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傅家大姑娘身边的丫鬟弯着腰道:“奴婢打听得清清楚楚,听说那位温大人见过老爷后,老爷的脸色十分不好看,夫人去见二姑娘的时候,那脸色也十分凝重,想来都是有事的。”
    傅家大姑娘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宫里娘娘有意给太孙挑选妻子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自家的妹妹也在被挑选之列也不奇怪,精心培养这么多年,图的不就是嫁个好人家。
    温老乃是太孙的老师,在京城里的名声据说还不差,但要说与傅家亲近,却也没多少亲近,这能单独上了门来,必然就是有事了,且还在外面谈恐泄了消息。
    自己的父亲在见了温老之后脸色不好,立马就去见了继母,又继母神色不定急匆匆的去见自己的二妹,算来算去,只怕就是与太孙的婚事有了变故。
    念及前两日从宫里回来,自己继母眉梢没能掩下去的喜色,到如今神色凝重,那就是先前本以为是稳妥的,但先下里出了事儿了。
    再猜猜进府的温老,想来不是宫里娘娘们的问题,而是东宫太孙的问题大一些。
    诚如傅家大姑娘所料,等着自己妹妹来哭诉后,她就知晓自己妹妹是没戏了,也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
    她是自己父亲先前的夫人所生,三岁时母亲病故,自己自幼也不太得父亲喜爱,时常在姨母家住上半年。
    她还记得生母亡故后转年父亲娶了一直喜欢的继母过门,继母待她却从来都不差,不论是吃喝还是衣着上无一不精心,就是出门子也时常带着自己一道去京城里各家拜访,与待亲女并无区别。
    不过不知是否因常在姨母家常住的缘故,她总觉得融不进这个家来,也不想融进去,唯有这个妹妹素来活泼与自己说得到一块儿去。
    傅家二姑娘在傅家大姑娘怀里哭着道:“我哪点不让人满意了,我改还不成嘛!”
    这话一出傅家大姑娘的神色就变了变,托起妹妹的头就道:“你不是说没与太孙说过话,连见都没见得全过?怎的就如此了?这不是让人看笑话?”
    之前傅家二姑娘时常进宫,回来都会与她说宫里的事儿。傅家大姑娘记忆一直不差,从自己妹妹嘴里听到的那些有关太孙的事情,可半点看不出跟自己妹妹有什么深交,这又是如何喜爱上的?
    傅家二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虽是没说过话,但见也得见几回的。”
    太孙回避进宫的姑娘们,就是低头也也只是表示自己目不斜视,并不是低得别人都看不见他那张脸了。
    所以进宫的姑娘们,虽是没跟太孙说过话,但太孙那张脸却是看清楚了的。
    那皇太孙的朝服穿着,一针一线莫不精致,衬得太孙那本就白皙的脸就显得整个人更好看了,加上身份贵重,又哪有不会迷倒人的。
    傅家二姑娘今年才十四,正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就是没跟人说过半句,只看了人的长相,知晓人的功绩,那心就得不是自己的了。
    傅家大姑娘想明白这一层,一声冷笑,“纵然是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内里是什么样的人,谁又知晓?万一那是个人面兽心的,又或是心里阴暗拿妻子出气的,又许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如何才好?听说太孙早年身体弱,也就这段时日得以出来见人。为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伤心的?”
    傅家二姑娘没想到会从自己姐姐嘴里听到这么刻薄的话,把人一推,哭得更伤心的跑了,“我不跟姐姐说了!你才不懂!”
    傅家大姑娘被自己妹妹一推,差点被推到了地上,还好反应够机敏,够着了旁边的椅子扶手才幸免于难。
    傅家二姑娘一跑出去,外面守着的丫鬟才进来,见到傅家大姑娘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的模样,便试探着道:“二姑娘这是生姑娘的气了?”
    傅家大姑娘摇头,只是端坐在那。
    自己这个妹妹自幼被继母与父亲娇养着长大,满京城里的青年才俊何等上佳的没见过,如今动心少不得也不过是因太孙的身份。
    这人上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诱惑,就是自己父亲也动心过一二,又何况才十四的小姑娘。
    傅家大姑娘长久后才叹了口气,她自幼跟妹妹都是同一个女师教导,然而相比起自家妹妹的好读诗书,善诗词歌赋,她更喜爱的是经史子集,特别是各朝的史书,律典,因此每每在想事情上便与旁人不同。
    这皇家,就是嫁给了太孙又如何,有史以来,多少太孙能顺利过了太子位,又有多少太子能得帝王位?
    傅家就是要堵,也没必要牺牲一个女儿去赌才是,否则真有个万一,想要摆脱就难了。
    但她也明白,太孙妃的诱惑太大,她的想法跟这个家总是格格不入的,也不想多言招人怨怼,只可惜自己每每一片痴心错付。
    傅家大姑娘想着自家的事,并不知太孙此刻在东宫里也在议她。
    “傅家大姑娘比二姑娘好?”太孙没想到从单凌嘴里得到这句话。
    单凌忙解释,“我没与茹姑娘说太孙的亲事,只是随口说到几家的姑娘了茹姑才多说了几句。”
    说多说几句已经是含蓄了,茹姑娘对京城诸家事如数家珍,单凌寻着这由头,与人家说了好久的话。
    太孙倒还是信单凌没露出风声的,最多是说得跟京城里其他人以为的那样,就道:“为何提到傅家大姑娘?”
    单凌就道:“就说傅家二姑娘的时候说了说,我就多问了问呗。”
    也不是多有好奇心,就是想跟茹姑多说说话而已,这个不能说给太孙听呢。不然觉得自己多傻啊,明明没兴趣,还得傻了吧唧的去听别的姑娘那些事儿。
    按理,太孙要想知道哪家姑娘如何,只要一开口自然就有人会说,还会说得巨细无遗,然而他一问,旁人许就会以为他对人家姑娘有意,反而是给自己倒招麻烦,所以那几家姑娘,他一个都没问过。
    如今单凌自个儿要说,他听来打发时间也不错,说不定就找到几家姑娘不好的地方,给皇后好推了。
    想到此处,太孙就道:“说说无妨。”
    单凌就把茹姑给几家姑娘的评价都说了出来,有好也有坏,反正都是拿大家族未来宗妇的标准来评判的,总体都还不差。
    在说到傅家二姑娘的时候,单凌就把评断说了出来,“侯爷在京城的时候跟傅家大姑娘交好,茹姑对傅家的了解就多了一些,说是娶回家做宗妇的,自然要大姑娘才好,二姑娘就合适当小儿媳妇。”
    太孙听说萧安跟傅家大姑娘交好,就道:“这话有些意思。”
    单凌虽是为了找话跟茹姑说,但也多有打听傅家好来讨好太孙的,就跟太孙一一道来,“傅家大姑娘的母亲在她三岁那年暴病而亡,她有个姨母嫁了寿安伯家的二房,一直就跟寿安伯家亲近,时常长住在伯府里,这才跟侯爷相熟的。”
    不然萧安一个武将勋贵家的小娘子,如何能跟文官家的有深厚交情。
    太孙点了点头,“寿安伯府的二房,是庶出吧?”
    单凌道:“是。傅家大姑娘跟二房的长子有婚约在,四年前寿安伯二房的大爷去了六关投军,然后魏侯出事,那一位也在战事中生死不知。本两家都只是口头的婚约,连庚帖都还没交换,这门亲事作罢也无妨。但傅家大姑娘执意不肯再议亲事,说是没见到尸骨,人就还还活着,她就得等,不愿意做失信之人。”
    战场上收不回尸骨的时候多去了,许多时候能带回来的都不过是一块表明身份的铁片,傅家大姑娘借此说不嫁人,少不得就有人心生怜悯,又感于傅家大姑娘的守信,反倒是有更多人家想来说亲。
    单凌道:“也是听说了这个,侯爷才与她交好的。当时魏侯的事情在京城里闹得十分厉害,傅家大姑娘却没有半分避讳侯爷,反而与侯爷更亲近一些,这品行更是没得说的。”
    虽然萧安是萧家的姑娘,但京城里谁不知道南阳侯在三关的事情,萧安又是被魏侯养大的,就自然有人忌讳萧安,生怕被带累了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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