝不安,这个圈子里听说的碰见过的那些污糟事情,一下子都冲进了大脑里。她祈祷着一切平安,偏偏秦思璇一开口就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成韵姐,我、我好像被人迷……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男孩对这个事情真的会好奇的,当妈的好羞涩……
    另外,还有人记得大明湖畔的赫拉号吗?
    关于上一章的暖男问题,我们就此采访了当事人孟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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