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颐不好意思直说她只有两亩田,便伸出两根手指。
    孟聿榕看着那两根白嫩润泽手指,倒抽一口凉气,吐出一句:“两百亩?”哥哥还真是敢出手!这要让新嫂嫂知道,林宝颐这个妾怕是抬不成了。
    林宝颐脸红了,收回那两根手指,说:“我只置了两亩,你想的太多了。”
    孟聿榕被噎,两百亩、两亩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她想了想林宝颐骗她的可能性,转念又把这念头打消。哥哥在林宝颐身上投的银钱是不少,可多数都在衣裳、头面上。置田这种招人眼球、惹人诟病的大动作,哥哥可不会去干。但若真是如林宝颐所说只有两亩田,哥哥的面子又往哪儿搁,他就由着林宝颐在庄子上折腾?
    林宝颐看孟聿榕呆呆的,不说话,脸更红。她不该提田地的事。当初置田时,大秦嬷嬷说就两亩,置了还不如不置,让她攒够买五十亩良田的银钱时再提买田地的事。大秦嬷嬷眼里初始置田的最少亩数,却是林宝颐半辈子的目标,她会听从大秦嬷嬷的建议才怪,转头便绕过大秦嬷嬷通过别的婆子置了那两亩田找了佃户耕种。大秦嬷嬷知道后,那脸上表情可是很精彩,连着半个月都阴沉着脸。
    孟聿榕找回自己声音了,颇有些幸灾乐祸问:“你置田这事,我哥知道吗?他怎么说?”林宝颐要真是她的陪读,就算是只置半亩田,都没人会说什么。但孟家嫡长孙的妾只有两亩田傍身,传出去,那些个京城纨绔子弟还不得笑掉大牙!若林宝颐一辈子住在庄子里,用着那两亩田,还有谁敢爬哥哥的床,当他的妾啊?嫂嫂抬了林宝颐,不过是一旬一次的相会,如何忍不得,那可是一辈子的舒心畅意啊!
    林宝颐摇头。她置田这事,大秦嬷嬷下了死命令,不可以让孟聿衡知道。
    孟聿衡笑个不住,待笑到肚子疼,才略止住说:“宝颐,帮我揉揉。”
    林宝颐起身过去给孟聿榕揉。
    待舒服些,孟聿榕说:“你置田这事给我哥说了吧,让他给你添添凑个五十亩,怎么着也得看着好看些。”
    林宝颐坚定说:“我有多少银钱就办多少银钱的事。我不占你哥便宜。”
    “你嘴上说不占我哥便宜,可你看看你腕上所戴玉镯,能掉下百两银吗?”孟聿榕提醒她。
    林宝颐低头看看腕上莹润玉镯,淡淡说:“他喜欢看我打扮的美美的。哪次去庄子看我头上、腕上没戴个东西他都会皱眉。我这样穿戴不过是顺他心意而已。待哪日我不能陪他,这些东西还是他的,是不是百两银、千两金的,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还是不愿给我哥做妾?”孟聿榕问。
    林宝颐抬头,恬淡说:“我要不愿做妾就不会来京城了。”
    “那你说待哪日不能陪我哥了,是什么意思?”孟聿榕追问。
    林宝颐收回揉孟聿榕肚子的手,顺带理理裙上褶皱,语调轻扬:“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个三五年的这情淡下来,你哥就不会去庄子了。也许都用不了三五年,跑庄子一来一回将近百里多累啊,在府里收用一个娇俏伶俐的,那才省事不是。”
    孟聿榕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找个娇俏伶俐的容易,但要找像林宝颐这样又美又娇又伶俐又能想得开不缠人的,怕是很不容易。只是人心易变情难留,再好的美人也有迟暮之时,古往今来未到迟暮便失去男人欢心的美人也不在少数。林宝颐那样想哥哥也没什么不对。男人薄情,还是管好自己吃好、喝好、玩好、睡好才是正经。人活一世,活的是自己。等她及笄嫁人了,可不能像嫂嫂似的眼里只有男人、家事!
    按林宝颐预想,这个抬妾敬主母茶很难,得你来我往至少暗地里打上四五个回合才能解决。是以连一盏茶时间都不到,少夫人晋氏就喝了她敬的主母茶,然后赏下一根玉簪,林宝颐心里大赞晋氏是个爽快人,这办事效率是贼快啊。晋氏对她爽快,她也是聪明人,当然爽快回去。林宝颐很知趣的告辞退出主院,吩咐丫头婆子快点收拾,咱们这就回庄子。
    林宝颐着急回庄子,弄得小秦嬷嬷有些措手不及。这上午调令刚下来,中午还没过完就要成行,这也太赶了点儿吧。
    孟老太太在旁边叹一声,说:“宝颐是个聪明人,走就走吧。”
    小秦嬷嬷暗叹一声,心说:“宝颐姑娘当然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京城孟府不招人待见,事一办好就卷了包袱骨碌碌走人。等以后有了儿子再骨碌碌回来上了族谱再骨碌碌回去。待过个十七八年儿子长成有了出息,儿子给她顶着天,她有什么好愁的!过的比少夫人晋氏都滋润!”
    林宝颐来京城,孟氏车队由孟聿衡随行压阵。现在回庄子,孟聿衡不在府里,便用了头次送林宝颐去庄子的管事压阵。车轿从侧门行出,走过安静的东门街后又转了两个弯才走上京城主道。京城主道繁华,越远离高门大户的住宅区,这商铺、茶铺、酒肆越多。待到北城区的平头百姓聚居地,摆摊买卖的就占了大道的一半,车马通行甚是不便,几乎可说是一步一挪。若碰上对面也有马车,这时就考验压阵管事的眼力了,比自家势大的,赶紧指挥这车队后退;那势微的,自然是继续前行迫使对方后退让路。
    林宝颐的车轿一再的后退,她看看身边的小秦嬷嬷,不解问:“不说孟……咱家是高门大户吗?怎么老给别家让啊?”肚里咽下一句,孟家高门的名声是不是吹出来的啊?
    大秦嬷嬷含蓄指指车轿,说:“贵人出行,这车轿也是有区别,不能随意乘坐。”
    林宝颐立时明白,不是孟家不够高门大户,而是她拉低了孟家的档次。她乘的这平头车轿是管事借来的,孟家没有供妾侍出行的平头轿。这不是说孟家不许妾侍出门,而是妾侍出门不是蹭孟老太太、孟大夫人的车轿,就是蹭孟大老爷的车轿,没有单独出行的前例。古代是认轿不认人的时代,比如孟大老爷的妾坐上他的绿呢大轿出行,若和三品京官撞上,三品京官就得乖乖让路。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很少有就是了,蹭可以,若单独出行坐绿呢大轿被御史知道了去,孟大老爷可是会吃挂落的。
    而林宝颐这种情况,即便对面来的是六品官员家眷的车轿,她的平头轿都得让,如何不是一退再退。看看外头斜挂日头,林宝颐都有些担心,照这车速,天黑前能不能回到庄子都是问题。这要是孟聿衡来送的话,她就不用乘这平头轿,也不用一退再退了。他虽只是个举人,但架不住人家祖宗能耐、老爹风光。光吃祖荫就够他在京城横行,待春闱高中,那更是一飞冲天,哪儿还用给人让路。她若生个那样的儿子,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自跟了孟聿衡后,这是林宝颐头一次生出想要孩子的想法,她开始静下心思考。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问小秦嬷嬷:“嬷嬷,孟家的姨娘生的孩子是跟着太太、夫人,还是跟着自己的姨娘?”
    小秦嬷嬷眼里带笑,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当然是跟着太太、夫人了,哪有妾侍养孩子的道理。”
    林宝颐暗叹一声,算了还是别生了。
    小秦嬷嬷又加一句:“若是在外任上生的,主母没随行的话,倒是有姨娘养孩子的先例。”
    林宝颐直接摇头。等孟聿衡外任,那时他还记得她是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与众不同
    杨士修盯着缩在路边的平头小轿出神。虽然不敢确认里边坐的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但压阵的管事他却是认得的,每次去孟家找孟聿衡,他的小厮都得和这个管事磨上半天,害他在茶楼等上半天才能进的孟家门。
    坐平头小轿出门、还需要管事随行的孟家人,应该是掌事嬷嬷级的人物或者是孟家的妾侍。孟大老爷的妾侍可不会出现在平民区,若轿里是孟家掌事嬷嬷,他实在没必要在意;可万一是孟聿衡的那个未正名的妾呢?一踢身边小厮,朝孟家管事一努嘴,说:“去,套套话,看看车轿里坐得谁?”杨士修小厮苦脸,这少爷怎么就对人家的小妾念念不忘呢?
    正在寻看来往平民姑娘的镇南伯史家子转回头看杨士修,问:“怎么,这么快就寻着那样的姑娘了?在哪儿,指给哥哥我看看?”
    杨士修一撇嘴,指指那平头小轿说:“坐那轿里呢,就露了一下头。”
    镇南伯史家子看看平头轿,再看看轿前骑马管事,问:“你确定里头坐的是小姑娘?”史家子定的是孟二老爷家的嫡长女孟聿敏,他熟悉孟二老爷家的管事。孟大老爷家的管事吗,认得的只有跟在孟大老爷身边的大管事,其他的一概不认得。林宝颐所坐车轿是借来的,又没孟家车轿标识,是以史家子并没意识到他又要闯祸。
    杨士修点头。这史哥哥这两天老拉他过来这边看平民姑娘,说要找两个可以跟孟聿衡小妾媲美的美人出来,哥俩一人一个。可京城的平民姑娘看得他想吐,越发想念孟聿衡那个未正名的妾。他多希望孟聿衡有洁癖,会因为他搂过那小姑娘,就嫌脏不要她。若是小姑娘在他马上时,他聪明点当着孟聿衡亲那小姑娘一口,没准儿现在孟聿衡也就松口了。
    看史哥哥对那平头轿有些动心,杨士修好心提醒一句:“过去问时,要斯文有礼些,万一里头的是哪个落魄人家的小姐呢?”万一里头的真是那小姑娘,在京城主道上闹大了,孟家不好看,自家、史家也不好收场。
    本来史家子对那平头轿只动了六分心思,一听落魄人家的小姐,这六分心思立即上升为十分,看看来往穿行马车,瞅个空隙驱马前行至平头车轿前。
    压阵管事看前后脚出现在面前的镇南伯史家子、征西大将军之子,很有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感。他们说让自家车队跟着他们走就可走出这拥挤的北城区。这话没错,跟着他们走确实能快速通过北城区,但直觉告诉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脸没那么大,能让这两位主动过来说带路。车轿里坐着自家少爷刚抬的妾,稳妥起见,管事宁肯选择带队回府,也不想接受这来路不明的帮忙。
    镇南伯史家子被个管事拒绝,面上很不好看,瞟眼车轿,他还是决定压一压火气。管事能不慕权贵坚守已见,那驱使他的姑娘绝对是贤德明礼之人。若真如孟聿衡小妾那般貌美,说什么也得讨了她回去先养着。扭脸看看杨士修,来赶紧给哥哥搭把手。
    杨士修想搭手,他敢百分百肯定那小姑娘坐在车轿里。管事虽没点明自己是孟大老爷府里的,但对史哥哥行的礼是标准的下人面见主子的全礼,说明他认出史哥哥是孟家大小姐的未来夫婿。他对史家哥哥行全礼,若车轿里的是掌事嬷嬷,就是再托大也该出来露下脸以全礼节。刚想到这,车轿帘掀开,出来一个嬷嬷。
    杨士修睁大了眼,他又错了吗?史家子探头想通过掀开的门帘看里边,奈何门帘从撩起到放下也就眨两下眼的功夫,他什么都没看到。
    看着车轿出城,史家子气愤不已,问杨士修:“你说那车轿上有貌美小姑娘的,小姑娘人呢?怎么是个嬷嬷?!”
    杨士修很是落漠,随便扯出一句说:“谁规定车轿里只能乘座一人?呼奴唤婢的人家碰上事从来都是奴婢打头阵。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些。”话出口,杨士修福至心灵,是啊,谁规定车轿里只能坐一人的?!
    “我那会要是胆大点,直接掀门帘看看就好了。”史家遗憾说。他想过车轿上不止一人,说实话他也很想掀车轿门帘的,但他不怎么相信杨士修的眼光,他怕掀开后看到的不是美貌小姑娘而是个丑女。要是丑女顺势缠上他要给他做妾,老爹会打死他的。
    杨士修不语,看着孟氏车队越走越远。
    史家子同样看过去,无奈道:“咱哥俩儿也没比孟聿衡差哪儿去,怎么人家的桃花运就那么好呢,去那偏僻地方贺个寿都能带个美貌姑娘回来!怎的人杰地灵的京城反寻不出那样姑娘”
    杨士修还是不语。
    史家子脑瓜转的溜快,又开口:“也不知那美貌小姑娘有没有姐妹?”
    杨士修想到那个走路带虎气儿、说孟三小姐陪读是她姐的丫头,瞥眼史家哥哥,很不地道说:“有,她有个妹妹,我见过。那个,很与众不同!”
    史家子笑了,笑得那个舒心畅意:“你是说妹妹比姐姐还貌美是吧?回头我遣个媒婆去那偏僻地方讨她去。”
    杨士修也笑了,让史家哥哥有个事做吧,别再扯着他看京城平民姑娘了。转头再看看远行的孟氏车队,杨士修郁闷又起,这孟聿衡更不地道,宁可将那小姑娘独个撇在庄子里也不说送给他,典型的站着什么不拉什么,真想把他推茅坑里去。
    车轿离京城越来越远,愁绪笼上心头,林宝颐眼里现出郁色。杨士修对她的迷恋是真真切切,不带一丝遮掩的。只是她始终没变,杨士修眼中的她却变了。从可以娶回去做与之举案齐眉的正妻到出银钱布帛就能买回去的妾,这般云与泥的急剧反差,皆源于自己的社会底层出身。自家的败落让她和这些高门大户的子弟彻底隔离开了,她与杨士修、孟聿衡不可能有平等立于同一片土地的可能。想让自己在这片土地站稳,就不能沉迷于孟聿衡锦衣玉食的圈养,她得具备独活的能力。
    小秦嬷嬷在一旁时不时地看看林宝颐,身为孟老太太最重用的嬷嬷,征西大将军之子杨士修对林宝颐的纠缠已至几次三番上门找衡少爷讨要这些事她知道的是一清二楚。一般女子碰上这种事无不沾沾自喜,这般不需自己费力便有高门子弟免费为其抬身价,多好的事。趁这机会要求留在京城孟府增加和衡少爷的相处机会,少夫人晋氏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吧。可林宝颐这般想的开,急匆匆回庄子,对衡少爷是一点儿留恋也没有。
    林宝颐回过神,看看注视自己的小秦嬷嬷,开口:“嬷嬷,你有什么事吗?”
    小秦嬷嬷顺势说:“听说你置了两亩地?”
    林宝颐红脸,这个地的事过个七八年再提不成吗?到那时有个三四十亩她也好说出口了。
    小秦嬷嬷继续说:“虽说姑娘的立妾文书还未书写,但敬了主母茶便算是妾了。妾侍是没有私财的,姑娘置的田地必须过户到别人的名头上去。”
    林宝颐点头,过了会儿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开口问询:“我绣的绣面拿出去卖赚来的银钱怎么办,也要给别人拿着吗?”
    宝颐姑娘绣的绣面怎么可能卖到外面去?那些个绣面全在朝晖堂放着呢。不过给宝颐姑娘的银钱是衡少爷那儿给出去的。有一次衡少爷送绣面过去,孟老太太还打趣了句:“这宝颐掉钱眼儿里去了,绣工精进不少怎么就没想过心疼心疼我家孙儿呢?”
    小秦嬷嬷的脸僵了下,缓缓开口:“姑娘是少爷的人了,今后绣的绣面是再不能拿出去卖了。”
    林宝颐大惊,这抬了妾田地不让有,额外赚外快也不行,单靠那抬妾后每月三两银的月例,这不是要穷一辈子的节奏么!她问出口。
    小秦嬷嬷往正规渠道上引宝颐,温柔说:“姑娘是衡少爷的人,看看这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百两银往上,这怎么会穷一辈子,以后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再说了姑娘以后是要给少爷生育儿女的,有那儿女傍身,穷谁也穷不到姑娘身上去的。”
    林宝颐想哭,这穿的戴的她能换成银子抱在怀里、藏在枕头底下么?还有那生儿育女,她不想做代孕妈妈好不好,被用过就扔的女人最可怜!
    宝颐姑娘的痛苦让小秦嬷嬷颇是不解,这妾不就是依附主子过日子的。再来宝颐姑娘想捞外财也容易,求衡少爷置田产、置铺子,名头记到她爹娘哥哥头上就可以。百来亩土地、一两间铺子想来宝颐姑娘就能满足,这点私财少夫人晋氏怕是看不到眼里,衡少爷应该也能应允。只是这个得靠宝颐姑娘自己领悟,她可不能教。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在上面
    林宝颐重回庄子,这日子过得平静而美好。进了腊月,时时处处都能看到听到过年的气息。庄子里张灯结彩,再有那张扬丫头的欢声笑语,林宝颐觉得还好、还好,可算是接着地气了。数日子到一旬之期,孟聿衡傍晚时来了,略吃两口饭就去了主屋。
    林宝颐多吃了两口饭,抬头问小秦嬷嬷:“嬷嬷,今晚该谁在抱厦伺候了?”
    小秦嬷嬷想想,说出轮值到的丫头名字。
    林宝颐放下筷子,淡淡说:“把她排到明晚去,顺势后推。今晚抱厦别安排人伺候了。”
    小秦嬷嬷静静看着林宝颐,这半年来衡少爷断了青荇的伺候,府里已有人说宝颐姑娘狐媚专宠。现虽有了少夫人,听那贴身伺候的说夫妻敦伦行的也不过几次而已,可没有正常新婚该有的甜腻怜宠。宝颐姑娘狐媚被越来越多的仆妇私下议论。虽说宝颐姑娘、衡少爷一旬才放纵一夜,多亲密厮磨两次算不得出格,但架不住老被人拿出来说事。长此以往,宝颐姑娘怕是要背定这狐媚的名声。小秦嬷嬷把话说了出来。
    林宝颐皱起眉头,轻声说:“嬷嬷意思是以后不让孟聿衡过来了?”
    “那是少爷,姑娘可不能直呼少爷名讳。”小秦嬷嬷先纠正林宝颐的称呼,这才说:“少爷不来怎么可以,姑娘是少爷的妾侍,得给孟家开枝散叶的。姑娘得谨记这点的。”
    林宝颐点头,要不是小秦嬷嬷提醒,她都要忘了古代人纳妾扯的是求子这面大旗。
    小秦嬷嬷继续说:“少夫人有孕了。你也可以问少爷要孩子了。”晋氏有孕的消息是前两日给京城送年节礼时带回来的,孟老太太透出话来说宝颐也可以有孕了。
    林宝颐没控制好表情,失口说出:“这么快,不说才新婚一个月吗,能确诊出来?”
    小秦嬷嬷有些着急,说:“姑娘你管少夫人快不快的干嘛,你知道你也可以要孩子不就可以了。”
    “可我还不想要呢,我听说生了孩子做那事就不够欢愉了。”林宝颐诚实说,她把自己搭进孟家已委屈,再生孩子给人家去养,然后自己因生孩子享受不到做那事的快活,她图什么啊?
    小秦嬷嬷呆愣愣地瞅着林宝颐,她很想回去找孟老太太确定一下这林宝颐到底是来给衡少爷做妾的还是免费嫖衡少爷来了。正经姑娘做那事哪是为了求自己欢愉的,谁不是着急忙慌想着行一次房事就能怀上个大胖儿子!不该让她顶替大秦嬷嬷的,宝颐姑娘那套歪理她应付不了,还该让大秦嬷嬷对她继续洗脑。
    林宝颐也发现自己说的过了,扯下小秦嬷嬷衣袖,柔声说:“嬷嬷,少爷的嫡长子还没生出来呢,我现在要孩子不是时候吧。”
    小秦嬷嬷看着林宝颐大眼,想想觉得她也可怜,老太太可说了宝颐姑娘若头胎是儿子的话就直接抱到朝晖堂养的。宝颐姑娘着急要上孩子也轮不到她来养,将来孩子能不能认她这个姨娘全靠老太太怎么教,哪如现在好好享受两年。等少爷得个外任的差事,跟着出去后再要孩子放自己身边养来的舒心。只是宝颐姑娘要真那样想的话,老太太交给她的任务怎么完成啊?一直到候在抱厦,小秦嬷嬷还在琢磨这个问题。
    林宝颐进主屋时,孟聿衡已躺上床睡着了。她没惊她,走桌案边拿了书信坐下就着烛光读起来。信是哥哥林宝城写来的,说了说家里琐事,然后说家里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挂心,最后提了宝琴婚事,说是推了韩家的亲事,定的杜家。林宝颐放下手中书信,看向床上的孟聿衡。他说了宝琴若是完璧的话就还让她嫁给韩家的,怎么却定了杜家?那杜淳就那么入得他的眼?
    孤寂坐好一会儿,林宝颐起身出主屋。小秦嬷嬷迎上来,低声问去哪儿。林宝颐指指书房方向。
    林宝颐写完给哥哥林宝城的回信,想想问小秦嬷嬷:“嬷嬷,我做了妾真的就不能卖绣面了吗?托婆子偷偷去卖都不成?”
    “姑娘,孟家高门大户的,怎么可以让您卖绣面与升斗小民去争利?再说了,姑娘一个月三两银的月例听着可能不多,但一个普通四口之家一个月都花用不了一两银。姑娘你跟他们比,您就不会喊穷了。”小秦嬷嬷说。
    林宝颐大眼看向小秦嬷嬷,说:“嬷嬷说的是,只是我又不能拿着孟家给的三两月例银去普通人家过日子去。”
    小秦嬷嬷的温柔差点要破功,思量半晌给林宝颐指条明道:“姑娘,您既是少爷的妾,就不能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您只要把少爷伺候好了,生下儿子,少爷自会扶持姑娘母家。姑娘母家起来了,姑娘怎么可能穷了。”
    伺候孟聿衡好说,但为什么又要生儿子呢?晋氏不会喜欢她生的孩子的。林宝颐很无奈。她发现自己钻进了个死胡同,出口上写着生儿子、生儿子、生儿子。可是谁愿意怀胎十月后生下的儿子让别人抱养了去还不一定能得到善待!
    林宝颐再回主屋。孟聿衡醒了,正站圆桌边拿着哥哥林宝城给她的信看,见她进来放下信,淡淡说:“你若实在想他们,我派人接他们过来在京城落户,可好?”
    林宝颐摇头。自家现在落户京城就得完全仰仗孟聿衡,事事伸手向人乞怜不是林家人个性,过来了反没有在那招远城过得自在。她还是寄希望在林宝城三年后的秋闱、春闱上,伴着林宝城地位的提升,自家人才有立足京城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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