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俱是一怔,而苏绣更是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可她身后就是墙壁,哪还有后路可走?
    陆澜川似乎非常乐意欣赏她的窘迫,竟然也不退开,反而有意狎昵地贴得她更近,双臂牢牢实实地将她禁锢在胸前,“第一次是碰巧,第二次是意外,那么这次呢?苏绣,不要告诉我这是缘分,我不信。”
    他越来越近,柔软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苏绣一颗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儿,这个混蛋!接着他身上浓郁的酒精味提醒她,这人喝醉了!!难怪会做这么不着调的事。
    苏绣闭了闭眼,手用力推拒着他硬实的胸膛,艰难地要提醒他走廊上有摄像头,或许这人顾忌形象便能收敛一点。可嘴巴刚刚张开,就有火热的东西钻了进去。
    苏绣的大脑蓦地就炸开了,那那那、那是陆澜川的舌头?!
    ***
    酒精能让人迷失,但陆澜川不知道,酒精也能让人忠于内心的欲望。所以他吻上苏绣的那一秒,他下意识地抗拒去思考任何问题,反正他最近已经魔怔了,毫无理智可言。他只知道狠狠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更加紧密地贴合着自己,然后用力、再用力,恨不能将她的气息都吸进自己身体里。
    苏绣回过神后就开始剧烈挣扎,但男女力量悬殊,她怎么努力都没用。她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嵌在了墙壁和陆澜川之间,前后都似坚硬又可怖的壁垒,仿若要将她压扁一样,而身前的男人强势又凶狠,她的唇麻麻的,舌头也被他翻来覆去地折腾。
    她只好伸手挠他,指甲似乎是划到了哪里,感觉到一阵温热的黏腻感,可很快就被他攥住手腕压在了墙壁上。
    那一刻苏绣想,或许陆澜川又想出了新的法子羞辱她。
    她手动不了,只能用脚去踩他的鞋子,可那人竟然还能一心二用,膝盖微微用力就压住了她的腿,将她彻底地钉在了墙壁上。
    苏绣觉得羞耻极了,或许只短短数秒,她已经度秒如年,觉得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冗长难忍。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身后终于有人出声打断了他们,是从陆澜川那个包厢里出来的。
    “咳。”梁总咳了一声,脸上微微有些难堪,“陆总真是,很有情趣啊。”
    陆澜川的手臂搭在墙壁上,另一手按住苏绣的脑袋将人埋进自己胸前,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回头时却已恢复神色,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梁总这是——”
    梁总本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陆澜川如此失常,因为外界传闻都纷纷怀疑陆澜川本人不好女色,当然他有固定交往的女友,可谁也没见过。而声色场上也从没见过他的踪迹,就连逢场作戏都没有过。
    今天这么一看,呵,分明就是假正经嘛,都和一个酒店服务生在走廊搞上了,能有多正经?
    梁总也不客套了,搂过一旁的小明星拍了拍对方白嫩的胳膊,笑道:“不打扰陆总你了,我和judy先走,贷款的事等我消息。”
    陆澜川微一颔首,“慢走。”
    梁总临走还不死心地又瞥了眼苏绣的位置,到底是什么绝色美人啊,还藏着不给看了。
    陆澜川当然不会让梁总如愿,可等那人一走,他也很快就把苏绣松开,人更是快速地往后退开好几步,仿佛刚才的迷失有多罪恶一样。他脑海中飞快地组织着措辞,目光几乎没往她身上瞟,半天才找出一个理由,“我喝多了。”
    苏绣沉默着,这人连句“对不起”都吝啬说。
    陆澜川见她很久都没反应,这才忍不住看过去,结果苏绣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眼底没有半分温度。
    他知道这事儿是自己冲动了,跟着了魔一样不管不顾的,眼下可不就没法收场吗?所以说冲动是魔鬼,还真没说错。他想了想,对她说:“如果那笔钱不够,我可以帮你,这种地方不适合——”
    结果他的话没说完,苏绣就走了过来。
    陆澜川下意识地停住要继续往下说的话,心跳居然有些快,他不知道苏绣要说什么,会不会以为他是旧情难忘?
    结果苏绣走到他面前,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对,又,继上次被打之后,陆澜川又一次被苏绣打了耳光。
    陆澜川用拇指压了压嘴角的位置,妈的,这是打上瘾了?
    ☆、第七章
    陆澜川不介意被女人打,只是觉得丢脸而已。更何况这次苏绣可真下了狠手,他脖侧被抓了三道血印子,细细长长的一条条,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这让叶兆琪看他的眼神相当微妙,挑着眉一脸戏谑地做总结,“花样还挺多啊。”
    本就火大得不行,陆澜川闻言并不打算搭理他。
    叶兆琪也不觉得无趣,又说:“男人嘛,逢场作戏我理解,但是你可千万别让我妹难过,否则饶不了你。”
    陆澜川终于合住面前的文件看着他,“就你那庞大的后宫,还好意思说我?”
    “那能一样吗?”叶兆琪可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理直气壮道,“我和她们都是金钱关系,彼此心知肚明。”
    陆澜川冷笑了一声,低下头却认真思索起来。那他和叶韵淸呢?似乎当初谁也没主动挑明过,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后来他也懒得去找更适合自己的人,叶韵淸仿佛也认定了他,可每每说起结婚,他又觉得抗拒。但无疑,叶韵淸眼下是最适合他的妻子人选——
    他伸手捻了捻眉心,实在懒得去想,问起其他,“隆升那边没打电话过来?”
    叶兆琪摇头,“这种老狐狸,哪有那么好说话,要是找个女人给他睡一下就能解决倒容易了。”
    “是人就有弱点,有弱点就是机会。”陆澜川复又低头看起了文件,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查查他。”
    “好嘞。”叶兆琪点点头,起身到一半又重新坐了下来,倾身过去眯着眼看陆澜川,“喂!”
    陆澜川抬起头,面前的人神神叨叨地冲他挤眉弄眼,“给我说说,到底谁弄的?平时看你小子挺洁身自好,原来喜欢这一款啊。”
    陆澜川面色一凝,忍耐地敲了敲桌子,“三秒,马上消失。”
    叶兆琪“嘁”了一声,依旧喋喋不休,“看起来还挺激烈,不过这种显然不适合娶回家,早晚折腾死你。仅此一次啊,再有下次我代表小二割了你。”
    在陆澜川发飙之前,叶兆琪过完嘴瘾就迅速溜走了,办公室瞬时清净了不少,只剩空调发出的细微声响。他调转椅背,看着落地窗外的大片天空,枯坐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自己脖子上的抓痕。
    如果说昨晚的冲动有酒精的催化作用,那么昨晚的梦,完全就是发自内心隐秘的渴望。
    陆澜川觉得羞于启齿,他昨夜梦见苏绣,百般痴缠,那些画面如今想来都觉得浑身酥软血脉贲张。更令他难堪的是,醒来竟还觉得余韵未消且意犹未尽,最后更是想着她发泄出来。
    太可耻了,这种事他自己都羞于面对。
    他已经不去想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既然想不通,只能想办法解决,或许是该考虑下结婚的事了……
    ***
    苏绣自从上次打了陆澜川之后,总疑心那人会伺机报复,因为他临走时脸色非常难看,那样子就跟要吃了她没什么两样。但她观察了几天,无论是白天在公司上班,或是晚上兼职,那人都没再出现的迹象,这才得以松口气。
    在家的时候也不忘向刘婧打探,“你在西宁还习惯吗?”
    刘婧没察出什么异样,盘腿坐在沙发上一手翻着杂志,一手拿着苹果正在啃,“唔,还不错,老板人挺好的。”
    挺好?苏绣觉得刘婧那个“好”的标准未免也太低了吧。
    结果刘婧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放下杂志,一脸微笑地看着她,“想听斯文败类的八卦吗?”
    “……”苏绣挣扎良久,还是违心地点点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万一下次再被他威胁,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
    得到她的肯定答案,刘婧瞬时双眼泛光,眉飞色舞地开始讲,“陆澜川真是个超级nice的男人呀。”
    苏绣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八卦果然信不得,这刚听第一句就槽点太多无力可吐,陆澜川怎么也和nice扯不上关系啊。
    但她还是忍耐地继续做个好听众,“嗯,请继续——”
    “你知道他女朋友是谁吗?就是每天早上播南城早报那个,叶韵淸知道吗?”刘婧一脸羡慕的样子,双手捧住少女心,“听说还是青梅竹马,可真低调,好多人都不知道他俩是一对。不过陆澜川对她可真好,叶韵淸这阵子不是出差了吗?陆澜川居然扔下公司去陪她哎,昨天刚飞过去的,男朋友做成这样还不够好吗?”
    苏绣微微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这么说来,陆澜川确实很好,或许他从来都是好的,对陆子西而言,对叶韵淸而言,甚至连作为老板他在刘婧心目中都是成功的,独独对自己……不好罢了。
    大约这世界上,陆澜川也只对她一个人做过那样绝情的事吧。
    刘婧还在继续说着,“最近公司明明忙得不行啊,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就订了机票飞过去,听公司里的人说,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据说是准备给叶韵淸个惊喜,打算求婚。唉。真浪漫。”
    确实挺浪漫,苏绣也没想到,陆澜川居然还是这么浪漫的一个人。
    刘婧转过头,就见苏绣一脸失神地注视着电视墙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搂住对方肩膀,笑笑地问,“你呢?以前有没有人做过什么特别浪漫的事让你感动?”
    苏绣愣了下,唇边泛起一抹很浅的笑,“唔,没有。”
    刘婧看她虽然在笑,可那笑容怎么都透着一股心酸,想想又觉得自己真是神经太大条,苏绣这样的好学生,明显大学之前就不可能早恋过,所以她唯一的感情经历大概就是大学时那个糟糕的男人?
    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婧歉然地摸了摸鼻子,支吾道:“那是你还没遇上对的人,一个男人要是真爱那女人,肯定特别用心。所以咱们要庆幸,扔掉旧的,这不是才有机会遇上对的嘛。”
    苏绣笑笑,也伸出胳膊回搂住她,“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励志了。”
    刘婧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我是微博名段子手吗?”
    苏绣再次被她逗笑,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陆澜川怎么可能会再找她的麻烦?他或许就没将那天的事当真,他喝醉了酒,酒醒了,很多事自然而然就给忘了。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那人如果不是喝醉酒,绝对不会做出那么有失理智的事,陆澜川或许没别的优点,但一直都自控力惊人,只要对他不利的因素必定敬而远之……
    ***
    苏绣不再继续想这些无聊的事情,反而趁着休息的空档拿出手机看了眼日期。明天就是十七号了,原本一直犯愁的事情,倒是因为陆澜川的那笔钱很快得到了解决,所以说一直挺着脊背讲骄傲讲自尊的人,或许还是没被生活彻底踩到了最底下。
    苏绣老老实实上班,临下班时却接到了赵祯的电话。
    他就在厂房,但不方便上来,苏绣疑惑地走到办公室窗口往下看。赵祯果然站在不远处朝她挥手,语气非常焦急,“莎莎老师打电话过来,说她摔伤了在医院,你帮我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我这边走不开。”
    他手上还带着白色手套,看样子确实很忙。其实自从上次说清楚之后,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自然了,所以苏绣没拒绝,还耐心安慰他几句,“你别急,我马上赶过去,有事会随时通知你。”
    赵祯这才镇定些,就差千恩万谢了,“苏绣,麻烦你了。”
    “你安心上班。”
    苏绣一路赶到医院,这才记起来赵祯根本忘记告诉她莎莎在哪一科,想来他那时一定是急昏头了。苏绣只好跑去导医台询问,仔细将莎莎的信息描述给那小护士听,对方请她稍等,耐心地帮她找了起来。
    等的间隙,苏绣又看到了熟人。
    陆澜川正扶着叶老先生进电梯,两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哪怕认识这么久,苏绣也从没见过这样的陆澜川——谦和有礼,难得的顺从温和,看得出来他非常敬重叶老先生。
    原来他已经回来了。苏绣有些走神,直到护士的声音提醒她,“找到了。”
    按照护士给的地址,苏绣很快就找到了莎莎,小家伙正愁眉苦脸地抬头看着吊瓶里的针水,很无奈的样子。她这才吁了口气,轻声唤小丫头的名字,“莎莎?”
    莎莎蓦地抬起头,看到她居然一下子笑着从凳子上滑下来,手背上还扎着透明滴管,可笑容却格外灿烂,“绣绣阿姨!”
    孩子最直接的反应往往最感人也最能温暖心窝,苏绣看着莎莎小小的身体,心情陷入最柔软的地带。她走过去,轻轻给了小家伙一个拥抱,“没事了,有阿姨在。”
    莎莎的老师还没走,见她来了才放心,临走前简单给苏绣描述了下当时的情况。原来莎莎和小朋友做游戏时不小心从台阶上跌下来,台阶不高,身体也大多是皮外伤,除了脑袋磕破了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但看见孩子脑袋上那么大一块纱布,苏绣还是觉得难受,摸了摸她发顶,“疼吗?”
    “不疼。”莎莎特别勇敢地摇头,“爸爸说了,我要做最勇敢的小姑娘,不能动不动就哭,也不能动不动就喊疼。”
    苏绣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陪着莎莎输液的时间有些漫长,因为怕孩子疼,所以苏绣把输液管调到了最慢那一格,她盯着那些透明针剂发呆,莎莎也时不时地总抬头看她。孩子虽然小,可心底却十分敏感,很快就轻声问她,“绣绣阿姨,你不开心吗?”
    苏绣顿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总盯着同一个地方看。绣绣阿姨,你为什么不开心?告诉我,我当你的树洞。”
    苏绣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知道树洞的典故,不由抿着唇直乐,“没事,阿姨只是想起一些事。”
    她停住,眼神黯了黯。见莎莎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似懂非懂的样子,于是含糊道:“阿姨想起了一个小朋友。”
    “嗯?”
    苏绣抚了抚莎莎的长发,“没事,看见你,总会想起他。”
    ***
    赵祯今天值的晚班,所以苏绣得一直陪着孩子,等她输完液离开医院时天早就黑透了,莎莎也困得不行,趴在她肩膀上呼呼大睡,小嘴巴里偶尔往外冒个口水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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