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是村里的名声重要还是我是不是女孩子重要?”柳桥打断了她的话,“里正,花儿姐虽然有些任性刁蛮,可是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而且……年初花儿姐回来的时候,那样子一看就是不好的,相信里正也是听说过的,花儿姐嫁去陈家才多久就那样了,陈家一定有什么问题!”
    林家声还真的没有往这方面去想,“那……那你认为陈家会有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柳桥道,“只是如果花儿姐真的被浸猪笼,那我们林家村也完了。”
    林家声面色更加难看。
    “里正,当日你见花儿姐的事情,花儿姐有跟你说什么吗?”柳桥继续问道。
    林家声摇头,“当日她被人帮着……跟那奸夫……嘴巴也被塞住了……”
    “里正没跟她说话?”柳桥蹙眉。
    林家声摇头,“见了那样子还怎么说话?”
    柳桥之前也只是猜测这件事有内情,如今看来或许真的有也说不定,“里正,能不能想办法见见花儿姐?至少问问她怎么说?”
    “这……”
    “里正,当日王氏一事,王家村虽然明明知道王家做了那事,可是也不惜一切维护,这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村子的名声?里正,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那就算是祖先知道了也会怪罪的!”柳桥继续道。
    林家声沉思了半晌,“好,我去陈家试试!”
    “多叫两个人。”柳桥道,“也别说是去做什么,就说看在花儿姐是村子出去的,也看在花儿姐的家人的面上去送她最后一程,找个机会单独跟花儿姐说话。”
    林家声点头,“好!我这就去,陈家还没有选好日子将花儿浸猪笼,我去看看,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们还有时间!”
    “嗯。”柳桥点头。
    林家声当即去做了。
    柳桥没有去,她这般的样子也不适合去,当天晚上,林家声让人将她请到了家里去,到了的时候,便见厅堂里还坐着好几个人。
    除了林花儿的家人之外,还有村里其他跟林家声同辈份或者高过他辈分的人。
    柳桥一一打了招呼,“里正,你让我来可是为了花儿姐的事情?”
    林家声脸色有些羞愧,他也知道花儿这事会影响到村子的名声,可当时看见那抓奸在床的情形顿时气疯了,根本想不到那么多,更没有脸跟陈家说什么,回来之后,花儿的娘大闹,将太公气病了,他一气之下也就再也不管了,可没想到这就差一点没了花儿一条命,“阿桥,还好你提醒我,不然……”话锋一转,“那陈家太黑心肝了!”
    柳桥问道:“里正,到底怎么回事?”
    林家声愤恨不已,“花儿没有跟人偷情,是她的那夫君为了争夺家产,找了一个人来跟花儿同房!”
    “什么?!”柳桥诧异。
    林家声继续将事情说了一遍,他去了陈家之后,用尽了好话才得到了给林花儿送别的机会,又花了一两银子,这才能够跟林花儿单独说句话,可是没想到林花儿一说就说了一个震惊无比的事情。
    陈家当日看中林花儿这个灰姑娘根本就不还好心,因为花儿嫁的那个陈家大儿子根本就不能人道,这也是林花儿为什么嫁过去才半年都憔悴不已的原因,那陈家大儿子虽然是长子,可是不是独子,还有几个弟弟,前两个月,陈家老爷病了,说如果大儿子再不能生儿子,就将家产给其他的儿子。
    陈家父母虽然知道儿子的毛病,可是一直希望能够治好,这才一直控制着林花儿不让她乱说出去,可是吃了很多的药,用了很多的办法,都没有能够治好大儿子的病,陈家老爷这才起来将家产给其他儿子的心思。
    或许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刺激儿子,可是没想到他儿子竟然反其道而行,不是更加努力的治病,而是找人借种!
    而林花儿竟然也同意了。
    可借种就借种,两人偏偏还做的不干净,竟然被发现了,还被抓奸在场!
    陈家大儿子便只能将罪名都推到了林花儿的身上。
    柳桥听完了之后满是荒谬感,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还有林花儿,她疯了吗?就算真的要做,也得做的干干净净!
    “阿桥,你觉得这事该怎么解决的好?”林家声问道,老脸一阵青一阵红的,他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是里正,可是如今却要向一个小女娃请教。
    柳桥看着他,“有两个办法,一是抓住这个把柄私下跟陈家谈判,让陈家放了花儿姐,只是这样,花儿姐跟人偷情的罪名还是洗不清,村子的名声也挽不回。”
    “那第二个办法呢?”林家声问道。
    柳桥道:“去衙门状告陈家骗婚!还有,陈家大儿子勾结外人侮辱自己的结发妻子!”
    林家声顿时睁大了眼睛。
    其他人也是都抽了一口气。
    这状告陈家骗婚没有什么,可是状告陈家大儿子……
    勾结外人侮辱之的妻子,这还是人吗?!
    如果他们这么一告的话,往后林家村跟陈家就结仇了!
    “我知道这样会结仇,只是这是唯一一个可以挽回我们村子名声的办法!”柳桥道,“这样事情的责任就不在花儿姐身上,是陈家大儿子丧心病狂!”
    “能……能告的进吗?”林花儿的爹嗫嗫开口。
    柳桥道:“我不知道,不过,如果陈家大儿子真的……衙门一查一定能查出来的,还有,花儿姐就算同意了这样做,但是人一定是陈家大儿子找的!到时候只要花儿咬死了是陈家大儿子逼迫的,她就没事!”
    屋里的一众男人沉默。
    许久许久,就在柳桥以为他们不敢这样做的事情,林家声拍板了,“好,就上衙门去告!”
    柳桥没有再管后续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林家声就跟林花儿的人去衙门了,而很快,陈家再一次成为众人议论的目标,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同情的对象。
    林家大儿子子口否认指控。
    好在林花儿也不算是笨,咬死了就是他强迫的。
    两人各执一词,衙门自然要查,而首先出卖陈家大儿子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那几个弟弟,又经过大夫诊断,陈家大儿子果真是不能人道。
    而那奸夫也招认是陈家大儿子跟他接触,说要借种的。
    于是,真相大白。
    林花儿逃过了被浸猪笼的命运,而陈家丢尽脸面,陈老爷将大儿子打了个半死,其后,是陈家村的长辈整治。
    不过陈家的结局如何跟柳桥无关。
    甚至林花儿怎么样,也跟她没关系。
    她也没有去找云氏要书信,继续投入到她的忙碌中,在一番紧张的筹备之中,州府的美食坊终于赶在小年夜之前开业了。
    州府的客源不是扬子县可以比拟的,开业不过三日,州府美食坊的业绩冲破了扬子县一个月的业绩了的,当然,所有人也忙的几乎趴下。
    尤其是负责制作奶油的柳河。
    为了保证州府美食坊的顺利,柳桥将柳河跟林小燕已经上手了的李氏都调任到了州府,只留了邓氏和张氏在扬子县的铺子。
    除夕前一日,铺子歇业。
    众人赶回扬子县过年。
    除夕傍晚,众人回到扬子县,邓氏自然是在铺子过年的,而柳河回柳家村,柳桥回易家,没有让张氏一同回去。
    她去受云氏的气是没办法,但是没有理由让张氏也陪着她去受罪。
    张氏许是猜到了女儿的心思,也没有坚持。
    因为忙着铺子的事情,更因为易之云不在,这个注定了不会好过,果然,回到了易家,一片冷清,冷清的让人有种想要逃走的冲动。
    柳桥回到易家的时候,云氏的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出乎意料的丰盛,而她,却一口菜也没动,一直喝着酒,在见了柳桥回来,也没有大怒。
    “喝酒伤身。”柳桥上前。
    云氏却笑了,“来跟我要云儿的家书吗?”
    “我说过你不给他还会来第二封第三封……”
    云氏没等她说完就从怀中取出了两封信,看那信的样子,已经是被看了许多许多次。
    柳桥也没有拿乔,快速动手拿起,仔细看了起来。
    “你很得意吧?”云氏看着她,“我十月怀胎生的儿子,多年来相依为命的儿子,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被送去了西北,好不容易一封家书回来,说的最多的人是你!不是让我照顾你,就是让我不要怪你,柳桥,你让我如何能不恨你!”
    ☆、134 一年
    柳桥愕然。
    恨?
    竟然用到了恨?
    而且这恨不是因为她放易之云走,也不是易之云去了西北,而是……他在信里提了她多些,而是他看重她多一些?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云氏在吃醋?
    吃她这个儿媳妇的醋?
    “你有爹娘疼爱,你有地方可去,还有赚钱的本事,为什么非得在这里受我的气?”云氏继续道,满是嘲讽,“我儿子不在了,能不能回来也说不定,为什么非得留下?连这一两封家书也要跟我争?”
    柳桥心头满是荒诞感,婆婆吃儿媳妇的醋她知道,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在云氏身上,“娘,你在恨我的同时有没有想过,夫君关心我多于你的原因?是因为我还小,因为在他的眼里我是个孩子!我再聪明再懂事也还是个孩子,他让娘照顾我,错了?还有,什么叫做说的最多的人是我?娘,这家书是给你写的,不是给我写?难道这不能证明谁在他的心中重要些吗?从第一封家书开始,他都是给你写的!”
    她说的没错,虽然易之云信上大部分都是在说她,可是,信却是给云氏写的,孰轻孰重,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还是因为身在其中,所以无法看清?
    云氏没有回答,只是讥讽地笑着,讥讽之中,似乎也有自嘲。
    柳桥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云氏若是真的这么恨她,有的是办法折磨她,可是这些日子,她虽然冷漠,虽然言语不善,可是却从未再动过她一根手指头,那日得知易之云要从军一事,她尚且狠的要她的性命,可是如今她是真的“怂恿”易之云去,可是除了当天的那一巴掌之外,云氏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是因为易之云的哀求,还是她心里其实也明白就算没有她,易之云终究还是会出尔反尔?或者她也如她一般看出了不放易之云走会毁了他?又或者……
    “娘,其实你不是真的恨我。”她看着沉默的云氏,缓缓道:“你只是想借着恨我来转移你心里的痛苦,正如之前在那县城客栈所说的,是你在他的心里埋下了恨,是你让他执着于报仇!娘,其实你心里明白,让夫君陷入如此险境的罪魁祸首不是我,而是……”静默了会儿,轻轻地吐出了一个字,“你。”
    云氏就像是被戳破了心中秘密一般,神色狼狈不堪。
    柳桥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神色中多了怜悯,还有一丝怒其不争,“娘,如果真的要论对错,那错的人也不是你,而是那个抛弃了你们母子的男人!娘现在这样不过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而已,难道到了现在,娘心里还是没有放下那个人,那份情爱?”
    云氏猛然起身,面容狰狞,目光如尖刀一般利,不过最终,却并未勃然大怒,只是身子颤抖地立着。
    “娘,为了那样一个负心人,不值得。”柳桥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
    云氏仍是没有说话,可是眸子却渐红,“出去!”
    柳桥看了看她,没有继续,“是。”随后,转身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她不担心云氏会做傻事,这时候的云氏绝对不会做傻事的,但是,绝对需要一个私人的空间。
    她知道她说破了这事如同在她的发脓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可是,她如果继续沉溺,继续执拗下去,最终便是易之云真的有能力去报复,最终受伤最深的还是云氏。
    若是这样的结果,那所谓的报复,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柳桥没有想到经历了如此的多,云氏竟然还是放不下那段已经千疮百孔的情爱。
    或许,这便是这世间女子的宿命。
    便是在上辈子,真的能够做到君若无情我便休的女人又有几个?那些潇洒的,只不过是未曾深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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