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点头笑道:“是的,我已经派香寒去街上采买了一些,若有什么想起的我也会及早添置。”
    说完苏婵倒想起什么,忙问道:“对了姑姑,贺北那地方什么样?这一路上又要怎么过去?”
    一直都是听京里的人说贺北如何如何,具体那地方该是什么样的,她心里其实还没底呢。
    李姑姑是一路来回过的,肯定经验丰富。
    “贺北那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便是地方大了些,进到贺北起初要骑马,过后便有骆驼了,不过咱们王爷喜欢骑马,骆驼不过是托货的,倒是王妃不用担心,咱们女眷都有马车,高头大马拉的车坐起来非常稳当,还有贺北比京内干燥,王妃要记得多喝水。”说完这些李姑姑又想起什么,忙吩咐了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两句,没多会儿那小丫鬟便出去取了个过来香囊过来。
    “别看贺北那地方干燥,却是有样东西了不得,有样叫细蛇的毒物,那东西小的很,虽然不常见却是毒的很,俗称三步死,王妃一定要小心了,这是驱蛇避蚊虫的东西,王妃不妨带在身上,省的路上被虫子烦。”
    苏婵听了这话才接过那个香囊,这香囊看着很漂亮,下意识的苏婵便想到了她哥哥苏寒洲,不由的问李姑姑道:“这香囊姑姑那里可还有多的?”
    “自然是有。”李姑姑见问,忙又着人去取。
    苏婵笑着说道:“我哥哥在禁军中当差,平日少不了要去野外操练,若是有了这个也少受些蚊虫叮咬。”
    等了片刻,待那丫鬟回来的时候,那丫鬟手里托了个托盘,内里放着三个香囊。
    苏婵取了俩个让人送给她哥哥,她又额外给香寒留了一个。
    以后苏婵又忙了些王府里的事。
    只是等送香囊的人再回来的时候,那人又带了她哥哥给她的东西。
    送东西的下人老实的说道:“这是少爷又额外叮嘱我,让奴才拿过来的,说原本这样的东西军中是有的,倒是他之前得了一位高人赠的解药,不妨送给王妃,王妃带在身边防身。”
    说罢那人便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
    苏婵一看那小东西便觉着眼熟,那是个极其小巧的锦袋。
    她伸手摸了摸,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小药丸。
    这东西上一世她还真见过哥哥带在身上,只是她哥哥到死也没用上。
    不过一想起上一世哥哥一直随身带着,便知道这一定是了不得的东西,再一想哥哥喜欢结交朋友,认识那么多江湖朋友,这样东西只怕也是得来之不易。
    虽然不是很想要哥哥这么贵重的礼物,可是她也知道,她哥哥只要送出去的东西便没有收回去的,尤其这东西还含着哥哥对她这个妹妹的爱护。
    她也便让跑腿的下人退了下去,随后她学她哥哥的样子,把那小小的锦袋随身带着。
    反正那锦袋样子很华美,倒是不觉着突兀。
    苏婵在这里准备着去贺北的东西,到了晚些的时候齐王又着人过来,让她不必等着用膳了。
    苏婵便自己先用了晚膳。
    这几天过去,她的月信也算是过去了,只是苏婵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有点不着急似的,也并不急着过去侍寝。
    反倒一想起那些事儿便觉着心里沉沉的,以色侍人终不是长久之计。
    她长这么大,别说刻意讨好什么人了,便是恋爱都没谈过,此时她也拿不准要怎么让齐王喜欢自己。
    此外因要回贺北了,所以很多齐王在京内的旧部幕僚也会过来。
    这些都是齐王在京中的部下,有些在日后还曾出过力立过功。
    苏婵是内宅的人,不好到前面抛头露面,现在齐王又忙的很,过来的也便少了,苏婵也难得的轻松了几日。
    到了进宫那日,苏婵穿了的朝服,与齐王同乘着。
    齐王话很少,苏婵坐进去后便规规矩矩的。
    之前好不容易算是跟齐王熟悉了熟悉此时几日没同房,又觉着生分了。
    这马车比她的要大很多,内里没什么软垫。
    齐王坐在靠里的位置,手里拿了一本书。
    苏婵扭头看了一眼,见是本工匠们才会看的杂书。
    她心思立刻动了下,知道大约便是这个时候齐王正在贺北筹建新城的事儿。
    那是交通发达的贸易城,当时并不觉着什么,可等他平定天下,登基为帝后,那新城很快便成了繁华之处。
    在建成后的那些年,齐王的军费有部分便是从那来得来的。
    苏婵默默想着,试图同他说点什么。
    宫里的规矩食不语,寝不言。
    便是同他一起用膳,她也不会拽着他闲聊。
    现在趁着这个机会,苏婵也是想跟他拉近些距离,她琢磨了琢磨,赶鸭子上架样的想了个话题问道:“王爷,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您要有的话告诉我便是。”
    “不必了。”他目光从书本上抬起来,在她面上望了一眼,随即又落到书本上,目光潋滟,气息沉稳。
    苏婵完全被他摒除在外,其实她心里也知道,他为帝后,三千佳丽都扣不开的一道心门,没道理自己几天的时间就能被她攻下来。
    她悄悄的打量了打量他。
    他握着书本的手骨节分明,大拇指处还戴了一个扳指似的东西。
    京内别的男人戴板子都是装饰的,可苏婵却知道,擅于用兵打仗的齐王戴这么个东西,却是实用性大于装饰的。
    因为要入宫,他穿戴的非常正式。
    簪缨银翅王帽,素色的袍子,一条锦带,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
    苏婵忽然想起什么,说道:“王爷,李姑姑给了我这个香囊,说是可以防蚊虫,还说贺北那里有细蛇,小如人的手指,可是毒性却很大。”
    齐王这次目光没有离开书卷,而是淡淡道:“贺北不光有毒蛇,风沙还很大,你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苏婵虽然想讨好他,可是脸皮太薄,不好直接说有夫君在什么都不怕的话。
    只得道:“那地方又不是没有人烟,当地人住了那么久,我过去也一样能住惯。”
    齐王也不说什么,只动了下身,从腰上解下锦香袋递给她,“李姑姑那的并不稀罕,路上还要走很久,你戴这个,虽不如你那个气味好闻,却是更好一些。”
    苏婵接过去闻了一下,的确是带着点怪怪的味道,倒是没多难闻,只是有点怪异罢了
    她一直奇怪他身上的味道是怎么来的,此时才发现,原来便是这个味道融合他的体味。
    她不由的往他身上嗅了一下。
    齐王见了,不着痕迹的笑了下,忙又低头装着在看书的样子。
    等他们到了宫外,亲王车驾是可以直入宫门的。
    从西侧门进入前朝,苏婵还是头次从这里进出,之前她只随着母亲走过东侧门。
    再从深深的门洞进宫的时候,很快的苏婵眼前豁然一亮,三大殿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只是这次并不是什么正事的参拜,不过是皇家的家事儿吧了,所以他们并没有进入正殿,而是绕过三大殿,到了宣德帝所在的书房。
    等车门到了御书房前,单有小太监领着他们过去。
    苏婵一直屏气凝神的,齐王倒是来的多了,显得一派闲适。
    书房并没有很大,他们进去的时候,内里有几个侧身而立伺候的太监宫娥。
    宣德帝此时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什么。
    苏婵还没等看清楚宣德帝的长相,便按照宫里的规矩跪拜了下去,随着齐王一起说道:“儿臣拜见父皇。”
    等行完父子之礼,苏婵才从地上起来,之后被赐了座。
    等坐稳她才打量了打量宣德帝,瞧得出齐王同宣德帝只有两分相似,宣德帝的相貌不如齐王清贵,而且年岁大了,身体大概也是不大好的过,脸色并不怎么好。
    “疆场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你在贺北要留心外族的动向。“
    苏婵没想到这位做父亲的,见了儿子竟然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便进入了正题。
    倒是齐王这个做儿子的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很快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回道:“儿臣谨遵教诲。”
    苏婵原本以为他们父子就算感情再淡漠,也要彼此寒暄一下,却没想到俩人竟然公事公办到了这个地步。
    因他们父子间也没什么话还讲,只待了半盏茶的功夫,齐王便领着她从书房告退了。
    苏婵便同着齐王往外走去。
    前朝与后宫离得很远,这一趟除了皇帝外,还有一位皇后需要拜见。
    等从书房出去后,他们又乘着宫内的宫轿,沿着长长的甬道来到皇后所在的长乐宫内。
    因知道齐王要过来请安,柳皇后一直都在长乐宫内没出去。
    柳皇后乃是皇太后的亲侄女,一进宫便有太后这个后台,在宫里自然处处顺遂,她也是个争气的,一举得男,之后不管宣德帝宠什么后宫嫔妃,柳皇后的位置也是稳稳的。
    苏婵不是头次见这位柳皇后了,以前她随母亲进宫朝贺的时候便见过这位柳皇后。
    知道不管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这位柳皇后还算是厚道和气。
    所以苏婵不像见宣德帝那样紧张。
    等进到长乐宫内,知道这位齐王不会同自己儿子争皇位,柳皇后自然对她们礼待有加,好显得自己是个宽厚的正宫。
    所以一听说齐王夫妻到了,柳皇后亲自迎了出来,不等苏婵行礼,便笑着挽着苏婵的胳膊说道:“早盼着你进宫呢,今儿来的正好,来坐。”
    说完柳皇后又招呼着苏婵同齐王吃她桌上的点心水果。
    苏婵忙应着。
    随后柳皇后又亲热的说道:“这一路天高地远的,下回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你们到了贺北可要记得为皇家开枝散叶,本宫这里有一件狐裘,听说贺北那地方冷,王妃记得带过去。”
    苏婵忙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谢恩。
    彼此之间又含蓄了几句。
    恰在此时,忽听着外面太监通禀道,“太子驾到。”
    宫里规矩多,太子乃是为来的储君。
    外面太监的话音刚落,苏婵同齐王便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侧身而立等着太子。
    很快的太子萧璟之便走了进来,他穿了玄色的衣服,除了衣服颜色同齐王的不同外,大约的穿着竟然是一样的。
    这位太子一出生便是千娇万宠的,他母亲祖母把他当心肝宝贝一样,明明太子岁数比齐王大了三四岁,可苏婵瞧着这位太子走路的样子还没齐王一半稳重呢。
    等进到室内,太子便坐到他母亲身旁,刚拿起桌子的核桃,便有机灵的小太监接了过去,等那小太监再进来的时候,一个整齐的核桃仁便被摆在了托盘上。
    太子用手捏着核桃吃了一口,刚吃到嘴里便皱起了眉头,对他母亲道:“这盈地进献的核桃,越发不上心了。”
    齐王见太子已经坐下了,便稳稳的坐下,接话道:“皇兄,今年盈地闹水患,核桃树不耐水才会如此。”
    太子却是不以为然的:“什么水患,我看还不是老二以为他母妃得宠,想要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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