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安瑞,你不觉得可笑么?事到如今,你还这么自负?你是真的以为我不敢,不会说那样的话。现在我就看着你的眼睛,把你想听的好好重复一遍。我是来道别的,我不会再回来,从今往后,我,唔,嗯……”
    再次吻住那张不听话的小嘴,他同时撞进她身体最深处,势如破竹。
    看着她瞬间瞪圆,泪光莹莹水眸,他努力平复着呼吸,试图忽略纾解并不比她的少的煎熬,错开唇,他压抑着痛苦,声音沙哑,“对于你,我从来就没有过自信,还自负?呵……”
    指尖,轻轻抚摸着,她逐渐泛红娇媚的脸颊,唇瓣,被她猛地咬住,他反而轻笑,丝毫不恼,“那时候,算你走运,怯了怕了,没敢说完。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只要你敢说,我就敢堵住你,有理由吻你,就像这样,这样,还有这样……”
    时此刻,无所谓定力,无所谓坚守,更诓论恒久的隐忍。唇边,口腔,心扉,脑海,满满的都是她的气息,她的印记。
    她溃不成军,恼恨的推他,躲他,“你走,躲开,不准这样对我,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讨厌……”
    “你真的讨厌么?”他捉住她的手,摁在胸口,“不要撒谎。”
    她又咬他,“我讨厌,我恨死你了,我真是再也不想看见你!我……”
    “可是我需要你。”他说,一字一顿,极认真的,“锦年,我需要你。”
    眸光,有片刻的凝滞,迷蒙。但也只是片刻,须臾后,她还是冷冷别开脸,哽咽,“那是你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埋首在她在的颈窝,声音疲惫,“锦年,我,真的,真的,我,我……该死,你知道我不会说话。对不起。”
    锦年咬牙,含泪,毫不含糊的,“‘有’关系!”
    他没有指望她会接受,只是想要告诉她他的心意,“我知道,我……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
    她沉默了,半晌之后,哑声开口,有点委屈,“凭什么呢?我凭什么要给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依旧很头痛,他不想,也克制不住了,干脆封住她的嘴。
    接下来的,还是身体力行吧。无论是证明,还是别的什么。
    他是真的说不好话,事实上……他这辈子都没说过今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他……算了,他真的说不下去了。还是干点别的吧。
    其他的,换种途径。
    放肆着一*爱意,汹涌驰骋,情绪愈发无可自已,最后的记忆,是她抓紧他的发,面如桃李……
    “谢谢你。”
    轻声的,他在她耳边,喃喃自语。
    谢谢你,予我一场最好的年华。很庆幸,在生命中最灰暗的时光里与你邂逅,一路风雨,总是有晴。
    只是锦年,你是否明白,因为你曾带领我感受过一丝光明,那么,我就再也不愿意回到黑暗里去了。拼尽全力,旧债,也该偿了。
    了结过去,其实并不难,更多的时候,是我们舍不得。舍不得那种紧紧抓住的感觉,无论好坏对错。可事实上有些事情。拼命的要抓住,拼命的不敢忘记,是因为我们迷恋上了那种故作深情自己。
    ……
    就在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风沙肆虐,烟尘笼罩,还有……
    ☆、第95章 chapter91皆是债
    梦里不知身是客,眼前种种,如真似幻,似云非雾。
    他失足踏进了一场海市蜃楼,自此万劫不复。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没有边际,没有方向,时间和空间的界限模糊不清。时而,伦敦夜雨冰凉入骨,时而,大漠黄沙呼啸,飞沙走石。如同在观一场荒诞阴森的歌剧。
    最终,场景放慢在了无边的沙海里,炮火连天,血肉飞溅。一个穿着脏兮兮白色麻裙的小女孩儿,拖着,搀着他翻过沙坡,兴奋指着不远处青烟袅袅的村落,又哭又笑,又叫又跳。
    “哥哥,我就说我们可以的,我们活过来,活过来了!”
    他很艰难的抬头,想要看看她的脸,怎么也看不清。
    只好,他只好在心里默默念着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温柔,一次比一次悲哀。
    为什么他会再看见她呢?
    臻惜……小乖,小乖。
    他的小乖。
    他的小乖,已经死了啊。不是在七年前那个元宵雪夜,而是更早的时候。他的小乖……早在,早在二十多年前,那场炮火之中……
    对,就是,就是这一刻。不,是下一刻。
    猛地抬起头,他看着她狂喜的背影,忽然就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一副画面,一副发生了一秒,却记挂了一生的画面。
    “危险!快跑!”
    他拼命的朝她喊,却是无用,和二十多年前一样无用。下秒,那枚流弹坠在他们身边,她看见,已经迟了,不,如果她抛下他立刻逃开的话还不迟。可是偏偏的,她不肯丢手,死死拉着受伤的他,抱着他。
    结果两个人一起从沙坡上滚下的时候,炮火在同时爆炸。她的方向。
    血,到处都是血,沙子里,指缝中,视野间,都是血。她的血。
    “小乖,小乖!”
    他歇斯底里的喊着她的名字,她却还用力的对他笑着,
    “别哭……不要哭啊,哥哥……”
    周遭还在接连不断的爆炸,有村落的难民疯狂的逃出,却又被狙杀在半途,他的身边,身前。炮火还在耳边炸响,碎石,飞沙,血肉,到处都是,拍在他的脸上,身上。
    那样绝望的时刻,那样惨烈的一刻。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他抱着怀中越来越轻的女孩儿,感觉到自己的世界开始崩塌,陷落。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军靴出现在面前,站定。
    “是个有意思的小家伙。”
    那双靴子的主人,缓缓俯身,毒蛇般丝丝吐信,却又无比诱惑:
    “想活下去么?”
    “想不想活下去?”
    他抱紧怀中的她,用力全力搂住,看也不看来人,如同濒死的野兽,歇斯底里,凶狠,“滚。”
    那人气定神闲的笑,“那么,想和她一起活么?”
    他颤抖了。
    那人还在吐信,毒蛇一样蛊惑他去窃果,“孩子,我可以让你们活下去,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救她。”他嘶吼。
    “不问问是什么么?”
    “救她。”他几近崩溃,“救她,我只要你救她。”
    ……
    “啊!”
    梦靥中挣脱,冷汗淋漓。
    心脏狂跳,他抚着心口,深呼吸,平静,无论怎样都磨消不去那股恐慌,惴惴。
    “铃铃铃!”
    原来是电话响了,才将他从那场灾难中救赎……只是,梦中的噩梦的结束了,现实呢?
    看也不看的,他切断电话。
    低下头,是温软蓬松的卷发,下面藏着一张睡得正酣的娇俏小脸,可爱的红唇半张,嘟哝着谁也听不清的梦话——听语气,大概还是美梦。
    不胜纤弱的肩头半露,白皙莹润的肌理上还有片刻前激情的痕迹,青青红红一片,扰的人心神荡漾。他叹了口气,移开目光,伸手将她胳膊小心抬起,放回被子下,又将被子上拉,盖住她半张小脸,她似乎感觉到了温暖,得寸进尺的往深处拱,翻了个身,自然而然的将腿往他腰上搭,往他怀里蹭的更深。
    忍不住吻了下她的发,她的额,她的脸。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暧昧的清香扑鼻,直入胸臆,顺势,一路往下,直至吻到她颈间动脉,却听她忽然一声嘤咛:
    “唔,不要再松手……”不胜柔弱。
    不要再松手。
    狂跳不止的心脏忽然平复,有种满涨的温暖,一点一点驱散梦中的冰冷恐惧,他用力呼吸,克制最后缓缓躺下,重新抱紧咫尺间的小人儿。慢慢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慌张的,渴望的,很用力很用力。
    “不会再松手。”他吻着她,很认真很清醒,“永远不会。”
    两情缱绻间,电话再度响起,他皱眉,很不情愿的看了眼屏幕,接起,“怎么?”
    片刻。
    “我现在不方便告诉你。”他侧过身问出口,没注意到趟在床上的锦年眼皮微微颤动,脸色变得有点苍白。
    声音沉下去,“到底什么事?”
    又听了几句话,神情顿时一变。
    “我现在就回去,你等我,孩子没事吧?好,好,你先带她去医院,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到。”
    起身,穿戴,动作飞快,在扣上衬衫最后一粒纽扣的时候,却又迟疑了。
    安瑞转过身,垂目望着尚在酣睡中的,他的小女人,轻轻叹息,俯身又抱了她一下,吻吻她的脸蛋,在她耳边很轻很温柔的呢喃,“我尽量快点回来。”
    又撕了张便笺,写了几句话,放在她枕头边,想了下又折身取回来,揉成一团丢掉。应该用不着,也没必要的,他会尽快赶回来,在她醒之前。
    最后,他贪婪的又摸了摸她的发,这才打算起身离开,只是……衣角却被拽了一下。
    他低头,正是她的小爪子。竟不知何时从被子里掉出来了。
    睡相还是这么差啊。他摇头叹息,握在手心捏了捏,帮她又塞回去。
    再起身,没跨出一步,衣角却再次被扯住。
    他回头,还是她的那只爪子。
    有点无奈有点好笑,这孩子,还真是习惯成自然。小时候惯出来的毛病,现在改不掉了。
    只好重复了一下方才动作,送她回温暖的被窝。
    这一回,她没再伸手阻拦。
    安瑞这才宽了心,推门离开,并没有看见他转身时锦年无声的泪流满面。
    ****
    “不要太担心了。”
    天际大亮,墨玉轻声劝他,“忙了半夜,绵绵现在情况也稳定了,就是睡着,醒了应该就没多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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