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他眼里瞬间变成了一坨粑粑,膈应得他赶紧丢到了车后排,眼不见为净。
    项翔眸色幽深的斜睨了虞斯言一眼,伸出舌头用力舔了舔上唇,
    “怎么了?”
    虞斯言对上项翔的视线,脸色顿时燥红得相当不正常,他慌忙别开脸,用手托着下巴望出车窗外,小声急语道:
    “没什么,晚点再找他。”
    项翔冲着虞斯言的后脑勺狞笑了一下,将视线又投到前方的路上,过了好一阵儿,他幽幽地抛出一句:
    “你脸太红了。”
    虞斯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扭头怒吼了一声:
    “开你的车!”
    ……
    车子开出矿区,虞斯言看了看车上的时间,对项翔说:
    “开快点,不然没时间了。”
    项翔深踩油门儿,朝积园寺快速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眼看就要到积园寺了,车后排的手机吹起了‘集结号’。
    听到这个振奋人心的铃声,虞斯言太阳穴直突突,他喉头滚了滚,够着身体把电话拿了过来。
    盯着屏幕上的‘吕越’俩字儿,他犹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他懒洋洋地出声,嗓子不正常的嘶哑,还透露出一股餍足,
    “说吧,什么事儿?”
    虞斯言忍下想撂电话的冲动,沉声问道:
    “我让你安排的人到位了吧?”
    “早就在兴仁等着了。”
    “王万才有个被封了的矿,死过人,你赶紧查查那人长什么样儿,把照片给他们发过去,今儿晚就干活!”
    “没问题,我知道现在王万才现在住在哪儿,放心吧,完事儿了我再联系你。”
    虞斯言说完事儿就赶紧挂了电话,生怕再听见什么扎耳朵的东西。
    刚松了一口气,他立马发现有两道视线打在他身上,直往肉里盯。
    “你死盯着我瞅什么!”虞斯言瞪着项翔喝道。
    项翔转回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给虞斯言摆出半张刚毅稳重的脸,满怀忧心地说:
    “你今天有些不正常。”
    虞斯言凝噎,眨了几下眼,他嘟囔一声:
    “有什么不正常的。”
    只要不是工作上的做戏,虞斯言终究是个撒不成谎的人,而未经人事的他,撞上这种事儿,更是让他的口舌愈发笨拙。
    项翔对虞斯言这种初犊子没尝过人间美味的状态相当满意,让他感觉虞斯言从头发梢到脚指甲盖儿全是他项翔一个人的。
    一想到虞斯言不为人知的性感只属于他一个人,那深藏体内的妖冶之花不知会开出怎样感人的姿态,项翔那天生冰冷的血液都上来了温度。
    两人各怀心思地到了寺庙,一挨上工作,虞斯言的所有私心私情都撂到了一边儿,专心干活儿起来。
    他找到寺庙的主持,说他要买个矿,但是矿上死过人,要办一场驱魂超度的法事。
    项翔终于明白虞斯言这是要干什么了,哪儿是什么求神拜佛,明摆着是要装神弄鬼!
    虞斯言花了三万块钱,搞了好大个阵仗。
    和尚们排成两排念着经文,佛前燃着香火,主持念念有词,不停地往火堆里抛洒各种符纸。一个小时后,住持给了他三黄三白六条符纸,还有一壶佛前积水,让他拿到事发地去,告诉佛祖到底是哪儿出了事儿,和尚们将念经三日,请佛来收冤魂。
    虞斯言虔诚的在佛前拜了拜,然后领着项翔又快速返回了矿区。
    他没通知任何人,就直接和项翔去了王万才的矿场。
    矿场的工头们之前见过虞斯言和项翔的,虽然没王万才那几个手下跟着,可他们也不敢拦,不过见他俩要私自看矿,工头们就开始找理由纠缠,试图拖延时间。
    虞斯言知道这些工头肯定会立马通知那几个人过来,所以时间不能耽误。他给项翔使了个眼色,项翔拿出脾气一阵怒骂,工头们不敢得罪老板的贵人,只好退而求其次,跟着两人去看矿。
    项翔领着虞斯言到了那口封了的洞口前,当着跟上来的几个工头的面,把符纸烧了,佛水扫了一圈,然后他闭上眼默念了些让人听不懂的经文,这才进了洞。
    第135章 闹鬼了。
    进洞看看,那就是走个过场,虞斯言装模做样的对里面瞅了瞅,又询问了工头好些关于矿产和纯度的事儿,使劲儿的消磨着时间。
    过了好一会儿,虞斯言觉得差不多了,拽上项翔出了洞,刚出洞口就撞上了那四个匆匆赶来的人。
    虞斯言心里冷哼,动作还真是快呢,看来是生怕这厂子里的那些脏事儿被瞧出端倪。
    “虞老板,你们来矿上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自己来多危险,你看你们连个头盔都没戴。”
    说着,另一个人就转头对着工头呵斥起来,一唱一和,搭配得还不错。
    项翔冷眸一瞪。
    “怎么,我们到哪儿还得跟你们报备不成?!”
    几个手下赶紧七嘴八舌的解释,虞斯言笑着朝四个人摆摆手,再拽了一把项翔,说:
    “好了,他们也是替人办事,别为难他们。”
    项翔看了虞斯言一眼,再将那四人挨个儿刮了个遍,抿著嘴角,看上去不悦之火还在燃眉,却是没再做声。
    虞斯言朝四人笑了笑,说:
    “他说这洞不错,我也就是趁着太阳下山来看看,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咱们就一块儿回去吧。”
    项翔这一通脾气撒的,这几个人是彻底不敢把眼珠子往他身上放了,走出一段距离,他侧目往后漏了一眼,果然,一个工头正缩在一手下的耳边叽哩哇啦的说这些什么,还指了指虞斯言烧尽的一小撮符纸灰。
    虞斯言目不斜视的往前走,一切打探的事儿都安心的交给了项翔。
    上车的时候,落在最后的那个手下已经跟了上来。
    项翔和虞斯言坐进自己的车,跟在后面往王万才的小独栋开去。
    “怎么样?”虞斯言盯着前面红色的车尾灯问道。
    项翔说:
    “他们已经知道了,估计这会儿正在给王万才报告呢!”
    虞斯言扯出笑容,说:
    “今儿晚上万老板可得玩儿个够了!”
    ……
    王万才接到手下电话的时候,正在饭店里和几个煤检站站长觥筹交错。
    听到手下的汇报,他脸色青了些,眉宇也皱了起来。
    他王万才也是村坝子里长出来的人,对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打小就从长辈那儿耳濡目染,不信是不可能的。但当兵那些年头,生生死死都经历了,对这些邪乎的东西也就看淡了。
    看淡不代表看清,虞斯言这么一整,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膈应。
    晚上十来点,回到酒店房间,王万才脑子里还转着虞斯言搞出的这茬事儿,越想越心烦,越想越觉得不踏实。
    他又给手下打了个电话过去,可一问,虞斯言和项翔根本没有任何异样。忙了一整天,两人吃过饭,散了会儿步,回来就进屋休息了,一点动静儿都没有。
    王万才琢磨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就让手下找个理由去敲敲门儿,看看这两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他守着电话等了一会儿,手下打电话来了,告诉他,虞斯言和项翔已经睡了!
    挂掉电话,王万才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如果这事儿并无蹊跷,那就是他自己就太过敏感,而为何对这么点风吹草动就如此心惊胆战?王万才心知肚明……
    坐了一会儿,王万才扬起手,朝自己扇了几巴掌,力道狠辣,门牙磕嘴皮,啐出一口口血。
    每个当兵的人都有至上的荣誉感,遵纪守法、保家卫国为人民,他王万才也有过。
    为了这份尊严,他曾卧薪尝胆,为了这份荣誉,他也立下过血气铮铮的誓言,可部队却舍弃了他。
    他被剥去信仰,弃之如敝履的抛进污秽的社会染缸。可就算被这样,打一开始,他也还是没自我放弃的。
    定要靠自己的双手闯出一片天地、定要秉持自我尊严功成名就的豪言壮语他不是没说过,可在岁月和现实的冲击下,他才知道,这些不过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才会大声呐喊的没谱的屁话!
    为了要达到目的,必须不择手段,为了要追求利益必须要舍弃尊严,有时候甚至是人格,为了人前的脸面,人后他就必须低声下气,为了保住自己已有的东西,他不得不手染鲜血。
    而这些,都和他曾经的信念背道而驰……
    嘴里的血腥味儿在蔓延,王万才把自己从人性的纠缠中扇醒了。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已是无路可退!
    他站起身,大步朝浴室走去,刚打开浴室门,屋里的空调‘嘀嘀’一响,停了!
    他皱了皱眉,转身折返回沙发边儿,拿起空调遥控器摁了几下,空调压根儿没反应。
    坏了?
    他沉下脸,把遥控器丢到一边,用酒店的电话打给了前台,电话‘嘟嘟’两声,通了。
    “1508房,派人来看看空调。”
    可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根本不是前台温柔的女声,而是一嘶哑的男音,
    “是,老板,我这就来。”
    王万才听得毛骨悚然,猛地撂了电话。
    他张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白色的听筒,过了好一阵儿,他试探的又打出了一个电话,这次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前台清亮柔和的女声问道:
    “前台服务,请问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王万才生气的怒喝道:
    “我刚才打电话来是谁接的!居然恶作剧,你们这是什么破酒店啊!”
    “咦,不会吧,先生请您稍等一下,我查一下您的客房呼叫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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