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如何让秦宝贝的身份合法化吧。”白仲摸着肚皮,斜眼看着嬴政说道:“落你家的户口本,还是落我家的户口本?”
    秦国,当然也是有户籍制度的。
    不但有,而且非常非常严格,比二十一世纪还要严格。
    这套户籍制度是商鞅弄出来的,他规定了很多条关于户籍的条款,其中有一条就是“旅人住客店必须出示户口本,没户口本者,店家必须报备官府”,结果后来秦王欲杀商鞅,商鞅出逃国外,结果投店时拿不出户口本,就被正义的店家举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个故事给中国留下一个恶意森森的成语,叫做“作法自毙”。
    落在白仲的户口本上是最简单的,这年头七国征战不休,到处都是流民和逃人,而人口是第一生产力,因此别说是白仲亲生的孩子,就算是一个穿越者,只要主动去找官府报道,也能很轻松的弄到一个户口并分到几亩。
    被白仲谎称是“战友之子”的白不易,就是这样上白家户口本的。
    “战友之子就战友之子,为什么要说是自己的儿子?”嬴政看着懒洋洋躺在床上的白仲,开始翻起了老帐。
    “那个……那个……”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战友之子,确确实实是一个在事实上和自己有血缘关系,连验dna都测不出问题的儿子。
    “我知道……你说那是你儿子……是不是因为吃醋啊……因为你觉得我那个时候……”嬴政在白仲脸上偷吻一计,大笑着说道:“你觉得我夜夜当新郎,所以你也故意编造了一些艳事来气我,然后……还……哈哈哈!阿仲,你真可爱!”
    嬴政笑得很咨意,至于后面那句“要不是知道你是女孩子,没准我现在还在吃醋”什么的,还是老老实实埋进自己肚子里吧。
    被嬴政揭破心思,小脸变得忽青忽白的白仲,把爪子往肚子上一放,身体弓起来,一脸痛苦的说道:“哎呀!我肚子疼!宝贝又闹我了!你父王性子不好……没事就会气娘……这是你父王的事,娘不会因为你父王性子不好,就迁怒心肝宝贝你的……”
    看着白仲浮夸得不得了的演技,嬴政瞬间无语,只能摸着白仲的小肚皮,默默的心里说了一句,“宝贝,演技一定要继承你父王的,懂吗?要么,就别演……演技像你娘似的,丢人……”
    嬴政的演技自然是杠杠的,第二天从宜春宫一出来,嬴政就齐聚文武百官,共赴雍城迎接赵姬了。
    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嬴政本人自驾一车,站于右方,将更为尊贵的左方空出来,带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来到雍城。
    来到赵姬宫中,还没有见到赵姬本人,嬴政就在大庭广众之中,微红双目“扑嗵”一声跪了下来。
    待赵姬的身影一出现,嬴政立刻跪在地上,膝行向前,扑入赵姬怀中,语气悲凉的说道:“娘!儿子错了!”
    不得不说,嬴政的演技真是没话说,天生的影帝级,最重要的是,白仲不在的时候,他也不逗逼,不但能帅过二百字,而且还能经常帅一整章。
    靠着无敌的演技和颜艺,最重要的是,情夫和小儿子都死了,赵姬只剩下嬴政这么一个儿子,嬴政是她唯一的依靠,因此赵姬忘却了杀夫丧子之仇,很快就原谅了大儿子。
    秦王设宴,母子同席,君臣同席,席中和乐融融,场面好不热闹。
    吕不韦率先开口说道:“老臣恭喜大王母子团圆。有件事,太后可能还不知晓,再过八个月,大王就要当爹,而太后也要当祖母了。”
    “真得?政儿?是哪家的闺秀?娘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赵姬转身看着嬴政,表情颇为有些喜出望外。
    儿子终于学会让女人怀孕了?真是可喜可贺!
    嬴政在心里冷笑不语,一笑吕不韦可笑,明明是他本人想知道孩子的娘的情况,却不敢自己来打听,非要七转八拐的让赵姬来探听;二笑赵姬可笑,明明这几年她多半时间都在雍城,陪自己的情夫和那两个小野种,连自己想去雍城求见,十回里都见不上两回,现在竟然跑出来以母亲的身份关心自己?
    “她是宜春宫的一个宫人……”嬴政说出昨天晚上他和白仲商量出的答案。
    嬴政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血脉落在外面的,白仲也不是那种“只要他爱我和孩子,名份又算什么”的女人,为了让不知是男是女的秦宝贝,能享受大秦公主或是公子的荣耀,最重要的是,大秦未来的太子之位。
    秦宝贝必须落在嬴政的户口本上。
    而白仲又坚持不肯嫁给嬴政。
    被迫无奈之下,只好虚构出一个宜春宫宫人,日后这位宫人和秦宝贝无事也不入咸阳宫,长年就居住在宜春宫中,以减少暴露的可能。
    同时,宜春宫里服侍的宫人将会全部更换,能接触到白仲母子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再离开宜春宫。
    最最最主要的一点,为了不穿帮,白仲在以嬴政后妃的身份,在外间出现之时,必须要戴上面纱。
    至于理由,秦王贵妃那是你个小兔崽子能看的?
    当然,这么一系列大事,光靠嬴政和白仲那是绝对办不到的。
    这对熊夫妻策划能力是有的,有事没事的时候,肚子里的坏水更是跟河水一样往外冒,但是动手执行能力……都是那么的直来直往,像这样又要调人又要找人的细碎活,熊夫妻二人双双觉得这和寡人(本侯)的画风不合,寡人(本侯)什么人,怎么能干这种工作?
    于是乎,一个能做细碎活的人,就这样浮出水面了。
    晚上,月朗风清,星月齐辉。
    若是在平时,嬴政早就抱着白仲呼呼入睡,就算不能滚一滚床单,至少也有个香喷喷软绵绵的抱枕。
    但是很可惜,为了秦宝贝的安全,白仲没有来雍城。
    所以……
    躺在床上跟煎饼似的,翻来翻去就是睡不着觉的嬴政,将罪恶之手伸向了赵高。
    “小高子啊,你过来……过来……”嬴政冲着赵高招了招手,露出一个自以为极为善良仁慈的笑容。
    嬴政对赵高用得虽然颇为顺手,物资待遇上也从来不苛刻,但他对赵高的态度从来是不算好的。
    因为够信任,所以嬴政在赵高面前从来不假装自己脾气很好;因为生活里憋屈多,所以赵高是嬴政怒火的最好发泄口子。
    这么说吧,我们在对外人时总是会比较客气有礼,而在对亲近之人或是家人时,往往会暴露自己更为真实的性格。
    而赵高不是臣,是王室的家奴。
    因此,想指望嬴政对赵高,像对白仲那样……趁早自杀,投胎转世看有没有有可能。
    也因此,赵高从来没有奢侈过,嬴政会如这种如沐春风的表情和动作跟自己说话。
    简直是太可怕了有没有啊!
    赵高看着笑起来很美好的嬴政,心里一阵阵的发凉,脚也开始不住的哆嗦,同时脑子里拼命回忆,这几天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嬴政不开心的事,以致于让嬴政这样……太可怕了好嘛!
    大王,奴婢真没有告诉长平侯,你在外面搞大别的女人孩子的事!
    “小高子,你抖什么?过来啊!”嬴政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
    一看那个位置,赵高更是哆嗦得更厉害啊,离嬴政那么近,奴婢的受之不起啊。
    最重要的是,要是让长平侯知道自己和大王这么亲近,非得活活打死自己不可。
    “奴婢……不敢……”赵高哆嗦着说道。
    “有什么敢不敢的?让你坐,你就坐!”嬴政上前两步,一把抓住赵高的手,拉着他走到床边,仗着身高优势在赵高肩膀上一按,将赵高强行按倒在床上,接着自己坐到赵高身边,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小高子啊……”
    “奴……奴婢在……”赵高脚一软,几乎没多想的“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嬴政身边。
    嬴政见赵高还是不坐只跪,一副只有这样做才会更安心的模样,在心里叹了一番奴婢就是没骨气,还是自家阿仲好之类的话,才继续开口说道:“小高子啊,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吧?”
    “自从那一年大王回国,先昭襄王将奴婢送给大王,奴婢已经服侍大王十四年了。”
    只可惜嬴政的话没有打消赵高的戒心,反而让他心里更加怀疑。
    大王忽然转变画风意欲何为?莫非……长平侯不在,又不敢碰女人,所以大王终于要拿自己消火了?
    不约!大王我们不约!
    ☆、1286.2月石票票10票加更
    完全不知道属下奇怪的脑洞,已经洞到十分奇怪地方的嬴政,很满意赵高的回答,并且认为这是一个十分良好的开端,所以他又继续开口问了,“这么多年来,寡人对你不薄吧?”
    “大王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实在无以为报。”赵高咬了咬牙,恩重如山是没有错,但奴婢绝不干奇怪的活——不是因为害怕被长平侯neng死,而是担心破坏大王和长平侯的夫夫之情。
    “呵呵……”嬴政没注意到赵高纠结的表情,只是很满意赵高的回答。
    于是,嬴政很开心的拉起了赵高的手,用特别语重心长的口气,开始回忆自己和赵高过去的一些往事。
    媳妇说了,偶尔对下属除了晓之以利外,还需要动之以情,这样才能让下属更死心塌地。
    不得不说,嬴政和赵高还是有很多有意思的童年往事的,说着说着,嬴政还真得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里,越说就越发开心起来。
    只是嬴政是开心了,被强行牵手的赵高却快要哭出来了,大王您画风忽然这么温暖,奴婢福薄真得承受不来啊。
    如果您想用温情脉脉来打动奴婢,奴婢只能告诉您……您说的再多再好,奴婢也只能“不约!”
    所以,我党政治思想工作那套,也不是在任何地方都吃得开的。
    尤其是,不能碰上一个脑洞奇大的人。
    拉拉杂杂说了一个多时辰,说的正嗨的嬴政忽然想起了正题,忙脸色一变,对着赵高开口说道:“小高子,我、你还有阿仲,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听嬴政忽然说起白仲,赵高不等嬴政再说话,就立刻开始没口子的夸白仲,什么“长平侯棒棒哒”、“长平侯万人迷”、“长平侯武艺好”这种还算普通的,更肉麻的夸奖话语,赵高也没少说。
    当然,为了防止嬴政和自己脑洞一样大一样奇怪,联想到不应该想的地方,赵高也没少说“长平侯对大王情深似海”、“大王和长平侯天生一对”这种话,以提醒嬴政不要乱搞、以及乱搞也不要找他这两件事。
    这个时候,赵高都顾不上掩饰,自己理论上应该不知道嬴政和白仲有一腿这个事。
    听着赵高嘴里的妙语连珠,嬴政脸上先是有些尴尬,但马上又高兴起来,拍着大腿乐呵道:“你说的太对了!”
    赵高既然都知道寡人和阿仲有……那个关系,那么接下来这件事,应该也能顺理成章的接受了吧?
    “小高子,你知道阿仲今日为何不在?”嬴政看着赵高,笑意盈盈的说道。
    “不是说长平侯染疾在身,所以告病归家了吗?”赵高疑惑的接了一句。
    对于这个事,其实赵高心里也是有怀疑的,别看白仲长得斯文白净像个小娘炮一样,但从小到大吧,别说是生病,连咳嗽都没听她咳过几声,壮得跟大象一样的人,怎么会忽然告病归家呢?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本来赵高就对此表示很怀疑,现在嬴政又提起这件事,赵高心里的疑惑之情就更甚,他甚至开始怀疑白仲是不是知道什么,所以跟大王闹脾气,然后大王和白仲吵了起来,白仲才告病归家的。
    几乎在刹那之间,赵高就已经脑补出了一个可以拍八十集连续剧的剧本,内中有言情、有耽美、有婚外恋、有虐恋情深,总之几乎所有的时下流行狗血梗,都能在赵高的剧本里找到。
    不知道自己属下还有编剧才华,嬴政还在那里讲述道:“阿仲的确是生病了……你……”嬴政微微抬眼,有些挺不好意思的看着赵高,小声的说道:“你想……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吗?”
    看着嬴政那羞答答的眼神,学识渊博的赵高几乎是秒懂的说
    但是为了给自家大王面子,赵高还是一脸焦急,纯萌但又不蠢萌的猜测道:“莫非长平侯得的是怪病?可有看过太医?”
    赵高简直想给自己的回答点个赞,嬴政都表现的这么奇怪了,若自己还是一副完全看不出端倪的样子,那不但是污辱了自己的智商,也是污辱了嬴政的智商——嬴政知道自己没有这么蠢。
    再退一步说,就算嬴政真得蠢到以为自己那么蠢,所以哪天突发奇想,不想要个蠢人当跟班了,那自己可怎么办?
    所以适当表现出一点智商,还是必要的。
    赵高一点在心里给自己点赞,一边考虑自己到底是送瓶好的润滑油给白仲,还是介绍一个擅长于治痔疮的大夫给白仲。
    “不是怪病,但略为有些……不好说……”嬴政身体前倾,再次压低声音,“此事出寡人之口,入你之耳,万不可传于第三人知晓……”
    “大王放心,奴婢纵使身死,也绝不会让外人知晓此事。”赵高目光真挚诚恳的看着嬴政,信誓旦旦的说道。
    “那寡人就……说了……长平侯其实是……”嬴政以手捂着嘴,嘴里含糊的说了一句,“怀孕了。”
    话一说完,嬴政立刻觉得有种身子一轻的感觉,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真是憋死寡人了。
    嬴政吐了一口长口,不在意形象的拍着胸口,终于把阿仲布置的任务完成了。
    关于谁去跟赵高说件事,嬴政和白仲是有过讨论的,一开始嬴政表示,“寡人堂堂天子,拉着赵高说这件事多丢人啊?我不去!你不是和他关系不错,又算是同僚……你们俩可以没事谈谈工作……然后就顺便把事情说了……让寡人亲自去说……赵高也配?”
    “让你亲自去说……赵高是不配……但是我觉得我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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