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我看你今日还怎么猖狂!敢与兰陵盟为敌,敢与我傅正南作对,你死定了!”傅正南暗自咬牙切齿地骂道,又禁不住得意地回头望了一眼。哼!我兰陵盟刑堂四大长老,哪一个不是横行大夏江湖的人物?小子!你福分不浅啊!今儿有两位长老来伺候你!
    傅正南虽为兰陵盟的副盟主,可盟主傅天寿是他老子,他这个少盟主自然在兰陵郡的江湖中说一不二。
    令人想不到的是,昨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给羞辱了一顿,傅正南哪里能咽得下这个窝囊气,来不及返回郡城,到了胥城后便飞鸟传书,不仅召来刑堂的两大长老,还有威震江湖的兰陵三十铁卫。
    少盟主无端受辱,傅天寿大怒之下,命两大长老带着三十铁卫,快马加鞭连夜赶至胥城。这些人连口气也没来得及喘,便被傅正南催命一般的给带了出来。
    两大长老皆是绝顶高手,而这些盟主才能调动的铁卫,均是杀人如麻的江湖高手。
    任何挑衅者,都将遭到兰陵盟的雷霆重击!
    ……
    对于地面上即将要发生的一切,林一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要做的,是寻找离开地下的出路。
    林一冲着湖面静静端详了许久,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
    弘安醒了,正坐在地上,独自黯然神伤。
    一旁的徐紫萱,对于弘安的境遇虽有怜悯之意,却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一个人走至湖边,抱膝坐下,默默望着湖面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想了想,林一摇摇头并不言语,他走至岸边,一掌击向了湖面,‘砰’的一声闷响,击碎了湖面,也打破了这地下的沉寂,这动静也同时惊动了徐紫萱与弘安二人。
    距岸边不远的湖面上,飘起了十余尾巴掌大的鱼儿,翻着白色的肚皮,一动不动。林一隔空一抓,那些鱼儿便飞了起来,直落徐紫萱的面前。
    徐紫萱嘴角弯起,冲林一颔首一笑,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便将这些鱼儿开膛破肚清洗干净。十余尾洁白如玉的鱼儿,被其摆放在岸边后,她不由暗忖,林师弟不会是要生食吧!
    林一走了过来,伸手一招,鱼儿如活了一般,跃至了他身前几尺远。徐紫萱见状,不知何意时,却见一团火焰凭空燃起,围着那悬着的湖鱼烧烤起来。
    非林一要卖弄,这地下寸草不生,哪里会有东西点火呢!法术还不是给人用的,眼下用来烤鱼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一股焦糊的味道传开,林一忙将火焰弹灭,那鱼儿已被烧成了焦黑状。林一冲徐紫萱尴尬的一咧嘴,有些难为情的将黑炭鱼扔了。
    徐紫萱有些忍俊不住,脸上尽是笑意。眼前这个年轻人,始终是年少老成的模样,可方才却是十足一个孩子习性。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林一吧!
    徐紫萱让开几步,她索性坐下,抱膝仰首,眸含期待的注视着林一。她是想说,鱼还有许多,她不急,不妨慢慢来。
    可将活人瞬间烧成飞灰,可将铁石烧成粉屑,这法术衍生的火焰,非凡火可比,为何就不能烧鱼呢!林一也是好胜心起,他挽起了袖子,干脆走至那些湖鱼前,盘腿坐了下来。
    林一祭出的火焰不再炽烈,而是化作一条细小的火龙,围着悬在半空的鱼儿旋绕不止。渐渐的,一股诱人的香气弥漫在周围,引得一直怔怔发呆的弘安,也吞咽着口水走了过来。
    ……
    徐紫萱看着手中被烤得焦黄的湖鱼,小心扯下一片塞入口中,细腻的鱼肉清香而可口。她边吃边默默注视着林一,许是被灼热的鱼儿烫着了,垂下了眼帘,才觉得眼角也是热热的,湿湿的。
    林一专注的烤着鱼,看不到这些,或许也不想看到。
    弘安则是没了君子风度,抢过烤好的鱼便狼吞虎咽起来。此时的他,只是一个为了求生而整日里惶惶不安的平常人罢了!
    烤完了鱼,林一自己也吃了两条,便让二人留在原地,他一人向着来处飞去。
    循着那条地下河,林一脚踩着碧云纱,往回慢慢飞了四五里路。那宽阔的河流变作一处地下深潭,无数道飞流直下,汇做一条几十丈高的瀑布泻下,浪花飞溅,涛声不息。
    林一缓缓飞至高处,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那一二十处飞流出自一个个洞顶的石窟中,只是这些石窟最大者不过一人多粗细,哪一个才是来处呢?何况那石窟皆被激流拥堵,自己若是想迎着激流钻过那些石窟,除非自己真的如鸟儿一般会飞,还要如鱼儿一般在水中来去自由才行。
    不甘束手的林一,扬手祭出了赤炎剑,一道赤红色的剑芒,眨眼便钻入一个石窟中。若是飞剑能穿过曲如盘肠的石窟而去,或许自己便可亲身一试。
    而赤炎剑入了石窟才一丈多远,便被激流的冲击之力阻住,林一驱动体内灵力,尝试了一炷香的工夫后,飞剑也只是循着曲折的石洞前行了三丈多远。
    此路不通,召回飞剑的林一,扭头便向地下湖的方向飞去。
    若是另一个办法同样不行,林一只好再回来,拼个旬月的工夫,也要将那不下几十丈厚的岩石给捅个窟窿出来。不到最后,他还是不想大动干戈!
    困足山中的林一,在不急不慢地寻找出路之时,兰陵盟的精兵强将,正全力赶来。
    第二百九十三章 徘徊不定
    山间的官道上,一行骑马的人慢慢停下来。
    前面的山道被大石阻挡,好不易从一旁的夹缝中跃马而出的傅正南,暗自咒骂,那个叫做元青的小子,你别被坍塌的山石砸死了啊!你要死了,你的那些同伙也逃不脱干系!
    此时的天龙派众人,全然不知一场新的危机正在降临。他们在那片山坳上,寻了处院子安顿了下来后,孟山便欲派人返回那个山洞,一是让元青二人回来吃些东西,歇息一下;另一个便是看看那洞中有没有几个失踪者的动静。
    木青儿自告奋勇地要跑一趟,无论是林一还是徐紫萱,都是与己有恩有情之人,她自然放心不下。而孟山又怕其再出意外,便让俞子先陪着一道前去。
    二人走后不久,阴沉沉的天空又飘下雨丝来,让人心中没来由多了分忧虑!
    一座石片垒砌的小院中,耐不住低矮石屋的憋闷,孟山走至院子里一株大树下,四下环顾了一圈后,禁不住扶须叹息了一声。一路之上死去了多少弟子啊!回去又该怎么对掌门师兄交代呢!眼下已是置身于大夏的境内了,想不到又遇到这场天灾。
    此行,究竟还有多少劫难未过呢!孟山的心绪一片混乱。到了海上之后,许多事都让他力不从心。林一若是真的回不来,他孟山在大夏便是双眼漆黑一片。或许,那个传说中的木家,最终能侥幸的找到,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早知如此,让林一将木家所在的地方给写出来,绘下来,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他一人身上,林一啊!往日是我孟某对不住你,如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不然……不然你该让我如何是好!
    “师叔,弟子适才打听了一下……”季汤走了过来。
    止住杂乱的思绪,孟山转身问道:“可打听到了什么?”
    季汤的身材魁梧,要比孟山显得粗实,个头也略高一些,举止之间,气度沉稳,江湖高手的风范尽显无遗。他说道:“那处山洞由来已久,此地的山民也都知道这个地方。传言说,那山洞通向地下深处,与大海相连。还有人说,这山坳下的河水与那山洞相连。究竟如何,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孟山听罢,目光瞥向了远处,皱了皱眉头,说道:“林一不回来,便等下去。好在此处距那山洞不远,你且将众人安顿妥当了,我等还不知要在此处呆多久呢!”
    季汤拱手称是,他知孟长老忧虑所在,宽慰道:“若是只有弘安主仆与徐师妹被冲入那山洞中,我等也不敢有何奢望了。而林一非常人能比,有他在,说不定此事只是虚惊一场呢!”
    孟山只是默默的点点头,他宁愿相信季汤的话是真的。
    “师兄弟们有了这个院子落脚,虽说拥挤了些,能遮风避雨足矣!只是那个谢小姐倒不好安置,她一个陌生女子,与我等挤在一起不妥啊!”季汤说着,示意院子外边的另一棵大树下,那两个女子相偎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窃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个车夫则是缩在了蓑衣中,独自一人蹲在不远处的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山沉吟了下,说道:“这谢小姐既然是元青救下来的,天龙派也不好将其拒之门外。还是等青儿回来再说吧!届时,让她三个女儿家商议便是。”
    此时也快到晌午了,一些弟子忙着在院子里生火煮饭,烟雨蒙蒙的山坳上,青烟袅袅。
    季汤想着小师妹与俞子先已离开了许久,却还未见回转,便向山坳下望去,讶然说道:
    “师叔你看,来了好多的马!”
    孟山未及抬头远眺,一阵马蹄声便传了过来。只见一匹接着一匹的健马,陆续出现在下面的官道之上。这么大的动静,惹得天龙派众人涌出了院子,争相瞧着热闹。
    山坳下面的情形令人好奇,这些人马从何处冒出来的?须知山石坍塌阻断了山道,若是没有官府派人修缮,一段时日内是难以通行的,何况前面的路也根本过不去啊!
    “师叔,这伙人来意不善,不会是冲着我等而来的吧!”季汤凝神望去,有些担心地说道。他这种忧虑不无由来,这是长年刀口喋血的警觉,也是一个江湖高手面对危机时应有的敏锐。
    季汤的话更像是一种臆测,毕竟天龙派才来到大夏不过短短的几日,谁又会来找他们这些江湖人的麻烦呢!
    而孟山的心头也是一阵的剧跳,他像一只蛰伏的猛虎,亦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
    小心无大错,孟山低喝了一声:“所有人操起兵器,小心戒备!”
    官道上那一行骑马的人,应是见到了山坳上的动静,一阵马嘶过后,竟是各自停足观望。只是少顷过后,那当先三骑竟向山坳上冲来。
    弟子们听到孟长老的号令,不敢怠慢,纷纷亮出了手中的兵器,倚着院落蓄势以待。
    马蹄声碎,马嘶长鸣,三匹马转眼便到了山坳之上。
    “你等何人?为何持械啸聚于此?”一马当先之人,满面的煞气,正是从胥城赶过来的傅正南。
    兰陵盟一行三十多人,在傅正南的带领下,火烧火燎的一路赶来。
    道路虽是难行,急赶了半日,还是在晌午时分赶到了此处。本欲继续前行,正好见到山坳上站着一些人,并非是山民的打扮。心中起疑的傅正南,便带着两个刑堂长老上来查看。
    咦!这衣着有些面熟啊!这些人也好像昨日见过。傅正南想到了什么,他忙向着这群人细细打量了过去。
    天龙派众人却是看得清楚,这不是昨日被元青揍了一顿的那小子吗!坏了,不会是找元青报仇的吧!弟子们各自揣测时,孟山走出院子,冲马上之人抱拳道:“在下乃兰陵郡西凤山木家的族人,因山石崩塌阻隔了道路,便在此歇息,却并非强人山贼!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孟山有礼了!”
    大夏的木家,乃是大商九龙山的远亲,此乃天龙派的秘辛之一,作为长老的孟山早已知晓此事。至于这个木家所在的地方,以至于如何才能找到木家,这些便不是他所能知晓的了。
    此行的主事人乃是江长老,而江长老又将一切交给了林一。西凤山这个地方,孟山还是从林一那里得知。
    孟山深知天龙派的威名在此处无用,情急之下,他搬出了这个未知的木家来,期望这个修仙家族的名头,能让对方行事有所忌惮!
    傅正南却是眼角一晒,瞥了一眼对方后,转过身去。什么西凤山的木家,他根本没听说过,便想看看两位刑堂的长老是个什么意思。
    那两个干瘦的老者,更是眼皮也不抬。
    傅正南在马上扭动着身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冷笑道:“我不管你什么木家、铁家的,也从未听说兰陵有什么西凤山。昨日的那个小子哪里去了,乖乖与我交出来。不然你等与那人同罪!”
    闻言,孟山心底一沉,这些本地人都未听说过西凤山?
    第二百九十四章 猝然生变
    傅正南上来便将天龙派众人视作贼人,如今又是咄咄逼人的问罪架势。如此的骄狂无礼,惹得天龙派弟子们目露怒火!
    将西凤山的疑惑搁置在了一边,孟山面色一寒,高声说道:“真是不知所谓,我门下弟子并无一人得罪过你,何来交人问罪之说?”
    一路上遇到仙人时,再大的悲愤也只能强忍着。可面对同样的一群江湖人,孟山毫无惧意。
    “你胆子不小,莫非将我兰陵盟视作无物?”傅正南心中大怒。昨日那小子根本不将自己这个少盟主放在眼里,可这伙人同样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德性。他扬起手中的马鞭猛地向下一挥,山坳下顿时响起了‘轰隆隆’的一阵马蹄声,那待命的三十铁卫杀气凛凛地冲上山坳,只是转眼间便将山坳上的众人围了起来。
    傅正南狞笑道:“昨日那个叫元青的小子,分明与你等是一伙的。怎么?见我来了便吓得躲起来了!你还敢说并无人得罪我?”他厉声叫道:“一人有罪,祸及同门。赶快将那人交出来,说不定老子会饶过你等伙同之罪!”
    孟山毫无惧色,大笑道:“你也不过是个江湖人罢了,还想一手遮天,行这官府问罪之举,真是荒谬!”
    傅正南面色铁青,抬腿跳下马来,伸手从马鞍上抽出一把钢刀来,喊道:“我再问你一句,那人你是交也不交?”
    “我实话说吧,你要的那人并非是我弟子,只是同路而已!眼下,他并不在此处。可你既然铁定着要与我等为难,尽管放马过来便是!”孟山外貌粗狂,可从不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他如此言辞恳切,自有斟酌。
    将话说明白了,听不听在于你。继续恃强相欺,我也不惧你。孟山此举,并非是要将元青抛出去卖了。此事搁在从前,还真说不定呢。可如今那两个年轻人已是林一的师侄,他不会,也不能作出背信弃义之事。只要能将眼前这些人应付过去,回头派人去山洞知会一声,让元青二人先躲起来了事。
    “哦!那人不在此处?”傅正南阴鸷的目光中满是狐疑,他当对方在虚张声势,哼道:“他去了何处,速速从实讲来!我也实话告诉你,我昨日便守在这条道的去处,直至今日一路赶过来,你别给我说他已先行离去了!”
    “此人去了何处,我还真的不知道,信不信由你!”孟山不为所动,大声说道。
    看着对方已严阵以待,虽是人少,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势。傅正南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大树下,突然攥了攥刀柄,大步走了过去。
    “师叔?”季汤眉头皱起,出言提醒孟长老。
    这傅正南不会连女子也不放过吧!孟山面无表情的说道:“静观其变!”
    谢小姐主仆三人,距天龙派众人有四五丈远,仿佛置身度外。可这伙骑马的人来势汹汹,让人见了心慌,不敢挪动脚步。见傅正南恶狠狠的走了过来,柳儿有些慌神,忙上前一步,张开手臂尖叫道:“不要过来!”
    “臭丫头,这一切皆因你二人引起。快将那人去处给老子说清楚!”傅正南走过去,根本不看柳儿,手指着谢小姐便责骂道:“若不然,老子将你二人卖到青楼去!”
    谢小姐又羞又怒,秀眸噙泪,一张俏脸煞白。
    “你无耻!就知道为难弱女子!你枉为男儿!”柳儿也怕对方的凶恶,却见小姐受辱,气得她脸上溅泪,不顾一切地跳起脚来骂道。
    在傅正南的眼中,从没有怜香惜玉的说法。女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何时敢如此的放肆!他眼睛一瞪,钢刀交予左手,扬起右手便向柳儿扇去,吓得那小丫头愣怔在了当场。谢小姐也是惊得目瞪口呆,男人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殴打一个弱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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