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长叹一口气,“可见男人对于爱和不爱的女人区别真是大啊。小柔姑娘身怀六甲哭了半夜,他心中想的还是与秦成薇的见面。秦成薇看了他一眼,他便觉得心如刀割,到底是谁在割谁的心啊。他若平日里对小柔姑娘冷漠些,或许小柔姑娘反倒不会这样痛心了。可他平日里又对小柔姑娘百依百顺呵护备至,这简直是要了小柔姑娘的命了。”
    “秦成薇看了夏远瑢一眼,那一眼中有失望有痛苦有不解,真是百般解读都在其中了。她什么都没说出口却又比说了千言万语还厉害,这不啻于在夏远瑢心上狠狠地扎了一刀呢。夏远瑢心如刀割,那时候心中只有秦成薇,只想着让小柔姑娘住嘴,想也没想就给了小柔姑娘一个耳光。”
    这一次连朱幼安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小柔姑娘平日里就是个泼辣跋扈的性子,夏远瑢从来不曾对她大声说过半句话,更不要说动她一个指头了,这还一上来便是一个耳光。小柔姑娘眼含泪水,低声说了句‘我是你的妻子,你可曾把我当作你的妻子’,其实夏远瑢自己也是懵了的,根本没想到要哄哄小柔姑娘,他从不是这种性格强硬之人,别说动手打孕中的妻子了,便是大声说她一句半句都不曾有过的。”
    “他懵住了不要紧,还条件反射地看了看秦成薇的反应,小柔姑娘立时就爆发了。她爆发的方式,便是将秦成薇与那男子的事用最刻薄的方式说了出来。这个梦里,还是人人尊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婚生子这种事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生了孩儿还是没得到父母的认可,秦成薇一辈子只能与那男子私奔。这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而且还发生在一向骄傲的秦家人身上。小柔姑娘那些话,虽然都是事实,可确实说得太狠了些。唉,她便是再伤心,怎么能说出这些无法挽回的话呢?”
    “秦成薇多骄傲的一个人,便是她出了事来寻夏远瑢也没有说出到底为了什么事,只是与夏远瑢东拉西扯地叙了叙旧。至于未婚生子、私奔之事,便是她娘亲都不敢说她,五大家族无一人敢提此事,小柔姑娘这也是哪儿痛往哪儿踩啊。”
    “她这是豁出去了吧”
    “也许是吧,反正平日里她只是泼辣了些,可从不会说这么尖酸刻薄的话,那一日她简直是将生平所学的最恶毒的话都骂了出来。夏远瑢打了她那一个耳光还是懵着的,自然不能也不会再动手打她。其实打了她又有什么用呢?她悲愤之下,只会骂得更恶毒。”
    “秦成薇气得脸都发绿了,但到了这刻她都还忍住了没有对小柔姑娘发作,只是对夏远瑢丢下一句‘我看错你了’,转身要便走。唉,那夏远瑢说他什么好呢,听了这一句话又看到秦成薇转身要走,他竟然上前去抱住秦成薇。他从前对秦成薇都是以礼相待,从不敢逾越半步,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一下竟然去抱住秦成薇。”
    “他这一抱,小柔姑娘骂得更是恶毒了些。其实到这里小柔姑娘应该能看出来,秦成薇确实对夏远瑢没有半点情意的,只是夏远瑢对她情根深种才会如此。但是她怒极之下,将一切都怪到秦成薇头上,从秦夏两家有联姻之心骂起,一并连她与那男子的过往又都骂了一遍。”
    “秦成薇便是再能忍到了这时候也忍不下了,一掌将夏远瑢推到小柔姑娘身旁,口中冷冷地问道,‘可是你将这些告诉她的?’想来她以为是夏远瑢将过去种种都告诉了小柔姑娘。”
    “不是夏远瑢说的,那小柔姑娘如何知道这些事呢?五大家族都绝口不提,她是如何知道的?”
    “一个女子若是知道自己的夫君心中有别人,大概也会想尽办法地刨根究底知道那个情敌到底是什么样的吧。所以夏远瑢告诉她秦成薇要来拜访之事,她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便是要用夫妻和睦恩爱白头来刺激秦成薇的。只是她没想到便是两人成了婚有了下一代,夏远瑢还是将秦成薇放在第一位。她孕中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打击,便一反常态将平日里打探到的这些事添油加醋地骂了出来。”
    “秦成薇问了这句话后,夏远瑢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柔姑娘便抢了话回答,话里话外又将秦成薇骂了一通。那些话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是听不得的。而且,秦成薇其实对夏远瑢真是没有别的想法的,在小柔姑娘的嘴里说出来,秦成薇倒是人尽可夫了。秦成薇没等到夏远瑢的回答,又被小柔姑娘这一通抢白,当时就气得吐了一口鲜血,可见她也是气极了。”
    “这本是她的痛处,谁都不敢说,自然是知道她的性子看似温软实则刚烈不敢惹她。明明知道她是五大家族的人,武功自然不俗,小柔姑娘这是何苦呢?”
    听故事到现在,何灵第一次同情秦成薇了。
    “秦家有命,秦氏秘术武功不得施于普通人。秦成薇气狠了,拔了身上的佩剑指着小柔姑娘,‘你再说一遍!’其实那时候小柔姑娘若是服个软见好就收闭嘴了,也就没事了的,可小柔姑娘想要的就是看到秦成薇吃瘪的样子,她哪里肯就此住嘴呢?她不仅将这话添了许多不堪入耳的内容又说了一遍,还连带着将秦家骂了一遍。”
    何灵叹气了,“便是秦成薇私生活如何混乱这也不能叫私生活混乱,便是她再如何为情所苦为世俗不容,可是作为秦家传人这一点,她倒是无可指摘的。小柔姑娘的嘴,可真是厉害啊。”
    “是啊,小柔姑娘显然是细细打听过秦家的事,所以才会骂得如此精准,不仅骂了秦成薇,连秦成薇的娘亲都骂了。别看秦成薇因为婚事与她娘亲起了嫌隙,可她最服气的到底是她娘亲啊。都说了祸不及妻儿,便是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也是自己的事,怎么能怪罪到娘亲身上去呢?而且,这一次秦成薇忽然来找夏远瑢却不找自己娘亲,说不定就是那男子出了事让她瞧了出来,应验了她娘亲的判断,若是找夏远瑢回旋一下,说不定母女间的嫌隙就能解了呢?”
    “小柔姑娘这番指摘一出,秦成薇气又吐了一口血,她已顾不得秦家有训,举了剑就要刺小柔姑娘。也亏得夏远瑢这时候清醒了过来,飞身挡在两个女人之间,才没有酿成更大的错事。不过这到底也是大错铸成了,秦成薇武功原本就高强,怒极之下那一剑使出无数幻影,夏远瑢从腰间到双腿已是废了。也不知道她如何想的,到最后关头倒是没用秦家法术,用的倒是夏家剑法。”
    “她如何会夏家法术的?”
    “从前她与夏远瑢有过切磋,那夏远瑢虽然法术练得不怎样,但背书搭架子倒是很能下苦功夫的。秦成薇虽然不懂夏家法术,但是这剑法她倒是看过的,最后关头便用了这夏家剑法伤了夏远瑢。也亏得她用的是夏家剑法,又不懂夏家秘术,这才留下了夏远瑢一条命。若是她用了秦家秘术,就是夏远瑢挡在中间,只怕当日也是三条人命都交代了。”
    “可秦成薇到底武功了得,这一剑不仅重伤了夏远瑢,剑气也伤着了小柔姑娘。”
    何灵和朱幼安对视一眼,“原来这就是秦成薇离开秦家的真正原因,她违背了秦家祖训,不仅伤了五大家族的战友,还伤了普通人。怪不得她离开秦家时,什么都没带,师父也从不提她的名字。”
    “是啊,她和师父都是极骄傲的人,她做了那么多忤逆母亲的事,又违背了秦家祖训,还有什么面目再做秦家人呢?”
    “可就算是这样,夏远瑢也是个受害者啊,夏老爷子又怎么会对夏远瑢种符下封呢?”
    “夏老爷子对夏远瑢原本也没多少感情,他的舐犊情深只对小柔姑娘。这件事里,夏远瑢本就有许多地方做得不妥,更不要说最严重的是伤了小柔姑娘。小柔姑娘身怀六甲本就动了些胎气,再被这剑气所伤,她能硬拖到长陵出生已经算奇迹了。”
    “小柔姑娘临终之时,还特意抬了夏远瑢到她床边说了许多话。起初夏老爷子都没下定决心要将夏远瑢软禁在和安郡的,可是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听到小柔姑娘临终之言。那一夜,夏老爷子的哭声传遍了夏宅,夏远瑢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伤心。料理完小柔姑娘的后事,夏老爷子便将夏远瑢一并连同他母亲、夏长陵都送到了和安郡。”
    “到了和安郡,他便将小柔姑娘的骨灰安置在”
    韦远指了指大厅的梁上,“这里”
    何灵没想到夏老爷子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抬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一个已经发黑的小罐子,这么多年了,小柔姑娘的骨灰竟然还在。
    “夏老爷子将小柔姑娘的骨灰安置好后,便对夏远瑢种下了符下了封印。按夏老爷子的想法,夏远瑢这一生便是要在这里陪着小柔姑娘过了,不死不休。他不仅要夏远瑢一生困在床上,还要夏远瑢离不了这里。外面那个结界,不是防其他人,是防夏远瑢的。在这件事上,夏老爷子的心确实有些狠的,他一心想要护住的小柔姑娘,到底没能护住。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大概在于小婉姑娘和小柔姑娘两代人的遗憾吧。”
    “原本夏远瑢连坐轮椅都是不能,亏得夏远瑢的娘亲寻了良医多番治疗才将他从床榻上移到轮椅上。其实这里面最无辜的人,是夏远瑢的娘亲。夏老爷子也不爱他的妻子,可他的妻子依然守护了他父子一生。直到她临终之时,她都遗憾自己没能给儿子解了身上的符和封印,可谓是死不瞑目的。小柔姑娘虽然是个苦命人,可她到底是性子太过急躁了些,若是若是她能像娘亲一样,他们之间原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韦远说到这里,忽然将称呼换成了娘亲,大概那时候他已经踏进了梦里,得了夏老夫人的照顾。
    何灵叹了口气,“夏老爷子对自己的儿子也太狠了些吧?他自己年轻之时也知道未能与心中至爱结成连理的滋味,夏远瑢到底还是对小柔姑娘呵护了许久的。而且,这件事,要怪唉,还是得怪秦成薇多一些啊。若她不来找夏远瑢,哪里会有这后面的悲剧呢?这夏家父子俩,都是中了情毒,一生都解不了。”
    “如今三人之间秦夏两家已是如此结果,谁都能怪一怪,可又谁都可以原谅,只能说造化弄人吧。难道秦成薇心中就好受吗?她便是刀尖上行走也不曾哼一声,那一日生生吐了这两口血,谁知道她心中又藏了什么事呢?你说夏远瑢心中好受吗”
    韦远说到这里,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一次何灵知道了,他是在感受夏远瑢的情绪。
    “别说夏老爷子给他种了符下了封印,便是什么都没有,他也没有面目再去面对秦成薇或是小柔姑娘了的,他倒是心甘情愿接受父亲的惩罚的。你说夏老爷子心中好受吗?这么多年了,他始终不来和安郡,可见这事他仍然过不去。”
    “你说娘亲她心中好受吗?年轻之时,自己的夫君心中有别的女人,一个早已故去的女人,你如何与她争?自从有了孩儿,便在这和安郡独自抚养孩儿,说是有夫君,这跟没有也没区别了。等到儿媳妇进家了,还以为终于苦尽甘来了,谁知道这儿媳妇儿竟是夫君心中求而不得的遗憾。这遗憾最后又改变了自己儿子的一生,这其中的苦,能找谁说去?”
    “夏家这一摊子事,真是情种遇孽缘啊。倒是我,自从踏进这梦境,便日日想办法要离开夏远瑢的身体。可是夏老爷子这符和封印真是厉害,我周身的灵力竟然也被封住了,可真是件奇怪的事。若是没封住我的灵力,我便是换到夏长陵身上,也能早日与你们汇合啊。”
    何灵想起刚到这个梦境时,秦明瑶确实能看到自己身上的灵力,“韦远哥,这个梦他们真的能看到我们身上的灵力。师父曾经说过,她能看到我身上秦家历代先人的骨魂精气。所以,夏老爷子能封住你的灵力大概也是可以的。”
    韦远看着低头不语的朱幼安,“我还想着你们来了能帮我解开封印呢,看来还得从夏老爷子身上找办法了。”
    朱幼安抬起头来问韦远,“你方才说,秦成薇来夏远瑢的时候,送了个什么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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