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便是有敌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彭索与手下联系,却是在搜检苏双鹤后进书房时,起出了一间秘室,刚一打开,便生了变故。
    “不见人?”
    “不见人。”
    回话的剑修也是羞惭得很,在场的都是聚仙桥上的精锐,领头的更是一位长生剑修,地位仅在彭索之下,周边更有剑阵困锁,却让人打了一个快进快出,连人影儿都没见着。
    前面彭索和幽煌对峙,他们反在这儿拖后腿,丢人丢回灵纲山去了。
    之前对峙的两位,一时倒没有计较颜面的意思。反而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事儿蹊跷。
    同时也都各自防备:
    莫不是对面要出什么阴招?
    幽煌反应更快一些,抓着这个机会,冷笑一声:“早不开,晚不开,非要到我来时才开,倒是真巧……我倒要看看,秘室里有什么明堂!”
    说着,他大步往里去,彭索这次没有阻拦。
    两人一起到了目标所在地,确实是一间书房,里面还有巫门封禁的痕迹,当然现在是给破开了。
    幽煌面无表情,当先便往门里去。彭索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紧跟着进去。
    此时书房里一片狼藉,所谓的“藏宝秘室”,还在书房内间,是个小的机关暗室,确实藏了些东西,除了一些宝物、法器,也有玉简之类,不知里面写的什么,除此以外,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幽煌搭眼扫过这些物件,大都是些赏玩之物,也有些见不得光的阴私,表露出苏双鹤那厮有些“奇特”的癖好,有价值的东西不多。
    他的视线只在各个玉简上停留了下:如果说有价值,最有可能的,也只有这几件。
    但也不用指望太多,这种小巧轻便之物,最紧要的还是贴身收藏。
    要说在这里面,发现什么重大线索、证据,就是说笑了!
    正想着,外面有剑修引着庄园的管事过来,却是彭索心细,叫人来解情况。
    那管事显然是认得人,见了幽煌,双膝便是发软,直接跪在地上。
    旧主虽是与幽煌关系糟糕,可这时候才见出巫门之间的血脉联系,一时心绪激荡,险些便哭出来。
    见管事这般,幽煌黑脸上青气闪过:“你起来!有事,我为你做主。”
    彭索眸中金光在管事脸上一转,并不多言。
    他虽是以胆气豪气著称,然而心思沉稳细致,否则李伯才也不会让他来主持搜检之事。知道此刻正是巫门中人敏感的时候,多说一句,都可能旁生枝节、激化矛盾。
    这种事情,还是要掌握好火候。
    幽煌也不急着问书房里的机关,而是问起苏双鹤出事后,庄园里的情况。
    这管事在庄园里的地位,倒也可以,一波情绪过去,想到自家处境,更是谨慎仔细回答:“昨天消息传回来,这是就是人心惶惶,多有人逃到外面去的,连雪枝夫人也走了,据说是被渊虚天君接了去;哲爷是多日都没回来,算来是快一个月了,大约一直躲着老爷。
    “昨夜……哦,已经是前夜了,家里的人便走了小半,可是今日,又全被这些剑修拎回来,但雪枝夫人和哲爷都不见。”
    苏家庄园里,地位较高的,算上苏双鹤,就这三位,管事倒也分得了轻重。
    幽煌则是听出来,论剑轩早就在周围布控,乍看是任庄中下人逃离,其实是暗查线索,看有没有与外面勾结,直到查得差不多了,才又进来搜检。
    雪枝那个女人,他听说过。
    论剑轩任其离开,说是忌惮渊虚天君,不如说是捏了个把柄在这儿,若有必要,就敢拔剑斩过去!
    这种事情,多劫以来,论剑轩干了也不只一次。
    至于苏启哲……
    幽煌暂将思绪收住,正式问起书房的事儿: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老爷的内书房,放置一些赏玩的器物、记事、记账的玉简之类,我们下人都少过来,平时是苏大管事亲自照顾着,我有时也帮忙。”
    “是苏五吧,人呢?”
    管事面上便有了悲意:“那日论剑轩打上门来,当时他是和老爷在一起,已经没了。”
    幽煌冷瞥了彭索一眼,又问:“你既然也来过,可知道这里的布置变化?”
    “这个……房里时有变动,却是记不得了。”
    管事面有难色,不过想了片刻,又迟疑道:“苏大管事那边倒是有一个专门的记录,是蜃影玉简的形制,里面有庄园里所有要紧位置的财物,都造册留影,以备查询,就是不知现在还有没有。”
    幽煌微微点头,据他所知,苏五自小便是苏双鹤培养的亲信,忠心耿耿,确实有参与机要的资格。
    “去勘验那人的遗物。”
    旁边,彭索吩咐手下,用了个比较“客气”的说法,没再用“搜检”,火候拿捏得极好。
    幽煌不动声色,但带来的高手中,自有明白人,也分出一个,跟着去了。
    没费什么周折,不一会儿,两人便取了一枚玉简回来。
    幽煌当先取在手中,发现玉简上还有巫法禁制,这个当然难不住他,轻松抹掉,随即激发,使蜃影投放在外,果然是一个微缩的内书房影像,纤毫毕现,稍加操作,机关秘室都显露出来,完整无缺。
    在场的修士,都可算是火眼金睛,拿蜃影与现实对比,很快就发现了一处细微的差异。
    机关秘室的角落里,有一件叠起来的衣物,按记载是件斗篷,眼下却是不见了。
    在玉简上,斗篷的信息也很清楚:
    步影斗篷?
    幽煌和彭索都认出这件宝物,后者更是颇有些惊讶:“原来此物没有被天遁宗收回?”
    幽煌抿着嘴,不言不语。
    对于这件宝物,他了解的自然更多、更详细。
    步影斗篷,确实是苏双鹤的收藏。
    此物身为步影鬼王秘宝之一,颇有妙用,但要与鬼王琐环合并使用,才能见得最大功效。但必须有天遁宗“绝影三遁”的心法护持,方能免于反噬,对天遁宗外的修士,实用性不算强。
    故而当年意外得到这套秘宝之后,飞魂城历代都是分开用的。
    此时,鬼王锁环就在幽蕊身上,聊为护身之用。
    至于步影斗篷,只这一件,临时遮掩气机可也,却无法起到控制在“还丹”境界的欺天瞒人效果。在巫门诸多收藏中,还算不得上佳,只不过关涉到天遁宗的步影之秘,收藏得比较谨慎罢了。
    苏双鹤是藏在城中,还是这里?
    由于时间久远,幽煌一时倒是记不清了。
    不过,藏在这里,还会被人惦记?
    他在这考虑,彭索却是对他手中记载了庄园各类器物、布置的蜃影玉简颇感兴趣,想入手查看,却过不了幽煌这一关:“巫门之物,轮不到你们置喙。”
    “我们在搜检苏双鹤的罪证……”
    “先打杀了,再来找罪证,你们论剑轩做事儿,果然不同凡响……苏双鹤便是真有什么,也要由我们巫门先查,若你还不明白,就去唤个能管事的来!”
    他当真是不把彭索放在眼里,也是有意折辱,谁让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然而,这边话音方落,屋外便有人径直进来,嗓音清亮:“多年不见,副城主不但脸色更黑,嘴巴也更臭了。”
    见了来人,幽煌脸色沉凝:
    李伯才!
    论年龄,李伯才相较于他,都算是后起之秀,然而架不住人家修为一路狂飙,如今已经是剑仙中人,稳压过他一头。
    可算是风水轮流转了。
    不过,相对于李伯才的剑道修为,幽煌倒是更担心这家伙的厚脸皮。
    这趟差事,确实要耗时耗力了。
    事实上,幽煌的估计甚至还保守了些。
    李伯才不是以能言善辩著称,但厚着脸皮缠人的本事,却是天下第一流的。
    幽煌足足花了一整天的功夫,与此人谈判、争执,事涉两大宗门的核心层,又关系着大义名份,当真是字字句句,都要谨慎,更不能轻易让出立场,同时,也绝不允许包括洗玉盟其他宗门在内的第三方势力掺进来、搅混水。
    好不容易让两边暂时划下红线,已经是十五个时辰之后。
    论剑轩的剑修已经彻底退出了庄园,飞魂城在洗玉湖的产业,终于又连成一片。
    所谓的“红线”,其实全是狗屁。
    幽煌名义上只是飞魂城的副手,李伯才更是连副手都不是,这么一份临时的“协议”,能支持到湖祭之时,已经不错。
    其实,幽煌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幽煌踏出庄园大门,和一众剑修,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由不得他不吃紧,此时湖祭的准备工作已经到了中段,满打满算,再有两天时间,便要开始。临时邀请的观礼之人,也将陆续到来,相关的执行事宜,他是推托不掉的。
    这么一来,给他留出的自由时间,已经很少了。
    剑修一撤,地脉、水脉便将庄园内外贯通,稍加感应,便知夏夫人确实按照仪式程序,闭关养气。
    他更关心湖下的祭坛布局,确认湖上没有异动之后,便直入洗玉湖深处。
    和其他所有洗玉盟核心宗门一样,飞魂城在湖下也有大量矿区、秘府,而且有地势之利,论秘府位置,还是最深入的数家之一。
    这还是巫神长眠后的数劫,一直受限的结果,否则现在完全可以推进到“水世界”边缘。
    湖底妖国和巫门的关系,向来“暧昧”,外界都怀疑,那妖国是巫神灵水占染湖底生灵所化,因为在巫神沉眠之前,所谓的“妖国”远远不成气候。
    幽煌则可以肯定的讲,就是如此。
    倒不是巫神自为,而是巫门前辈为保护巫神法体,以绝大代价牵引出来,几劫生息,成了规模。
    虽然妖类成国,道德规矩与人间大异,成不了长期盟友,但让它们另眼现看,也足以为之。
    这也是巫门在洗玉湖的资本之一。
    只不过事涉敏感区域,从来不曾明言,但清虚道德宗等都是心知肚明。
    虽说为了避嫌,飞魂城的秘府位置只是“相对”突前,可他们又怎么可能完全放弃自身的优势?
    所以,祭台的设置,就不在秘府中,而是深入了妖国水域。
    历劫以来,飞魂城、千山教都在此间祭祀,灵气环绕,浸淫日久,等若是一件不能移动的巫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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