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许多人马,渐渐朝我们的方向来了。”
    阿北道:
    “只要不是冯七的人,就暂时安全。”
    黎素摇头:
    “应该不是,冯七如果要抓我们,不会这样明目张胆。她是个女人,女人有女人的做派。”
    裴云奕断后,让黎素与阿北走在前头。
    “阿北……”黎素刻意将裴云奕远远甩在身后,拉住阿北疾步向前。
    远处是一片麦田,黄灿灿十分亮眼,他们的身影很快融入其中,麦田发出沙沙的声音,随风舞动,藏住了他们的行迹。
    黎素蹙了蹙眉,略微思考过后,对阿北道:
    “从今日起,你不必跟着我了。”
    阿北一惊,忙跪下道:
    “主人何出此言,可是阿北做错了什么?”
    黎素压低了声音问他:
    “你想知道阿东的行踪么?”
    阿北刻意回头看了看,裴云奕离他们很远,想必黎素这几日跟他亲近是有隐情了。
    “暗探回报,在天池之巅见过他,你也知道,若是被宫主找到,阿东必然死路一条了。你与他情同手足,我现在不便出面,这次特意带了你出来,其实是想让你去寻他。”
    阿北心中暗道,大哥毕竟是主人带大的,原来他自己心中也有不舍。
    “主人,你是想让我去天池找大哥?”
    黎素点了点头:
    “天池路远,你自己一路小心,阿西身残,阿南留守望川宫,这件事非你不可!”
    阿北抬眼望着黎素,这个汉子眼中竟有一丝难过:
    “主人,我走了,你怎么办?”
    黎素其实内力早已不到三成,硬撑住了,笑道:
    “我还需你担心么,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倒是个拖累,不如去找阿东。我想过了,阿东要想活命,必不能再与望川宫接触,最好不再回中原。所以你找到他,就劝他到塞外,兄弟二人互相照料。我回去便说你与我走失,恐是遭了天一教的埋伏,你从此……不必再回来,明白了么?”
    阿北觉得这初秋的风吹在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凄凉,事实上黎素这一番话已经等同于生离死别了。
    黎素从怀中取了两片金叶子交给阿北,看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放声道:
    “找不到他,就一直在天池等着他,等到他出现!”等到草长莺飞,水落石出,经冬历春,一年又一年,岁月如流水不回头。
    从此以后,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而已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未完)
    阿北走了,阿东不知所踪,阿西身受重伤,阿南还在望川宫等着他回去,黎素忽然有一种气数将尽的感觉,心被风吹得瑟瑟的,沿着麦田一路向前,裴云奕忽然跟上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他:
    “阿北,给你打发走了?”
    “你不是嫌他碍事,我叫他走,不好么?”
    裴云奕深深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马蹄声越来越近,黎素听了半晌,因为距离逼近,他也总算能有所察觉。
    “为首的是个胖子,有两拨人,虽然一并过来了,但可能各有所图,要小心。”
    “何以见得?”
    黎素也看向裴云奕:
    “你听,马蹄声每次落下,最先入耳的音总是又沉又结实,后面就会轻缓许多。”
    裴云奕眼中露出光芒来:
    “这人一定不是一般的胖子,放眼武林,只有衡山掌门乐无涯了!他体格与常人有异,足有三四个壮年男子那般重,微微一跺脚,这地也要震上两震。”
    黎素从怀里拿出一段极细的丝线,用金钩固定住,绑在路边一棵大树上,离地约三尺高,又使劲绷紧了,把另一头绑在对面树上:
    “有两波声音,此起彼伏,阵仗这么大,可能有事发生。”
    两人没有代步的马儿,这时候继续走下去,被发现更危险,只得顺着麦田往里走,打算走到附近的集镇上去落个脚,歇一晚。
    他们离开后不久,马蹄声滚滚而来,到了此处,纷纷人仰马翻。那冲在头阵的马儿被细线割断了前蹄,受了惊,乐无涯等人硬生生从马背上甩下来,纷纷喊爹骂娘。
    黎素接连几天折腾,肚子开始受不住,本来已经六个多月了,奈何他越发消瘦,即使脱了衣裳,看上去也不过四个月,加之刻意隐瞒,穿了宽松的袍子,人也颀长,撑得起这一身,因此除了裴云奕外,竟无一人察觉。
    黎素别的都不怕,只是连日奔波,颠倒黑白,又没有好的汤水,直觉委屈了肚子里的小东西,不知道生下来可怜成什么样儿,不由伸出手轻轻去抚。假如有一线希望,阿东还活着,他一定要跟他逃到塞外,再也不回来。
    越靠近镇子,才发现气氛越发诡秘,虽然市井布衣贩夫走卒,街头巷尾与别处无异,但人人都不多话,炊饼摊前缕缕白烟,无人问津,清冷得很。
    黎素二人找了个早点铺子,随意填了肚子,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骂:
    “他娘的,究竟是哪个天煞的东西,害我们损兵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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