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问了也白问。”
    听到这话,白司颜顿时就不高兴了!
    “你都还没问呢,怎么肯定我就一定不知道了?”
    “好,”白倚竹收敛神色,微微一笑,“那我问你,《太白经》第十卷第二十三页第八行之后被烧毁那半页纸上写的是什么?”
    “这……《太白经》又是个什么鬼?”
    一扯到文史之类的玩意儿,白司颜果断跪了,毫不犹豫的!
    听她这么一问,周围的人顿时就哄笑了起来,摇着脑袋忍俊不禁,虽然刚不久之前白司颜那一手精彩绝伦的超凡医术确实是惊艳到他们了,但有时候某人的无知还真是让人望洋兴叹,望尘莫及……
    “好吧,我是不懂什么《太白经》、《太黑经》的,不过……就算有些事儿我知道的不如东方鹤酒多,但我知道的他也不一定知道!哼!”
    其实刚刚话一出口白司颜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丢了人,赶紧亡羊补牢改了口风,随即恨恨地瞪了一眼害她当众出丑的白倚竹,又随口扯了两句,即便扭过脑袋大步流星地走了开。
    看着白司颜快步走开的身影,白倚竹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仍然衔着嘴角的一抹笑,为自己呛了某人一回而洋洋得意,沾沾自喜……毕竟白司颜的嘴皮子也不是盖的,想要说赢她并不容易,所以偶尔占了一次上风,会让人莫名的有成就感。
    只可惜这种成就感没能持续多久,白倚竹就恍然惊觉……自己刚才不仅作死了,还作了个大死!
    因为,这一次……白司颜破天荒地,较真了一回!
    回到天字阁,因着白倚竹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负,对自己设下的机关阵法也相当的自信,所以他从来都不用担心,有人会趁着他外出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跑进他的屋子里。
    然而,夜路走多了,总是会撞见鬼的。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比如现在——
    一推开门,白倚竹就呆住了。
    看了眼满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天花乱坠狼藉满地,像是闯进了一窝强盗在他的房间里纵情狂欢了一整夜似的,被散得到处都是的书籍……白倚竹愣愣地睁大了眼睛,表示他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所以……在他出门的那一会儿,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都是谁干的?!
    居然有人能活着闯过他设下的那么多机关,进到屋子里来,还把书架翻成这样?!
    其实……并不需要怀疑谁,因为答案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
    白倚竹甚至都没有怀疑先前在他书架上找过东西的独孤无桀,因为没有那个小偷或者是窃贼,会在偷东西的时候把整个屋子都翻得如此混乱,嗯……这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白倚竹甚至能够想象出来,白司颜是怎么一边光明正大地翻东西,一边旁若无人地把书随手扔得到处都是……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故意把屋子弄得这么乱给他看的!
    不等白倚竹震惊完,就见白司颜叼着根狗尾巴草,从一个角落里走了出来。
    抬眸,对上白倚竹沉痛的双眸,白司颜扯了扯嘴角,不仅毫无任何愧疚与负罪感,反而冷冷地笑了一声,扬起手来“啪”的把一本书砸到了白倚竹的怀里——
    “去你的《太白经》!哪有什么第十卷第二十三页第八行?!一共就只有六卷好吗!我说那些人怎么突然间就笑得那么夸张,还以为他们全都背得滚瓜烂熟了都知道……结果呢,没想到被你活生生地耍了一道!”
    “咳……”
    略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白倚竹微微侧过脑袋,嘴角边却是抑制不住,上翘了几许。
    那时候他原本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打算怎么涮她面子,完全是为了逗她一逗,而且那些人发笑也仅仅只是觉得好笑,并没有任何嘲笑白司颜意思,谁想到她竟然这么在意,还特地跑来找《太白经》求证了?!甚至,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还冒着生命危险过五关斩六将,闯过了重重机关阵法……
    看着白司颜气鼓鼓的小脸,白倚竹也是微醺,想要开口解释两句。
    “不是,那个……阿言……”
    “你还笑!”不等他把话说完,白司颜就疾言厉色地打断了他,“白倚竹,枉费我拿你当朋友,到头来你居然这么对我,把我当成猴子一样耍着玩儿!怎么……玩我很有意思吗?”
    见白司颜是真的生气了,白倚竹立刻收起了笑,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阿言你听我说,我不是……”
    “不听!没什么好说了!就当我没你这个朋友!”
    一甩袖子,白司颜冷哼了两句,即便转身走人!
    白倚竹当然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赶紧出手按下了机关!
    ☆、308、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作完
    “哐”的一声,不等白司颜迈开步子,四下突然就落下了坚实无比的铁栅栏,像是一个囚笼一样把人框死在了屋子里,即便是插上翅膀也不见得能飞出去。
    扯了扯嘴角,白司颜却是面不改色,像是早就料到了白倚竹会来这么一手。
    “又是铁栏?呵……白倚竹,你就不能有点儿创新意识吗?总是老调重弹,你不腻我都腻了!”
    “新意?”白倚竹微微一笑,从容而不迫,“不需要什么新意,因为单用这一招就已经足够了……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毫发无伤地破解这一道机关。”
    “是嘛?你就这么确定,你的机关能够拦得住我?”
    转过身,白司颜居高临下地睨着白倚竹,眼尾微微上翘,带着三分轻蔑七分自负,似乎并没有将四周固若金汤般的铁栅栏放在眼里。
    对上白司颜锋芒毕露的目光,在刹那之间,白倚竹忽然间有些微微的心惊,想起来刚才白司颜能够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他的屋子,想必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这屋子里的机关确实不一定能够将她困住。
    正担心着,便见白司颜迈开步子,款步走到一边,继而俯下身,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卷画册。
    “你想干什么?”
    白倚竹看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总觉得气氛莫名的透着几分古怪。
    “呵呵……”白司颜幽幽一哂,于嘴角处扯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淡淡地轻哼了一声,“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桥梯,这个天底下并不是人人都那么死脑筋的,所以……我劝你还是别总是一副高高在上,鄙视别人智商的模样,不然的话,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叫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一边说着,白司颜忽而转过身,背对着白倚竹,拿着那册画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瞅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白倚竹微蹙眉头,心底下没来由地就有些发慌,缓缓地腾起了一股十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下一个瞬间白司颜就会干出一件特别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而实际上,白司颜确实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甚至干了一件更加丧尽天良的事儿!
    那就是——
    吸了吸鼻子,在闻到一股焦味儿的瞬间,白倚竹立时就变了脸色!
    “阿言!快住手!你在干什么?!”
    “烧书啊……”慢悠悠地转过身,白司颜一脸得意洋洋的表情,随手甩了甩手里拎着的半册画卷,在熊熊火光之中抖落了一地零零碎碎的灰烬,“你不让我走,我就把这屋子里的书一本一本地烧给你看,直到全都不烧光为止,到了那个时候……这件屋子恐怕也就不能用了,不是吗?”
    “你……你居然真的烧了!”
    完全没料到白司颜会穷凶极恶到这个地步,白倚竹猝不及防,一点儿防备都没有,霎时间就被杀得节节败退,瞪傻了眼睛!
    天知道他这屋子里的书十有八九都是孤本,都是他费尽心力一本一本收集起来的,还有一些是好说歹说才从师尊那边暂时借来查阅资料的……这要是都烧了,他心疼是一回事,被师尊提着五环大砍刀满山追杀又是另一回事,但不论是哪一种,他都完全不能接受!
    眼看着白司颜烧完了一本,又要去拿另一本,白倚竹纵是再冷定自持,这会儿也忍不住慌了神,赶紧开口拦住他。
    “等等等等……不要啊阿言!阿言你冷静点!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啊,”白司颜皮笑肉不笑地勾起眉梢,斜斜地剔向白倚竹,“你看,我有很冷静地在烧书,只可惜没有野鸡活鱼什么的,不然还能烤上一烤,省得浪费了这大好的火光。”
    “……”
    听到这话,白倚竹觉得他要吐血了!
    白司颜心疼的居然是烧书生成的那点儿火和热,而不是这些千金难求的书籍本身?!这……果然在某些不爱读书的学渣眼里,名典和废纸毫无差别!
    看得出,白司颜是很认真地在烧书,并不是闹着玩的,也不是在吓唬他或者威胁他。
    因为……在白倚竹迟疑的片刻,白司颜已经十分干脆利落地连着烧了三本了,看得他肝肠寸断,心在滴血!
    不要!别烧了!住手!
    白倚竹破碎的心在不停地呐喊,嘶吼,声嘶力竭!
    但是!
    不能就这么妥协!
    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冷冷地警告着他!
    如果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放弃了操守,接下来的形势必将溃不成军,所以他不能随随便便地骑兵卸甲……自己作的死,就算是跪着也要作完!
    抱着坚守到底的信念,白倚竹微微扬起嘴角,不无僵硬地勾勒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尔后颤抖着袖子下的双手,缓缓行至白司颜的身边,俯身从地上捡起了一册相对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书,继而十分温柔体贴地送到了白司颜的面前。
    “喏,既然你喜欢烧的话,那就多烧一点……坦白来说,这屋子里的书我已经全都看过一遍了,而且一字不差地印在了脑子里,所以就算你把它们都烧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白司颜微敛眼睑,不置可否地轻哂了一声,尔后抬手去接他递过来的那本书,轻轻扯了一下,却发现扯不过来,“既然你不在乎,那就把手松开!”
    不得已,白倚竹到底还是松了手,眼阵阵地看着白司颜将其随手丢进了火堆里。
    连着烧了几本,大概是觉得效率太低,白司颜转而又从桌子上拿起烛台,凑到火苗前点了起来,随即走回到书架边,旁若无人地作势就要放火!
    “啪!”
    白倚竹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都已经说了我不在乎,你还要烧它们干什么?”
    “呵……且不说你现在的表情紧张得要死,看不出一星半点的‘不在乎’,即便是你真的不在乎,那就当我放个火泄个愤好了,反正呆这儿没事干,不如做点有趣的事儿……”
    “有趣的事儿?你居然说烧书是有趣的事?!”
    “怎么?只准你上铁栅栏,就不准本少爷放火啊?”不以为然地扯起嘴角,白司颜猛地一抽手,甩开了白倚竹的爪子,尔后换上了邪气森森的表情,“白倚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放把火又算得了什么,你信不信……我用这个,能把你这屋子的屋顶给炸飞?”
    凝眸看了眼白司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珠子,约莫鸽子蛋大小,包裹在金色的外衣之下,亮闪闪的镀了一层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白倚竹微蹙眉头,有些猜不透白司颜的心思。
    若是换在别的时候,他也许会退让一步,但是现在……气氛已经剑拔弩张到了完全没有讲和的余地,两人的长剑皆已出鞘,下一刻,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抬起头,看着白司颜眼角勾勒出的诡谲笑意,白倚竹所向披靡久了,自然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即便轻轻地回了一句。
    “不信。”
    “呵……”白司颜微抬眉梢,又是一声冷笑,“白倚竹,这可是你逼我的,等下发生了什么,可千万不要怪我……”
    说着,不等话音落下,白司颜忽然扬手一抛,将掌心的金色珠子奋力地往屋顶上掷去!
    霎时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在白倚竹的目瞪口呆之中,一个诺大的屋顶……当真就被直勾勾地掀飞了出去,而且不仅仅只是掀飞,更是炸得四分五裂,碎成了千片万片!
    “哇,威力真不错!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在验收完实验成果之后,白司颜的心情顿时大好,立刻就换上了眉开眼笑的表情,走上去拍了拍白倚竹的肩膀,道了声感激,“谢了哈,把这么一个屋子贡献出来给我做试验,既然这金珠能炸了你这间全天下最结实的屋子,想必对付起其他的密室暗阁来,绝对不成问题!”
    白倚竹:“……”
    所以,他的屋子只是可怜的试验品是吗?
    所以,她刚才表现得那么愤怒,其实只是为了诱他上钩,然而再借口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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