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尹恩惠从公司里出来后,特地打电话给肖勇,约他一起吃饭。
    他虽然答应了,可出现在她面前时一副蛮不情愿的样子。
    他的鬓角处又多了几丝白发,坐下来时尹恩惠说:“你真要和晓兰姐离婚吗?”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尹恩惠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真的要嫁给李发展吗?”
    这两个问题交缠在一起,像两个不服输的敌对势力,势均力敌互相抵消,让两个人的谈话卡在了那,一动不动。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肖勇笑了起来,自顾自地摇摇头说:“想不到你和我,现在居然是这样的局面。”
    “你不能和晓兰姐离婚,坚决不能。”
    尹恩惠再也不想浪费时间去思考自己还爱不爱他,因为这种事根本不用去思考,她爱!
    因为爱,所以才要竭尽全力说服他,不要和江晓兰离婚。
    “你怎么那么紧张这事?”
    “晓兰姐都跟我说了!”尹恩惠提高了一点儿音量说,“如果你和她离婚,那么你就有可能坐牢,肖勇,我爱你,只是……”
    她的心像被一双手紧紧抓住一般,一股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强劲力度压着她的心房,让她眼角湿润,鼻子不通气。
    “她都跟你说了?”
    “是的,她都跟我说了……”尹恩惠吸了吸鼻子继续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金额漏洞,之前你离开我不是因为对江晓兰念念不忘,也不是因为我的前男友梁,你仅仅是为了不想连累我,不想我跟着你过苦日子,是这样的吗?”
    肖勇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低下头,他掏出一支烟点上。
    尹恩惠伸出手,他也递给她一支,他俩就这样无言以对,吸纳着尼古丁,又将它化为虚无的烟雾,呼到半空。
    吸了两口烟后,尹恩惠有一些头晕,把烟灭了。
    不知道从何时起,她抽烟习惯只抽一半,有时甚至是三分之一。
    抽烟只抽半支,或许是因为自己心事多了,嘴巴闲了,香烟不是必须的,爱的人才是必须。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又不在她身边,所以抽一半,灭了,几分钟,又想抽,就像人们常说的,抽的不是香烟,而是寂寞。
    后来发现,她看电影时也只看结局,因为两个钟头的片长,只为最后字幕拉起的前几分钟。
    情节太多劳碌,太多曲折,太多悲伤,回味的是过程,不是结局,但人们永远等待的是结局,结果只是俩个字“空等”。
    最后,想念一个人只想念他的影子。
    那是因为影子很模糊,影子除了变长变短变深变淡也变不过一个人的心,心变了,留下的是影子,最美的是影子,即使它从未真实过。
    想到影子,尹恩惠掐灭烟头后说:“我和李发展就要去拍婚纱照了,其实真希望相片上的那个男的,是你而不是他。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我只想用离婚的方式,证明我是爱你的,哪怕进监狱,只要你能记住我的情,就够了。”
    尹恩惠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手,说:“何必呢?你不需要证明什么,你要做的就是报答我。只要你过得好,我也就满足了。”
    肖勇把他的手缩了回去,他说:“你觉得我这样子会过得好吗?我只希望你不要嫁给李发展,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想再说。”
    “到底是为什么?”尹恩惠问,“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看到我嫁给他。”
    “不是我不愿意看到,而是你不能嫁给他,可是现在,我不能说,这件事是以前我和他发过誓不和任何人讲的,这是兄弟之间立下的血誓!我只能给你忠告,并不能让你知道原因!”
    “如果你不说,我就偏要嫁给他!”尹恩惠希望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威胁肖勇对她坦白李发展的隐情。
    可是,肖勇却冷笑了一下说:“那随你,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我们跑题了,今天我约你出来,是让你不要和晓兰姐离婚的。”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和李发展结婚。”
    “你看吧,你又把问题拉了回来!我感觉我永远倔不过你。”尹恩惠冷笑道。
    “怎么样?”肖勇问。
    尹恩惠想了一会儿说:“其实,李发展不和我在中国打结婚证,我们会去美国打证。”
    肖勇笑了一下,好像早就预料到李发展会这么做似的。
    尹恩惠接着说:“除了这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回头的?”
    肖勇摇了摇头说:“应该没有什么办法了,除非……”
    “除非什么?”尹恩惠问。
    “除非你做我的情人……”肖勇说,“我们彼此相爱,可又不能在一起,这是唯一能让我们维系感情的方式。”
    尹恩惠实在忍无可忍了,眼前的这个男人顽固不化不可理喻,她操起桌上的一杯白水朝他脸上浇去。
    他的脸被冷水浸湿,他缓缓地拿起桌上的餐巾擦了擦脸说:“李发展应该没见过你这样。”
    尹恩惠站起身说:“算我多管闲事,你要去坐牢就去吧!”
    转身离开了餐厅,气冲冲地打车回家。
    可坐到车上时,尹恩惠捂住了鼻子,泪眼汪汪。
    肖勇刚才的言语让她怒不可遏,可想到他会因与江晓兰离婚而蹲牢,她心里又如丧考妣。
    她此时才感受到潘婷在埋葬myst先生那一刻的伤心欲绝,因为此时她把肖勇永远埋进了自己记忆的坟冢里……
    回到家后,尹恩惠接到了尤筱涵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跟她说:“恩惠,采访的内容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对了,这次九月刊的内容只有你一个人的婚纱照,能不能加一点你和你老公的照片在里面,一张就可以。”
    “那这样的话,风格会不会不统一?”
    “你们还没拍婚纱照吧。”
    “是的,我们准备下周去拍。”尹恩惠回应着。
    尤筱涵笑了起来说:“这样就好办了,你把我给你的时尚大片样片给婚纱影楼的看,色调尽量接近就可以。拍好了记得把样片全部发给我,我在里面挑一张就可以了。”
    “好的,没问题,那我下周给你吧。”
    “ok,拜拜。”
    趁李发展还没回来,尹恩惠打开电脑,下载了尤筱涵发来的采访问卷,开始急中生智地回答她发来的十个问题。
    她希望找点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毕竟她不想再去考虑肖勇和江晓兰的离婚风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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