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可惜的,以后也有机会。”
    “阿森,你公司要不要人啊?让谂谂去你公司吧?”
    “回头我问问。”
    文锦不乐意:“你自己的公司还要问问?”
    “总得找个合适的位置是不是?不能把人往哪搁了吧。”
    文锦不满的哼哼唧唧,又问:“谂谂,你还给人画图吗?”
    “最近事儿多忙不过来。”
    文锦深深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
    分手之后,文锦给她发微信说裴绍元回来了,问她知不知道。
    秦谂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想起裴绍元是谁。她想回来就回来了,不会比目前更糟糕。
    为他掉眼泪,一次就够了。
    ☆、第四章 :泛泛之辈(二)
    西山。
    医生已等候多时。
    秦谂回来看到,受宠若惊。家庭医生给她做全面检查,一边调侃她:“我以为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儿,还真出乎我意料。”
    她不说话。
    “生气了?”
    “没。”
    “其实你还是很好看。我说你怎么跟他?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秦谂笑了下,掩饰心里的惶惶不安。
    “我看你挺实在,我悄悄告诉你,他那个人……要认真对谁好也是极好的。那个晚上是你跟他去金碧辉煌的吧,听说他为一个女的和姓周的又杠上了。知道姓周的什么人吗?”
    “周……会找他麻烦吗?”
    家庭医生痞痞地看着她,“也不在乎多你这一茬,没有这次也有下次。不过你真能耐,这半年他换了多少拨人,没一拨能把他家里那个招回来,你这一上阵……”
    秦谂满脸绯色:“你的职业不是医生吧?”
    医生微囧,挠挠头,哈哈笑起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有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蓝时的堂哥蓝关。”
    秦谂一张小脸顿时失去血色,白得像窗外柔绒的雪景。
    蓝关也知自己玩笑开大了。一张不大的脸,柔顺如锦帛,她的脸挡在阴影里,多了份楚楚可怜的味道。他抬手抵着唇轻轻咳了声:“不好意思,你别介意。”
    秦谂不知他怀揣着怎样一种心思,她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蓝关给她调理食谱,带着他的装备离开。
    蓝关走没多久,秦谂觉得头晕,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也不知什么时间,床前人影晃动。她嫌刺眼,不满的咕哝。一双大手按着她额头,很沉很重。她歪了歪脖子,那双手生了根似的她往哪儿挪他就往哪儿贴。
    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可能是今天受寒了,还是让蓝关过来看一下。”
    另一个说:“去我的酒窖找一瓶白酒,纯度要高。”
    “你要干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我发烧,奶奶都用这个土方法。”
    模模糊糊地有人扶她起来喂水,又苦又涩,更遭罪的是也不知用什么法子惩治她,心肺都要绞了出去。她痛得哇哇大叫,哭得枕头湿透了,抽走了一个,她还抽鼻子继续哭。
    后来,终于不折腾她了,她还哭。
    被吵得烦了,蓝时拧着眉,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看着小小的她,脸小的只有巴掌大,眼睛红红肿肿的,吸着鼻子可怜至极。他很想狠下心肠不管她死活,一声招呼不打竟给他跑去滑雪场,就她那三脚猫功夫,不被撞伤也会摔伤。不顾及自己,就不晓得顾及肚子吗,万一有了他的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一阵气血往上翻涌。
    他气得不想来看她的,打发蓝关来,也是想着借着蓝关敲打敲打她的性子。别看平日对他唯唯诺诺,鬼主意还不知道多少。那些他都不管,既然把自己卖给他就得乖乖儿遵守他的规则。
    没想还没冷落她,大半夜就闹病,害得大晚上从被窝爬起来。
    想想真够窝囊,童可可找他晦气还闹得没完没了,又来一个讨债的。
    床上的人扭了扭,哼哼地。
    他不想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看着她那样,白天被撞飞出去,他都忘了思考。
    娇小的一个人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真好害怕。
    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认命地坐床头,拍拍她的脸。她好像被梦魇缠住了,拧着眉表情痛苦。
    她嫩呼呼的手掌心擦破一块,结了痂还是很红肿。他掀被子,拉开裤管,膝盖肿得馒头似的。
    她嚷着渴,蓝时拧她小脸,恨恨地说:“不听话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管你。”
    还是认命去给她倒水,伺候她半宿折腾得够呛。
    秦谂醒来,全身每一寸都锥心的痛。她嗯嗯哼哼地,把没睡多久的蓝时吵醒。他睁眼,见她脸色潮红散淡,翻身继续睡。
    看到蓝时,秦谂挺惊讶的,她还以为昨晚做梦。
    他怎么会来呢,管叔通知他吗。他们又怎么知道她不舒服?
    秦谂咬着指甲苦想,刚背对着她的蓝时又翻过来,见她咬着指甲,毫不客气扯下她手,“多大的人了,注意卫生。”
    秦谂不说话,打算起来,下床还没走两步又被他拦腰扯回去。
    惊动她身上的伤,痛得她□□。
    他还不放手,重重地拧她腰肉,引来秦谂惊叫。
    他表情恨恨的,“让你安安分分呆家里不肯听话,非得出去给人撞,怎么就没把你撞傻。”
    “痛……”
    “还晓得痛?啊……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地方都敢闯。”
    她痛得脸又泛起潮红,抽着气不敢吭声。
    他的力道他清楚,就没对她用几分力,看她痛得脸都红了,罢手。心里还气不过,细皮嫩肉,比童可可娇柔不知多少。童可可撞了也就撞了,她皮糙。那个人不摔不长记性,还时时刻刻想把自己表妹塞给他。第一次醒来,发现她表妹脱光了躺在他边上,那一刻他气得把那个剥的干干净净的女人一脚踢下床。童可可也因为这件事和他大吵大闹,他都冷处理。两人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家里人不断给他游说,童可可疯了一样想把她身边的人塞给他,就为一个能继承香火的血脉。
    蓝关还笑话他说他荣升传宗接代的生产工具,恼的好几天都不想见到那张脸。
    谈不拢,童可可飞国外,期间还给他折腾一出又一出丑闻。
    秦谂小心地扯扯他睡衣摆,低声小气地,“撞我总比撞她好,万一撞伤她,我也付不起医药费。”
    “你伤了也还是我来买单。”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也去。”
    “以后想去玩,向我报告。”
    “如果……如果有冲突的场合……”
    “冲不冲突我说了算。”他怒气未平又起一波,“你这蠢女人,就不知道避让?傻乎乎的给人撞啊,你以为你是谁?残废了,别指望我会养着你。”
    秦谂不敢说话,耷拉着脑袋俨然聆听教训的模样。只有她自己清楚,把自己卖给他那一刻起,什么尊严都踩在脚底下化作泡沫。
    骂累了,他冷哼,把她卷在怀里,“睡觉。”
    他动作有点大,碰到她伤处,她吸着气敢怒不敢言。
    最近几天,他总是喝的醉醺醺的半夜过来,有时会闹醒她,有时什么也不做,搂着她安安静静睡觉。第二天起来,也没说什么,偶尔喝点粥,有时一早起来就走了。
    秦谂已经习惯,他来了就伺候,他不来她也不主动去问。
    年初八,她午休,一觉睡到天擦黑。起来,往院子看去,灯已经亮起,树影斑驳,雪线分明。她披了袄子准备下楼去觅食。
    管家说蓝时来了,和朋友在书房商谈。她点头,去找了一听可乐。
    管家见她从冰箱拿出来,想要阻止:“天凉,你感冒也没痊愈,别喝冰的。”
    “可乐治感冒。以前吃药不管用的时候我就喝这个。”
    “那也得喝常温的啊,要不我去热热。”
    “不用了,没事。”
    晚餐用得少,蓝时和池森还喝小酒,管家问她要不要小喝一杯。她还想着睡了大半天,喝一杯也好,晚上好睡。
    蓝时不让,“给她上汤,厨房不是有炖了一锅?”
    秦谂低着头,闷闷地扒饭。
    蓝时说:“别只顾着吃,回头撑了又不舒服。”
    池森若有所思打量着,心底有了一把秤。
    她吃得极少,没打扰他们聊天,饭后就去院子散步。她坐在花圃里,正逢花期,花棚里百花争艳。
    蓝时走进来时,她就对着花发呆。他来了也没发现,他手插着裤兜,倚着门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说,他满不满意她的态度?他很满意,她扮演了她该扮演的角色。也正因如此,他又感到挫败。一种深刻永镌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你在想什么。”
    秦谂抬头,看到他看着自己,脸上淡粉,让他看起来多了份柔和。她慢慢站起来,双手不知往哪摆放好。
    她呐呐地问:“池森走了?”
    蓝时皱眉,淡淡地‘嗯’了声,不走近也不转身,就这样看着她。
    秦谂不自在,避开他的视线,“我回房了。”
    他没出声阻止,还让了道。秦谂有些慌乱,低着头疾步走出。他的声音淡淡的:“明天我堂哥会过来做例行检查。”
    秦谂站着不动,也不回应。
    “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童……”他看着她瘦小的背,轻轻颤抖,也不知是冷还是他说的话。其实第一次见她,她总这样,看起来怯懦的眼睛里无法掩饰的倔强。
    “我……我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回到房里,眼泪再也不由自己控制。她趴在床上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似要将伤心和难过都化作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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