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眯眸,拉弓搭箭,最后一支箭却在同时射出。
    众人只见秦峥那支箭,在空中和高璋的箭相遇,然后,箭碎了。
    竟然是个平局。
    就在众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的时候,却见高璋那只碎了一半的箭头,竟然因为那巨大的力道,被迫转向,飞向了高璋。
    高璋猝不及防,万没想到这般变化,恰恰就被那碎箭击中了胸口之处。
    高璋神色顿时变了,瞪视着秦峥。
    周围的南蛮军一个个也是震惊不已,看向秦峥。
    众位护卫,讶然,他们知道这个秦峥有些力气,可是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她竟然习得了这般神乎其神的箭法。
    秦峥手中依然握着长弓,侧目傲然望着高璋,朗声道:“高璋,你可要出尔反尔?”
    高璋猝然退了一步,半响,忽然扬颈大笑,连声道:“好。”
    天下间,原本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为他高璋之后。
    高璋不眨眼地盯着秦峥,那目光仿若要将她吃下一般:“秦峥,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
    秦峥冷笑:“高璋,总有一日,我会让你死在我的箭下。”
    她挑眉,淡道:“当然,你也可以现在试试。看看是你的属下的箭快,还是我的。”
    高璋低哼:“秦峥,我如果要留下你,自然有一百种法子!”
    一旁的何笑见此,笑着调侃道:“南蛮王竟然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尔反尔吗?”
    段青听到这话,嘲讽地道:“我看他是为了抢女人,脸面都顾不得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有群马奔腾之声,众人忙看过去时,隐约可见那群人为首之人应该是谭悦和路一袁。却原来,路家军铁骑队已经赶至!
    当即秦峥松了口气,笑了,望着高璋道:“南蛮王,今日你若要真要背信,看来我等只能和你拼个你死我活了。”
    高璋远目望向那奔来的路家军,见约有一千人等。他虽然知道早晚他将和路家军将有一战,可是此时却并非良机。只因为他初登宝位,还有许多不满之人,攘外必先安内。因此今日万万不能因小失大。
    高璋一咬牙,望向秦峥,高声道:“秦峥,他日我必将踏破落甲山,前去寻你,继续你我未竟之事!”说完这话,带着众位属下,迅速撤离了。
    一旁路一龙却是不知就里,当下问道:“什么未竟之事啊?”
    秦峥目光若霜,扫了他一眼。
    他缩了缩脖子,却觉得越发好奇,于是便去问萧柯。
    萧柯哪里能告诉他他家夫人和那高璋当时在草地上的种种,当下只是皱了下眉,拍了拍路一龙的肩膀,并不说话。于是路一龙越发纳罕了。
    秦峥冷扫他一眼,道:“飞龙将军,高璋生性奸诈,我们还是要快些离开才是。”
    一句话提醒了路一龙,当下忙和路一袁一起,率领众位特遣队准备离开这里。
    当前是飞龙将军和灵袁将军率领一千路家军精兵在前,二十名凤凰城护卫断后,中间则是秦峥和何笑。段青和何笑共骑一匹马,与秦峥并排而骑。
    因为少一匹马,段青需要和人共骑,秦峥还颇有几分不自在,见何笑拉了段青上马,秦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众人马不停蹄,除了偶尔下马简单吃食,也不曾睡觉,只快马赶回去。这一日,总算已经远离了南蛮边境,周围开始出现大炎的村落,想来高璋是不可能再追来了,众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于是一行疲惫至极的人等,终于安营扎寨,歇息一晚再走。
    由于来时大家所带随身行囊有限,并没有那么多的营帐,当下大家是七八个人挤在一个营帐里。于是何笑秦峥段青还有萧柯等几个侍卫都住在了一起。
    几个侍卫对自家城主自来是恭敬有加,从旁并不多言,只是在角落处闭目养神。而何笑,拉着段青的手,倒像是有许多的话要说。这几日只是赶路,连话都来不及说的。
    秦峥见此,心中了然。对于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母亲,她并没有什么想法。譬如她如果要再嫁,也未尝不可,左右父亲已经不在了。
    当下她也闭上双眸,装作假寐。
    何笑当然不好意思当着人家女儿并自己侍卫的面说什么太露骨的话,他思虑再三,终于问段青:“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
    段青望着何笑,诚实地点头道:“是有点老了。”
    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两年的功夫罢了,他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虽不是老态龙钟两鬓生白发,可是到底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般的鲜活青涩了。
    何笑听着这不作假的话,心中有些许失落,轻轻“咳”了下,道:“你不是说我这身衣服很好看吗?”
    段青眸中露出惊讶之色,她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何笑那身金装,半响,终于艰难地别过脸去,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看你都要成佛了……”
    何笑闻言,唇角不由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凝视着段青:“我没有成佛,你成佛了。我都老了,你还这么年轻。”
    段青听了这话,忍不住回头再次看向他,打量了半响,终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这么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你如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一旁的侍卫哪里可能真睡着,这时候听了这“男人四十一朵花”想象着何笑变成一朵花的样子,那应该是璀璨生辉的一朵金花,当下都几乎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不过众人定力非凡,到底是忍住了,只嘴角抽了几下。
    秦峥闭着眼睛,心中也未免觉得好笑。可是好笑之余,那浓浓的失落又袭上心间。
    她心中颇多挣扎,一时想着如果母亲真得嫁给何笑,也算是有所归,免得空空对着逝去的父亲物是人非的感慨。一时又想着,不知道当年为何母亲选了父亲而放弃了何笑。纵然父亲有百般体贴,可是从旁人眼光看来,到底不过是市井厨子罢了。这个何笑乃是一城之主,其财富连城,富可敌国,又对母亲是如此的伏低做小,情深意重。
    一时忽然又想起高璋,自己不由愣住,高璋对自己何尝不是情深意重?她伸手,摸了摸发髻上的幽珠,轻轻取下,放在了身上的暗袋之中。
    段青却竟然是极为灵敏的,感觉到了秦峥的动作,便望过来,因问道:“你也不曾睡?”
    秦峥只好睁开眼,道:“刚刚醒来而已。”
    何笑见秦峥也睁开眼睛了,这下子接下来的话是彻底没法说下去了,只好憋在心里。
    段青有心想和秦峥说话,可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随口问道:“你如今箭法倒是不错。”
    秦峥点头:“嗯,学过一阵。”
    段青扭过脸,凝视着她的侧颜,道:“可是如果你输了呢?难道真得要跟着高璋离开?”
    秦峥闻言,眸中却是闪过笑意:“如果我不和他比这个箭法,我们必然要拼死一搏。可是如果比了,若我赢了,他或许会碍于面子放我们离开。如果输了——”
    她笑着停顿了下,这才道:“如果输了,我们还是要拼死一搏离开的。我只说输了不会跟着母亲离开,却没说会跟着他走。”
    何笑从旁听着,皱眉道:“其实他也未必真心想遵守诺言,你们半斤八两。只不过后来路家军过来,他不愿意再次掀起风浪,于是只好借此放我们离开了。”
    秦峥点头:“是。”
    何笑又道:“只不过此人对你念念不忘,怕是日后终究是一个祸害。”
    秦峥挑眉,却是不惧:“总有一日,他还会进犯大炎,届时路放自然会和他一战。”
    何笑听了这话,望向秦峥,不由忆起,昔日他第一次见秦峥的时候,那时候的秦峥性格强硬独立,何曾对男子有半分依赖。如今却是言谈间视路放为倚靠了。
    而段青听到路放这个传闻中的少年将军,却是忽然想起,这个人和年纪相仿……她才和高璋这个自封的女婿纠缠了这么久,如今又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女婿,顿时越发有了诡异之感。
    她的人生,也端的精彩。想来用不了到不惑之年,就可以抱孙子了吧?
    一行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忽然听到外面有马蹄之声,听那声音,还不是一匹两匹,众人一惊,忙各正装。一时早有众位护卫并路家军或者做好准备掩护,或者前方查探。
    片刻后,便得到消息,原来这一匹人马是孟南庭残部,如今被打得七零八落,逃命经过此处,约莫有三千人马。
    秦峥和路一龙对视一眼,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道:“打。”
    ☆、125|皇后1
    虽则他们只有一千,可是这是精心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打三千丧家之犬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此时,三千人马已经近在眼前,秦峥拉起长弓,众人纷纷拿起武器。那三千丧家之犬忽然见得这里冒出一支精锐部队,个个彪勇善战,顿时被打得屁滚尿流,可是却被一千精锐上前一通砍杀。这三千残部见此,知道逃命也白搭,只好上前迎战,到底人多势众,双方杀将起来。
    秦峥见此,长弓强劲,连发数箭,每一支箭都是射中一个敌军,且恰恰是正中心口,一箭毙命。路家军见此,不由心中暗暗敬佩。秦峥重新又拉起弓来,搭上一支箭,眯眸,然后箭发。
    那支箭破空而去,去势强劲,此次却是犹如串粽子一般,射中一人,并不停歇,那箭上劲道竟然活生生穿过第一人,又射中了第二个。那第二个受此箭伤,脚下仓皇后退,撞中第三个人,于是那自后背露出的箭尖竟然又伤了第三个人。
    恰此时,一旁拼杀中的路一龙看到此情此景,便是在砍杀中,也不由得一声喝彩:“夫人真是箭法了得!”
    那残部见得如此神乎其技的箭法,更是心惊胆战,已经胆怯,又要逃命,可是却都被路家军一一砍杀。
    正砍杀间,忽然路一龙大喝一声:“你站住!”
    却原来这群兵卒中,有一个人,一直躲闪在别人之后,且仿若借机想逃。路一龙见他一直背着对自己,便要杀过去,谁知道那人见路一龙过来,连忙要跑。
    秦峥见此,心觉有异,上前联合路一龙,将那个人制住。
    那个人是用面巾蒙着面的,此时被秦峥制住,又被路一龙扯下面来,一看之下,秦峥也就罢了,路一龙却是惊异不小:“孟南庭?”
    众位残部见孟南庭被抓,都无心恋战,纷纷投降,跪在那里请求饶命。路家军见此,便不再砍杀,只是将众位俘虏一一捆绑起来。
    这边秦峥逼问孟南庭,孟南庭倒也是铁骨汉子,此时冷笑一声,朗声道:“成王败寇,我万不曾想到路放竟然留了你们在这里劫我!既然被抓,我无话可说,你们杀了我便是!”
    秦峥闻言,冷笑道:“你既要死,那我们就遂了你的愿。”说着,便命路一龙杀人。
    孟南庭看到秦峥,眸中掠过诧异,想起她刚才世间罕见的箭法,嘲讽地道:“想必这位便是路夫人吧?真个是巾帼之姿,只可惜——”
    秦峥眯眸,怎么这孟南庭却像是有话要说。
    路一龙看不得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上前一脚踢过去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孟南庭吃疼,唇上发颤,不过依然咬牙道:“路夫人,如今路放就要登上大宝,想来路夫人也要当皇后了吧!可是你可能不知道,路放早已和别人有了孩子!”
    这话一出,别说是路一龙,就是何笑和段青,都不由得诧异了几下。其他众位路家军并护卫,因为正捆绑俘虏,倒是未曾听到。
    段青听了这个,却是很不高兴,上前一脚踢到孟南庭的胸口,哼道:“快说!”
    孟南庭被这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踢了一脚,脸色越发苍白,不过还是忍痛道:“云若公主嫁给我时,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后来她怀了身孕,从日子算却根本不是我的。我后来逼问过,那竟然是她和路放苟且留下的野种!”
    路一龙听闻这个,却是不信的。他如今是对秦峥敬佩有加,早已视她为唯一的主母,此时此刻,若是路放舍弃秦峥而就他人,怕是第一个跳脚的就是路一龙了。因此听得这个,他上前一把揪住孟南庭的脖子,凶狠地逼问道:“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胡说八道!”
    孟南庭冷哼:“这是云若公主亲口承认,又怎么会有假?要不然我又怎么会让她离开我?她肚子里的骨肉哪里是西野王的,根本就是她和路放的野种!”
    路一龙见逼问不出什么,上前一刀,就将孟南庭结果了。
    待孟南庭倒在血泊中,他望了眼秦峥,道:“没想到孟南庭竟然是这等卑劣之人。”
    段青却是皱眉:“这个人,既和我女儿成亲,怎么可以和其他人勾三搭四。”
    路一龙为路放辩解道:“不会,我家少爷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一定是云若公主诬陷我家少爷。”
    这话说的……反正段青是不信的。
    她不由得望向秦峥。
    秦峥挑眉,暗暗回忆起那一晚,路放是坚辞拒绝了云若公主的,而云若公主对路放多有恋恋不舍。她顿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路放先和云若公主有了苟且之事,然后又拒绝?还是说拒绝了后,云若公主不死心,夜里找他,他们又苟且了?
    又或者,根本是云若公主说谎?只是如果云若公主说谎,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秦峥百思不得其解,路一龙从旁看她皱眉的样子,真是越看越心惊胆战。
    若是秦峥回去后和自家将军闹起来,万一又要打自家将军,那该如何是好?
    谁知道秦峥想了半响,觉得这件事暂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略过,沉声对路一龙道:“看来敦阳有变,你整顿路家军,即可出发,前去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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