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要不是闻人老师不让我们不出去,我们都忍不住要下山去找你了……”
    “不过你回来了就好!时间掐得倒是蛮准的,不愧是一树梨花的作风,总是那么的出其不意,又从不让人失望!”
    “一树梨花?一树梨花?!你怎么了?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你有在听我们说话吗?”
    ……
    被大伙儿的热情所打动,白司颜终于收敛了几分心绪,抬眸对众人笑了笑,随口解释了两句。
    “刚才跑太快了,有点……咳咳……有点喘不上气儿来……”
    亲切善良的同窗们十分的单纯友好,一听她这么说,立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丝丝都没有怀疑,转而又安抚了她几句,才在闻人海棠的训诫下坐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闭上嘴巴,正襟危坐。
    一抬头,不经意间白司颜又对上了闻人海棠的视线。
    前一秒还是散发着抖s气息的阴诡目光,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立刻就变得柔和了三分,说不上有多么的温柔如水,然而一前一后的明显差异,还是看得白司颜忍不住虎躯轻颤,抖抖着落了一脚背的鸡皮疙瘩。
    看来,刚才那一切全部都是真的,不是她在做梦。
    闻人海棠的情话说得不怎么样,就连口吻都是硬邦邦,可是听在耳里有种特别的蛊惑的滋味儿,以至于白司颜现在还有几缕魂魄飘在了外面,荡啊荡地不肯回到体内。
    他说让她不要离开的时候,白司颜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应了声,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有些微微的心惊——
    如果那时候闻人海棠说让她嫁给他、甚至是让她给他生猴子之类的,恐怕她也会下意识地应声!
    好在,那时候他只是想着留住她,并没有太过得寸进尺。
    而且话又说回来,大概也正因为当时是那样的心境,白司颜才会毫不犹豫地点头打消了他的顾虑……坦白来说,闻人海棠的“不要离开”,跟百里雪篁之前说的虽然是同一句话,却是不同的意思。
    百里雪篁想的是把她拴在身边,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而闻人海棠仅仅只是担心她会突然间消失,因为她之前在他面前提到过自己的过去,还装神弄鬼的唬弄了他几句。
    所以……这样说来,她答应的也只是不会消失而已。
    而显然,她本来就不会消失。
    念及此,白司颜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最怕的就是承诺,若不是笃定能做到,她轻易都不会许诺什么,不想失信于人,更不想白白叫人空欢喜一场。
    因为她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更何况还是在感情这种纠缠不清的问题上……本来就已经一团糟了,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就真的理不清了好吗!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白司颜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回想起刚才闻人海棠对她做出的“迁就”,白司颜表示十分的满意,于是顺手点了一个赞,将闻人海棠纳入了后期观察的潜力股范畴。
    既然已经被迫招惹了这么多只狼,还辣么的死心塌地,踹都踹不开,那她这块肉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他们的好意,只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送上门她都会要的!
    除了看脸之外,还有各方面的因素都需要考虑!
    毕竟狼多肉少,不可能见者有份,就像天岐书院一样,只有达到让白司颜满意的标准了,才有机会大快朵颐,一饱口福!
    “哈!就这么办!我真是太鸡汁了!”
    想通了之后,白司颜不免四体通泰,精神抖擞,忍不住拊掌拍了一下桌子,大喇喇地喊了一声好!
    霎时间,众人齐刷刷地回头看了过来,目光之中充满了疑惑,一是不知道一树梨花同学又在发什么疯,二是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鸡汁”……又是什么意思?
    “啪!”
    白司颜喊这话的时候,花宫岚刚好走在她边上,闻声不由劈手拿花名册往她脑袋上敲了一下。
    “考核的时候,不要做出奇怪的举动,说奇怪的话。”
    听他这么一说,白司颜猛然又是一惊。
    “什么?!考核已经开始了?!考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笃笃!”
    拿花名册轻轻地敲了一下白司颜面前那纸摊开在桌面上的白卷,花宫岚也是一脸神奇的表情……刚才闻人海棠在讲习台上讲了那么久的话,她竟然可以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也是蛮厉害的呢!
    在花宫岚的示意下,白司颜垂头看了看眼前,果然见到桌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卷纸……不是一张,是整整一卷!
    再抬头,只见众学生在一惊之下,又立刻回过了身,一个个埋头在桌子前奋笔疾书,争分夺秒,屋子里忽然间变得特别的安静,只听到沙沙沙的笔墨摩挲着纸张的声音……难怪她刚才喊了那么一句,大家的反应会那么大。
    见到白司颜回过神来,立刻坐直了身体,提起了毛笔,伏在案上作认真思考状,没再继续怪叫,花宫岚这才收回了手,转身走了开。
    感觉到了屋子内紧张的考核气氛,白司颜顿时也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瞬间就把思绪从刚才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里头抽了出来,投入到了事关重大的升学考核当中!
    然而……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了,白司颜眨了眨眼睛,没有落笔。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白司颜抖了抖眼睫毛,还是没有落笔。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白司颜抿了抿嘴唇,依然没有落笔。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白司颜动了动腮帮子,仍旧没有落笔。
    ……
    讲习台上,闻人海棠一手摇着团扇,一手支肘撑着下颚,看着白司颜发呆。
    讲习台下,白司颜一手拿着快要干涸的毛笔,一手支肘撑着下巴,看着桌面上的白卷发呆。
    见到如此醉人的画面,花宫岚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大概是在屋子里转累了,便就跟着走了过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闻人海棠的身边。
    看到他坐下了身,闻人海棠也没有反应,花宫岚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闻人海棠这才回头看向他。
    “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本着要关心好基友身心健康的原则,从来不八卦的花宫岚这回却是破了例,开口问了两句,“刚才你怎么在门口就把她放下了?你一开始……应该是打算直接抱她进来的吧?”
    闻言,闻人海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微微勾起嘴角,反问了他一句。
    “小花,你有喜欢过谁吗?”
    对于这样的问题,小花的答案显然是——
    “没有。”
    “等你有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就不能跟我说一下吗?”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听到这话,小花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歧视,即便轻哼了一声。
    “又不是什么晦涩深奥的事儿……你先说说,指不定我就懂了。”
    闻人海棠却是不以为然,不为所动。
    “还别说,这种事情比什么都晦涩深奥,要不然……我也不会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了……”
    想了想,花宫岚一时反驳不了他什么,便又换了个说法。
    “可连你都不跟我说……要我自己等的话,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听他这么一讲,闻人海棠跟着默了一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即便考虑了一番说辞,开口解释了两句。
    “怎么说呢,当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是看不得她受一点儿委屈的,但凡是她不愿意的事情,就算自己再怎么迫切,也不会想着要强迫她……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仔细体味了一番,花宫岚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是……很明白。”
    “这么说吧,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抬眸,花宫岚笑颜如玉。
    “我就挺喜欢你的,当然……不是那种喜欢,你不要紧张。”
    “好吧,那……看到我不开心,你是不是也会觉得难受?”
    “不会啊,这几天看到你紧张成那样,一副快要崩掉的样子……我觉得蛮有趣的……”
    “……”
    绝对不是真爱!分分钟友尽!
    “不跟你说了。”
    站起身,不等花宫岚再开口,闻人海棠就转身走下了讲习台,特别后悔刚才废了那么多唇舌,完全就是对牛弹琴,浪费感情!
    见到闻人海棠朝自己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白司颜忽然不想在他面前那么丢脸,即便佯作认真作答的模样,稳稳当当地翻过了半卷纸,尔后抄手在上面龙飞凤舞了起来。
    走到白司颜身侧,微眯凤眼,闻人海棠仔细地看了一阵,表示根本看不出她写的是什么字,不由得开口提醒了一句。
    “不要写得太潦草,看不清楚内容,一律作无效处理。”
    “哦……”
    闷闷地应了一声,白司颜认认真真,一笔一划地写着连她自己都读不通的句子。
    站在边上看了一阵,大概是觉得太过惨不忍睹,无法直视,闻人海棠没有逗留太久,即便转身走了开。
    等他一走,白司颜恍然回神,蓦地想起来自己是有“绝招”的!
    赫赫赫,刚才被那些难得天怒人怨的试题吓傻了,差点儿都忘了之前跟烈哥的约定了!
    一想到这里,白司颜立刻扭过头,前后左右扫了一圈,却发现——
    特!么!的!
    北!辰!元!烈!竟!然!不!在!
    这不科学好吗?!
    他怎么可以不在?!他不在,她怎么办?!说好的帮她作弊呢?!
    担心是自己情急之下看花了眼,白司颜努力地平复下心情,又仔仔细细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雷达似的扫了好几圈,然而……结局还是那么的悲伤,别说是北辰元烈的身影,就连他的半根头发、半片衣角都没瞧见好吗?!
    忍无可忍之下,白司颜深深地觉得自己被欺骗了感情,不由得举手唤了一声闻人海棠。
    “老师,学生的卷子破了,好像少了半张纸。”
    闻言,闻人海棠微挑眉梢,缓步走了过去——他当然知道,卷子肯定不会有差——如果连白司颜的这点儿小心思都猜不透,他拿什么降服她?
    不过,就算猜到白司颜扯了谎,闻人海棠还是正儿八经地顺着她的话头问了一句。
    “是哪一页?”
    白司颜指了指完好无损的某张着,睁眼说瞎话。
    “是这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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