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齐望看小弟弟又蛮横了起来,不由操心地叹了口气。
    唉,小弟弟就是这个脾气,阿娘一不如他的意了,他就要把阿娘扔出去。
    “二祖母,您吃。”齐奚这时候把剥了瓣桔子,塞到了身边二祖母的口里,见二祖母含笑吃了,她又剥了一辫放到嘴里,眼睛因桔子的甜味美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小弟弟啊,真出息,还叫阿娘为那个人,就是今天是过小年,想来“那个人”也不会让他这个人好过了。
    她可不管他们的事,她只管在一旁瞧热闹就是。
    “祖母,你扔嘛。”小魔王见拉不到祖母,都快哭起来了。
    那个坏阿娘,太坏了,他才不要她呢。
    “那是你娘,扔不得。”齐容氏无奈地抱过他,放到了腿上。
    “我就要扔!”小魔王气性太大,说着就把手中的小木剑大力地扔到了地上,“我偏要扔,我不要这样的坏蛋。”
    “你说怎么办罢?”谢慧齐偏头往装死的齐国公望去,一脸的大义凛然,“国公爷,你说是扔我还是扔他?”
    她就不信了,她治不了这小坏蛋!
    这小的,简直就是他小时候的小舅舅和大哥加起来的加强版,现在治不住他,长大了他就得翻了天去了!
    典型的纨绔子弟大备胎!
    “你还敢说!”小魔王一听这话,不得了了,尖着嗓子哭着道,“你这个坏阿娘,扔你,就扔你,阿父,你快快把她扔出去!她连吃的都不给我,哇……”
    小魔王说到吃的,伤心欲绝,仰头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整个暖厅就只能听到他的哭声了。
    谢慧齐被气得笑了起来,盯着齐君昀就不放。
    齐君昀无奈至极,他实在是不想操心这些母子之间的事情,但没办法,身边妻子还虎视眈眈呢,只好站了起来,去抱儿子,带着他出了门,面壁思过去。
    门外站了一会,小公子冷得直打哆嗦,在他父亲怀里道,“阿父,冷,为何不进屋啊?”
    “进不了。”
    “为何进不了?”
    “你阿娘在罚咱们面壁思过。”
    “她敢!”
    “嗯,她敢。”
    小公子被堵住了,拉着他的衣襟就凶狠地嚷嚷,“你为何听她的!”
    “咱们都得听她的。”
    “不听!”
    “那就罚站。”
    “阿父……”小公子没招了,可怜兮兮地抱着他阿父的脖子,哀求道,“你让她听你的嘛,你扔扔她,回头再捡她回来就是。”
    “扔不了,你没见她把我们都扔出来了?”齐国公不为所动,淡淡道。
    “阿父!”小公子把小脑袋挤到他的脖子里,撒娇,哀求。
    齐国公抱着他还是没动,这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吹得小公子直往他父亲怀里躲,再次伤心欲绝。
    坏阿娘真可恶,连好厉害,特别厉害的阿父都打不败她。
    齐国公府的长公子这时候拿着把瓜子倚在暖厅的门口磕着,看着那在寒风中的一大一小,吐着瓜子皮噗噗地笑着。
    这一家子,就没一个拿她有办法的。
    还是他强了点,他尽管拿她也没什么办法,但她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不像小的这个,硬是死扛,扛到末了,受罚的全是他。
    至于求他们父亲帮着他们,还是免了。
    这两夫妻,那一条心齐得,简直了。
    谢慧齐这小年过得也实在是不太好,大儿子老冷不丁地拿眼睛斜她,直到她把他的另一身小年穿的衣裳扔到了他手里,这小子才给了她一个笑脸。
    谢慧齐本来在早晨的时候为着讨丈夫开心,所以把儿女们和婆婆二婶准备的小年新衣裳都没送过去。
    因大年的新衣裳要紧,她早就准备好了,但小年的只是绵上添花,是她自己的那点心意,所以放在了后面做,手脚也就慢了点,直到昨天才做好,打算一早吃的时候再给大家发,但早上她改了主意,想让丈夫一个人独乐,就只让他一个人穿衣裳了。
    但大儿那调侃的眼神简直能逼死人,她不得已,只好把人叫到青阳院,把他的那身扔给了他。
    “兔崽子。”见大儿子拿着衣裳摸个不停,谢慧齐揪着他的耳朵死捏了一把,语气很是恶狠狠。
    齐璞不怕疼,随便她捏,因着高兴,嘴边的笑意还不减,“早拿出来嘛。”
    早拿出来就不嫌她偏心眼了嘛。
    “就一身衣裳,你就为难我?”谢慧齐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岂止……”哪是什么新衣裳的事,齐国公府的小国公爷懒懒地道,“你说说你,阿父回来了,你问东问西,嘘寒问暖,我回来了,我看你就像跟被雷劈了似的,想不明白我怎么就回来碍你的眼了,是吧?”
    谢慧齐哭笑不得,还有点心虚,“哪有。”
    “哼。”齐璞懒得跟她辩,他齐大公子现在心情好,暂且饶她一次。
    谢慧齐被他逗得是真笑了起来,揉了揉他被她捏红的耳朵,笑着道,“你是老大,换谁家都是要带着弟弟妹妹的,怎么到了你这,我帮你带着你的弟弟妹妹,你还要给我添堵?”
    齐璞被她的浑话气得笑了起来,“这下可好,被你说得好像跟我欠你似的?”
    “你这嘴……”谢慧齐也是笑个不停,他们儿子这份辩力比谁都厉害,从小就能举一反三,但也着实是太厉害了,所以才小小年纪,就治得住她了。
    他阿父都没这个本事。
    “唉,儿,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谢慧齐没忍住抱住了他,笑意中也有些忧虑了起来,“你聪明得阿娘总是胆颤心惊的。”
    她抱着他的手有点紧,齐璞隐约知道她在想什么。
    阿娘可能觉得许是舅舅们他们太聪明了,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太打眼了,应对的磨难和承受的东西相应的也要更多些,她怕他也步舅舅父的后尘罢?
    “娘,没事的,你看阿父不也是打小就聪明吗?”
    谢慧齐听到这个,更是笑得苦涩,松开他忍不住又捏了把他的耳朵,“傻孩子,你都不知道你阿父当年小时候有多难。”
    他阿父当年容易?
    不容易啊。
    读书比谁都苦,鸡还没打鸣就得起,身上练武因失误练出来的旧伤痕,二十多年了到如今都没褪色,可见当初伤得有多重。
    更不要说,他担起国公府后面对的种种问题,有哪一桩是轻松的?
    即便是现在,妒恨他的难道就少了?
    不过是因为他站得太高,那些人没本事够得着他罢了。
    哪天他要是落势了,这些人肯定都会扑上来踩他一脚的。
    “娘,你就别担心了,你老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你都不知道你现在都不爱笑了……”齐璞没她想得那么多,只直接说他想说的。
    “哪有。”
    “唉。”面对她的不承认,长公子也只叹着气摇了下头,不想再管她,拿着他的新衣裳就走了。
    连长子都道出她的不妥了,谢慧齐也是不敢任自己糊里糊涂地过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除了两个弟弟就孑然一身了。
    现在一家的老少在身,老的老,小的小,谁身上的心思都不能少花,她也不想现在糊里糊涂地过,以后再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日子用不用心也是感觉得出来的,尽管做的事差不多,但因为多了份注意力,这重视感也就出来了,至少对齐君昀来说,他就有点感觉得到妻子放在他身上的眼睛就多了些了。
    齐君昀从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儿女情长,但妻子是他生命的一部份,她对他的重视是他过日子的一部份,知道有人随时挂心你,把眼睛放在你的身上,这感受跟没有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尤其,在他心里全都是她的情况下,她的回应给予他的是无比的安宁,他也不用再去焦躁她到底有没有把他真放在心底的这种事。
    国公府的这个年过得比前几年要好多了,以至于齐君昀初五进了宫,太子看着眉眼舒展,气宇轩昂的表哥,那是看了一眼又眼,看完之后顿了顿便道,“等会出宫,表哥把嘟嘟也带上罢,让他去国公府住几天。”
    让儿子也去国公府过几天人过的日子,没必要陪着他守在这冷冰冰的宫里。
    齐君昀轻应了一声。
    “国师如何了?”他今日进宫来,也是给太子和国师拜年的。
    太子他能见到,只是国师那边,怕是不能见到了。
    刚才他进秋意阁就找不到人,只能把妻子让他捎来的食盒放在了堂中。
    “一直没见到他,大年三十那晚我叫他来东宫用膳,也是没过来。”太子淡道。
    说到此,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接道,“不想见我罢。”
    面对他这种能弑父的毒子,国师没有站出来对天下道破真相,对他来说就已经行了。
    太子也不需要得到国师的认同。
    国师安安份份的,谁也不见,谁也不帮,最好。
    齐君昀又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表哥,不问问我父皇如何了?”见齐国公三缄其口,太子嘴角一勾,笑道。
    齐君昀抬头看他。
    他知道皇帝不好过,但报复皇帝,让皇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太子又好到哪里去了?眼前太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即便是他看了也难掩难受。
    可他也无法叫太子停手,太子停了手,他只会更痛苦。
    他只能不言,也不语。
    “真的不问?”太子挑眉。
    齐君昀摇头,开了口,“过几天,你表嫂会进宫来看你,这几天你好生养养罢,别让她操心了。”
    太子见他不敢问,轻笑了一声。
    也是,像他表哥这样风光雯月的人物,就是算计人也只会跟人尽量阳谋的人怎么会问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残忍手段。
    “沉弦,别让你表嫂操心了,”齐君昀淡淡道,“尽量好过点,不当是为自己,就当是为嘟嘟,落桑罢。”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得鼻翼不断抽张,胸脯剧烈起伏,齐君昀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走到了他面前,从太子手袖里拿出了药瓶,给他喂了药。
    太子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好一会后,他才平复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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