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拽了拽朱幼安,“可能是头上的珍珠簪子,或者手上的菩提子手串。”
    “有可能。”
    何灵想起这事实在难以操作,“如果待会儿她招招都是致命招,难道你还想着先将她头上簪子或者手上的手串弄掉啊?”
    朱幼安摇头,“若是那样,只怕我要被她一剑刺个透明窟窿了。”
    何灵回头看了看似睡非睡呼吸微弱的韦远,知道他心中牵挂秦若曦,就算秦若曦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他一定不舍得她出事的。
    朱幼安也跟着何灵回头看韦远,“没事的,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呢。”
    “幼安,只要若曦姐死不了,只要咱们都能出去,伤了她就伤了吧。”
    “二千三百一十一。”
    “二千二百零一。”
    “一千五百八十七。”
    郑老爷子已经站不稳了,朱幼安提着鸿铗,跨出半步。
    陈晓峰拉了一下朱幼安,“速战速决,直取方大松。”
    朱幼安点点头,提高声音,“三位老爷子,照邦看你们如此英勇,一时技痒,不如三位老爷子先休息休息,换我上来试试?”
    说着鸿铗轻轻一提,挡在三位老爷子身前,鸿铗一划,形成一堵巨大的波动墙,“爷爷,你们且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他们会车轮战术,难道我们不会?”
    夏老爷子到底年轻些,还能说出完整的长句,“照邦,你是蒋家唯一的孩子,不能冒险。你便是再厉害,这源源不断的活死人,也没有到头的时候。”
    何灵上前扶了郑老爷子想将他扶到后面休息,又给王以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扶杨老爷子,王以恒赶紧低头假装没看见。
    好样的,这家伙还真是惯常的见风使舵,这是看形势不对,一定要投靠方大松了?
    方大松拍了拍手掌,“哎哟,当真是在长宁啊,你们五大家族的人想怎样便怎样?既然想换人,那咱们也换换人吧。大家都是熟人,也不必给你们介绍了吧。”
    秦若曦横了长剑大踏步向朱幼安走来。
    “朱幼安,你既然要先站出来挑事,那就让你好好表现表现吧。我原以为,我们是可以井水不犯河水的,很显然你不满足于此。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给你面子了。”
    朱幼安运起法力,手中鸿铗使劲往外一推,那堵巨大的墙猛地向正努力推墙的一堆活死人倒去,将场中的活死人推得东倒西歪横倒一地。
    手中鸿铗一转,“多说无益,咱们速战速决吧。”
    “速战速决?谁告诉你,你可以决的?既然你这么试,那就试试吧。秦姑娘,好好会会你的老朋友。既然你老朋友想要见识一下你秦家的本领,你可别藏着掖着了。”
    秦若曦提了长剑已经走到朱幼安面前,她左手一挥,地上东倒西歪横陈一片的活死人像一堆树叶一样被扫到了边上。
    为什么她还有如此强劲的法力?
    刚才她不是跟韦远斗法吗?韦远已经力竭而倒了,她却这么厉害?
    何灵又回头看了看韦远,原本昏昏思睡的韦远睁大了眼睛,右手按住腹部,左手撑着地面正努力想要站起来。
    何灵赶紧把头偏回来,明明韦远连说话都费劲了,一听到“秦姑娘”三个字,居然醒了过来,还想要站起来。
    平时闷声不吭气的,却是个如此深情的人。
    只是,当着他的面,朱幼安怎么可能下手伤了秦若曦?
    还不如他看不见呢。
    秦若曦一句话没有,一剑千树万树刺向朱幼安。
    这一剑不仅仅是速度快,还带着强劲的法力,何灵眼前一花,只觉得满眼都是明晃晃的剑影。
    这剑影无处不在,夹杂着源源不断的法力向自己袭来,何灵被强劲的法力所迫,后退了三步才定下神来。
    怪不得大家都说秦成薇是秦家最有天赋的一个传人,同样一招千树万树,何灵使出来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秦成薇使出来,那就是要人命的天罗地网剑阵。
    好在她的对手是朱幼安。
    虽然朱幼安没有秦家血,可是对于秦家的秘术、剑法很是清楚。
    漫天剑影中,他手中鸿铗寻到秦若曦千树万树这一招中的剑眼,轻轻一挑,一个四两拨千斤的轻巧打法,将漫天剑影化于无形。
    刚化完剑影,秦成薇早已将剑眼变了另一招枯木逢春。
    何灵从没想过枯木逢春能有这样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明明秦若曦一招千树万树被朱幼安挑了剑眼,招式已经老了。
    可她顺势向前一步,几乎是将自己的门户全都让给了朱幼安,就为了险中求胜反手使出这一招枯木逢春。
    原来枯木逢春是这样用的,怪不得叫枯木逢春。
    这一招确实是险中求胜,朱幼安手中鸿铗顿了一下,差点被秦若曦的长剑刺中胸口。
    亏得他还是个孩子,身形消瘦无比,一个折腰,堪堪从秦若曦的腋下滑到了她身后,避开了这一剑。
    秦若曦不过出了两剑,何灵胸口从压了一块大石变成了豁然开朗。
    若不是场上是朱幼安与秦若曦对决,何灵几乎要以为这是秦若曦在现场教学秦家剑法了。
    朱幼安从秦若曦的腋下滑到她身后,却被秦若曦一个凌云脚踢中肩头。
    好在秦家擅长的只是法术、剑术,对于掌法和腿法,只是略知一二,并没有花太大的心思在其中。
    所以这一脚虽然踢中了朱幼安,却只是让他略微歪了一歪,并不严重。
    秦若曦凌云脚未变,“唰”地一下变成了一个标准一字马,手中长剑使出一招拂云千竹,如影随形追着朱幼安便上。
    朱幼安被这一剑追得太紧迫了,只得就地一滚,先避开了这如风紧追的一剑。
    何灵一边看,一边感慨秦若曦的临场作战能力,同样的招数,为什么她就能使得这么行云流水游刃有余呢?
    她每用一招,何灵都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师父教会了何灵基本功,现在秦若曦教会了何灵如何真正使用秦家剑法。
    朱幼安也练过秦家剑术、法术,按理说,虽然他没有秦家血,可现在他身上的封印解了,他不该被秦若曦逼迫成这样啊。
    如果形势再这样一边倒,只怕自己这方真的死定了。
    何灵目不转睛地盯着秦若曦将秦家剑法全都演绎了一遍,包括自己一直不爱用的别枝惊鹊、寒梅雪尽等招式。
    秦若曦攻势十分凶猛,好多次何灵看着朱幼安都是险险地躲过秦若曦的攻击。
    不过,虽然朱幼安动作十分狼狈,到底没有被秦若曦真正刺中任何一剑。
    难道他是故意让自己现场学习秦家剑法的吗?
    何灵正觉得奇怪,方大松阴恻恻地开口了,“你以为你将她头上的簪子取了,她能记得你吗?”
    这句话提醒了何灵,韦远说过秦若曦可能被封住了,方才自己还和朱幼安讨论过是什么封住了她。
    等二人又打完这一轮,何灵才注意到秦若曦头上那两支珍珠簪子果然没了。
    朱幼安右手提着鸿铗,左手背在身后,大概那两支簪子就在他手上。
    再看看秦若曦的眼神,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不是被簪子封住的?
    那是手上的菩提子手环?
    何灵忽然高兴了起来,原来刚才朱幼安避得险象环生并不是因为他武功低微,而是他想趁着两人近身之时,取下秦若曦头上的簪子。
    这样说起来,他的功夫应该会比秦若曦更高一些了?
    朱幼安抽空看了一眼何灵,一抬手,似有银白的东西向自己飞来。
    何灵伸手接下,果然是那两支珍珠簪子。
    朱幼安站直了身子,“方大松,你既然知道我想要找什么,自然也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秦若曦横了剑正准备踢脚向朱幼安袭来,场中却传来一阵呜咽的笛声。
    这笛声吹得十分难听,声息不稳曲不成调,还有漏风的嫌疑,让何灵恨不得堵住耳朵。
    何灵只是觉得笛声难听,秦若曦去“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长剑也落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朱幼安鸿铗一卷,将秦若曦手上的菩提子全都震散了,一粒一粒滚得到处都是。
    秦若曦根本没有对决的意识了,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
    “唰”地一声尖锐啸声,刺耳的笛声戛然而止。
    方大松冷笑道,“偷袭?你们不是自诩名门正派行事皆正大光明吗?居然也做出这种偷袭之事?”
    “噗通”一声闷响,何灵身后有个沉重的身影倒下了。
    偏头一看,果然是韦远!
    他明明已经是命垂一线了,听到方大松的笛声,居然还能强撑着使出这一记破阵符,而且还是在方大松面前得手了,他到底使了多少力?
    何灵扑倒在地上,将面朝下直挺挺倒下的韦远脸翻过来。
    一眼之下,何灵眼中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韦远紧咬牙关面容扭曲,嘴角边全是暗色的血迹,浑身冰冷僵硬得像冰块一样。
    摔了这一下,满脸灰尘,一张脸已呈死灰色。
    何灵不顾他曾嘱托过的保留灵力,将将自己的灵力注入韦远体内,“韦远哥,你没事的,你没事的。”
    方大松手中的笛子被韦远这一张破阵符切成了两半,他再不能吹奏那么难听的笛声了。
    不过,就算这样,还是不妨碍他做一个恶人。
    他一抬手,变出一把书生扇,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幼稚!你们以为我吹这笛子是为了驱使秦姑娘?想多了吧?我只是看着你们自相残杀心情太好了,忍不住吹奏一曲助助兴罢了。难道你们以为这就是我法术的关键,想什么呢?”
    摇了两下扇子,终究不符合他的风格,随手一扔,声音里嘲讽意味更重了,“哎呦,韦大队长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副模样呢,有趣啊,真是太有趣了。果然啊果然,我将你的秦姑娘留到这时候,真是聪明绝顶的做法。想不到,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韦大队长,居然是个情圣啊。”
    “秦姑娘,可惜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不仅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到,恐怕你也没什么以后能看到了。说起来,这真是我人生最畅快的时候,韦大队长,韦远,一个追得我像丧家之犬的最正义最英勇的大队长,现在哈哈哈,痛快啊痛快。小七!”
    守在黑门边上的小七颠颠儿地跑到方大松身边,“大哥!”
    “小七啊,你可知道我盼这个时刻盼了多久吗?”
    “大哥,这姓韦的早就该死了,听说上一次你也将他打入了虚无空间,那也很痛快的啊。”
    “不一样不一样,小七,你不明白的。韦大队长这样的人,别说将他打入虚无空间,便是你亲自绑了他,在他身上刺上十个八个透明窟窿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大哥,你想刺他十个八个透明窟窿啊?”
    小七东张西望起来,从旁边一个弟子手中拿了一柄剑,“大哥,只要是你想的,小七便给你做了,十个八个透明窟窿是吧?一个不少,我一个一个刺给你看。”
    方大松大概是知道小七脑回路有些清奇的,噎了一下,“小七别动,你且听我说。”
    “先不刺他了?”
    方大松又噎了一下,“唉,小七啊,你也跟了我这么久了,怎么你先别管要不要刺姓韦的十个八个透明窟窿了。我且问你,姓韦的怕不怕死?”
    小七抓了抓头,“听大哥的意思,他大概是不怕死的。”
    “对啊,像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便是那三个老头儿,你以为他们怕死吗?哼,他们巴不得死呢,对了,他们管这叫牺牲、舍生成仁,我呸,说得好像就他们会死一样的。”
    “大哥,我们确实不会死的,我们还要继续玩下去的呢。”
    方大松又噎了一下,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们不怕死,不仅不怕死,还恨不得寻了机会赶紧死。说起来,我最恨他们的就是这一点。所以啊,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姓韦的,你说人不怕死了,还能有什么弱点?没有了,这可太不好了,没弱点的人,我怎么反杀他?没办法啊。”
    “嘿嘿,现在不一样了,真是老天有眼啊,知道我跟姓韦的这小子有数世之仇,所以才将我们俩同时送到这里来了。小七,我跟你说啊,上一次我将他打入虚无空间的时候,他可不服气了,叫嚣着一定会回来将我缉拿归案的?什么人嘛。好了,现在他终于有了弱点了,哈哈哈哈,他终于有弱点了。”
    “大哥,他都快死了,还能有什么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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