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立看着顾心钺脚步匆匆的背影,笑着对还站在周围的下人说,“这杯子现在是不是就归我了。”
    “老爷知道太太的脾气,怎么还故意惹他生气呢。”曾妈说,“这可是太太平素最喜欢的一套茶杯。”
    “他不用,正好便宜我了。”沈鹤立笑说,“曾妈叫人包好让发财摆到我书房去,再让发财把我那新得了一套法兰西来的玫瑰杯送过来赔给太太。”等着,我总能把你这份讲究劲给掰正。
    ☆、第4章 特殊的日子
    顾心钺全身燥热的醒来,又到了那个日子。漆黑沉静的屋内,除了自己还有一个平缓的呼吸声,这让他心里徒生一股郁躁。
    顾心钺闭上眼,缓缓吸气,缓缓吐气,开始和身体的反应做抗争,全身发热发软,说不出口的部位从里到外发痒,罔顾主人意志的一张一合,吐出清液。这种情形不管经历过多少次,顾心钺都会像胎虫第一次发作时一样觉的备受侮辱和刻骨铭心的恨意。
    苏青照,苏家,顾兴邦……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些人为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末朝开国皇帝和将军君臣相得,谱就一段佳话,从源头上男男相恋就不受拘束,大趋势如此,自然就会有人千方百计想解决男男子嗣的问题,末朝中期,一个大夫突发奇利用苗蛊和中药中和出一个名叫胎虫的东西,胎虫植于承受方后方甬道,先以本体血液为食,吐丝在身体四周造巢,这也是后来婴儿生活的地方,胎虫成熟后,就须以男子的青液为食,待他吃饱后就会排出之前以本体血液养出的质粒,这时若和男子的青液相逢,便会受孕,怀孕八月后,就会有娃娃哇哇落地。
    胎虫越早种植越好,胎虫五年成熟,若提前种植,成熟期延长,被胎虫啃食血肉的痛苦就会减少,若男子成年后再植入胎虫,胎虫一年内就要成熟,被啃食血肉的痛苦就会翻倍,许多人都受不了那种痛,最后只能喝药灌下胎虫。胎虫在体内成熟后,就会如女子的月信一样,每个月要发作三到五日,发出求食的讯号,这时候本体就会很想和男人交合。
    当然也有人种了胎虫却终身守身的,这期间的忍耐就不用说,胎虫成熟后空窗的时间越久,发出讯号时的强度就越大,直接可以让人神志不清。胎虫成熟后,如果始终没有青液为食,最多再活二十年,所以种了胎虫却终生守身的人的寿命最多也就四十岁,他不会在胎虫死亡后直接死亡,而是器官衰竭,慢慢变老而死。
    顾心钺死死咬住被子,不想发出声音被身边的沈鹤立听到。他体内的胎虫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成熟了,他今年已经二十了,从第一年的时不时发作,到现在已经是每月按时按点的报到。从第一次的不知所措,到现在,顾心钺已经很有忍耐的心得。
    第一夜是最来势汹汹的,但是第二夜才是最难以忍受的,顾心钺出了满头满身的汗,还有余裕想,明天一定不能让沈鹤立睡在这。
    “我听别人说了胎虫发作的事还不敢相信呢?”寂静中本该熟睡的沈鹤立突然出声说,“真要有胎虫发作,怎么也不见太太对我有什么需求?”
    顾心钺心头一跳,总算知道沈鹤立这几天一直要赖在他这睡觉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又气又急,不客气的对沈鹤立说,“滚——”
    “我滚了,不就是让太太孤枕难眠了吗?”沈鹤立轻轻的笑道,伸手过来碰顾心钺,“我可是被太太热醒的,太太不得负责。”
    几乎是才被碰到,顾心钺就抖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身体反应很丢人,顾心钺去推沈鹤立,反而被抓住手,推拉两下,顾心钺知道自己力气不如沈鹤立,何况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应该离男人远远的才安全。
    顾心钺发狠劲甩开沈鹤立的手,翻身下床,你不走我走。
    可惜体内的胎虫不如他的意,脚踩在地上还没开始往前走就软软往地下倒,地上铺的厚厚的白毛地毯,沈鹤立把床边的台灯扯亮,从床上往下看坐在地毯上喘粗气的顾心钺,“太太,地上比较舒服吗?”
    顾心钺凌厉的瞪他,可惜在沈鹤立看来,瘫坐在地上顾心钺面如桃花,香汗淋漓,眼睛里满是水雾,这一瞪非但没有威慑的意思,反而如勾引人般满是风情。
    “太太不要这么看我,看的我心痒痒,都想行禽兽事了。”沈鹤立笑着开玩笑,但他眼睛里的认真连他自己不都知道,他是真的起了心思,今天是势在必得。
    “你去找别人。”顾心钺自然看得懂他的眼神,“我现在不想,你若还给我脸面,就马上走,当什么没发生过。”这已然是示弱了。
    沈鹤立从床上翻下来,半跪到顾心钺身边,“太太不知道这胎虫若没有青液,不过二十年就会死?太太是不想与人,还是不想与我。”
    “活四十岁已然够本。”顾心钺竭力冷淡的说,沈鹤立的味道包围着他,让他觉得体内的胎虫更加活跃,扑上去,扑上去,他是你相公,你们名正言顺的关系,他长的也清清楚楚,不是下不了嘴,扑上去,以后就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了。
    “可是我却舍不得太太这么早去了。”沈鹤立捏住顾心钺的下巴,想要吻他的嘴,顾心钺勉力把脸偏了偏,只让他吻到嘴角,沈鹤立也不在意,顺着嘴角啄闻下去,最终将顾心钺的耳垂子含在嘴里把玩。
    顾心钺不得已被逼发出脆弱的声音,男人的呼吸,男人的体温,男人的气息。让他四肢无力,只能任人摆布。
    “你干净吗?”顾心钺听到自己问,心里某根弦断了,他准备要妥协了。
    沈鹤立自然也懂他的妥协之意,一把抱起顾心钺,两人交迭躺在床上,“我干不干净,太太最清楚不是吗?”想睡顾心钺的床,每天都得洗的干干净净的才行,从头到脚都要干净。“自太太进门来,我就没碰过别人,这样够干净了吗?”
    “那你再去洗一个澡。”顾心钺气喘的厉害。
    沈鹤立被他逗笑,用身体去撞他,“我这样的情况太太让我去洗澡,这不是存心思废了我吗?”
    顾心钺压住到嘴边的轻呼,身体被撞的非常有感觉,他能感受到他,那么热,那么硬,顾心
    “等完事了再擦。”沈鹤立此刻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你去,要不然,我就叫人进来了。”顾心钺说。
    沈鹤立看他眼神,知道他说叫人是认真的,这讲究劲,总有一天要把他掰过来,沈鹤立愤愤想,飞速的下床,随便扯了架子上的帕子擦一下,然后又飞速的跳上床。
    “小的洗干净来伺候太太了。”沈鹤立说。
    顾心钺如今衣襟大敞躺在床上,裤子挂在半个屁股蛋上,全身泛着粉红色,用手挡着脸,听到他的声音,身体还轻颤,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害怕,整个看起来可怜又可爱。
    沈鹤立只觉得自己的心软的像刚出锅的米糕,他看了下四周,把顾心钺的里衣撕了一块下来,盖住他的脸,“别怕——”
    顾心钺挡住脸原本就是想躲羞,脸上盖了块布,看不见了倒可以自欺欺人。心想着他还算体贴,就听见他肆无忌惮的声音绵延不绝的传来。
    “太太,你这都发大水了,早知道我还擦什么,就这些水都能洗的干干净净。”
    “太太,我总算发现这床的妙用了,你看,我这把你按下去,它还得把你送回来,真真是好极了。”
    “太太……”
    敢情他看不到自己,什么话都说出的口,顾心钺暗恨,可惜他现在正人如波浪被按在床上翻腾,为了压下声音,牙都咬碎了,更不要说还能开口让他闭嘴。
    少说话,多干事。
    昏昏沉沉不知道多久,沈鹤立总算鸣鼓收兵,心满意足的搂着顾心钺,准备在早起之前再眯一会,顾心钺眼皮子都睁不开了,还是推沈鹤立说,“去打水来清洗。”
    “消停会吧太太。”沈鹤立说,“为了伺候你,小的现在腰都有点酸了,等小的休息好了再来伺候你。”
    顾心钺孜孜不倦的用手指戳着他,“洗澡,我要洗澡。”
    沈鹤立凑近了看他,“太太说梦话呢,你已经洗完了。现在香喷喷的。”
    顾心钺抬起一线眼皮,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洗澡,换床单。”
    “啧,小的就去。”沈鹤立偏头在掌心里一吻,被满足了的男人总是很好说话的。
    沈鹤立起身,也不穿衣,随意拿着浴袍在身上一系,就推门出去,他睡在这时,偏间不会睡伺候起夜的。扯亮灯,自会有人到门口来问有什么吩咐。
    “去烧热水,太太要沐浴,还有,换一套寝具。”沈鹤立站在门口对站在门外的黛眉说,“让厨房焖一点软滑好入口的东西,让太太吃点再睡。”
    黛眉福一福身,去执行命令。姑爷是得偿所愿了,少爷这几天肯定心情不会太好。
    厨房里总有热水,先去叫醒丁香,让她给少爷炖点燕窝,她则和当值的石青,挑着热水往浴室里送去,浴室有两个门,一个是从卧室进,一个就是供下人送热水搞卫生进出的门。
    等沈鹤立抱住顾心钺去浴室了,黛眉才从正门进卧室换寝具,室内的麝香还未完全消散,黛眉神色未变,开窗,换香,再来换寝具,这换下来的床单上湿漉漉的,黛眉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垫被也全都要换了。一切妥当后关窗,出去。
    沈鹤立给顾心钺清洗,洗着洗着又有点蠢蠢欲动,顾心钺一巴掌把他的脸拍开,“别亲了,沾了你的口水,这个澡又白洗了。”
    “我很困,很想睡觉。”难得说大白话的顾心钺闭着眼睛说,“你适可而止。”
    沈鹤立老实的给他清洗给他穿上睡衣,再抱着他去收拾妥当的床铺上睡觉,盖着盖子的食盅已经摆在桌子上了,哄着他吃了半碗燕窝,总算齐活能睡觉了。
    齐活了就能抱着睡,互相当互相的抱枕?别想了,太太有令,你睡你的天涯,我睡我的海角,互不干涉。
    沈鹤立起身出门后,顾心钺睁开了双眼,倒把进来看他情况的曾妈吓一跳,顾心钺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偏间的贵妃榻上一躺,“把这个床拖出去烧了。”
    “少爷?”曾妈不解。
    顾心钺已经秒睡了,眉头都舒展开,昨晚真的累的够呛,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第5章 元帅爱总理
    元帅府里,陈兴汉穿着老人褂在逗鸟,说起来他也才三十几岁,真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但平常不穿军装的时候他就最喜欢穿宽松的老人褂,再拎一个鸟笼子,摇把扇子,像一个无所事事的老纨绔。
    “元帅,蒋总理把签好字的土地改革办法发下去了。”副官进来说。
    陈兴汉闻言说,“从我亲兵里挑二十个过去跟着总理,准他们便宜行事,谁要是不听话捣乱,就直接毙了。”说完继续教笼子里的八哥说,“承君,承君。”
    “承君——承君——”笼里的八哥也跟着叫唤道。
    “总理,元帅派了二十个亲兵过来协助你土改。”秘书进来说,埋在书桌上厚厚的檔堆里的蒋承君闻言点点头,怕秘书看不见又说,“先让五个跟着去贴板昭告,让十个跟着书记官去登记,尽量不要发生流血事件,若有滋事闹事的,关一阵子。”
    “是。”秘书领命出去后,蒋承君还是放下笔,取下眼镜,捏捏鼻梁。
    临睡前一个小时是陈兴汉办公的时候,他有四个副官,四个书记官,还有一个能干的总理大人,平常的公务他只要副官报导他这时点个头就行,临睡前的公务都是比较棘手的难题,他习惯想着事睡觉,也许梦里会有别的感悟。
    今天大概是没什么心思批公文了,陈兴汉拿着本子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当当当,座钟响起九下,他来了精神,眼睛盯着门口,果然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行色匆匆的走进来。
    “元帅。”进来的人喊道。
    “你来了。”陈兴汉换了个姿势,压抑一下身体的兴奋,淡淡的说,“吃饭了吗?”
    “没胃口。”蒋承君脱了帽子,大衣和眼镜。
    “那就是没吃了,这都几点了,一点不爱惜自己。”陈兴汉责备说,朝外喊道,“让厨房把晚上的鲍鱼锅送一份上来,不是那什么法兰西厨子做了奶酪蛋糕,也送一份上来给蒋总理尝尝鲜。”
    蒋承君自顾走到陈兴汉的桌子边,顺手拿起一份公文看,“陈秀峰又带着他的部队来打游击了?”
    “别管那个疯子,当初军阀们划分地盘,他被雷永和摆了一道,吐出手里最大的两个地盘,现在拥兵自重做不到,又不想归降谁,就到处打游击呢。”陈兴汉说。
    “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他找雷永和打游击去,总是在京都州附近打转干什么?”蒋承君叹气说,“一个一个都盯着京都州,这京都州除了占据了一个京都,其余要土地没土地,要人口没人口,要经济没经济,也不知道哪里招人眼。”
    “那你说刘邦和项羽争江山时为啥要先打咸阳?”陈兴汉笑说,“行了,知道地盘少,供不了蒋总理大展拳脚,等下半年,我把毛子占据的关外三县打下来,够你发挥的。”
    “一下子三个县打下来太吃力了。”蒋承君说,“你先带部队去关外晃荡一圈,把最靠近关内的鲁平打下来,我这边把马路修上,这中间的地可大了,我得把想在京都开厂的人都忽悠到那去。”
    “遵命,总理大人。”陈兴汉说。
    蒋承君嗔怪的看他一眼,继续拿桌上的文案看,陈兴汉见副官把饭菜端上来了,就说,“先吃饭吧。”
    “没胃口。”蒋承君依旧说,“你别管我。”
    “怎么能不管你呢。”陈兴汉说,起身让蒋承君坐到他的位置上,他则搬了条凳子坐在他身边,把吃的摆在身前,用勺子喂一块鲍鱼给他,“来,张嘴。”
    蒋承君抬眼,见屋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就偏头一张嘴,吃了一口,两人就一个喂,一个吃,边讨论一下公务,不一会儿饭吃完了,公务也商讨完了。陈兴汉想来摸小手,蒋承君瞪他,“别以为这样就算过了,你打掉云丽孩子那事我还没原谅你。”
    蒋承君说完见陈兴汉不接话,“你还不知错,你今年都三十四了,子嗣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想要孩子?”陈兴汉说。
    “怎么能不要孩子呢?要孩子也不是为你自己,跟着你的那些老人们可都是盼着你有子嗣,以后事业有承继。”蒋承君说。
    “现在的状况,想要再当封建王朝统治者,不太现实了,估计以后也会跟美利坚似的弄民主共和,总统轮换,既然已经不是家国天下,我有没有儿子又有什么重要。”陈兴汉说,“努□□还是开国皇帝呢,他都能把皇位传给侄子。我是没侄子,你不是有吗?或者就在跟着我的那些个老人们里选一个就是。”
    “你胡说什么?”蒋承君怒道,“不是为了你有儿子,我往你后院塞那么多女人和种了胎虫的男人是为了什么?”
    “你不为了别人,为了我你也得弄出一个孩子来。”蒋承君说。不然,我这些年的委曲求全不就是一个笑话。
    “蒋承君。”陈兴汉突然很正色的说,“你塞给我的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碰。”
    “云丽肚子里的是野种。”
    蒋承君被措不及防的消息震道,“为什么?”
    “我不想要孩子。”陈兴汉只有这一句话,“小孩子是天底下最麻烦的东西,我怕一个惹我生气,我得担一个打死亲子的罪名,万一他不孝顺呢。”
    蒋承君是谁,蒋承君是最聪明不过的人,他十七岁就跟着陈兴汉当军师,看他从一个小兵队长变成现在割据一方的大军阀大元帅,二十五岁第一次被陈兴汉压倒在他当上司令的办公室,他还记得当初他在耳边笑着说,‘承君,承君,如今终于是承君之欢了。’
    他怎么不知道他不想要孩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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