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燕莘一个人站着,最先沉不住气的倒是周湛,“父皇,燕小姐您已见过,让人家一直站着可不是我们天家的待客之道啊。”
    “哈哈哈,看来湛儿也懂要怜香惜玉了。”皇帝的这番话犹如丢下了一个惊天雷,如果不是顾着规矩在,底下恐怕早就炸开了锅。
    相信不出明日,朝堂上下都会知道燕莘第一次进宫就得了五皇子的亲睐,数次为她解围,化解尴尬。
    周湛的自作主张成功将燕莘推到了风口浪尖,他难道不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是非常恐怖的吗,今天出席宴会的小姐们从本质上来讲其实都是情敌,只是有的人胜算大,有的人胜算小,但纵使胜算再小,也不妨碍人家拿着那么一丁点的胜算满怀希望。
    这个男人,前世亲眼看着她死,今生又亲手把她推进了一堆充满嫉妒心的女人中,怎么人活两世都逃脱不了和这个男人的纠缠,还是要遇到这么狗血的事情。
    周湛其实并无此意,当听见他父皇的揶揄他才醒悟过来,他好像给那小刺猬惹上麻烦了,估计下次在宫外再见,又不会给他好脸色了。思及此,周湛不经苦笑连连,也怪自己一遇到与燕莘有关的事情就不淡定,就是不由自主想为她挡住一切的伤害。
    “皇儿,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清楚吗?”太后终于看不下去,毕竟和燕老夫人交情匪浅,总不能让故友的孙女在宫里受了委屈,“莘儿,回座吧。”
    “谢太后恩典。”燕莘谢恩落座,人是坐下了,这心却要一直吊着,冷不防就怕高座上的那几位又把话题对准她。
    还好,那几位都不在把注意力放在燕莘身上,除了周湛,那隐约瞟过来的眼神,真是想忽略都不成。燕莘本以为能借着此次进宫的机会能找到重华,谁成想,却还是错过了。错过了就错过了,大不了再重新找机会。只是,今天这趟宫进的,真的是得不偿失,她应该已经成为众官家小姐的众矢之的了,毕竟周湛这块香馍馍是很多人都妄想得到了。
    “皇儿,再过几日就要到我们宣国一年一度的朝圣节,届时,皇儿今年会与民同乐吗?”太后提起的朝圣节是宣国一年之中的重大节日,也是宫里的人一年中得以看看宫外世界的日子,得到恩准的人可以跟着皇帝前往城墙,看着百姓们洗象、朝圣,也就是太后口中的与民同乐。
    但自从三年前有人想趁着朝圣节行刺,虽然行刺未遂,但这次行刺事件牵涉甚广,查了三年都没查到幕后主谋是谁,对方组织性极其严密,应该是培养的死士,当行刺计划失败的时候,参与行刺的人都咬破了事先藏在牙齿中的剧毒,纷纷自尽。从那之后,皇帝就决定一日不查出这幕后主使就一日不出席这朝圣节了。
    “母后,君无戏言。”皇帝这话的意思就是今年仍旧不会出席朝圣节了,“不过,国师可以代替朕替我们宣国在朝圣节当天祈福。”皇帝如是说。
    “让国师代劳也不是不可,只是皇儿你都三年没出席朝圣节。”太后这声音里有着略微的失望,这朝圣节对宣国来说的重要性不亚于过年,所以太后才会如此重视。但事关自己儿子的人身安全,她的儿子又事关国家社稷的未来,经不起一点闪失,所以也就不强求了。
    国师会出席朝圣节?!这对燕莘来说,恐怕是今次进宫得来的唯一的好消息了。冷静下来,皇宫确实不是一个可以说话做事的好地方,现在见不到国师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以免在皇宫一不下心就掉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父皇,不如等朝圣节那天,就由儿臣带皇祖母去城墙登高望远?”周湛还未娶亲,虽已战功赫赫,但留在京城过朝圣节的机会并不多,十岁起就跟着镇国大将军南北征战。今年太平,又到了该娶亲的年纪,遂会留在宫中一段日子。
    “难得湛儿一片孝心,哀家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还能再去一回朝圣节。”有了太后的出席,那宫中女眷能出席的机会也很大,有了宫中女眷,那么朝中大臣的女眷也势必会作陪,这对燕莘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其实周湛本就打着这个主意,这样一来,燕莘作为燕王府的大小姐,必定也是会出席。只是,若是他日后知道是自己将燕莘和重华牵线认识,导致给自己使下了诸多绊子,会不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该品的酿品了,该赏的花也赏了,该出席的人也都出席了,这群芳荟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告一段落。众小姐都准备各种回府的时候,燕莘被太后留了下来。
    在太后的寝宫,太后今日在群芳荟已耗费了大量的心力,这会正由宫女在给她按摩舒压,微微闭起了的眼睛,乍看之下还以为已经舒服地睡着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精气神都不够用了。”徐徐开口,倒像是在与燕莘闲话家常,“你祖母近来可好啊?”
    “承蒙太后娘娘记挂,祖母一切都好。”燕莘的祖母燕老夫人与太后年轻时是闺中密友,后来一人嫁了外姓亲王,一人嫁了皇室子弟,一道宫墙就这么隔开了一对好友,虽说燕老夫人偶尔能进的宫来稍作陪伴,但她们都要为各自的未来奋斗,时光终究带走了往日的亲密无间。
    “哀家与你祖母好久没见了,你回去转告声,她若有空就进宫来看看我,都是半只脚跨进黄土的人了,还能见上几回。”从太后的嘴里说出这话,再平凡的话都会透着深一层的意思,这是要宣祖母进宫来?
    燕莘祖母本身就属意五皇子,两位老人一碰头、一琢磨,估计就一拍即合了。
    “是,燕莘会转告祖母。”始终还是说不贯拍马溜须的话语,短说不出您会活到千岁之类的话,这世上有哪代皇帝是可以活到万岁的呢?说些虚伪的话反倒容易引起反感。
    “哀家看的出来,你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儿,你祖母养了个好孙女啊。”
    “太后谬赞了!”
    “今日你在宫中已经耽搁的够久了,哀家这就让人送你回府。”太后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把眼睛闭上了,今日的群芳荟真的是累到了这位高高在上的人,或者说这位祖母为着孙儿的婚事也是付出了诸多的心力。台庄斤血。
    “谢太后恩典!”燕莘谢过恩之后便随着宫女出了太后的寝宫。带燕莘转身离开的时候,那闭着眼睛的太后缓缓睁开了那双已经有了岁月痕迹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燕莘离开的方向。今日周湛在群芳荟上的表现她全看在了眼里,自己这个孙儿素日里总是揣着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今日两次为燕莘解围,恐怕这里面的原因也只要他自己知道了。
    第50章 回府
    送燕莘出宫的宫女还是原来带着她进宫的那个,只是出宫的路明显比进宫时的“短”了很多,这让燕莘更加肯定,是受人指使以至于带着燕莘绕了很大一个圈子。
    受谁指使也是不言而喻。这太后宫里的人不是谁都有胆子去买通的,指使这个宫女的人必定是掌权者,那么这个人不是太后又是谁呢?
    太后最后与她说的那句说她是个心思通透的。想必也料到了她能想通整件事,可对方是太后,用意也明显,就是为了试探。思及此,燕莘不免觉得好笑,本来想借着进宫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试探道重华。她自己没试探成功结果却反被太后试探了一把。
    出了宫门,坐上来时的马车,燕莘回到了燕王府。台庄斤巴。
    一下马车就来到了正厅。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燕莘回来,这感觉怎么像是燕莘进宫去领赏了一般?
    “回来了,回来了。”燕莘刚进正厅,母亲王芝含就迎了上来,深怕燕莘此次进宫会回不来一样,看见燕莘的同时两行清泪也随之落下。两手紧紧地握着燕莘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莘儿给祖母、父亲、母亲请安。”略安抚似的拍了拍母亲的手,燕莘来到老夫人和燕明面前拜了一礼。
    从燕莘进门的那一刻,柳姨娘就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燕莘进宫一趟,有些人还把自己的诰命霞披也拿出来了,这是想为她女儿保驾护航啊。
    本来要是能顺利除掉这母女俩,这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就是她柳媚儿的,所有的计划都被燕莘这小贱人打乱不说,还让她的清儿在王府里连个“二小姐”都不是,这口气要如何咽下去!但此刻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莘儿今日可有见到太后啊?”老夫人问燕莘。这话的意思当然不是问燕莘有没有看见太后,而是太后可有找她说话,如果说了,又说了些什么。
    “回祖母,今日宴会结束后,太后娘娘把莘儿叫到了寝宫,其用意就是想让莘儿代为转达她十分想念祖母。”燕莘看着老夫人说道,只见老夫人一听她的话,眼眶急速泛红,终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大概也是想起了年轻时和太后的情谊了。
    “都多少年没见了,祖母也甚是想念。”说完用期盼的眼神看着燕莘,她当然知道燕莘这话还没说完。
    “太后还说了,让祖母有空就进宫去陪伴她。”这才是重点。
    “好,好。好。”老夫人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次是喜极而泣了,“瞧祖母,一把年纪了,都不要小辈们笑话。”说完还用帕子拭了拭眼眶。
    “莘儿,太后除了这些就没说别的了?”燕明按耐不住试探地问道,这次群芳荟有几个意思,大家都明明白白。
    “别的?”燕莘装傻似反问又似在努力回想,“太后在御花园设宴,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御花园里,也就做一些雅俗共赏的事,没别的了。”最后是肯定语气了。这让燕亲王略感失望。照理说,自己这个女儿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个出挑的,难道因为什么而导致太后没看上眼,还是说,莘儿故意没说出来,想瞒着他?想到这里,燕明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女儿。
    觉察到丈夫那探究的眼神,王芝含走到燕莘和燕明的中间,替燕莘挡住了那目光。说实话,被自己父亲怀疑,那滋味真不好受,就好比大热天里喝不到水一样的干涸难耐。
    感激地看了母亲一眼,“今日莘儿让母亲担心了。”
    “傻孩子”王芝含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便哽咽不已。
    看不得王芝含这副样子,燕啦夫人便开口道“莘儿今日很早就进宫,也乏了,先回去好生休息。”
    “是,祖母。”燕莘巴不得能快点离开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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