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阿合马没有去任何妾室屋里,他把自己关了起来。烦心政事,烦心阿裘。
    阿合马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看着火焰,都觉得像新婚当晚的阿裘。
    阿合马脑海中浮现出狩猎场里那个十岁大的小女孩。她一身男孩装束,英姿飒爽。骑马、射箭,无不精通。
    阿合马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走了。
    后来阿合马才知道,原来那是阿里伯的女儿,原来那个女孩只有十岁。
    阿合马当下发誓,一定要娶阿裘过门。如果阿里伯不同意,他就想办法逼阿里伯同意。
    在那段时间里,阿裘是阿合马努力的动力。只要他有足够多的财力,足够大的权势,他相信阿里伯一定会把女儿嫁给他。
    阿合马成功了。他八抬大轿迎阿裘进门。可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多么愚蠢。
    真是个笑话。
    若阿裘不喜欢自己,那阿合马姑且还可以努力一下。可若阿裘不喜欢男人,他就没什么好努力的了。
    可是阿裘真喜欢女人,这些年,总该和那些女人发生些什么,怎么可能还是个处?
    阿合马越想越心烦,在屋里踱来踱去。
    不行,一定要找阿裘问个清楚。
    他踱出屋去,又踱了回来。
    他不知道要和阿裘说什么。难道质问她为什么不喜欢男人?
    阿合马思来想去,还是找了李雪萌。要说府里哪个女人最善解人意,非李雪萌莫属。
    李雪萌看见阿合马,一点也不意外。她坐在屋里,没有迎接阿合马,容他自己进屋。
    阿合马心绪不佳,李雪萌没有讨好自己,他心里也火。阿合马坐在桌边,和李雪萌玩起冷战。
    李雪萌见阿合马不与自己主动说话,只好假装生气,率先发问。“你怎么来了?”她说。
    “我不能来?”
    “我还以为你以后只去阿裘那儿了。”
    哟,知道为我吃醋。阿合马一听,倒有些欢喜。
    “我听说你娶阿裘时可劲儿认真。”
    “吃醋了?”
    李雪萌不理。
    “你也会吃醋?”
    “你怎知我不会吃醋?”李雪萌转过身,盯着阿合马,“难道在你眼里,我不是女人?”
    是女人,但不是会吃醋的女人。
    阿合马觉得有意思,对着李雪萌似笑非笑。
    “是女人就都会吃醋。我不就藏得好些。你以为阿裘不会吃醋?说不定,她背地里可吃了。”
    “明明是你醋意大发,却找个垫背的。”
    是啊。明明自己吃醋,还拉人下水。真不是好人。
    “不行吗?”
    拉人下水。
    阿合马笑了。李雪萌分明在暗示自己什么。他有点欢喜,又有点失落。看来李雪萌不一定真的生气。
    “不愧是谭霖儿。”阿合马说。说完,他便要走。
    李雪萌叫住他。“那你今晚来吗?”
    “来。”
    李雪萌乐了。明白人和明白人聊天,就是爽快。
    李雪萌解了阿合马的燃眉之急。但阿合马当晚却并没有找李雪萌。不过阿合马也没找其他妾室,李雪萌知道阿合马有要事要忙,便没耍小性子。
    要说李雪萌这计策来得真是时候。第二天,中书省便上奏,说了侵吞偷盗官府钱财一事。
    阿合马不慌不忙,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忽必烈没在朝堂之上直接询问阿合马。而是在退朝后,留下他,将中书省所呈之事一一说来。
    阿合马淡定自若。反问起忽必烈。“过去,皇上要求把江南粮食数字登记造册,屡屡发文索取,但却无人将实情上报。这可有错?”
    “倒是没错。”忽必烈答。
    “臣下同枢密院、御史台和朝廷大臣各位元老一起商讨。认为设立运司,官员多而俸禄重,应当在各路设立提举司,都省、行省各委派一个人担任这一事务,以解圣忧。这可有错?”
    “倒也没错。”
    “可如今行省还未派人,就请求裁撤,又把过错归于臣下等人。皇上可觉得公正?”
    忽必烈一下回答不上来。摸摸胡子,咳嗽两声,算是默认阿合马的说法。
    忽必烈的反应和阿合马预想的如出一辙。阿合马很是满意。所以说,还是谭霖儿有办法。
    昨晚经李雪萌提醒,阿合马突然想到“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己在任免中获利,难道阿里伯手上就干净?
    阿里伯参他,他就参阿里伯,看忽必烈信谁。
    “那就对了。”阿合马说,“臣下不解。臣下所委派之人,有的到任才两月,如果计算他们共侵吞了一千一百锭,以他们管理的四年时间比较起来,又应该是多少呢?”
    “这…”
    “皇上是否想过。现在设立提举司,不到三月又加以裁撤。其目的真如他们所说,还是另有隐情?难保他们没有非法弊病,因为害怕败露,所以才奏请以消灭痕迹。”
    “那爱卿意下如何?”
    “下令让御史合派遣能干之臣,查明此事。凡有违法之行为,一条条据实奏报。”
    忽必烈顿时觉得阿合马说的十分有道理。当即下令,命令御史台选择人员前去查办。只有可以自证清白者,才有资格责备他们。
    忽必烈认可了阿合马的所有意见。可阿合马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爱卿还有何事?”忽必烈问。
    阿合马虽在朝野中名声不佳,但他向来只维护自身及子嗣利益,对谋害他们没有兴趣。
    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若犯我我必犯人。
    阿里伯要捉弄自己,就不要怪自己不认他这个老丈人。
    “臣下还有一事要奏。”
    “你说。”
    “行省平章阿里伯、右丞帖木儿设立行省多时,臣听闻,其所报钱粮数字多有猫腻,还请皇上明察。”
    “阿里伯?”忽必烈不知道其其格之死与阿合马有关,他只知道阿合马娶了阿里伯的女儿。这样算来,阿里伯还是阿合马的丈人。
    阿合马现下竟大义灭亲,真是令人想不通。莫不是为了朝廷,为了朕的江山。
    忽必烈在心中默默为阿合马记上一功。朝中能有如此忠臣,还怕江山难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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