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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起从太子开口把周太医一家人要走,心里便起了不好的预感。
    可惜他目标太显,不能与周太医联系,只能被隔在外层自己做无知状。幸好的周太医那里别有玄机,要不然这次可能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再次被带入一间暗屋子里,周太医此时已经不会惊讶了,他本以为是不是陈起和杨辉又要弄什么鬼,可看到那张方正却满是虎霸之气的老脸,才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果然,听完靖国公所说的话,周太医已经木然了。
    如果不是这些日子时时被熙帝看着,做戏做成了习惯,他还真是要露出什么马脚。
    “如果时间太短反应不及,你可以本色表现,这样就不会违和,只要不该说的话别说就可以了……”
    那个面容普通的男子所说的话,突然在周太医脑海中徘徊。
    他很快就竖眉而起,怒目相向,斥道:“靖国公,你可是陛下亲封的靖国公,你可知这种想法足够诛你九族了!”
    周太医脸因为太过惊骇,内心太过震动无法平复,脸上的皮都开始抖起来,还有淡褐色的唇,连直指而去的手指都逃不过,却强自镇定的站着,只是仓皇之色再也遮掩不住。
    “周太医,老夫就不跟你说虚套话,你全家在老夫手里,别的歪心思也不要动,这事儿你不办也得办!”
    “你——”
    “其实你可以换个思路来想,太子殿下继了位,日后你的功劳可是最大的,荣华富贵自是不再话下。”
    “不、不行……”
    “周太医你可别急着拒绝老夫,好好想想吧。可别害了自己害了家人。”
    周太医突然瞠大双目,怒喷一口鲜血,急气攻心晕了过去。
    靖国公感叹地看他一眼,摇摇头,“何必如此倔强呢?不是已经背叛了一次吗?再背叛一次又何妨……”
    缓了半响,他才扬声道:“来人,把周太医送回去。”
    那辆小小的乌篷马车照着既定的路程往回行驶着,还未到家门口,周太医便醒了过来。
    直至到了门口,周太医自己便下了车,让一路跟随而来的人面露赞许,放下车帘让马车调转方向。
    周太医蹒跚走回房间,就在床上躺下。
    没一会儿,家中的那个半聋的老仆就来了。周太医正想做手势让他下去,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太医,可好?”
    周太医蓦地直起身,“你?杨辉?”
    那老仆点了点头,“怕你出事,过来看看。人在自己屋里睡着呢,别担心。只是你这地方盯梢的人太多,我才出此下策。”
    周太医放心的轻吁了一口气,又躺回床上。
    杨辉耐心极其好,一直站在一旁,又等了一会儿,周太医才缓缓叙述起来。
    听完,杨辉皱起眉头。
    “你赶紧给殿下那边去信,这事儿可真不好办了。”
    杨辉点了点头,正欲走,突然转头扔给周太医一瓶药。
    “这是凝神静气的,吃了对身子没坏处。”
    “我自己便是太医。”
    杨辉轻笑两声,“医者不自医,难道不是吗?你这状态让那边看出来绝对讨不了好,又不能自己弄药。我没来之前,你就想办法拖着,我会尽快的。”
    周太医拿着手里的瓷瓶,面色复杂,“好。”
    杨辉很快便走了,过了一会儿,又一个一模一样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周太医挥了挥手,他才退下去。
    ***
    床帐子里是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儿,上面那个身线极为硬朗,下方那人则是纤细而又圆润。
    小花正恍惚着,突然见身上那人顿住了。
    “殿下怎么了?”
    景王没有说话,唇含了过去,动作加快。也不过半刻,床帐子里的动静便停了下来。
    景王撩开帘子,套上亵衣裤步出床外,小花听到些许的一点动静,似乎有人进来了,低语了几句,又见景王折了回来。
    “你先睡,孤王有事。”
    小花点点头,心里胡乱猜是什么事,这个点还要忙。
    看到京城那边递过来的信,景王的眉头立马拧了起来。
    他坐在那里,一动未动,手有意无意的点着桌案。福顺奉了茶便下去了,殿下的这种状态很少见,一看就是在思考什么大问题。
    景王整整坐了一夜,直到外面天泛了鱼肚白,他才缓缓动了一下。
    一夜未睡,他的眼里带了几分不明显的血丝,不显憔悴,却多了几分血腥。他没有去找幕僚商量,像这种事是商量不出来的,只能他自己思考,而且他心里非常清楚,此时行岔一步,结局可能就会是截然不同。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继续隐藏自己积蓄力量,那就代表了周太医那条线必须舍去。
    景王不是舍不得切掉这个人,只是他总是会想,能不能在两全之间寻找一个稳妥的路。尤其当这信递过来的时候,他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血液里沸腾的竟然不是无计可施或者惊慌失措,而是一种激动。
    这种激动景王并不陌生,这代表着有机可乘。
    直到近午的时候,景王才下了决心。思索好,他便不再犹豫,亲自去把回信放入了鹰腿上的小铜管里。
    望着飞入云霄的雄鹰,景王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然后转身便往西院的方向行去。
    ……
    景王一夜未归,小花面上没显,其实心里还是惦着的。
    正抱着女儿和儿子玩,景王突然步了进来。
    “殿下。”
    “父、父……”
    依依嘴里叫着,现如今依依已经会叫父王了。只是她说话比哥哥晚,到如今也只能一个字两个字的说。与之相反,晫儿的口齿比她清晰多了。
    景王看了她还有儿子女儿一眼,叫来人备水净手。把手洗干净了,景王才走过来抱起女儿。
    “殿下昨晚儿一夜没睡?”小花看到了景王眼中的血丝。
    景王点点头。
    “用膳了吗?怎么能一夜不睡呢,什么事要得这么赶!”
    惯常的叨叨中,小花叫来丁香让小厨房那里送些膳食过来。不一会儿,四菜一汤并一份碧粳米饭便在一旁的桌子上摆好了。
    现如今两个孩子特别对吃的感兴趣,见到有东西在桌上摆着了,便都知道那是能吃的。晫儿只是默默的看着,依依却是指着那边‘父、父、娘、娘’的要吃的,比两顿没吃的景王还激动。
    “你个小贪吃的,父王用点饭,你都眼馋,刚才不是才吃了饭吗?”小花边说,边把女儿抱了过来。
    景王看了女儿一眼,便坐到桌前去了。
    依依看着父王把各种好吃的放进嘴里,小嘴儿不自觉便流了口水,瞅了娘一眼,嘴撇了撇,眼睛一眯做要哭状。晫儿那边比依依要好一些,只是小眼神也默默的瞅着。
    “小孩子是不是都贪吃啊,看咱们女儿这口水流的。”
    景王淡淡的看她笑着埋汰女儿的样子,道:“长牙。”
    小花噗地笑了一声,给女儿擦擦嘴,“你看这哪儿是长牙,明明眼泪都要泛滥了……”
    话音还未落下,依依就开始哭起来,嘴里还是喃喃着‘父、吃’。
    “好了好了,娘不说了,让父王给个好吃的我们,让咱们小依依甜甜嘴儿。”
    小花瞅到桌上有盘笋片,让丁香拿了筷子夹了几片用小碟子盛了过来。先给两人擦了擦手,然后才拿着筷子喂他们。
    这个时候的小孩子都性子急,小花筷子刚伸过去,依依就把笋片夺走了,又去喂晫儿,同样也是。
    “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小花才会事先给两个孩子擦手。
    两个小家伙儿手里紧紧攥着笋片,往嘴里喂,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小花啼笑皆非。
    “就这么好吃?!”
    晫儿和依依现今已经长了不少牙了,所以笋片极快就被吃完了,小花又给一人发了一片。
    等景王用完膳,两个小家伙把笋片也吃完了。其实也不算吃完,吃到最后半片的时候,两人都不是吃而是啃着玩了。小花这才把东西从孩子们的手里拿了出来,刚好两个小的也不想吃了,倒也配合。
    之后便是丁香她们捧着水上来,小花给两个小家伙净了手换了围兜,咱们晫儿小公子与依依小小姐又变成两个干干净净的白玉娃娃了。
    看着在炕上给两个孩子忙来忙去的她,景王的眼神软绵了下来。.。
    不折手段又如何?现如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他死无所谓,他怎么舍得让她们母子三人也步入那种境地……
    ☆、第129章
    “你说什么?”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此次熙帝的震怒,是周太医所见最为严峻的一次。可他却不得不闭着眼咬紧牙把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臣自那次之后,日日愧疚,寤寐不安,得陛下厚待一直谨记于心。此次臣再不能糊涂,哪怕全家尽丧,也绝不退缩。”
    “好,很好……”熙帝蹭摸着案上那只青花瓷小瓷瓶,非喜非怒,面色难辨,但阴沉至极。“朕记得你全家早已死于非命,丧事还是郑海全办的,怎么又被人捏住了威胁?”
    在一旁听了整个过程的郑海全,立马跪了下来,叩首声辩,“那尸首老奴去看过了,虽烧得面目全非,但确实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其他的老奴实在不知啊。”
    周太医面色晦暗,如丧考批,眼泪鼻涕早已糊了满面。
    “老臣也不明白为何,可这次他们给臣所看、所看的确实是老臣的一家人啊……”
    “哼,狡兔三窟啊,连朕的人都被骗过了……”
    上首处的低语,让下面的郑海全与周太医噤声趴伏,不敢多言。
    “这玩意儿是他给你的?”
    周太医抬首看了一眼那瓷瓶,又垂下头,“是。”
    “可有什么话说与你听,让你用这东西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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