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翔伸出的手在空中一停,有些楞然的盯着虞斯言瞧。
    虞斯言大大咧咧的走过来,瞧项翔那模样也不像是有事儿,他拍了项翔的手背一下,再抓住项翔的手,粗鲁的塞进被子里,漫不经心地问:“口渴?”
    项翔听着虞斯言那随意的语气,心脏震动,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
    虞斯言睥睨着项翔,单勾起唇,狞笑道:“找我?”
    项翔忽地一下面孔放柔,手掌钻出被子,紧紧的攥住虞斯言的手。
    他的虞斯言终于回来了,不再对他小心翼翼,不再把他当成瓷器一样供着,也不再天天愁眉不展、笑容尽失。
    虞斯言看明白了项翔眼里的深意,他咂摸了几下嘴,有些难为情的坐到项翔床边,别开脸,说:“对不住啊,让你这大病号儿还为我担心。”
    项翔把虞斯言的手拉进被子里,贴到自己的胸口,安心的睡了过去。
    两天的日子转瞬即逝,项翔在虞斯言的精心照顾下,术后状态很好。
    再加上虞斯言心态的好转,让项翔在两天的等待中,笑容几乎没断过。
    两天后,项翔的癌细胞一点没有扩散的迹象,病情终于开始走向了晴朗之路。
    蓝擎宇这次从香港带来了些口服的药剂,和外敷的中药贴,都是蓝家的秘制。对项翔进行了一番检查后,蓝擎宇告诉了虞斯言药物的使用和食用方式,还有日常中药的饮食搭配之后,又匆匆的离开了。
    如同蓝擎宇所说,真正麻烦的不是前期手术,而是中期的治疗,这要靠虞斯言全身心的照顾,才能让项翔身体里的癌细胞尽快被杀死。
    之后的日子,虞斯言每天都是凌晨四点起床,开始全天的准备。
    项翔早上七点一起床就要吃下一把无激素的西药,吃完了药,就得吃早餐。
    因为喝中药忌口的原因,项翔不能喝牛奶又得多喝豆浆,所以虞斯言每天晚上都会泡上一大碗黄豆,等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给项翔打豆浆喝。
    吃完早饭,虞斯言就要陪项翔出去散步,为了不灌风进身体里,虞斯言每天都把项翔裹成个粽子,检查了又检查才带着人出门。
    散步回来,项翔就要喝一天里的第一次中药。
    项翔喝完了药,虞斯言才有两个小时的空闲,但他还得准备项翔的午餐。项翔忌口特别多,能吃的东西屈指可数,虞斯言为了不让项翔吃腻,变着法儿的一个菜做成各种口味,项翔体寒,又虚弱,一般的肉食吸收不好,只有炖汤能让他吸收更快,于是虞斯言天天都炖。而因为忌口的原因,这炖汤还只能炖老鸭汤,嫩鸭子都不成。鸭子本来就是虞斯言的忌讳,可为了项翔,他硬着头皮愣是天天炖着。
    午饭过后,虞斯言就得陪项翔睡午觉,一觉醒来,又要给项翔热中药,喝了中药,下午还得遛弯儿去,转一趟回来,他还得再一次给项翔热药,然后等项翔上楼休息了,他就得准备项翔的晚餐。
    晚上吃完饭,喝了药,虞斯言就开始给项翔做全身的按摩,一直折腾到九点,项翔喝下一天里最后一碗中药,然后休息一个小时,等到十点的时候,吃下一把西药,项翔才能睡下。
    项翔睡了,虞斯言还不能睡,因为他还要准备明天的一切,白天没时间来炖汤,只能挪到晚上。
    有时候虞斯言一直忙到凌晨一两点,而他早上四点又得起,但虞斯言从来都是对项翔笑着的,从没露出过丁点的疲惫。
    项翔外敷的药膏是贴在脖子上的,三天一换,可长期贴着,项翔的皮肤不可能不过敏,而且,药膏撕了又贴,贴了又撕,项翔的脖子上的表皮都去了好几层,瘙痒是难免的,但如果挠,就会伤到肉。
    虞斯言强硬的不准项翔去挠脖子,如果痒了,他就会把掌心摁在药膏上,替项翔揉搓,顺带把药物也揉进项翔身体里。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虞斯言毫无怨言,因为项翔脖子上的硬块一直在减小,慢慢的,不仔细摸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看着项翔身体一天天好转,虞斯言欣慰着,整整三个月,他就靠这点欣慰,坚持了过来。
    项翔的体重在虞斯言的照料下恢复到了原来的一百六十多斤,而虞斯言自己的体重却累得直跌了二十多,项翔心疼,虞斯言却打趣儿说这是长到项翔身上了,怎么想都值。
    蓝擎宇每隔半个月会来看一次项翔的情况,也带来新的药物,治疗了三个月,都已经是夏日了。
    这次,他再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的药,而是要求项翔再一次做活检检查。
    经过这么久的磨砺,虞斯言已经淡然了,和项翔一块儿去检查,他也不再那么焦躁。
    上午穿刺,下午才出结果,虞斯言中午的时候还在医院的厨房里给项翔做了午餐。
    下午三点多,白素拿着检查结果进到项翔的病房里,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就哭了起来。
    虞斯言走到白素面前,拿过结果一看,阴性,顿时震住,整个人都像是抽掉了魂魄。
    他茫然的将结果递给项翔,一个人钻进了洗手间里。
    项翔看着那简单的两个字,赶紧起身追进了洗手间。
    虞斯言蹲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眼泪却挡不住的从尖了的下巴滴落到瓷砖上。
    项翔瞬间眼眶逼红,蹲下身一把将虞斯言紧紧抱住。
    他从没见虞斯言哭过,被王万才折磨的时候,虞斯言没有哭,身上绑着炸弹的时候,虞斯言没有哭,连大蘑菇和小蘑菇死的时候,虞斯言还是没哭过,而现在,却泪如雨下……
    虞斯言抱住项翔的背肩,哽咽地说:“木头,你好了。”
    项翔把虞斯言的头摁在自己的肩上,感受着肩头的濡湿,他紧紧的抱住怀里的人,喉头哽咽,什么也说不出了……
    第231章 分房睡
    项翔病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项爱国和项昊天耳中,项爱国一个年过七十的老人,这么些月一直扛着,心里不好受,但他也不敢表露出来,怕给孩子们增加心理负担,听到这个好消息,一时激动,竟晕了过去,好在没什么大问题。
    项昊天这段时间都在替项翔管理着协信和翔飞的事物,一直愁眉深锁,听到项翔病好,冰一样的人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项家人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可项翔与自己的抗争才刚刚开始。
    等一大家子兴奋过了一天之后,蓝擎宇把项翔和虞斯言叫拢了来,开始说后期的保养问题。
    项翔身体恢复了大半,从表面上看已经和往常无异,和蓝擎宇面对面坐着,俩人的气场也旗鼓相当了。
    项翔冷情,蓝擎宇冰寒,俩人坐一块儿,如同冰山对上雪山,冻得边儿上的蔚成风和虞斯言直撇嘴。
    蓝擎宇还未启齿,项翔就先一步问道:“条件?”
    项翔从不欠人什么,蓝擎宇给他治好了病,也算是救了他一命,得到就需要付出代价。
    蓝擎宇本就是应蔚成风的要求罢了,项翔这么一问,蓝擎宇将视线投到了蔚成风身上。
    蔚成风张着金色的大眼,一根食指戳着自个儿的下巴,想了想,然后笑嘻嘻地说:“这样吧,把虞斯言借我一个月。”
    “不行!”蓝擎宇和项翔异口同声的喝道。
    蔚成风脸皮子一跨,气冲冲地说:“你俩什么意思,项翔,要不是我,你丫现在估计连虞斯言的面都见不着了,”他又转向蓝擎宇,“还有你,老子……”
    蓝擎宇青幽幽的眸子契在蔚成风的脸上,唇角都抿紧了。
    蔚成风没说完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他瘪瘪嘴,佯装不耐烦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我不懒得逗你们玩儿,条件我还没想好呢,以后再说吧,先欠着。”
    项翔还想要说什么,虞斯言却开口了,“好,那就以后再说。”
    蓝擎宇也不打算就这话题再说了,免得蔚成风那稀奇古怪的脑子再冒出点什么想法来,“说正事儿吧。”
    这么一句,把虞斯言的注意力全吸引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
    蓝擎宇说:“其他的白素会告诉你们,我只说两点,一,戒烟戒酒,二,禁欲。”
    蔚成风不厚道的扑哧一笑。
    听到后面的一句,项翔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生病四个月,他就已经禁欲了四个月,现在居然告诉他还要接着来……
    “男人的问题,不用我说你们自己也清楚,前三个月,怎么都不能有房事,不过我还是建议,最好前半年都养着,包括半年以后,这一两年内,房事都不宜过多,每个月有三到四次就行了,如果在保养期没恢复好身体,那一辈子都有可能补不回来。”
    蓝擎宇虽然是看着项翔说的,可这话明显就是在对虞斯言说。
    虞斯言斩钉截铁地答道:“好,那就禁欲一年。”
    项翔瞬间脸色刷黑,嘴角和眼角都耷拉了下来,浑身的怨气一点不遮掩的散发了出来。
    蔚成风爆发出震动楼板的大笑声,抱着肚子在椅子上左右的滚着。
    蓝擎宇瞥了一眼蔚成风,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我要说的就这些,至于保养期的滋补药物,我会按时寄过来的。”
    见蓝擎宇和蔚成风要走,虞斯言赶紧起身,说:“蔚成风,你等一下。”
    蔚成风眨着大眼,满是期待的盯着虞斯言瞧。
    虞斯言快步走出书房,没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对蔚成风说:“这个,送给你,谢谢。”
    蔚成风傻傻的盯着被塞进手心的一只塑料小黄鸭,看了会儿,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我就收下啦!”
    送蓝擎宇和蔚成风到了门口,上车之前,蓝擎宇还嘱咐了项翔一句:“这半年,你最好别上班,这样才能好彻底。”
    项翔淡淡的点了点头。
    蓝擎宇和蔚成风一走,项翔立马抛去了冰冷的表情,抓着虞斯言的胳膊,卖萌的撅着嘴说:“言言,他都说了,三个月以后就可以的。”
    虞斯言恶狠狠的瞪了项翔一眼,“我说一年就一年,再撅着嘴,我就把你那嘴皮子扇肿。”
    他转身就朝屋里走去,项翔紧跟在虞斯言身后,带着些怨念的一遍遍叫着虞斯言的名字。
    虞斯言板着脸往前走,全当没听见,心硬得堪比石头。
    项翔跟着虞斯言进了厨房,虞斯言把炖好的汤端到灶上,热一热给项翔喝。项翔盯着虞斯言没任何松动的表情,从虞斯言身后将人抱住,下巴搁在虞斯言的肩膀上,冲着虞斯言的耳朵喷洒着热气,用性感沙哑的声音鼓惑道:“言言,我天天都只能抱着你,你让我怎么忍得住。”
    一边说,项翔一边含住虞斯言的耳垂。
    虞斯言浑身一抖,反手摸上项翔的脸,项翔眼里露出一抹得逞的亮光,可下一瞬,虞斯言竟然用力扯着他的脸皮子将他的脸猛地拽开。
    项翔震惊的看着虞斯言,他百试百灵的勾引居然失灵了!
    虞斯言满身都散发出禁欲的光芒,扭着脖颈,一眨不眨的盯着项翔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从今天开始,咱俩分开睡。”
    项翔蓦地冷气大开,斩钉截铁的沉声道:“不行!”
    可现在项翔的话对虞斯言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虞斯言压根儿不搭理他,自己炖着自己的汤。
    项翔眯了眯眼,声音带上危险,“虞斯言!”
    虞斯言连个正眼儿都没给项翔,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就在这儿站着吗,喊什么喊。”
    项翔被虞斯言一句话噎了一把,强硬的态度看来是没用了,可他还是坚持不懈地说:“不行,我不准你睡别地儿去!”
    虞斯言根本不怕项翔这套,“那我就走。”
    项翔嘴角抽了抽,沉默了半响,愣是找不到任何治虞斯言的法儿来,憋了好一阵儿,他板着脸跟个几岁的孩子一样赌气道:“你要和我分床睡,我就不吃饭了,药也别吃了。”
    虞斯言扭过头,一脸不忍的看着项翔,“你他妈还能更幼稚点不?!”
    项翔软硬兼施,都拿不住虞斯言,只好退一步说:“一年就一年,不准分房睡。”
    虞斯言摇摇头,“你不都说了么,你忍不住的,这是最好的办法。”
    项翔有点搬石头砸了自个儿脚的感觉,他苦着脸说:“我那只是骗你的,我忍得住的,你想想,我当初为了你可是忍过大半年呢,而且那时候身体还好,现在都力不从心,更没问题了。”
    项翔都这么糟蹋自个儿了,可虞斯言的态度依旧坚定不移,“那你就当这是你骗了我的代价吧。”
    项翔傻眼了,他这是把自个儿作死了么……
    “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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