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伯源长长地叹了口气,肉圆的脸上皱成一团,“仲泽咬伤了旺儿,他也十分害怕,慌不择路之下,也不知道躲到何处了。好在我们肖家老宅守卫一向做得极好,他不可能再偷溜了肖家的了。仲泽闹出这么大动静,肖家上下满屋子地找他后来,我们在厨房找着了他”
    肖伯源看着何灵,眼睛里有难以置信又有悲伤担忧,“仲泽他仲泽他许是饿极了,手上抱着一只母鸡啃得吱嘎作响。原先我们以为仲泽是得了某种怪病,所以才会如此怪异。可是那么多的大夫都没能查出原因,我们就该知道这不仅仅是病了,许是中了邪也只有中了邪,他的行为才会如此反常的。”
    “后来,我们一边找大夫继续给仲泽诊治,也渐渐开始寻些道士、法师来给仲泽瞧一瞧。我们不相信仲泽竟会是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他一定是得了病或是中了邪的。大夫还是瞧不出仲泽到底得了什么病,虽然日日里也是给仲泽灌下去许多汤药,但这些汤药总是不管用的。”
    “那是道士、法师也是开坛做法给仲泽招魂请神的,可是到底还是不管用,仲泽的病情越发地严重了。祖母担心仲泽会出什么事,日日夜夜地哭,眼睛几乎都要哭瞎了。父亲几乎将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花了大价钱、托了天大的人情请到都乐看了一遍,总是没有用。我们虽然意识到了诡异之处,可总还是不相信啊,那是仲泽啊,一向最潇洒豪迈的仲泽啊,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他头上呢?”
    “又过了一个月,偏偏又是月圆之夜因着上一次月圆之夜的事,祖母和娘亲再不敢将仲泽推出来赏月了。其实从第一次月圆之夜发生的事件以后,我们几乎已经将仲泽软禁了起来。唉,可怜的仲泽,他生平最喜欢自由了,要将他这样软禁起来,他定是十分不喜的。可是,我们也是没有法子了啊,若是他得了自由,说不定谁又将步了旺儿的后尘呢?”
    “月圆那夜,我们早早将仲泽困在床上,说是困,其实几乎是捆在床上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若是他再跳起来将兴儿给咬了呢?就算咱们能给兴儿诊治,也不该让兴儿遭受这样的事啊。而且,兴儿小小年纪,他也会害怕的啊。”
    阿达忽然插话了,“爷,这事也怪不得二少爷也怪不得任何人,只是只是命里该有这一劫吧。”
    “阿达,不是这样的,若是若是我们能早点想到来求夏老爷子帮忙,或许能避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
    阿达又插话了,“便是我们早一月来求夏继盛夏老爷子,只怕夏老爷子也不肯帮忙的。咱们前前后后求了他得有半年了,早一月晚一月,他都不会来帮忙的。”
    大概是想到肖伯源和何灵聊得挺好,阿达决定不直呼夏继盛老爷子的名字了,毕竟这是给他的“孙女”讲述事情始末呢。
    “阿达,到如今我依然想不明白,不是说夏老先生是驱魔人中的翘楚,他为人最是热心不过,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帮咱们呢?难道他觉得咱们不会给他酬劳,还是他觉得仲泽”
    “爷,夏夏老爷子的心思,咱们谁也猜不出来。只是他不肯来,咱们总是没办法将他绑了来的。”
    听到这里,何灵心里嘀咕了起来,说不定林哥、峰哥刚开始的计划还真是绑了夏老爷子呢。
    只不过呢,一则刚好何灵、朱幼安住进了夏宅,涉世未深的孩子自然是比老谋深算的成人好对付多了;二则,夏老爷子的本领十分高强,想绑他老人家,只怕这难度大得有点过分了。
    如今何灵更关心的是,兴儿没事吧?
    “那一夜,我们明明已经将仲泽绑在了床上,临睡之前我们还仔细检查了一遍。虽然许多法师、道士都说仲泽中了邪,可他们既驱不了这个邪,又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邪,咱们将仲泽绑起来,已经算是十足的防备了吧。”
    “唉,哪里知道仲泽他或许他真的中了邪,只是这邪咱们谁都看不出来吧。明明咱们已经将他绑得好好的,他到底是如何挣脱了束缚的?夏小姐,像你这样的驱魔人,我们若是将你手脚全都缚住,你也能逃跑吗?唉,这也不一样,你是驱魔人,你学了这么多的法师,你自然有逃脱的办法的。可是仲泽他就是个普通人啊,他怎么可能就逃了呢?”
    “可是仲泽他真的挣脱了我们的束缚而且,这一次依然咬了兴儿兴儿,唉,真是对不住兴儿了,他”
    “爷,兴儿还没落气呢。若是二少爷这里得救了,说不定兴儿也就没事了呢?”
    听了这话,兴儿比旺儿惨多了,大概现在还在治疗中吧。
    “阿达,到如今我还是觉得十分对不住兴儿,虽然他爹娘都是一直在家中服侍了几十年的老人,可是唉,阿达,钱银又怎么能买得了兴儿呢。”
    “爷,兴儿还没落气呢,他还有机会好转的,宋大夫都说了的。”
    “唉,旺儿那次,还算咱们来得及时,可是兴儿这次,我们真是没办法了。”
    “爷,这事谁也料想不到,咱们还是继续往后看看吧。”
    “夏小姐两次的事故都是发生在月圆之夜,我们就想啊,或许是月圆之夜刺激了仲泽病发?后来我们再请人来给仲泽诊治的时候,就特意给他们说起了仲泽月圆之夜的变化。这一次后,那些法师、道士十足肯定了,仲泽这是中了十分厉害的邪,非得要长宁夏家的人将这邪祟驱除才行。”
    “人人都如此说,那自然这就是真的了。从那以后,我们一边给仲泽诊治,一边就到长宁来求夏老爷子。初时因为夏老爷子行踪飘忽不定,咱们确实有些着急了,所以所以那请人的态势确实有些过了。”
    何灵十分想问问,最开始他们是如何请夏老爷子的,说不定就是这么得罪了任性的夏老爷子呢?
    一想到夏老爷子为了吃银鱼那副模样,何灵有些同情肖伯源了,说不定就是一句话的事呢,就这么得罪了夏老爷子,从此就在得罪他的路上一路狂奔再来回不来了。
    “刚开始确实是我们叨扰了夏老爷子,可是夏小姐,你也是有兄长的人,或许你能体谅我们的心情。他偷偷离家,我们寻了他三月才寻到他。寻到他时,他那模样真是叫人怜惜啊。我们寻遍了各路名医都不能诊治仲泽,还让他情况越来越糟糕,其实其实我们是着急啊。”
    “夏小姐,若是我们如何得罪了夏老爷子,还希望你能从中间说和说和,请夏老爷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跟我们一般计较。只要他老人家肯救了仲泽,我一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说到这里,肖伯源眼巴巴地盯着何灵看,似乎在等何灵表态。
    何灵十分无语,我嘴上还勒着布条呢,我怎么回答你?
    肖伯源看了一会儿,到底站起身来给何灵解开了嘴上的布条,阿达虚拦了两下,也没有特别阻拦,可能也是看出来何灵并不是什么急躁狂暴之人吧。
    布条一扯下来,何灵嘴里立刻涌出大股大股的酸水,真的勒得太久了。
    肖伯源真是个好脾气,看何灵这模样,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洗得干干净净熏得香喷喷的丝巾,把何灵嘴角的口水擦得干干净净。
    一边擦还一边道歉,“夏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阿达他们不懂规矩,不会招待客人。”
    何灵满嘴酸水实在没空回他一句,你也不会招待客人啊,男女授受不清,你直接上手给我擦口水,这算什么事?
    但扫了一眼其他人,也只能是他给自己擦口水最适合了。
    其他人若是其他人给何灵擦口水,只怕擦完口水就得给她继续擦泪水了。
    擦了三次口水,何灵酸麻的口腔才停止分泌酸水,何灵十分希望他们都忘掉自己全是口水的狼狈相。
    肖伯源又给何灵倒了半杯水,抬了何灵的脖子,喂了她半杯水,“夏小姐,实在是对不住了”
    何灵有些生气,一方面又说把自己当客人,也不给自己松绑,这算哪门子客人啊。
    喝了三个半杯水,何灵终于开口了,“肖肖大公子,你放心,虽然你们请人的方式有些特别,但我也不会计较这些的。按肖大公子方才所说,家中遇到这样的事,谁都难免会着急的。”
    肖伯源看了一眼阿达,“我就说夏小姐定是通情达理之人,若是跟她好好说,她一定会体谅我们的苦衷的。”
    阿达看何灵的样子确实不像生气的模样,放下心来,“夏小姐,咱们请你来的方式是特别了一点,还请你多多担待一点。”
    “阿达哥哥,既然我是你们的客人,能不能先给我松了绑,我想吃点东西。”
    虽然看得出何灵没生气,但阿达还是犹豫了起来,若是她忽然暴起施法呢?这里没人能阻挡得了她。
    何灵叹了口气,“肖大公子,便是咱们有些什么话要说,也得先等我吃点东西吧?若一不小心饿死了我,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
    肖伯源点头,“阿达,夏小姐已经十多个时辰没吃东西了,确实该进点水米了的。阿达你放心,我看人的眼光很准的,夏小姐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她”
    又仔细看了看何灵,“夏小姐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何灵叹了口气,“肖大公子,既然你都看出来我一定会帮你的,也该拿出点招待客人的样子了吧。”
    听了肖伯源所说的事,何灵已经拿定主意去看看这位肖仲泽的情况。
    如果自己猜测得不错,肖忠泽或许是被玄门的人害了?只是,到底是不是活死人呢,何灵拿不准,毕竟她从来没见过活死人啊。
    这句话就是表明了何灵确实会帮忙,肖伯源高高兴兴地上前给何灵解开绳索。
    绑的时间太长,一松开绳索,何灵“嗷”地一声叫了出来。
    肖伯源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啊,上前就帮何灵捏起了胳膊,“对不住对不住,真的是我们不会招待客人,让夏小姐受委屈了。”
    何灵浑身酸麻得想哭,但是肖伯源一个劲地道歉,又帮自己按摩,她实在不好意思发火,“唉,一场误会,算了算了。阿达哥哥,既然这里你说得上话,还请给我弄点吃的。”
    阿达看何灵的反应,终于完全放松了,“给夏小姐将吃的端上来。”
    看来早有准备啊。
    接下来的场面有些搞笑了,何灵像个山大王一样坐着吃香喝辣,肖伯源在边上给她捏腿这肖伯源还真是个好脾气的,何灵阻止了几次,他还是执意要给何灵捏腿,完全不顾男女之防。
    何灵想着自己的模样倒是个孩子,而且这又是个灵异梦,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边肖伯源给何灵捏腿,那边他还使了眼色让阿达给何灵扇扇子,现在客人的待遇就出来了。
    终于填饱了肚子,何灵请了肖伯源坐下,斟酌了一下,决定不节外生枝了,就让他们误会自己是夏老爷子的孙女吧。
    “肖大公子,你们说得不错,我也是驱魔人,确实也略懂些法术。所以”
    听到这里,肖伯源眼睛都亮了,“太好了,太好了,只要夏小姐肯帮我们,便是你的本领比不上你爷爷,仲泽也是有救了的。你救不下仲泽,夏老爷子总能救得下的。”
    唉,这肖伯源也是个不会说话的,自己实打实地说“略懂”,他还真就顺嘴说出救不下人的话了。
    如果第一次是他带了阿达来求夏老爷子,说不定还真的能将夏老爷子得罪得死死的呢。
    “肖大公子,我的意思是,既然我都跟着你们离开长宁了,不如也就按计划去都乐吧。小女子不才,也学得一些法术,先让我瞧一瞧二公子的情况,若是我能救下,那就不用再特意回来了。反正咱们驱魔人都是一样的使命,我来或者谁来都是一样的。”
    肖伯源笑得脸上的肉都堆在了一起,“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咱们这里已经出来了,就先赶往都乐吧。就算夏小姐年纪尚幼,到底是系出名门,怎么着也比外面的那些法师、道士本领高强的。”
    何灵不想跟他计较说话的艺术,“肖大公子,不管我能不能救下二公子,还得请你通知一下那位林哥还是峰哥,务必将我哥哥带到都乐来,千万不要难为他。”
    刚说完这话,何灵的手心灼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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