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同样被这位小姑娘震惊到的书生,此时也想憋住,却一下子扑哧笑了出声。
    谢清溪歪头看他,只吓得他立即摆手:“姑娘请放心,今日之事小生一定会守口如瓶,谁都不说的。”
    谢清溪冷哼一声,不过也没说他,毕竟人家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地救人。
    这会林雅心还在水里扑棱呢,谢清溪蹲了下来,冲她喊道:“好了,别装了,这水淹不死人。”
    这话说完后,里面果然慢慢不扑腾了,林雅心趴在水中一脸愤怒地看着岸上的人。她不敢起身,因为衣衫已经湿透了,若是一起身只怕就被这书生看透了。
    “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全身湿透的模样被男子看过,”谢清溪冷声说道。
    那书生一听又立即闭着眼睛转身,背对着溪水,可是这会他又正面对着谢明贞了。慧心又怒道:“你怎么又转过身了?”
    他一惊又赶紧转身,这会倒是谁都不对着了。
    谢明贞这会才抽出空打量这书生,只见他身材很高,皮肤白皙,她这会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不过却也是个清秀的男子。
    林雅心又急又怒,她这些手段甚少失手。就连她那个嫡出的姐姐,有时候都因为她被责骂呢。谁知今天竟碰上这等不按理出牌的人,她也只敢怒瞪着谢清溪。
    谁知谢清溪却突然伸出右手的两根手指,做了一个插的动作,她脸上扬起笑容说道:“再敢瞪我,就挖了你的眼。”
    她说的又轻又柔,可却吓得林雅心一下子不敢看她。
    这会谢清溪才转身,对慧心说道:“你们扶着姐姐顺着这个下游走,绕一圈再离开,务必要避开先前放风筝那帮人。”
    待谢明贞走后没多久,便见有人找了过来。谢清溪看着旁边还没走的人,便笑着问道:“你这是打算留下来为这位姑娘负责?”
    那书生立即说道:“小生并未对这位姑娘无理,何来负责一说?”
    “那还不赶紧走,她们家人来了,你想走都走不掉呢,”谢清溪摇了摇头,这书生也太呆了些。
    于是她看着这人一溜烟的小跑。
    此时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清溪看了一眼朱砂,说道:“喊救命啊。”
    “我吗?”朱砂愣了。
    “替这位姑娘喊啊。”
    大概是被刚才姑娘那霸气威武踹人落水的姿势给震惊,朱砂都没敢问原因,立马扯着嗓子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林雅心见这主仆两人一唱一和,又加上泡在水中许久冻的,险些要昏厥过去。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林家的主子丫鬟到场的时候,就看见自家五姑娘含着眼泪正泡在水里头呢。林雅心的丫鬟一见立马没了命地一般往这边跑,不过她也只敢站在岸边叫两声。
    “哎哟,这是怎么了?”林家嫡出的四姑娘林雅娴看着这个庶妹泡在水里,那幸灾乐祸地表情可是一点没绷住。
    还是她的丫鬟见旁边有外人在,拉了拉她的衣袖,林雅娴这才收敛些脸上的笑意。不过她朝着谢清溪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便发觉这姑娘无论是气度还是穿着打扮,瞧着都象是大户人家嫡出的姑娘。
    于是她便笑着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你今日救了我这庶妹,待日后我也禀了父母,派人上门登门道谢啊。”
    林雅娴说这话纯粹就是客气,待这个林雅心被救上来之后,看她不编排死她的。就这么贱婢所生的女儿,处处都敢学着她。
    “道谢就不用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谢清溪不客气地受了人家这声谢,看得旁边朱砂简直是目瞪口呆。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这几分钟前将人踢下水的,真的是我家姑娘吗?
    这会林雅心慢慢地从水里站了起来,站在谢清溪面前的林雅娴瞧着她衣衫湿透,轻薄的衣裳贴着皮肤,属于少女的曲线也若隐若现出来。她白了一眼,不屑道:“贱人。”
    谢清溪沉默,她不知道这位林姑娘是真性情呢,还是没脑子,还是无所谓?当着自己的面,这么骂庶出的妹妹真的好?不过联想到她方才打庶妹巴掌,逼着林雅心下跪,可见这个林雅娴在家中也是跋扈惯了的。
    林雅娴见她迟迟不报上自家名讳,便微微仰起头,高傲地说道:“我姓林,小字雅娴,我爹爹是承恩公。”
    谢清溪点了点头,脸色却依旧平常。
    林雅娴见她在听到自己,自报家门之后,都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便猜测到只怕这人也是刚来京城不久吧。于是她勉为其难地又加了一句:“当今太后便是我的姑祖母。”
    哟,太后的亲戚啊,谢清溪这会总算给了点反应。不过她又在换算亲戚关系当中,这姑祖母究竟算个什么亲戚呢?
    没等谢清溪算出来,林雅娴又追加了一句:“我祖母乃是太后娘娘的亲哥哥。”
    这关系确实是近,谢清溪立即摆出失敬失敬地脸色,笑道:“原来是林家姐姐,我初回京城,倒是不常在外头走动。”
    林雅娴微微仰头,脸上摆出,我就知道你是个土包子的表情。
    此时林雅心已经扶着丫鬟的人起身,而身上也披着披风,她抽抽泣泣地过来。林雅娴立即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咱们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姑娘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也好让父母去你府上说声谢谢,”林雅娴这会还没忘问谢清溪要名字呢。
    其实她哪里是想上门道谢,她是准备回去告诉,然后找证人呢。因为先前她屡次同林雅心起冲突,还被这个小贱人害了几回,所以这次她可要抓住这种好机会,好生折磨折磨她。
    谢清溪却笑道:“做好事不留名,这是我们家的祖训。”
    旁边的林雅心听见她这句话时,颤着身体转头看她,那眼神简直是恨不能将她杀死。
    不过谢清溪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着看着她安慰:“林姑娘看来这溪边你日后得少来了。这会好运是我撞见了,若是下回你再不小心落水,让哪个男子瞧见了,那可就不得了呢。”
    林雅娴一见谢清溪这么说话,在两人之间瞧了两眼,突然笑道:“可不就是,我这个妹妹啊,自小就爱到处跑,连我娘都说她没有一点淑女的贞静呢。”
    噗,谢清溪要吐血了,这个林雅娴这么坑自己的亲娘真的好吗?
    其实京城里真说对庶女不好的,那比比皆是啊,不过大家明面上还都维持着好嫡母的形象,偏偏这个林雅娴在外人面前拆她娘亲的台。
    尼玛,这真的是小船哥哥的亲戚吗?为嘛蠢成这样?
    谢清溪忍不住替陆庭舟悲哀,有这么蠢的还不知所谓的亲戚,他也挺心累的吧。
    林雅娴这会见谢清溪坚持不告诉她名字,倒也不再追问了,只带着林雅心和一众丫鬟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待走到半路的时候,林雅娴便嘲讽地看了林雅心一眼说道:“我看你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吧?”
    其实林雅心之所以过去整谢家姐妹,还都是林雅娴出的主意。她说只要林雅心能整到刚才走过的那两个姑娘,等过几日端敏郡主的生辰,她便带她一同去。
    如今林雅心也有十四岁了,只比林雅娴小几个月,可是有这个嫡姐在,那个素来面热心狠的嫡母怎么可能给自己找一门好亲事。所以她要靠自己,谋取一份好亲事。
    谁知她这次却是踢到了铁板,原还想着就算那谢家姐妹真的发现自己耍手段,左右死不承认便是了。
    至于林雅娴为何这么做,全然不过是因为谢明贞在路过她的时候,往这边瞥了她一眼后,就拉着她妹妹赶紧离开。又加上她有意想整林雅心,便给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如今她落了水,日后再不带她出门,可就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了。
    谢清溪主仆两人是最后离开的,走的时候朱砂看着地上的桃子,还郁闷说道:“唉,这桃子这么水灵,掉在地上多可惜。”
    “那你把它捡起来就是了,回去洗洗再吃不就好了,”谢清溪不在意地说道。
    朱砂一转头赞赏地看着自家小姐,而这么金尊玉贵的生活下头,自家小姐居然还能保持劳动人民的朴素,可真是太难得了。
    “要不你去溪边洗洗,咱们两在这就吃了,”谢清溪给朱砂出主意。
    朱砂看了她一眼,谢清溪催促她:“去啊,赶紧去。”
    好在这里都是泥土,就算桃子掉下去,也没有摔破。于是朱砂抱着几个桃子,颠颠地跑了过去。
    就在此时,突然有个声音从谢清溪的头顶上传来,“没想到,咱们的清溪儿不仅长大了,居然还这么厉害。”
    谢清溪一抬头便看见站在树桠中间的人,一袭浅色锦袍在粉红的花朵之间,居然是人比花俊。
    她紧张地看着前面还在洗桃子的朱砂,一边又抬头看他问道:“小船哥哥,你怎么这么神出鬼没的啊?”
    陆庭舟正要说话,谢清溪突然看见朱砂身形一动,好像要起身,于是她立即竖着手指在唇瓣上,做出一个嘘地动作。
    于是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恪王爷,便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
    待谢清溪看清朱砂只不过是换个姿势洗桃子,她才又轻声说:“小船哥哥,你快走吧,免得待会被朱砂看见了。”
    她一边紧张地盯着朱砂,一边做挥手的动作,示意她赶紧走。看得陆庭舟却是又笑又无奈,突然他心头浮现起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好像他们两人正在幽会,却又怕被旁人撞见。
    这种念头简直犹如一颗种子一般,在脑子里一种下,就迅速地生根发芽。他半靠在树干上,摸着下巴看着底下小小的人,算了,还是再等几年吧。
    此时朱砂已洗好桃子了,谢清溪恨不得捂住自己的眼睛,然后祈祷朱砂眼睛突然失明了,根本看不见树上站着的这么大个人。
    朱砂用帕子系成一个结,将桃子放在里头捧在手里,就在她转身准备回来时,就见旁边突然窜出一个雪白的影子,犹如一道闪电般,冲了过来。朱砂被瞥见这雪白的影子,人往后退了两步,那帕子就又掉了下来。
    谁知那个雪白的身影却快如闪电地跃起,叼起东西就往前跑。朱砂愣着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便听不远处谢清溪对她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敢进去追啊。”
    于是朱砂居然还真的拔腿就跟在后面跑。
    那雪白的影子好像知道她跟来一般,跑出几十米远后,居然还回头看她。于是朱砂看见这雪白一团的动物,原来想逮住它打死的心,迅速地转变为我要摸摸它。
    谢清溪撇头看着朱砂还真的一路追过去,不由吐了一口气,这丫头确实是不靠谱。
    此时身上那个浅蓝的身影,也是一跃犹如轻盈地豹子般,从树上跳了下来。不过他落下时,整个枝桠都晃了晃,粉色的花瓣洋洋洒洒地从枝头落下。
    陆庭舟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落在谢清溪头顶的一枚花瓣,笑着递给她:“花姑娘,这是你的花瓣。”
    谢清溪被他逗乐,接过他手中的花瓣,突然说道:“最起码也得是一朵花吧,花瓣有些敷衍。”
    陆庭舟迷惑地看着她。
    谢清溪这才轻笑出声,他并不知送花的典故。不过看着面前这个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小少年的高大男子,她的笑意却深入眼底。
    “想去放风筝吗?”陆庭舟低着头轻笑问她。
    谢清溪豁然抬头,有些诧异地说:“你突然知道我想放风筝?”
    “你猜,”他的声音又柔又轻,在这和煦春风之中,更添了一抹春光。
    不过还没等谢清溪说话,陆庭舟突然靠近她,拦着她的腰身便突然往前跃去。这是谢清溪头一次体验到一种叫做风驰电掣的速度,她忍不住攀住陆庭舟的手臂。
    一直到一处空地之时,她才被放下后,还尤为定魂呢。
    她哭丧着脸对陆庭舟抱怨:“小船哥哥,你该告诉我一声的?”
    “我看你骑马倒是很好,”陆庭舟还真没想到她会害怕。
    这姑娘从他认识开始,他就觉得她是真的胆大。
    不过就在此时,谢清溪看见旁边地上摆着的两只风筝,她瞧着这片空地,原来这处就是溪水的另一端。只是方才她们一直没找到能横跨过溪水的办法,所以才没能过来的。
    “这个重元寺倒是别有洞天呢,”谢清溪轻轻赞道。
    这处空地极为宽阔,远处则有一座凉亭。而此时凉亭旁边,居然还有几匹马正在那处吃草。
    谢清溪眯着眼睛看着那几匹马,突然指着前头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问道:“那匹马可是汗血宝马?”
    “你倒是有眼力,”陆庭舟夸赞说道。
    这匹汗血宝马乃是西域某国进贡到大齐的,而整个大齐这种汗血宝马也只有两匹而已。而陆庭舟这匹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不夸张地说,全京城只怕是无人不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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