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着急。”罗凯抿直唇角,眼神亮得骇人:“虽然计划没赶上变化,但我们也没那么容易输。”
    傅晟鸣捏紧拳头,心里有些发泄不出的烦躁,“这么多人,面对两个人,竟然无可奈何!”
    罗凯微微一笑,安抚傅晟鸣道:“傅晟荣在军队那么多年,一身本事。傅晟平更是修真者,怎么可能说拿下来就拿下来?不过,也用不着着急,你忘了他们是什么人……”
    傅晟鸣眼神一怔,随即激动的低吼,“你疯了?那几个大家族的人都在这里,如果让他们发现了猫腻,事情会更糟糕!”
    “那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现在输了,叔叔、你、我,最后会怎么样?别说抢回本属于我的东西,就是你和叔叔现在拥有的也保不住!那样,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罗凯的神情出奇的冷静,但他眼底的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亮得傅晟鸣都觉得有些刺眼。
    傅晟鸣与他对视了半晌,耳边傅嘉文冷厉的喝声,和那刺耳的骨头断裂声,痛苦呻吟声,让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好,待会就按照你说的做。”既然已经注定了败局,那就败得更畅快一些好了。深深的看了罗凯,傅晟鸣微笑着转身,匆匆走到了傅嘉文身边,轻声耳语了两句。
    傅嘉文眼神一闪,缓声道:“行了,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爸,在大堂哥出现的那一刻,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杀!”杀掉傅晟荣,杀掉傅晟平,不然,他们没有活路。傅晟鸣死死的盯着傅嘉文,“难道您甘心?就这么失败。”
    眯着眼,傅嘉文抿直了唇角,眼角余光看了眼姜翁,“我如果甘心,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那……”傅晟鸣还想再说什么,被傅嘉文抬手打断了。
    “人来齐了。”
    “什么?”有些莫名,傅晟鸣顺着傅嘉文的视线看去,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爸,那是?”
    傅嘉文没有看傅晟鸣,他只是微微扭头,看向旁边的姜翁,“姜世伯,多谢了。”
    姜翁有些得意,一手背着,一手扶着下颌短短的胡须,微笑道:“记得答应我的事情就好。”
    联姻是能加深两家人的感情,但如果没有利益的驱使,是很难形成牢固的联盟的。姜翁会站出来帮傅嘉文,是因为傅嘉文能给他一些他需要的东西。同时,也能极大程度的削弱傅家的实力,交易很划算。
    看着突然出现的几名仙风道骨的老者,不但傅晟鸣震惊,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几位家主也很震惊。
    “修真者!”吕不平面色沉凝,视线放在那几位凭空盘坐的人身上,“他们是谁?怎么会来?”
    梅致逸也皱着眉,“这些人接二连三的冒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矮胖胖的林家家主见那些刚才还和两兄弟缠斗的黑衣人快速的退开,一名高高在上的老者抬手向傅晟荣一指,一道肉眼可见的气刃就奔袭而去,瞪大了眼,有些幸灾乐祸道,“不管为什么,他们都是傅嘉文请来的帮手!”
    宫少峰眯着眼,意味深长道:“呵呵,我看未必。”
    夏家主闻言,有些试探道:“宫家主此话何意?”
    宫少峰扫了夏家主一眼,淡淡笑道:“我的意思是说,那些人,未必是傅嘉文请来的。”而且,也未必是站在傅嘉文那一边的呢。低低笑了两声,宫少峰扭头看向身后的双胞胎,“仔细看好了。”
    宫瑞之和宫志之相视一眼,点头道:“是。”
    夏家主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祖孙三人,其他几位家主也搞不明白宫少峰是何意,心里直犯嘀咕。只吕不平和仇三两人若有所思。
    傅晟平掌心一道释放出一道白色的屏障,挡住袭向傅晟荣的气刃。警惕盯着那半空中的老者,傅晟平头也不回的问,“哥,没事?”
    傅晟荣摇头,抬手解开军服最上头的那颗口子,低声道:“没事。来者不善,你小心些。”
    “我知道。”傅晟平抿唇,应了一声。撤掉面前的真气屏障,然后把视线射向那刚才动手的老者,“老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您是为何而来!”
    “我说过,只要让我查到我师弟的事和你们有关,我还会再来找你们。”白发的老者站起身,一脚跨出,直接从半空落到了傅晟平的面前。其它几位老者也跟着从半空下来,站到白发老者的身后,敌视的看着他。
    傅晟平皱眉,“老先生,你确定是我们?我以为上次之后,您已经认识到了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你觉得你们很无辜?”白发老者掀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我师弟因为受不了打击,冲动之下又摔断了两条腿,余生都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他才是真的无辜。”
    “发生这样的不幸,我很抱歉。但冤有头债有主,老先生不能把莫须有的罪强加在我们头上。”傅晟平面色不变,秦修士的下场,他一点都不觉得同情。当时他们出现的时机很巧妙,说他们没企图,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心里打了歪主意,那么就要有承担失败的准备。只是,他们比较倒霉,什么都没得到,反被人废了丹田。现在这样,也怨不得别人。
    白发老者眼睛眯了眯,危险的眼神盯着人,能把胆小的给吓死。但傅晟平没做亏心事,不需要胆怯。所以,倒是从头到尾都大大方方的和他对视,没有丝毫的闪烁和不安。
    白发老者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正想说话,就见姜翁笑眯眯的赢了上来。
    “周道长,您总算来了。”姜翁难得热情,平时倨傲的神态在白发老者面前,没有一点儿表露。
    白发老者冷淡的应一声,直接就越过他往里走。他身后的老者也都默默的跟着进去,谁也没搭理姜翁。
    姜翁脸一瞬间的扭曲,心里气白发老者等人的高人一等的姿态,但一想到现在还需要他们帮忙,他又扯出一个笑容,跟过去。
    “您请坐,周道长。”傅嘉文很有眼色的请白发老者坐下,又让傅晟鸣和罗凯帮忙招呼了其他几人。和谐美好的画面,似乎让人觉得先前那暴力危险的一幕是没睡醒出现的幻觉。
    “这是几个意思?”宫志之拐了宫瑞之一下,小声的嘀咕道。
    宫瑞之板着脸,皱着眉,视线一直在那白发老者身上,“他很强。”
    答非所问!宫志之捂脸,有些无语。
    “拿出来吧,你说的证据。”白发老者在椅子上坐下,就好整以暇的看向姜翁。
    姜翁被老者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惊,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周老先生,证据马上就能看到了,您别着急。”
    “希望如此。”
    白发老者淡淡的点头,然后就闭上眼睛,摆明了不想在说话。而姜翁,僵硬的笑了笑,然后和傅嘉文使了一个眼色。
    傅嘉文了然,嘉宾已经到位,最精彩的大戏该上场了。
    “晟平,我自以为一直待你不薄,但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别怪我这个做叔叔的狠心了。”
    傅晟平抿着唇不说话,傅晟荣冷笑一声,“二叔,明人不说暗话,你请这些修士来,不就是为了取我们兄弟的性命吗?直接动手就是了,何必啰嗦?”
    傅嘉文看了眼警惕的背靠背的兄弟俩,微笑着摇头,吩咐身边一名黑衣护卫道:“去,把人带上来。”
    “是。”
    护卫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带着一名老妇人回来。傅晟平看到那个老妇人的脸,眼神危险的眯起来,“二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嘉文森然一笑:“紧张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完,他转身对闭着眼的白发老者道:“周道长,您要的证据来了。”
    白发老者睁眼,看向那多出来老妇人,眉头皱起来,“证据就是她?”
    姜翁此时开口解释:“周道长,她是目击证人。当时我带着秦修士离开,因为天晚了,曾在瓮城的酒店歇了一夜。恰巧,她当时也在那家宾馆。秦修士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外边有一个露天的公用阳台。她回屋的时候,看到秦修士房间里有人。一男一女,就是傅晟平和张小寒两个。”
    “是,我亲眼看到的。我当时在阳台歇凉。本来也没在意,只是听到隔壁房间有动静,起身去看,那屋的窗帘没拉严实。正好看两人站在床边对人施邪术。吓得我赶紧回了屋。”老妇人说到最后,小心的瞥了眼傅晟平,非常紧张害怕的样子。
    白发老者不置可否,盯着老妇人道:“你确定你看清了?”
    “我真的看清了,不骗道长!”老妇人眼神闪了下,越发的紧张,“如果不是你们非要找我来,我打死了也不会来的。姜老爷,傅先生,你们要我说的,我也说了,你们会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的吧?”
    傅嘉文微笑着安抚,“大娘您放心,我们说过的话,都算数。”
    “那就好,那就好。”老妇人笑了笑,然后期期艾艾的躲到了傅嘉文的身后,紧张的垂着头不敢抬起来。
    “周道长,大娘说的话,百分之百属实。如果您还怀疑,可以用您的方法检验她是否说谎。”姜翁看了眼傅晟平,对沉吟不语的白发老者道。
    白发老者抬手,虚空一拉,老妇人就被他拉到身前。一双干瘦的大手,直接抓在了老妇人的头上。老妇人木呆呆的任他抓着,不知反抗。
    “我去,搜魂!”宫志之看到老者动作,差点儿没跳起来,“那个老头子的修为到底有多深呐?什么都不准备就能搜魂!”
    宫瑞之眼神狂热,“所以,我说他很强。”
    这边话音落下,那边老者也放开了老妇人,站起身,眼神锐利的直视傅晟平,“她没说谎,你怎么说?”其他安静等待结果的老者唰的一下也都站起来,眼冒凶光的看着傅晟平。
    到现在还不明白姜翁和傅嘉文的目的,傅晟平就是真的傻。他冷笑一声,回视白发老者,“周道长?一个人的记忆是可以篡改的。您这样的大修士,应该很清楚这些手段。”
    “她的记忆没被人篡改过。”白发老者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我仔细检查了。”
    “大师兄说她的记忆没被篡改过,那就是没被篡改过。你和那个张小寒就是害得师弟如此境地的凶手!”另一名老者激动的出声。
    傅晟平皱眉,“不是我们,她的话不可信。”
    白发老者冷哼,“不可信,素昧平生,她难道还故意冤枉你们?”
    “是有这个可能。周道长,您不知道,这个人,曾经是我的亲奶奶呢!”
    ------题外话------
    终于赶出来了……晚饭都还没吃。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手,你们继续
    “是有这个可能。周道长,您不知道,这个人,曾经是我的亲奶奶呢!”张小寒眯着眼,远远的打量对面那个有些‘陌生的熟悉人’,唇角轻轻的弯了弯,“没想到会在京都再见面,您看起来过得相当不错。”
    “我过得好不好,关你屁事!”穆伍芳见到张小寒,瞬间横眉竖眼,语气恶毒,“你个小**,害得我在村里呆不下去,我还没找你算账!”
    张小寒挑了挑眉,穆伍芳的穿着打扮改变了很多,头发可能也染过,显得比以前年轻。如果她不开口,她几乎在她身上找不到什么‘乡土’气息。不过,这样也好,她两句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大概的了解到了她的另一面了。
    一边想着,张小寒继续往里走,站到傅晟平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才轻声道:“没事?”
    傅晟平摇头,唇角带着点点的笑意,“没有。我和大哥都很好。”
    张小寒扭头又看了眼傅晟荣,傅晟荣微微颔首,表示傅晟平说得是实话。心里松了口气,她紧赶慢赶,就怕傅嘉文狗急跳墙,现在看来,来的还正是时候。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把周道长等人找来,穆伍芳还成了证人!
    “周道长,您有所不知。您面前的这位老妇人,正是我父亲的养母,我的奶奶。不过,在我爷爷死的时候,她被逐出了张家族谱。我们之间就没多少交集,而且因为一些原因,她老人家很不待见我。所以,对于她一口咬定秦修士的事是我和晟平做的,我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早些时候,我才知道她自那之后,在乡下呆了一些日子,然后就在那件事发生之前的几天,被我大姑的女儿接走。秦修士离开的时候,她凑巧还逗留在瓮城,我可以理解。但凑巧住在秦修士的隔壁,还凑巧那天秦修士房间的窗帘没拉掩严实留了一条缝,更凑巧的是我们潜入房间做坏事的时候,别人都没发现,就让她老人家看见了!”
    说到这里,张小寒停下来,笑吟吟的直视白发老者,“这么多凑巧在一起,周道长怎么看?”
    白发老者抿了抿唇,面色严肃,“这些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但她的灵魂记忆我已经查看过了,一切属实。除非你能拿出切实的证据,不然你们今天都留下一条腿在这里吧!”
    “啧,这老头子好嚣张!”宫志之兴奋莫名,看戏看得有些‘激情难耐’:“张小寒和傅晟平的修为比我们稍微高出一些,但是绝对不是那老头子的对手,要怎么办呢?”
    宫瑞之哼出一个鼻音,异常专注的盯着场中的局势,时不时的神色复杂的看一眼张小寒。
    旁边人的反映,张小寒没空注意,她听完白发老者的话,笑着摇了摇头,“证据我确实没有,但我大姑的女儿龚铃,却正好是姜家大爷姜世勋的情人呢!这么多凑巧,加上今天的事,以您的智慧,应该不难想到,他们做这一切的真正目的。周道长,您的那几个弟子死得冤。”
    白发老者眼神闪烁一下,眉心狠狠皱起。而另外几名老者互相对视一眼,都怀疑的看向姜翁。毕竟,他们今天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姜翁说他找到了谋害秦修士等人的凶手的重要线索。可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姜家的地方,周围还有一些麻烦的人。当时没多想,现在听张小寒这样一说,众人都觉得不对。
    “一派胡言!无凭无故的污蔑我姜家,你居心何在?”姜翁一拍桌子,站起来怒视张小寒。
    张小寒抬眼,似笑非笑的直视姜翁,“姜老先生,您为何如此激动?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一句针对姜家的坏话都没说过,更谈不上污蔑。您这样对号入坐,我会以为您是心虚。”
    糟糕了!姜翁僵硬在原地,神态很有些不自然。不过,身为一家之主,又活了那么多年,姜翁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只听他冷哼一声,“你虽然没有明说,但谁也不是傻子!你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大家——秦修士是我姜家谋害的!荒唐,无礼!”
    张小寒并不接口,只是笑着,淡淡的。
    傅嘉文咳嗽一声,缓声道:“周道长,姜世伯和张小寒之前毫无关系,根本不会刻意的去陷害他什么。而且,这位大娘有没有说谎,道长您应该最清楚的。如果我们做了手脚,根本没办法瞒天过海的不是吗?我们都是普通人。”
    “姜家主是和小寒没瓜葛,但是你与我和大哥有。”傅晟平冷笑一声,“晟鸣是姜家的女婿,姜世勋是姜家的大少爷。姜家主帮你除掉我和大哥,图的什么我清楚。姻亲自古就是最稳固的同盟。先前的姜家主站在你那边,对我和大哥宣战,已经是最好的说明。而把周道长等人牵扯进来,你们不过是怕我师傅和师祖插手罢了。”
    张小寒笑着点头,在知道了龚铃其实是姜世勋的情人的时候,她就让永安在宏图机械厂外边蹲点儿守着。倒真的查出来不少触目心惊的东西。唇角抿直了,张小寒的视线从姜翁有些阴鹜的面上扫过,最终落到白发老者的身上,“周道长,事情很明显。从头到尾,都是姜家主的算计。哦,还有傅先生。他们两个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达成了联盟,并为此筹划了很长时间。今天,应该算是最后的收尾了。”
    “她的记忆没被动手脚!”周道长沉默了半晌,看了眼穆伍芳,再次重申道。
    张小寒有些无奈,这老头子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但是也有些时候,那样的自信会蒙蔽人的眼睛!想了想,她继续开口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次秦修士等人到张家湾去,是他们听到了消息自发要去的,还是有人特意给你们送的信,发的邀请?如果是人特意邀请,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做?要知道,乾坤洞里,有‘青颜’。”长生不老药的名头,足以吊起所有人心底最深处的贪婪。何况是极其看重权欲的姜翁?
    周道长眼睛眯了眯,神情没多大变化。而另外几位老者的脸色,却是不太好。
    “啪、啪。”两声掌声响起,傅晟鸣从傅嘉文的身后走出啦,“小寒,我不得不说,你的推理很精彩。但凡是讲证据,如果仅凭你满口胡说,道长就相信你,那世界上的事情,也就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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