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多的闭关对于林一来说,可谓是一次意外的收获。对于老龙斥责,使人无从辩驳。他整理好衣衫,收了洞口的阵法,施施然走了出去。
    果然,洞府前的山坪上已候着几个人,背着双手冲着云海而立正是晏起,冷翠与古峭则是神色不明。稍远处还站着一人,竟然是一脸喜色的东方朔。
    第五百二十二章 待客之道
    “见过师父!弟子只是来看看你老人家出关了没有……”东方朔忙迎了过来,林一对其上下打量一番,轻轻点头示意,便看向了余下的三人。
    “见过晏宗主及两位同道!”林一拱了拱手,神情不卑不亢。
    晏起‘哦’了一声,缓缓转过身来,极为矜持地点点头。他手拈长须,面无表情。古峭却是神情微愕,拱手还礼,却未说什么。只是,冷翠蛾眉微蹙,继而凝目打量着林一,少顷,开口说道:“你回山的时候还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这么一转眼的工夫,便已是金丹中期了,可喜可贺呀!只不过,同道的称谓颇显生疏。莫非,你我不是同门?”
    林一的眼光瞥过晏起,其人正好整以暇地拈着长须。他微微一笑,冲着冷翠说道:“记得辰渊子前辈说过,同门、同师授业者,谓之同门。当大难来临之际,同进同退,谓之同门。以肝肠相托,以生死相报,谓之同门。对此,林一深以为然啊!而同道者,乃志同道合也。我等同为道中之人,以同道相称,亦无不可呀!冷阁主,你以为然否?”
    当说道肝肠相托,生死相报的字眼时,林一有意无意加重了语气。他神态从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是听出了林一的言外之意,冷翠脸色一白,而对方转而又说:“晏宗主莅临,可有赐教?”
    站于一旁的古峭,暗暗叹了口气,干脆揪着胡子不说话。这么一个当初的外门弟子,不过百余岁便有了金丹中期的修为,着实让人……唉!这人比人啊……不过,地脉出了岔子,宗主却是带着自己来至此处,不会是……?
    晏起却是看着身边的冷翠,轻咳了一声,这才转向林一,缓缓开口说道:“天玑峰的地脉出了岔子,本宗不过是顺道来此看看罢了,并无他事……”他话音未落,人已踏空而去,使得古峭有些措手不及,忙御剑跟了过去,不忘大喊:“我的灵脉……”
    看着尚在原地踌躇的冷翠,林一轻声问道:“冷阁主有何见教……?”对方却是摇摇头,示意道:“如此待客之道,有失礼数吧……”
    眉梢轻挑,林一只得转过身子,伸手虚请,说道:“冷阁主既然到此,不妨小坐片刻,亦好让林某略尽地主之谊!”
    细细端详着林一,冷翠那姣好的面容上忽而绽放出意味不明的笑靥。她点头说道:“如此亦好!叨扰!”
    “林小子,你这是自找苦吃!”老龙在出言提醒着,林一苦笑了一声,拿出一个乾坤袋交予身边的东方朔,说道:“此乃丹元宗的炼丹术,还有丹炉及一些药草,于修炼闲暇之时,不妨研修一番,有话回头再说……”
    “玄天门的功法,丹元宗的炼丹术,啧啧!不知你身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冷翠幽幽说道。
    林一示意东方朔自行离去,尔后洒然一笑,说道:“别人身上的才是好东西?呵呵!我以为属于自己的才是宝贝呢!请……”
    被晏起强加了一个长老的身份,林一所在的洞府颇为宽敞。四五间大小不等的石室,所用之物一应俱全。冲着洞口的石室中,地上铺着一层蒲草的垫子。他盘膝而坐,示意来客自便。
    冷翠轻轻颔首,尔后落落大方地坐了下来,很是随意地问道:“此间可好?”见对方不置可否地翘起了嘴角,她又嫣然一笑,说道:“有客来访,却无待客之物……”
    林一抬手招出两个酒坛子,说道:“在下是个粗人,只懂饮酒……”
    眼前的酒坛子不过为泥胎俗物,粗鄙不堪,所盛之物乃是凡俗间的烧酒。抿唇一笑,冷翠轻轻摇头,说道:“典籍有载,酒之所兴,来自远古,肇自上皇。芸芸众生,善饮者有几人?有人将其视作忘忧物、扫愁帚,不过是除忧来乐罢了!而酒亦分为三六九等,薄水寡汤亦为酒,琼浆玉露亦为酒。须知,酒中上品者,为果酒,为花酒。我辈修士若是还饮你这等谷酒,与那些贩夫走卒又有何不同呢!这酒中雅趣又何在……?”
    说话间,冷翠的手上多出一个精巧的玉壶来,继续说道:“此为采百花之露酿成,郁积成味,久蓄气芳,含天地灵气,有百花之香……”
    “呵呵!酌情不过杯中物!我这等粗人只饮得这粗鄙之物,图个爽快而已!”林一呵呵笑了一声,随手抓起酒坛子,自顾仰首灌了下去。有人在识海中大笑:“哈哈!林小子,有我老龙的三分神采!”
    冷翠的脸色急遽变幻了下,兰花指兀自把玩着一只玉杯。自己所酿的‘百花露’从不舍得示人,便是夫君想要尝一口,免不了要好言好语央求一番。可眼下这个小子如此粗狂的造作,太过不识好歹了!少顷,她颇感无趣地收起了手上之物,任对方将一坛子酒牛饮而尽,这才开口说道:“常言说,云想衣裳花想容,本阁身为女子,亦是不能免俗啊……!”
    吐出一口酒气,林一有些好奇的打量着对方,问道:“不知冷阁主要说什么?”
    “笨死了!还不要问你讨驻颜之术,尔后再寻机讨些别的什么东西……”此时的老龙,好像很懂得女人的心思。林一反问道:“我哪里有什么驻颜之术?”
    “你不是吞过美人丹吗?”老龙有些幸灾乐祸,说道:“你等凡俗修士口中的‘紫晶果’啊……”
    “紫晶果怎会是‘美人丹’呢?它不是有个别名‘还仙丹’吗?”林一愈发糊涂了。十三岁的那年,于仙人顶后吞下了紫晶果后,一切便有了不同。可这分明是伐毛洗髓、固本培元的灵果,又怎会是什么‘美人丹’呢?
    “哈哈!你说的紫晶果树,不过是上界的仙子们所植的赏玩之物,其有养颜驻颜之用,又被称之为‘美人丹’,不过呢,这毕竟是上界灵物……”好像很喜欢看林一发窘,老龙兀自喋喋不休着。
    仙子们的养颜之物,却被修士们奉为仙丹妙药!怪不得自己的模样始终不见老态,林一禁不住摸了摸脸颊,有些赧然。心忖,自己便是被“美人丹”脱胎换骨的?
    “哈哈!不必为此难为情!你小子的模样可不好看……”老龙取笑道。
    林一与老龙对话之际,神色不免有所异样,看在冷翠的眼里,自有另一番含义。她笑道:“众所周知,你自仙境中得到不少好东西,又何必藏私呢?”
    淡淡笑了下,林一说道:“我曾于仙境中食过‘紫晶果’,或许,此物有养颜之用。”
    得知对方驻颜术的来历,冷翠未见惊喜,反而无奈地说道:“玄天仙境至今不再开启,我又何处去寻那紫晶果呢!”
    林一耸耸肩头,示意自己爱莫能助。对方却是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时也!命也!我一个女子欲求养颜而不得,你一个男子却是青春永驻……”
    冷翠应该不是个自怨自怜的人,此番说话又是何意?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听对方又说:“想当年,为了你林一,卫从叛出山门,掌门师兄惨死,晏起与辰渊子师兄重伤,门下弟子死伤无算,这才堪堪躲至紫薇谷,得以苟延残喘。唉!往事不提亦罢!所幸,你为人秉道义、识大体,及时拿出了仙境秘笈,这才使得晏宗主修成元婴,亦使得我免遭灭宗的下场。而时至今日,丹阳山尚未恢复如初,我辈任重道远……”
    林一的手里还拿着空酒坛子,很是入神地盯着上面的酒帖。‘千秋’两个字饱满浓厚,却是留不住那已褪去的色彩。白纸,黑字,道尽千秋事……
    “故尔……”见对方尚自专注于一个粗陋的酒坛子,冷翠的话语顿了下,又继续说道:“故尔,你身上的那部经书于我正阳宗至关重要!若是将其用以同门共享,功莫大焉!他日,你便是宗主不二人选……”
    愈说嗓门愈高的冷翠,话语声戛然而止。眼前之人亦将眼光从酒坛子上移开,正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她。只是,那翘起的嘴角,分明带有一丝嘲讽之意。
    “你……”冷翠难抑恼怒,林一却是摆摆手,一脸无辜地说道:“冷阁主稍安勿躁!我只想多问一句,你方才的话是本意,还是来自晏宗主……?”
    “这……”冷翠料不到林一会如此问话,稍稍怔了下,便说道:“我方才所言,乃是为了宗门着想……”
    “呵呵!了然!”不待冷翠将话说完,林一呵呵一笑,说道:“请转告晏宗主,相关经文我早已尽数相赠!”
    “那只是一篇有关元婴的感悟,你为何不能将整部经书相赠呢?亦好为我等的修炼多一些借鉴与揣摩。须知,元婴以上修为的感悟,同样使人莫测未知啊!更何况你我既为同道又为同门……”话到此处,冷翠紧逼不舍。其姣好的面颊上尽是责问的神情,一双美目里不见一丝的温情,只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脸上还挂着笑容,林一却是又低下头来。他看着面前的那个空酒坛子,叹了一声,说道:“我曾与晏宗主说过,那只是一篇经文,并不是什么功法,亦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仙家秘笈!再者说了,我即便是将其全部奉送,你等又会相信它是真的吗?”
    “你先将功法拿出来,是真是假,我等自然心中有数……”冷翠的眸光愈发明亮起来。此时,在她看来,眼前之人只顾着低头看着一个酒坛子,分明是迟疑不决,只待言语上再加一把火候,说不定便能有所收获。
    谁料,看似踌躇不定的林一,忽而抬起头来,脸上已没了一丝的笑容。他直视冷翠,一字一顿说道:“冷阁主的口气让我想起了几位故人……”
    心头一怔,猝不及防之下,冷翠失声问道:“是谁……?”
    第五百二十三章 白云苍狗
    “心怀叵测的余行子,欲壑难填的广齐子,还有为老不尊的乐成子与卑鄙无耻的元济子!”
    说完了这句话,一把抓破面前的另一个酒坛子,‘汩汩’灌了两口,林一这才轻吁了下,看着脸色苍白的冷翠,又说道:“玄天门上下困我五十三年,两个元婴老儿于我结丹之时出手暗算,结果又如何,他们可从我手中得到片言只字?俗语说的好,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人毁我一粟,我抢人三斗。可我林一并非是斤斤计较之人,还总是被人骂作是窝囊废……”
    “哼!是老龙骂的,你待怎地……”有人适时出声挑衅。
    “林一,你方才的话是何意?当我正阳宗算计你不成?宗门上下死伤惨重皆是作假不成?莫非晏宗主亲迎你回山亦是心存歹意不成?”好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火气,冷翠霍然起身,冷声相向。
    “女人翻脸,犹如翻天啊!林小子,哈哈!你麻烦大了……”老龙在看着笑话,却不忘出声提醒:“这女子外表佯怒,气机却安宁如水,有古怪……”
    林一不理老龙的唠叨,缓缓起身。他抓着酒坛子又灌了一口酒,这才冲着冷翠说道:“你我生于这天地间,不免要为四季而困顿,为生死而徘徊,为欲念而苦苦挣扎,受尽了这个世道的摆布!这天机莫测,我等任其驱策已是不甘不忿,可还要受人摆布,谁又会情愿呢……?”
    见冷翠尚自绷着脸,林一感慨了一番后,又接着说道:“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林一是个怎样的人,想必是瞒不过晏宗主与冷阁主。方才,若是言中有失,还请勿要介怀,呵呵!”他打了个哈哈,便如没事人一般又喝起了酒,脸上却无半分的笑意。
    “之前,珞依无数回念叨你的好处。唉!我还以为我的宝贝徒弟喜欢上了你,这才撮合她与木天远成了道侣!你可知此间的缘由?”冷翠的话锋陡转,随手撩起耳边的乱发,呈现与人的是一个温婉内敛的样子,与之方才的咄咄逼人之势截然相反。见林一错愕,她自顾缓缓说道:“你若想知其究竟,亦无人与你分说啊!”
    顿了一下,见无人应声,冷翠转而冲着林一深深看了一眼,说道:“假以时日,你定是与晏宗主比肩之人!”话到此处,她已面呈寒霜,冷声又道:“适才戏言,勿要作真,失陪!”
    一席莫名的话说完,冷翠竟是转身离去。真是来如骤雨,去如清风,使人无从应对。颇感意外的林一干脆坐了下来,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却是没有头绪。
    “老龙,这女子最后所说使人听不明白,可否解惑一二?”林一请教起来。果然,一阵不屑的笑声过后,便有骄狂的嗓音响起:“满招损,谦受益,时乃天道。孺子可教矣!”
    见林一不屑的哼了一声,老龙笑道:“听话要听音,女子的话更要反过来听。她方才不是说了吗,‘勿要作真’,你又何必作真呢?切记,与女子作真,最后吃亏的人一定是你!”
    “我怎么愈来愈糊涂……老龙,你怎会对女子的心性如此熟悉?”林一问道。老龙嗤笑了一声,说道:“咱老龙多大的岁数了,什么妖魔鬼怪未见过?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女修罢了!她先前所说未必是真,后面所说未必是实,不过是为了摸你的底细,至于……至于真实用意……我他娘怎会知晓?”
    许是被自己的话绕进去出不来了,老龙终于忍不住咆哮了!林一丢下了酒坛子抱起了脑袋,可老龙犹自不肯罢休,怒道:“人性是个苦不堪言的东西,不是东西的东西,才会去琢磨这个东西……他娘的,这些东西分明就摆在那里,却舍本逐末,非要琢磨出一个雌雄来,那你就不是个东西,累死老龙了……”
    老龙还在喘着粗气,林一小心地说道:“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哼!敢作弄老龙了,小子,你长进不少啊!”好像传来的是老龙磨牙的动静,林一撇撇嘴,暗暗松了口气。
    冷翠的来意不言而喻,正如老龙所说,它分明就摆在那里,知道就好,无须较真。
    ……
    与此同时,丹阳峰的丹阳阁中,晏起凭窗而立,手中还握着一枚玉简。其长须被风拂动,神色却是沉静如水。一个熟悉的人影来至身后,他转过身去。对方报之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
    或许,只有眼前之人可以使得晏起忘却矜持。他手拈青髯,出声安慰道:“欲速则不达!”
    “夫君有的是定气,行的是大事!你如此迁就,只怕事非人愿啊!”冷翠自天玑峰回来,神色如常,使人难以想象她方才还与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她走至近前,轻挽着晏起的臂弯,说道:“想当初,若是让珞依与那人结成道侣,又何来今日的麻烦!你却执意如此……”
    拍了拍冷翠的手背,晏起笑而不语。身边之人又说:“想来,还是夫君高瞻一步。那人与天远的交情同样不浅……不过,天玑峰灵脉受损,岂可如此听之任之?”
    “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区区一条灵脉,又怎抵那日的丹阳山之殇?”晏起不答反问,却是道明了心思。冷翠深以为然,又问:“你手中何物?”
    晏起这才举起手中的玉简,说道:“玄天门的诸位高人,欲来我丹阳山作客……”冷翠不解问道:“玄天门此举何意?”
    接过了玉简,冷翠诧然说道:“来岁立春之日,于丹阳山谈经论道……”她随即恍然,转而看向了晏起,又说:“届时,我金丹修士岂非要尽数在场?”
    “呵呵!醉翁之意不在酒!玄天门有乐成子在,实为幸事啊!”手扶青髯的晏起,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
    山峰上,苍松下,盘膝坐着三人。
    “此处云蒸霞蔚,有观澜听涛之雅趣,又不失为静修的好所在……”说话的人是木天远,一身白衣卓尔不群,三缕淡髯平添几分气度。
    “金丹前辈的洞府,岂非等闲之处啊!”随声附和的女子,貌美如花,举止淡雅。其一身的白裙倒是与身边之人相得益彰,更显出尘之意。她话中所指,便是不远处林一的洞府。而那洞府的主人居中而坐,手里拿着酒葫芦,笑吟吟的模样。
    “你回山便埋头闭关,可莫要辜负了此间美景啊!”木天远笑道。好像每一次见到林一的时候,都能察觉到几分的不同。其性情倒是没变,而是于那懒散且又随和的笑容之中,有不经意间所呈现的一种气势,使人不敢睥睨。
    “呵呵!心地上无风涛,何处不青山绿水?”林一呵呵一笑,引得木天远又问:“你有此般境界,使人望尘莫及。想必这两年间,修为大有精进吧?”
    “稍有寸进罢了!”林一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面前的两人不喜饮酒,他只得独自拿着紫金葫芦,时不时小呷一口,神情随意而悠闲。木天远则是苦笑道:“你之寸进,令人仰止啊!”
    “谬赞了!你是筑基中期的修为,玉姑娘亦是结丹在望,又何必妄自菲薄呢!”林一说道。
    玉珞依接话说道:“听我师父提起过,结丹并非易事,须修为与感悟的相辅相成,二者缺一不可……”她话未说完,林一‘哦’了一声,笑容不变地问道:“我不过是将将出关,你二人便来探望,是不是冷阁主有过交代?”
    稍怔了下,玉珞依心有踌躇,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有时候,与人拐弯抹角地说话,只会自取其辱,倒不如直话直说来得干脆。深悉林一的为人,故尔,木天远知道该怎样说话。他苦笑起来,说道:“师父说你身上有提升修为的经文,让我二人多多讨教。除此之外,玄天门的人要来……”
    还是有人不肯罢休啊!林一摇了摇头,忽又神色一动,问道:“玄天门的人要来?”
    与玉珞依相比,木天远多了几分人情练达。他见林一对此颇为关切,便分说道:“仙门中常有谈经论道之举,同道可藉此印证修为……玄天门的来意便是如此!”
    得知玄天门的来意之后,林一把玩着紫金葫芦,一脸捉摸不定的笑意。见其神情莫测,木天远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呵呵!”轻笑了一声,林一摇摇头未说什么。其缓缓起身,抬步走至一旁的崖石之上。背倚绝峰,面对茫茫云海,他的眸光淡远,心头异样的沉静。唯有那唇角,冷冷翘起。
    ……
    林一的洞府在峭壁之上,门前是块小小的山坪,不足一两丈,间有怪石奇草,云雾漫卷,自有一番气象。他出关几日来,便守着门前的三尺地,不是与木天远与玉珞依谈笑,便是与徒弟东方朔说些修炼上的事情。
    余下的时候,云海岸边,那碧嶂之巅,总有一个人在默默喝着酒,任清风拂面,看白云苍狗。
    ……
    有了师父的东方朔,修炼起来更为的专注,勤勉有加而不敢懈怠。有前车之鉴,林一还是令其专心提升修为。一个百岁筑基的人,欲修至筑基后期的圆满,并非易事。
    这个意外得来的徒弟,好歹是个有诺必践而又不失担当的人。这样一个人修炼起来,多了一分稳固的根基,应该有一个好的前途。但有所得必有所失,东方朔的劣处便在于筑基时的岁数大了些。故尔,林一毫不藏私,不仅将《玄天心法》的练气篇至金丹篇相授,还将身上筑基期适用的一些东西尽数扔给了对方。
    不过,林一未将《玄天心法》的元婴篇相授。他并非出于私心,而是怕惹来不必要的祸端。至于若水先生的炼丹术,其本人都没工夫去琢磨,不妨传与自己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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