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疑惑地问国公夫人,“她们两个,一个家中那个臭阁老,一个死书呆,不是管她们管得紧,不让她们插手娘家的事吗?今个儿怎么来了?”
    “听说宫里的太后跟皇后都不怎么得宠了……”国公夫人依旧淡淡道,“这府里的丑事眼看瞒不过,只能求着人来了罢。”
    不来,这俞家还真是要成为人茶余饭话的笑谈了,连带太后跟皇后也逃不过。
    想来宫中的那两个,这时候也着急了。
    “那些靠女人吃饭的废物点心……”齐老太君说到这哼了哼鼻子,“哼。”
    她们说着闲话,谢慧齐是真摆足了她活了两辈子最老实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听着她们讲话,等到到了晚上,齐君昀回来了,她才知道二婶打太尉大媳妇的这事大了去了……
    因为太尉大媳妇一抬回去,就不知如何哭到了太后面前,说齐国公府不给她一个交待,她就吊死在齐国公府匾额前。
    这也是个凶的。
    但更凶的是国公夫人,她听了儿子的话后眼睛都没眨一下,淡道,“想死就来罢,我也不拦着。”
    齐君昀听了母亲的话,也是微微笑了起来,脸孔因此亮得谢慧齐都不敢直视。
    ☆、第79章
    齐二夫人齐项氏那得知太尉家的那女人告状告到太后那去了,很是诧异,“居然还有力气爬到宫里头去?”
    看来还是她下手轻了。
    齐项氏在俞家闹的那么一出,她自己是无所谓的,她早些年就不怎么在乎自己是死是活了,这次就是出了事,她大不了把命赔上去就是。
    她就是陪上自个儿的命,那要她命的人也绝好过不了,国公府现如今的主子可不是那么容易让人打脸的人,她就是没什么情面让他为她出头,他为了国公府的脸面也得出这个头。
    当然这只是万一,按她对她那个侄子和大嫂的了解,她现在打了人,他们也只会挡在她的前头。
    所以青阳院叫她过去,齐项氏掩去了心中的那份不以为然,过去后坐在那一言不发,听着他们说着话。
    一家老少的女人都在,齐君昀倒也不跟她们说道细节,外面的事只有他担着,她们知道个大概就好,见人到齐了就淡道,“这事龚太尉家也不会让闹到我们家来,只是这梁子毕竟是结下了,娘和二婶以后出门可能就要出得少了。”
    毕竟两人够名声在外的了,以后哪个府有什么宴席诗会,想来也不会递帖子给她们了。
    国公夫人听了颔了下首,她出不出门都无妨,反正就是去了别人家,别人也不跟她亲近。
    齐二夫人听了摆摆手,话都不想说一句,这些年是她当家,这女眷之间的来往她确也是管了去,但也不上心就是。
    不需要她出面了,也没什么事。
    齐君昀这时候看向谢慧齐。
    谢慧齐头皮一麻,立马觉得就没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这时候就听她齐家哥哥云淡风轻地说,“尽管你我成婚还需一段时日,但你性子柔和,外面若有送来帖子邀你去赴会的,你就挑拣些人家去一下。”
    谢慧齐听了欲哭无泪,指着自己跟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还小……”
    她真的还小,担不起这个重责。
    “不小了。”国公夫人这时候淡淡道。
    谢慧齐一脸哭相看向她,伯娘,是真的还挺小的,还没及笄,我这动不动就哭的,我出去了你真的放心?
    “你又不笨,还会哭……”对着外面的人,就是被羞辱得连张皮都不剩也掉不出一滴泪来的齐项氏这时候也淡淡开了口,“会哭就行,出去了看谁不顺眼,哭着回来就是,到时候我们自会替你去讨一个公道。”
    有个个作筏子的,到时候她们也有用武之地了。
    齐项氏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她这侄子果然老谋深算,找了个能屈能伸的。
    这时候齐君昀也因他二婶的话笑了起来,只有谢慧齐瞠目结舌地看着在座的三个显然很满意的国公府主母,和一个微笑着再满意不过的男主子,真心觉得自己就是进了狼窟也要比这个好。
    现在退婚还来得及吗?
    “乖乖,委屈你了。”齐老太君这时候去摸她的头,满脸的心疼。
    谢慧齐忙去拉她的手臂,“祖奶奶……”
    “乖了,”老太君安慰了她两下,“祖奶奶为你作主。”
    是哭着回来为她作主,还是现在就为她作主啊?
    齐君昀见她一脸要哭不哭,眼睛从她细滑娇嫩的脸上滑过,把蠢蠢欲动的手伸向了茶杯,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又道,“我想着现在既然已有人说道我们家的不是了,就让他们姐弟就此住下来就是了……”
    国公夫人跟二夫人相视了一下,朝他点了下头。
    齐老太君也是猛点头不止,笑得合不拢嘴,“好,好,有孙媳妇在,跟我打花牌的人就有了。”
    不像大媳妇二媳妇,嫌她出牌慢不说,还不许她收回牌重新打,跟她们打牌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齐君昀见祖母她们都道好,只有她一脸欲哭无泪,不知为何反倒是笑了,也是忍不住笑着与她温和地道,“我会挑书院最好的一文一武两个先生跟着他们,现下开春,国子监正好要进一批学生,就让他们带着先生进去,你看如何?”
    谢慧齐一听眼睛微张……
    大腿又给大枣给她吃了!
    吃还是不吃?
    必须是吃啊。
    国子监可没那么好进,而且,她弟弟还是带着自己的先生入国子监,整个大忻朝能有这排场的,估计也没几户人家了……
    “真的啊?”谢慧齐特别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嗯。”齐君昀点点头,“今年会有十大名士坐镇国子监,其中还有皇上现在的老师山人先生,大郎他们可以一去。“
    山人先生?那个传说博古通今的世外高人?
    “这个好,这个好!”谢慧齐顿时笑得眼睛都弯了,“国子监好。”
    她先前觉得国子监好,是因为大郎二郎可以进去交朋友,说实话,谢慧齐再明白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层次的人就跟什么层次的人生活在一起,达官贵人也是有达官贵人的圈子,学问好,而且有本事,符合当代规则能在这个年头活得好的人还是在国子监这个给大忻王朝输送第一手官员的地方,而认识一个当得起事的人,比起你多活半辈子都要有用,他们若是真想报仇,靠着自己的那点力量是完全行不通的。
    而在国子监,大郎二郎可以认识一大群这样的人。
    谢慧齐再审时度势不过,她不是好激进的人,她要的是弟弟们先把底子打好,这样才有机会一飞冲天……
    而现在进了国子监,有好的同窗圈子,还有像山人先生那样的十大名士,本事跟人脉都可以有,于她来说,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
    齐君昀看着她的笑脸,嘴角的笑意也深了,“那你住到青阳院陪老祖宗,应也是没事了?”
    “没事没事……”谢慧齐连连摆手,“能陪老祖宗,我再欢喜不过了。”
    这条小狐狸……
    齐君昀失笑摇了摇头。
    不过这也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只要给得起她要的,她就能老老实实地弯腰低头,毫无怨言,交给她的事她也能干得欢欢喜喜。
    看他们说了不过几句,两人都是笑得脸孔分外夺目,老太君跟两个媳妇对视了一眼,心里到底还是舒服的。
    外面的闲话怎么说的,她虽然是老糊涂,但也不是不知道,但这闲话也当不了饭吃,多少年前有得是人诅咒她不得好死,她就是不想活,不也活到了如今有人咒国公府断子绝孙,满门抄斩,可他们国公府还是屹立在国公街这条占地三里的皇街上,眼看着就是她死了,国公府也绝倒不了,让别人占了去!
    他们要说就说去,就是说出朵天花来也于真正的事实无补。
    他们自家人欢喜,立得住脚才是眼前真真切切摸得着,看得见的。
    谢慧齐这次又欢欢喜喜地被利益互换了,尽管知道后面轮到她手上的事没那么简单,但她确实是高兴的。
    大郎和二郎却没有她那么高兴,因为他们进国子监,是一个月才有一天的歇日。
    他们想去国子监,但一想一个月才能见到他们阿姐一次,有时候还未必见得着,大郎还好,二郎已经哭着一张脸了。
    谢慧齐却懒得管他要哭不哭的了,她这天打一早起就把两个弟弟收拾得妥妥当当,带着他们去给父母上香烧纸报喜讯去。
    她好不容易才从齐君昀那告的假,当天去当天回,可就一天,没什么时间浪费。
    一行人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达郊外的谷家庄园,谢慧齐一到父母的坟地就让大郎二郎给拔野草,她则把祭品摆上,一等都准备妥当了,就叫了弟弟们过来跪着为父母烧纸,她则嘴上唠叨个不停,把他们那天离了谷家庄园发生的事一件件都说了。
    她一路都说得欢欢喜喜的,只是说到下次可能要到中秋才可能来看他们的时候,她眼睛突然就红了。
    “现在大郎二郎要发奋读书,时间少呢,不过我会记得带他们过来看你们的,不会忘了你们。”谢慧齐红着眼跟坟墓里的两个人道,“我们心里有你们的,都把你们装在了心里头,到哪都会带着你们……”
    就是她死了,她也是还会记得这世生养她的人是谁的。
    “阿娘,给你,我跟哥哥为你折的……”二郎把他们在马车上折的白花放到墓碑前,挠了挠头跟里面的父母道,“我会听阿兄阿姐话的,以后会有出息的,你们等我啊,等我出息了,我就跟阿兄出去立府,给你们立长生牌,天天给你们上香祭供品,天天给你们挑好吃的,天天跟你们说话。”
    说着就给他父母的坟墓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大郎则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爬了过去,拿着袖子细细地把墓碑擦干净了,然后回来把地上敬给他们阿父的三杯酒端起,给了阿弟一杯,他自己拿起自己的那杯和他们阿父的那杯,道,“阿父,我跟阿弟敬您一杯。”
    敬您英雄气概威武不屈,敬您顶天立地坚韧不拔,敬您就是没了,也还是会活在我们姐弟三个的心中,终生不敢忘却一日。
    ☆、第80章
    大郎二郎要去国子监,虽说吃喝都在里面,齐家还给派了个管事,领着齐国公府的月俸伺候他们,大郎二郎平常用度的月银也是府里出,但谢慧齐还是给两个弟弟发了零用钱,一人二十两,另外拿了自己手头积蓄近乎全部的一千两银换了银票让大郎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二郎这天从二婶那回来,把二婶给他的银两上交给了他阿姐,谢慧齐一看吓了一跳,那银票一共五张居然有五百两之多……
    谢慧齐拍拍胸口,国公府果然财大气粗,给小孩子零花钱都是这么给的,她也是毫不眨眼地把二郎的银子收了,跟他道,“阿姐帮你收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
    二郎跟她摇摇手,道了句留给你花,背着手老气横秋地走了。
    谢慧齐在他背后笑得脸就跟朵花似的。
    没出两天,齐君昀就把他们去国子监的事弄妥了,大郎二郎定于三月十八日这日上国子监去,虽说国子监有分配给学生住的宿舍,但一般学子都是十二个人挤一个通铺,长公子给谢家的这两兄弟走了大后门,单他们两个人就住了一处小院子,自带管家下人进去,所以被褥等物齐二夫人让下人全带了她挑出来的去,这一打包下来,光是用的物什也是有三辆马车了。
    谢慧齐暗想这排场也太大了点,但等到跟弟弟们一道进国子监的齐国公府底下家臣的两户人家的小公子的马车一过来,她就庆幸没跟齐家哥哥嘀咕带的东西太多了之类的话了。
    这两位家臣家带的马车,每个比他们家的还要多带两马车!
    连下人也没少一个。
    家臣家都有这排场,这当主子领头的可不能失了那面子。
    大郎二郎已经让齐世兄带着跟国公府的家臣,卫家跟扈家两家的小公子已经熟识了起来,这两家的小公子一来,他们就相互见礼,文质彬彬地相互问候,看得谢慧齐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大郎二郎自小就被他们阿父带着走街串巷,极会跟人打交道,很容易就跟人交朋友,就是大郎看着冷清孤傲还有点呆,但只要他想交的朋友,他其实很会主动而且很擅于跟人交谈,对人也是全心全意的好,是个比二郎还更容易交到趣味相投,真心以待的朋友的人,至于二郎,他活泼好动,又爽朗大方,呼朋引伴的能力那是在同年龄中都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就是他交朋友的成本要高些,实在是因为太大方太费银子了,以前在河西就没少顺家里的零嘴给小伙伴们吃,得个几枚铜钱,定会在外跟人花得干干净净才归家来。
    有大郎管着二郎,谢慧齐倒也不担心二郎挥金如土的性子会闯出什么祸事来,主要是二郎现在也长大了,知道家中现如今的境况,更知道他们现在是寄人蓠下,想必就是大方也会量力而为不会慷他人之慨,拿国公府的银钱当自个儿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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