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幼安察觉到何灵表情有异,“灵儿,可是有什么发现?”
    “有人在背《秦氏秘术》,应该是秦成薇。”
    一边说,一边推开野草慢慢寻找起来,朱幼安也跟在后面查找起来。
    寻了一遍,什么都看不到,连方才背诵《秦氏秘术》的声音也消失了。
    何灵皱起眉头,“什么都听不到了,或许是我出现了幻听吧。”
    朱幼安看了看脚下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野草,“灵儿,按你救肖仲泽时候的情形来看,你不是出现了幻听。只是,秦成薇的这消息时间太久了,可能有些消散了,不然就是被掩埋了,咱们得将它挖掘出来。”
    说完,朱幼安将桃木剑放在地上,指尖拈了一张符纸,双手翻飞,那符纸像个小人儿一般慢慢飞向桃木剑。
    原本朱幼安这桃木剑是驱邪用的,这会儿那符纸像个小人一样驱使着桃木剑开始割起了野草。
    何灵瞪大了眼睛,“幼安,若是若是桃木剑会说话,它一定会哭的。”
    朱幼安笑道,“咱们什么都没带,不使唤它难道我们动手拔草吗?那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那符纸小人驱使桃木剑兢兢业业地割草,一会儿地上便堆起了厚厚一层野草。
    朱幼安又一抬手,另一张符纸站了起来,像个小人一样东张西望看了看,跳到何灵的背上。
    何灵笑了,“幼安,你使这符纸确实比我厉害啊,它这动作,像个真人一般,它这是要我的虹越剑啊?”
    “嗯,你的虹越剑自然比我的桃木剑更快速得多啊。”
    何灵也不吝啬自己的武器,将虹越剑丢在空中,那符纸小人连蹦带跳地站在虹越剑柄上,可虹越剑却悬在空中毫不动弹。
    朱幼安抓起何灵的手,顺着她控制虹越剑的动作随着符纸小人运作一番,那虹越剑也就乖乖跟着小人一同割起了草。
    两柄剑一同动作确实更快了,片刻功夫两个符纸小人就将这一片的野草全都割完了。
    何灵看了看堆得满地的厚厚野草,“便是这样,我们还是看不见什么东西啊。”
    话音刚落,那两个符纸小人架着两柄剑做成两根担子,将地上堆垛着的野草抬了出去。
    从前何灵十分羡慕师父使法术收拾东西,这会儿见了朱幼安使符纸小人做事,笑得都忘了先前担心的事,“幼安,若是这门法术能够带到现实里该多好啊,咱们连保姆家政都不用请了,他们做事还挺麻利的啊。”
    朱幼安看何灵笑得开心,更是将两个符纸小人指挥得团团转,一会儿场中野草全都清理干净了。
    不等朱幼安开口,何灵便将虹越剑收回背上,“希望这次能够有所发现吧。”
    细细地将每一寸草根都翻捡了一遍,二人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朱幼安皱眉思考,何灵叹了口气,“看来真是我听错了。”
    话刚说完,朱幼安抓起何灵的左手,毫不犹豫地咬了一口,“关键时刻,还得作弊。”
    如今何灵早已习惯了秦家血这个设定,只微微叹了口气完全不抗议了。
    “灵儿,试试感知术。”
    刚一运起灵力,何灵心上似被猛击了一下,痛得她“嗷”地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若是太过强求,咱们就放弃吧,反正我们要去找齐耳的,没事的。”
    何灵摇摇头,手一抬示意朱幼安沉默,闭上双眼开始感知四周。
    因为有了秦家血在四周,何灵再看不到王以恒,而是听到一阵微微的叹气声。
    那叹气声十分微弱,若不是何灵屏息感知,几乎都要错过了。
    忽然,何灵身侧的秦家血全都飞到眼前,汇聚成一个人形,那人形似在移动。
    何灵抛却一切杂思,跟着秦家血汇成的那个人形慢慢移动着。
    这里原先是座小院,院子里有一口早已被填埋了的枯井,方才何灵和朱幼安仔细寻过了,那枯井确实早就封填了的,并不是这一两年的事。
    那秦家血的人形沿着小院绕了两圈,终于停在枯井边上,看它的动作,似乎想要将封填枯井的那块石头抬起。
    何灵闭上眼睛,跟随着人形走到枯井边,果然又听到声声“秦家天地洪荒”
    这一次声音很连贯了,就是这里。
    何灵猛地睁开双眼,血珠子全都洒落在枯井的石块上,落成一朵梅花的样子,“幼安,是这里,在这枯井里。”
    朱幼安看了何灵一眼,捏了捏何灵的手,“你先休息一下,我来吧。”
    何灵瞧不见自己的异常,只当朱幼安心疼她,“也不知这枯井封填得如此之好,秦成薇是如何将信息落在下面的,关键是她还能将消息传出来。”
    “秦成薇毕竟是师父亲自教导的秦家传人,而且她这时候正值壮年,自然是能够做到的。倒是你,这么微弱的气息都能感受到。”
    何灵摇摇头,“不是我能感受到她的消息,是她在呼唤我。你说得很对,五大家族俱是以血脉相承,以秦家血来找她,确实很快就能发现了。”
    朱幼安从身侧的小兜里掏了一块小小的三角黑铁,往枯井石块底下一扔,那三角黑铁自己找了个位置卡住,它还左右动了动,似乎在试探是不是稳当。
    确定位置稳当了以后,这三角黑铁“嘭”地一下变大了数倍,枯井上的石块一下被顶开了个口子。
    朱幼安运起灵力,手上一抬,“嘭”地一声,原本封填得好好的石块飞了出去。
    等到灰尘散尽,朱幼安往枯井探头一望,一阵铺面而来的寒气激得他打了个喷嚏。
    何灵想起肖仲泽一事,赶紧上前拉开朱幼安,“我来吧,或许秦成薇还有什么设置呢。”
    探头往井底望去,果然还是一阵寒气,还有许久没有开启的霉灰味道。
    这一次也不用朱幼安提醒了,何灵指尖弹起一盏灯,在一粒血珠子的指引下,慢慢弹向井底。
    随着这盏微灯落向井底,何灵心中的鼓点变了,变成了和缓轻柔雨滴声。
    那一粒血珠子落到井底后,升腾起一小团红色的火焰,燃了一会儿,红色的火焰熄灭了。
    远远望下去,只能看到方才弹下去的那一盏微灯,何灵心想,难道还得我自己亲自下去不成?
    正想到这里,那盏微灯竟然向着更深处飘去了。
    何灵十分诧异,按自己方才弹动的力道,那盏微灯失了秦家血的指引,不可能再行进了的,它这是要去哪儿?
    从井口望下去,便是把脖子都伸进井口,也是望不了多远的。
    何灵只觉得那盏微灯越来越暗,似乎是熄灭了。
    朱幼安看何灵又诧异又失望的表情,“没事的,若不行,咱们俩一块下去看看吧。你放心,这一次我出来,可是什么法器都带了的。”
    何灵幽幽地说,“我在想啊,秦成薇或许是如今秦家三代人里,最厉害的那个传人了。你看这都拐了几道弯了,她都还能感受到我体内的秦家血,当真厉害。”
    眼瞅着那盏微灯又慢慢飘进了何灵的视线,“咦,居然没有熄灭呢。”
    不仅没熄灭,那盏微灯的后面,似乎跟着个什么小小的东西,到现在何灵终于确定自己确实找到了线索,“幼安,真的是这里,我们找到秦成薇给的消息了。”
    似乎是个符纸制的灵人,飘飘乎乎地跟着那盏微灯慢慢上浮到了井口,确实是个符纸灵人,只是这符纸灵人上什么都没有。
    何灵一把抓住符纸灵人,横竖看了又看,符纸并不是秦家惯常用的黄色符纸,而是红色的符纸,握在手里,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仅如此,原先还能看出来是个灵人,这会儿真的变成了张普通的红色符纸。
    何灵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又看,这简直是难以置信啊,费了这么半天的劲,就是得一张符纸?
    秦成薇这是在逗我吗?
    朱幼安将何灵的手指按在符纸上,红色的符纸染了何灵的鲜血,看起来有一种诡异的美。
    “慧眼诀。”
    闻声,何灵毫不犹豫地挽起一个慧眼诀,那红色符纸跳动到空中,“嘭”地一声燃了起来。
    这一下实在太过出乎何灵的意料,她根本来不及阻止,那符纸便燃尽了。
    何灵这个郁闷啊,折腾了半天,就是这么个结果?
    刚想开口问朱幼安,那符纸燃烧的火焰中映出两个字,“玄”、“秦”。
    何灵偏头看了看朱幼安,“是不是秦成薇?”
    朱幼安点头,“这么多道防范措施,一定是秦成薇做的了。”
    “那玄字,是不是玄门的意思?是不是想告诉我们,她被玄门的扣住了?”
    “咱们不是听到陈天师说的话吗,秦成薇肯定落到玄门的手里了。”
    “那这个消息还有什么用呢?”
    “咱们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听到陈天师说的话,才知道五大家族有人落到了玄门之手。若我们没陈天师说那番话,这消息可就有用了。”
    何灵叹了口气,“既然设了这么多道防范措施,为什么不写多一点消息呢?就得这两个字,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啊。”
    “以秦成薇这么机警,或许咱们在何家庄找找,还能找到些消息呢。”
    何灵想了想,“嗯,幼安你说秦成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说她已经被控住了,只怕神智保留不过一两分,或许还是时有时无的,她心思都能缜密到这种程度,若是平日里,她能到什么程度?怪不得师父教我的时候常常叹气啊,若是得了她这么一个聪明绝顶的徒弟,换了我这样的,谁都要叹气的。”
    朱幼安笑道,“那可不一定呢,说不定她早已知道自己中了恶邪符,这么多年了,你想想,从师父回来接手秦家的事,差不多有十年了吧?她在这十年里,定是想尽了办法来解这恶邪符的,到底是没解掉。至于她为什么还有神智,可能要等咱们找到她才知道了。”
    “你呢,只是没有经验,若是十年二十年以后,说不定师父就以你为傲了呢?”
    何灵叹气,“那就是说现在我还是个渣渣嘛。”
    “没关系,我也是渣渣啊,我到现在都没能解开蒋家父母的封印呢,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这封印。”
    “幼安,我总觉得这个梦十分怪异,若是咱们救下了秦成薇,只要梦主出现了,咱们赶紧离开梦境,管他五大家族灭不灭,咱们换一个梦好不好。”
    “好,只要咱们找着梦主,就想办法离开梦境。”
    得了这一张符纸的提示,二人在查验何家庄的时候更加小心了,但凡何灵觉得心中苦闷烦躁的地方,两人必定细细地将杂草割除,再屏息对话一遍。
    这样查找一番,确实很花时间。
    也亏得朱幼安提前给那船家打了招呼,这会儿天色已晚,他啃完了鸡爪猪蹄,想必已经美美地酣睡起来。
    何灵二人顺着心中指示,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各得了一张符纸,除了第一张符纸得了两个字以外,其余三张符纸皆不见动静。
    因为这些消息涉及到秦成薇的下落,何灵一时解不开也不敢强行硬解,只能小心将两黑一红三张符纸收好。
    二人又商量了一番,这一次的事件由不得他们再自行做决定了,也许剩下这三张符,须得秦明瑶亲自来解了。
    回到码头唤回吃饱喝足睡得正美的船家,吩咐了他去看看齐耳,何灵和朱幼安躺在摇摇晃晃的船铺上,一眨眼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何灵心口一阵猛烈的灼烧之痛,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抬手提醒一下朱幼安,可就算朱幼安睡在自己身边,就算朱幼安睡眠极轻,她也没能弄醒朱幼安。
    心口这阵灼烧之痛越来越强烈,何灵心知不妙,可却不知道这灼烧之痛从何而来,要如何缓解。
    灼烧痛到最后,何灵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了。
    接下来眼前已经一片血红亮光,她闭上双眼努力感知,想要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到底该如何自救。
    可越是闭上双眼想凝神抵抗,眼前这片血红光亮越是强烈,似乎从眼前慢慢弥漫至全身。
    心中、身上如灼烧一般,可意识却是清醒的,何灵知道若是唤醒朱幼安,一切都能缓解。可无论如何努力,总是不能移动一分半寸,也不能发出半点声响,更不要说能提醒身旁的朱幼安了。
    何灵知道大概是身上那三张符纸的缘故了,那秦成薇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那符纸会变成这样?
    灼烧到最后,何灵神智渐渐模糊了,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念头恶邪符?她想将我变成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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