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放见她不高兴了,忙安抚地拍着她的脸颊:“或许是我还不够卖力?”
    秦峥扭过头去,不作理会。
    路放见她如此,只好不再提了,当晚看她心中不快,便越发用心服侍,甚至挖空心思,做出一些以前未曾尝试之事。秦峥满意,这才眉眼渐渐好转。
    而就在路放开始上心子嗣之时,天下局势忽然又骤然生变,原来西野王派了十万人马,前来剿灭乱世臣子孟南庭,并扬言天下,先皇为孟南庭所杀,并逼迫云若公主成亲。而云若公主不甘受辱,于是在忠心侍卫的帮助下,逃脱魔窟,投奔了西野王,并已经成为了西野王妃,如今更是怀下了西野王的骨肉。
    顿时,天下大惊,先不提孟南庭和云若公主一节,就是那西野王,昔日也是曾经和先帝,也就是云若公主之父皇称兄道弟的人啊,怎么如今,竟然纳了云若公主为妃?
    大家都知道,那个西野王丑如鬼一般,想到那天仙一般的云若公主,不免叹息红颜薄命,这半夜三更醒来,若是吓个一跳,那可怎么是好。
    不过自然也有人,透过这种种事端,看出云若公主是无奈之下,为报兄仇,忍辱下嫁西野王,这其中是悲愤,自然不是常人所能知的,于是越发痛恨孟南庭,同时对云若公主十分怜惜。
    这一桩新闻,传到了路放耳中,路放却是郁郁寡欢,久久不言。秦峥以为她是想着云若公主,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人各有命。”
    路放其实想的是,怎么不过这些时日,西野王就令云若公主怀下了子嗣?这放眼望去,自己姐姐有了身孕,苏盼有了身孕,就连云若公主都有了身孕,为什么自己和秦峥一直不曾有?要知道他和秦峥夜夜欢好,甚至经常一夜两次,兴致高时一夜三次也是有的,若是这都不能得子嗣,那是不是有些不对呢?
    只可惜,山中虽然有军医,可是却不擅长此道。一时之间路放难免想起游喆,或许待到有机会时,要让游喆为自己和秦峥把脉,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诸葛铭听到这个消息,想得自然不是什么子嗣,而是琢磨着,此时孟南庭岌岌可危,十万西野军进攻大炎。若是孟南庭败了,那十万西野军怕是野心勃勃,到时候路放自然出场扫荡西野人,然后一统天下,在众人拥护下登上帝位。若是孟南庭胜了,众人黔驴技穷,也必须要路家军出马了。
    要知道,无论是哪个登上宝座,都必须将孟南庭这个乱臣贼子除掉,方显得名正言顺。
    一时诸葛铭找到路放,好一番商议。当下路放干脆称病在山中,只派出路一虎带领十万人马,加入这大炎混战,跟随众人一起讨伐孟南庭,免得落人口舌。
    又是一年春,山中迎春花星星点点,嫩黄枝桠迎着料峭春风开始起来了,把整个山脉点缀得春意盎然。路一龙看了半响,憋出一句:倒像一碗蛋花炒饭。
    众人大笑:“你倒是成日里想着吃!”
    其实自从春日来了后,上山打猎,下水捉鱼,还有山间各种果子野菜都开始萌芽,又兼有秦峥这么一个祖师爷级别的掌勺在这里为火头军们指点迷津,大家伙口里的好味道就没断过。
    可是秦峥如今已经不满足做饭这件事,这些日子,她时常勤练拳脚武艺,又修习骑射功夫,根据霸梅和苏盼的说法,如今她若是上了战场,那怕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秦峥自己感觉也很好,只是路放不时从旁出言打击,每每还总是点中她的要害,让她知道自己和身边之人的差距是极大的。路放见她眸中隐隐有郁郁之意,便从旁抱住她,抚着她的额发,低声安慰道:“这天下间,你若要什么,我都将为你捧在眼前。我不想你冲锋陷阵。”
    秦峥抬眸,问道:“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路放点头:“是。”
    秦峥道:“我的母亲,你有什么消息了吗?”
    路放眸中顿时闪过一丝狼狈,不过还是道:“我派出去的探子,还有凤凰城的探子,如今都在南蛮王宫中潜伏,但只是——”
    秦峥挑眉:“只是什么?”
    路放蹙眉,不知道该如何对秦峥提起。
    原来南蛮王高璋自从登上王位,入驻王宫后,这后宫之中,除了宫女,并无任何女子,只除了段青。
    高璋原本并不是清心寡欲之徒,身边侍女无数,大多曾经过他的手,只是自从他登上王位,却根本不近女色,只偶尔宣来段青陪他说话闲聊。众人看在眼中,虽则没侍寝,但显然这段青是南蛮王高璋的心头好,都猜测这异族女子怕是要登上后位。
    因为段青在王宫中之地位,高璋又派了多名高手防护,戒备极重。况且南蛮境内到底不同于在大炎,不好做什么手脚,也怕打草惊蛇反而逼这高璋伤了段青,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秦峥见路放神色有异,便一番逼问,路放无奈,只好将此和盘道出。末了又道,那申屠江就在南蛮王宫中,素来有些手段,怕是高璋已经得知段青便是秦峥之母了。
    秦峥闻言,眸中冷怒,哼声道:“高璋,他莫非竟然要……”
    接下来的话她都没出,可是路放却是明白的。
    秦峥曾被高璋所抓,虽然不知道因为何,竟然并没有成就什么事,可是说到底,高璋心中系着秦峥,这两个人也算是平辈吧。可是如今呢,高璋竟然将段青禁锢在宫中,并且看形势竟然有意纳她?
    这让秦峥如何接受,一个亲过自己并且矢志要娶自己为后的男人,竟然开始侮辱自己的母亲?
    这是不能得其女,就要娶其母吗?
    秦峥眸中渐渐冰冷,咬牙问道:“何笑怎么说?”
    路放越发皱眉了,何笑听到这个,气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发誓此生以高璋为敌。
    秦峥听路放提起,却是冷笑:“这个何笑,实在无用!”
    看他也是对自己母亲极为喜爱的样子,堂堂一个男人,此时只能束手无策吗?
    路放垂眸,知道自己也被她列入无用的行列了。
    秦峥见此,握住他的手,道:“路放,你素来计谋多变,务必想个办法来救我母亲。不然——”她咬一咬牙,挑眉道:“你从今日起,就不许上床!”
    路放见她这般说,知道她是说到做到的,当下凝神,只好道:“办法不是没有。”
    秦峥挑眉命道:“说!”
    路放低叹一声,道:“其实高璋之所以这么对岳母大人,一切都是为了你。”而这,是他想起来便痛恨的地方。
    秦峥闻言,眸中放出神采:“你的意思是,以我来诱高璋?”
    路放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情愿,不过还是点头道:“是。”
    秦峥抓紧了他的手腕:“快讲!”
    路放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拿开,握在手中,然后引领她来到床前坐下,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秦峥听了,却是连连点头:“这个极妙。”
    路放却是握紧了她的手:“只是届时你万不能亲自动手。”
    秦峥此时为了让路放施行这个计划,自然是连连点头。
    路放却是不放心,当下只得命路一龙召唤四位侍卫前来,以后不再帮着操练特遣队,而是继续留在秦峥身边保护。
    单言望着路放,眸中有警戒之意,而萧柯等人深知此时天下形势多变,怕是路放知道近期将有大变才做此安排,于是自然遵命。
    而此时西野十万大军进入大炎,和孟南庭短兵相接,孟南庭纠结各路人马,一起对付西野军,西野军竟然大败。西野军统领乃是二王子,这二王子带领残部三万,灰头土脸回了西野,被西野王一顿训斥,这却是后话了。
    孟南庭打败了西野军后,便宣布登上皇位,自此后南面天下,各路人马务必归顺,不然皆以谋逆论处。
    各路将军自然是不服气的,也有自行杀将上去的,也有前来寻路放的。
    路放接到路一虎的信函,当即点兵十五万,要前去同路一虎会师。
    临行之前,自然和秦峥好一番缱绻,只恨不能日夜厮守,只是此去事关重大,他又必须亲自前去。临行之前万千嘱咐,又承诺了她回来之后为她如何如何。秦峥原本是并不在意的,她又不是没有男人便不可过,只是听了路放在耳边的窃窃私语,想着那晚他曾俯下身去含住自己的绝妙滋味,心间也是痒痒,便应承下来,也想着他早日回来。
    路放自然又留下了路一龙,叮嘱他万万看好秦峥,然后才离开。
    路放带着这十五万人马,径自前往敦阳,待和各路人马并十万路家军会师后,各路人马纷纷推举路放为首,统领全军,攻打孟南庭。
    路放接了统领之位,同各位约法三章,约定打败孟南庭后,天下如何再行定夺,只是如今却要一心攻打这乱臣贼子,若谁有二心,则是路家军之敌。众人闻言,自然不敢有什么二心,纷纷表示团结一致攻打孟南庭。
    而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个消息,何笑将凤凰城一应事等安排妥当后,亲自率领暗卫,已经前往南蛮,矢志要救出段青。
    秦峥正打算写信给高璋,实施她的计划,谁知道碰到这一茬,不由得无语至极,当即带领四大侍卫,快马追向何笑,务必不能使他深入虎穴,免得救人不成反而连累了母亲。路一龙见此,自然不能有负重托,偏偏他是没办法拦下这秦峥的,于是只能也骑了快马,追出山去。
    ☆、119|南蛮高璋
    秦峥与四大侍卫并路一龙星夜奔驰,一路纵马南去,可是却一直未曾见到何笑,不由心中担忧。四大侍卫想起主人,也不免担心起来。
    路放此时正率兵攻打敦阳,此时听的消息,知道秦峥竟然只带了四大侍卫出山前去追赶何笑,不由情急,忙命人快马回去,命路一龙路一袁率领多日训练的千人铁骑队,务必保护好秦峥。其实这一千铁骑一直留在山中,原本是备不时之需,如今却是赶紧放出,矢志护好秦峥。
    于是何笑在前,秦峥紧跟其后,而那一千人马又随其后,星夜向南日夜兼程而去。
    这一晚,秦峥并四大侍卫来到一处山下,见此处地势险峻复杂,不由皱眉,当下问萧柯这里是何处,萧柯道:“这里已经接近南蛮了,再往前两百里,便是南蛮境内了。”
    秦峥听了,不免皱眉,再往前二百里便是南蛮境内,而自己一路追来,四大侍卫皆是追踪的好手,是遁着何笑留下的痕迹而来。从那痕迹推测,何笑应该就比自己领先二百里地的路程。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何笑已经进入了南蛮边境?
    单言见此,便上前提议道:“此处凶险,且已经接近南蛮境地,还不知道城主是何情景,不如属下先前去探查一番,看看形势再说?”
    秦峥闻言,点头道:“也好,你且去看看。但只是若有什么危险,务必速回,不可硬敌。”
    单言听着她语气中有关切之意,心间微动,抬头看过去时,可是又见她眉目冷清,心中真不知道是何滋味,当即告别而去。路一龙这一路上一直盯着单言,此时见了,在心里冷嗤一声,越发下定了决心要跟紧了秦峥夫人,万万不能让其他男人沾了便宜去。
    当下秦峥便不欲前行,派出单言后,当即命令萧柯开始收拾附近,寻一处住处暂时歇下。萧柯当即四处探查,片刻之后来报,找到一处洞穴,倒是可以暂时供夫人住下。
    于是一行人等移步洞前,秦峥开始吩咐,留下萧柯和路一龙收拾这山洞,而罗仞和谭悦则去寻些吃食来。
    此时这几个男人都是久经历练之人,不过片刻功夫,萧柯生起了火,路一龙将山洞内的荆棘收拾清理了,并寻来的野草铺好,供秦峥住下。
    刚收拾妥当,便见罗仞和谭悦回来了,两个人手中一个拎着三个山鸡,一个拎着两只野兔。路一龙见了大喜,上前要过那野兔,用着秦峥昔日教的移位法,瞬间将兔子弄死,然后剥皮架在火上烤了。
    萧柯倒是不曾见识过这手法,看得无言以对,道:“原来路兄杀兔子还有这等手段。”若是用来杀人……萧柯顿时不敢想了。
    路一龙烤着野兔,一笑露出牙来:“左右又不这样杀你,你怕什么。”
    萧柯顿时无言,看了看远处的山。
    深山幽暗,月影隐在云后,一切都变得飘渺而不可知。
    那边罗仞和谭悦各自将一只鸡处理了,烤在火上,一群人相对无言,只是看着那火苗舔舐着他们的烤野味。就在此时,只见谭悦默不吭声地从袖子中掏出两个蛋来,递给秦峥。
    秦峥接过来时,却见是野鸡的蛋,比往日所见的蛋要小上许多,两头尖尖的,身上还有许多斑渍。秦峥接过来,将一旁的一块石头擦拭干净了,放在火边烤了半响,然后便将野蛋打碎,磕在那石头上。
    众人只听得嗞嗞的声音,再看过去时,那蛋白都摊在了石头上,变成薄薄的一层,只蛋黄处鼓囊囊的金黄色。少顷,秦峥用刀将蛋白挑起,命各位道:“都来尝尝吧……”
    路一龙首先上前,用手指小心地从石头上揭了一点蛋白来放到嘴里吃,连声点头道:“味道极好的。”
    再让萧柯等吃,萧柯却是不吃,罗仞和谭悦则更是不吃了,于是当下秦峥和路一龙便将那野鸡蛋分吃了。
    当夜几个人宿在这山洞里,秦峥自然是睡在位置正好的草窝里,暖和舒适,路一龙则守在洞口,摆出一夫当关的样子,其他几位自然是守在洞口不远处。
    秦峥知道他们星夜赶路疲惫,于是便命他们四人轮流值岗,其余人都来山洞里睡觉。
    开始的时候萧柯等人坚决不进去山洞,可是秦峥脸一沉,道:“当日何笑可说过什么?”
    当日何笑说,凡事都要听从秦姑娘的命令。
    顿时,他们不说什么了,只好都一起跑到山洞里并排躺好。
    路一龙也就罢了,他是心无旁骛,便是和秦峥并排躺在一起都不会有什么心思的,而萧柯等人,难免多思,想着这是女主人,又是路放的夫人,那叫一个别扭。特别是孟仞,忽然想起昔日看到的温泉中情景,更是觉得尴尬万分。可是无论如何,他们无奈只能暂且忽略,深深吐纳一番,闭上眸来养精蓄锐。
    一行人真个是各怀心思,睡到了半夜时分,忽然听的外面有动静。这山洞里都是习武之人,秦峥虽然不习武,可是知觉灵敏,当即一群人都睁开了眼睛。
    此时山洞外守着的谭悦,他已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一旁孟仞和萧柯,也紧随其后。路一龙挣扎着爬起来,拾起一旁的长弓,问秦峥道:“夫人,咱们也去看看吧。”
    秦峥起来,揉了揉眼睛,随着路一龙走出了山洞。
    不过片刻功夫,却见谭悦等人回来了,却是扶着单言。单言面色毫无血色,右手微微颤抖,浑身几乎没有力气站立一旁,被谭悦扶持着。
    单言抬眸看见秦峥,这才勉力上前,咬牙禀道:“城主就在前方边境之处,高璋怕是已经得到消息,带领人马埋伏在那里。”说完这个,他终究是体力不支,踉跄倒在地上。谭悦一手扶住,秦峥问道:“他怎么了?”
    谭悦忙道:“怕是遭遇了南蛮军,受了内伤。”
    当即谭悦和孟仞扶住单言,将他放在山洞之中歇息。秦峥只沉思片刻,便道:“果然何笑遇到了危机。若是他们二人遭遇,何笑一心救我母亲,不知道要如何和高璋周旋。只是我却不能袖手旁观,必要前去看看。”
    当日路放定下的计策是,由秦峥写信诱高璋前来大炎,然后设法拿下高璋,营救段青。秦峥只略一沉思,想着如今高璋既然出现,自己断断不能无功而返,必要前去一试。再者若是何笑真遇到了麻烦,自己或许也可助她一臂之力。
    当即她望向身边四个男人,便沉声道:“谭悦,孟仞,萧柯,我知道你们素日忠于凤凰城城主,如今在我手下护卫于我,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但是今日今时,形势不同一般,你们城主怕是也在危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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