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斯言坐回车上,没有侧脸看项翔一眼,而是平视着前方,定定的出神。
    没人开口,就连呼吸俩人都很有默契的压低了。
    过了很久,虞斯言突然淡淡地问:“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
    项翔磁性的声音低沉,虞斯言这次却没再觉得它惑人,“我开不了口。”
    虞斯言嘴唇抿紧,唇角都泛出了白,他伸手拧动车钥匙,车头愤怒的一甩,调头冲上马路。
    一路上,车里依旧是死寂无言,虞斯言什么没有问,因为他不知道从哪儿开始问,更不清楚得到的答案又究竟是真是假,他已经瞧不清、想不明了……
    车子一路驰骋,暴雨后冰凉的空气被极快的车速刮成一阵阵寒风,猛烈的灌入车内,打在俩人的身上,阴冷刺骨,让身体都自然的战栗。
    项翔定定的看着前路,四周的景象越来越熟悉,越来越生硬,他的心也跟着沉入谷底。
    虞斯言一车开到了‘协信地产’的停车坪,他抬眼看着这数十层的巨大建筑物,太过华丽,太过霸气,怎么都和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搭不到一起。
    项翔终于开了口,有些艰难地唤道:“言言……”
    虞斯言喉头滚了滚,冷然地问道:“项翔,这是你的真名么?”
    项翔只觉得一把尖刀生生戳进心口,满心的疼痛,却涨满了淤血,心脏绞紧成一团,却又像是要炸开。
    他竟然语塞了一会儿,半晌才答出一个字:“是。”
    虞斯言噗嗤一笑,却带着凄凉和自嘲,他扭头直直的望进项翔眼里,冷冰冰的说:“我不信。”
    项翔咬紧了腮帮子,他宁可虞斯言对他说‘我恨你’……
    虞斯言漠然的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淡淡地抛出两个字,“下车。”
    项翔眼波荡出仓惶,他一把拽住虞斯言的胳膊,“虞斯言,你不能什么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下车。”
    项翔被虞斯言冷漠的眼神和完全拒绝的态度给激怒,他手上的力道加大,将虞斯言的手臂攥得死紧,再也不能冷静的厉声喝道:“虞斯言,你告诉我,我除了用这种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能靠近你。你会接受我吗?我用我真实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你会看我一眼吗!虞斯言,你这样对我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虞斯言依旧只有那两个字,“下车。”
    项翔眯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虞斯言的眼,“虞斯言,你做梦!”
    虞斯言就这么和项翔对视了许久,冰冷的面具终于被击得粉碎,他大声的吼道:“你给老子滚,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项翔听见虞斯言的怒吼,反而好受了许多。
    “我事儿都做了,怎么可能滚,我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得到你。”
    虞斯言气得浑身发抖,他挥开项翔拽着他的手,“就为了这个,你就能不择手段,你就能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你他妈是不是觉得玩弄我虞斯言特别过瘾,看着我一点点的接受你,你是不是特有成就感,你他妈把老子当成什么了,我还……我还……滚!给我滚!”
    项翔定定的看着虞斯言,“虞斯言,我把你当成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我项翔要是想玩儿一个人,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接近你么,我有的是手段能把你锁在我身边,一辈子都逃不掉。”
    虞斯言冷笑了一声,“是,你们有钱人的变态游戏真是越来越刺激了,是想玩儿一把心甘情愿还费了这么多心力,行,我就告诉你,你成功了。这样总行了吧,满意了吧,能放过我了吧!”
    项翔听着虞斯言这么说,顿时怒火燃眉,他一把扯过虞斯言,强势的扣进怀里,直接堵上那让他心脏都绞紧的嘴。
    虞斯言拼命的挣扎着,可项翔强劲的臂力将他锁得死紧,他一口咬上项翔的唇舌,狠辣的力道不留一丝余地。
    浓重的血腥味儿瞬间充斥了两人的口腔,可项翔却没有片刻的停顿,疯狂的啃噬,翻搅,将自己的味道和虞斯言的紧缠在一起。
    虞斯言索性不挣扎了,他睁着眼看着贴着他的项翔,明明不是因为吻而窒息,却连呼吸都是疼的。
    项翔渐渐的停了下来,他勾不起虞斯言的回应,唇齿间的温度还是那么滚烫,心却是凉的……
    他松开唇,静静的望着面无表情的虞斯言,眉宇轻皱。
    “够了么,不够你可以就在这儿干我,干到你满意为止。”虞斯言唇上沾满了血,有他的,也有项翔的,已经混在了一起,分不清了。
    “虞斯言,我爱你。”
    虞斯言镇静的表情一下子分崩离析,他喉头滚了滚,心神撕裂的疼痛袭上大脑,他清楚的看见项翔眼里卑微的恳求,脑子瞬间乱成一团。
    项翔把额头放在虞斯言肩上,用力的抱紧虞斯言的身体,“虞斯言,如果得到你需要不择手段,那让我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所以,我不会道歉,你也别想让我放手。”
    虞斯言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推开项翔,抬手就开始扇自己的脸,力气大得惊人,一掌下去脸颊就紫红一片。
    “你干什么!”项翔抓住虞斯言的手腕儿,摁在座椅上,怒气沉沉的眸子契在虞斯言脸上,厉声喝道:“虞斯言,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敢弄坏我的东西,我跟你没完。”
    虞斯言一字一顿地说:“项翔,我说过,我赌你不会背叛我,结果我还是输了,这巴掌我替你扇。”
    “我没有背叛你过!”
    “你把我从头蒙到脚,这还不算么!”
    项翔强词道:“那是你给我说这话之前,这个不算!”
    虞斯言嗤笑一声,嘲讽的看着项翔,开口道:“那好,我现在问你,王万才掳我这事儿,是你故意算计好的,还是真的是这么发生了。”
    项翔拧起眉,喝道:“你怀疑我拿你的命来做戏?!”
    虞斯言说:“你只需要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项翔脸色沉了下来,阴冷地说:“不是。”
    虞斯言深吸了一口气,惨笑着对项翔说:“怎么办,项翔,我做不到,我信不了你了。”
    项翔收紧手,像是要把虞斯言的手腕儿掐断。
    虞斯言无视手上的剧烈疼痛,说:“项翔,咱俩最基本的信任都没了,还剩什么……”
    第174章 走着瞧
    项翔静静的凝视了虞斯言许久,忽然表情一柔,他伸手摸上虞斯言的脸,笑着揉搓着那紫红的脸颊,轻言道:“言言,冰箱里有早上剩下的饭菜,你回去热一热就可以吃了。”
    虞斯言瞳孔缩了缩,眼睁睁的看着项翔俯下头来,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朝他温柔地笑道:“言言,咱们走着瞧吧。”
    小屁孩才用的威胁,可从项翔嘴里吐出来,这事儿就不会这么简单。
    虞斯言目不转睛的盯着项翔下了车,再大步流星的走进协信大楼。
    他呆呆的远眺着协信那五米高的旋转大门,突然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鸣笛声使得众多路人纷纷注目。
    他呼噜了一把脸,拧动车钥匙,毫不犹豫的奔上了回公司的路。
    他面色黑沉的踏进公司,无视众多和他打招呼的兄弟,径直朝楼上走去。
    “唉?老大,翔哥没和你一块儿啊?”
    虞斯言顿住脚,定了一会儿,扭头说:“记住,以后别让我再听见这个名字!”
    手下们这才看清了虞斯言骇人的脸色,顿止闭上了嘴。
    虞斯言回了房,把自己重重的抛进床里。
    大蘑菇和小蘑菇凑到了床头,够着脖子对着虞斯言的后脑勺叫着。
    虞斯言转过头,看着俩儿子,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伸手将大蘑菇和小蘑菇抱到了床上,盯着紧紧靠在一起的俩儿子呆呆的看着。
    小蘑菇在虞斯言手边儿蹲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摇摇摆摆的走到床上的另一个枕头边儿,靠着枕头打起了盹。
    虞斯言眸子暗了暗,小蘑菇一直很黏项翔,几乎是项翔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如果不是项翔喂的东西,一般都吃的挺少。
    他翻了个身,环视他这间小屋,项翔的痕迹遍布每一个角落,就连窗口外挂着的衣服,都是项翔洗的。
    现在冷静下来想,项翔说得没错,如果项翔搬出协信总裁的身份来对他说‘我看上你了’,他估计只会收拾一下行装,赶紧撒丫子走人。
    可是知道这些又怎么样,关键是,他不敢确信,他这段时间和项翔经历的这么多事儿,不是项翔存心算计,而是自然发生的。
    除了身份背景是假的以外,项翔还有什么骗了他?他又是什么时候招惹上了项翔这尊大佛?
    他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一见钟情,钟的不过是一张脸,就他这模样儿的人多了去了,他就不信项翔这种身份,会因为一张脸动心,还如此的大动干戈。
    虞斯言想得头疼,心情也烦躁,他伸手拽过被子,把自己捂了成个茧子,干脆蒙头睡觉,什么都不想。
    每个人都有自已逃避现实纾解痛苦的方法,有的人暴饮暴食,有的人呼朋唤友喝酒颓废,而虞斯言的童年经历了太多,他没有条件奢侈,唯一能让他解脱的方式,只有睡觉。
    虞斯言这一睡,从白天睡到了晚上,直到饿醒,终于睁开了眼睛。
    饿得有些迷糊,他习惯性的喊了一声:“项翔?”
    余音绕梁,猛然让他清醒,他瘪瘪嘴,起身下了楼。
    夜已深,手下们将公司锁门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有些东西,经历过了,就回不去了。
    虞斯言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总觉得公司太过冷清,他一个习惯于独处的人,如今也会感觉到静得渗人了。
    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早上项翔的话募地钻出大脑。
    冰箱里的剩饭剩菜还摆着,都是项翔做的。
    “我是真的想找个工作的,就算不拿薪水,包吃包住也成……”
    “我做饭也只能做一个人的饭,也就是专人厨师,人多了我不行的……”
    虞斯言甩了甩头,项翔当初的话每个字他都还记得如此的清晰,可现在想来,全是他虞斯言的笑话。
    他端出那些剩饭剩菜,连带着盘子一块儿丢进了垃圾箱里。
    给大蘑菇和小蘑菇装了两盆儿饲料,他抓了把钱,就从后门出去了。
    往常这时候,他和项翔应该在江北遛弯儿,突然成了他一个人,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虞斯言匆匆的去了刘叔的小棚子,可刘叔一见他就纳闷儿地说:“嘿,你俩今儿咋还分开来了?”
    虞斯言明知故问,“你俩?什么你俩?”
    刘叔一边煮面一边叼着烟说:“项翔啊,他来吃了碗面,刚走没一会儿。”
    虞斯言表情一滞,没搭刘叔的话,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叔,老样子。”
    刘叔笑道:“说清楚,我哪儿知道你什么老样子啊。”
    虞斯言十几年不变的风格,在和项翔一起过后就变了,项翔体寒,还喜欢吃素,所以他总是让刘叔每碗面加五块钱的牛肉,逼着项翔吃完碗里的以后,再不停的从自己碗里夹给项翔,直到项翔吃得拧起眉才作罢。
    “就普通的牛肉面,每碗加个蛋就成。”
    刘叔没一会儿就把面端了过来,一瞧虞斯言那脸色,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虞斯言摇了摇头,闷头吃面。
    “赶紧说,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沉。”刘叔拉开虞斯言身边儿的椅子坐下。
    虞斯言还是不吭声,刘叔着急地问:“你倒是说啊,难不成的惹上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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