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贺佳言开起了玩笑,“您不是觉得我留在这里比半夜回家要危险吗?我不忍心让你整晚都担心。”
    陶安宜啼笑皆非,末了还是作出让步:“你自己看着办吧。”
    挂电话以后,贺佳言转头就看见陆捷在一旁偷笑,她用抱枕狠狠地砸在他身上:“笑!还笑!”
    陆捷向她挪近了点,伸手将她和抱枕一同圈在胸前:“明知道留在这里比半夜回家危险,你还招惹我?”
    看见他这得意的样子,贺佳言忍不住噎他:“我怕什么招惹你,反正你又吃、不、到!”
    趁陆捷不注意,贺佳言马上推开他的手闪身躲开。陆捷堪堪捉住她的衣角,但最终还是让她溜掉。他弯腰将抱枕捡起来,眼睛却一直放在贺佳言身上,声音轻慢地说:“我看你还能神气多久……”
    他们玩玩闹闹的,洗漱完已经将近凌晨。窝到床上,他们还顾着聊天,完全忘记了贺佳言明早还要回学校上课。
    翌日清晨,闹钟划破卧室里的宁静,那枯燥的滴滴声,无不留情地把一对正在酣睡的情侣吵醒。
    贺佳言的手机还在外衣的口袋,而她的外衣则放在床尾的软榻上。她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眼睛没有睁开,整个人还是软绵绵的,于是推搡着睡在身旁的男人:“帮我把闹钟关了。”
    陆捷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习惯性地将她捞进怀里,说话时带着点鼻音:“调了几点?”
    “七点半。”贺佳言回答。
    上午的第一节课在八点五十分,陆捷算了算时间,从公寓开车到学校不过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于是回答:“由它响,我们再睡一会。”
    “每隔三分钟就响一次。”贺佳言说。
    “这么烦人。”陆捷睁眼,过后还是在她的外衣口袋里找到手机,把闹钟关掉。
    失去了他的体温,贺佳言卷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陆捷看着就觉得好笑,权衡了小半晌,他没有重新回到被窝里,免得折磨。
    卧室里恢复安静,贺佳言不一会儿又睡着了。再度醒来时,她半睁着眼睛看了下腕表,随后就整个人弹跳起来。
    居然八点了!贺佳言平日就算懒床,也只是懒十来分钟过过瘾罢了,但一懒就懒了三十分钟,实在是太过分了。她奔进浴室洗漱,过后又风风火火地进衣帽间换衣服。
    在小区内的早餐店买回热腾腾的鲜肉包和豆浆,陆捷就进卧室叫贺佳言起床,他把房门推开,里面静悄悄的,床上也没有她的踪影。浴室的门关着的,他以为她正在里面洗嗽,于是便打算到衣帽间帮她把衣服找出来。
    还没走进衣帽间,陆捷就窥见了里面那抹倩影。在晨光的沐浴下,贺佳言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显得晶莹透亮。她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胸前,包裹在粉色内衣的娇软若隐若现,比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更加让人心痒。陆捷稍稍挪了下眼睛,平坦的腰腹已经修长的双腿便映入眼帘,他觉得喉咙一紧,不过很快又把这异样的情绪狠狠地压了下去。
    这公寓的隔音效果很不错,贺佳言听见低微的脚步声时,陆捷已经站在不远处,神色如常地看着自己。她刚把内衣穿上,在陆捷的注视下,她觉得自己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她把搭在衣柜上的睡衣扔过去:“你还看!”
    陆捷精准地接住睡衣,他向贺佳言走过去,嘴角微微挑起:“大清早就让我看这么刺激的东西,真的很不厚道。”
    “恶人先告状!”贺佳言笑骂,她动作利索地套上连衣裙,正要把拉链拉紧的时候,身体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量拽了过去。
    耳边划过贺佳言短促的惊呼声,陆捷将左手贴在那截纤细的腰肢上:“我帮你……”
    他的体温透过这袭薄薄的衣裙传来,贺佳言僵直着身体,没有回头。
    陆捷慢条斯理地把拉链拉上去,然后抬眼看向贺佳言:“我买了早餐,吃完了送你去学校。”
    当他将手收回时,贺佳言悬在半空的心终于平稳落地。
    看她放松下来,陆捷笑她:“昨晚还牙尖嘴利的,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怂样了?”
    陆捷按时把贺佳言送到学校,她下车之前,陆捷说:“认真听课,上完课教材上没有笔记的话,我回去就跟你算账。”
    这本教材是陆捷的,贺佳言想作假也作不了,她乖巧地应好,接着又说:“我一定把你的教材涂画得看不了原样,这总可以吧?”
    陆捷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学我来接你。”
    在第二节课的课间,贺佳言收到陆捷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问她要不要到姜雨娴家里作客,顺便吃午饭。她没什么事忙,于是就答应了。
    在旁的周婷看见贺佳言正低头发短信,继而便凑过去调侃她:“你俩真够痴缠的,不是就上几节课吗,这样也要发发短信调*。”
    “在说正事呢。”贺佳言说。
    周婷往手机屏幕瞄了两眼:“姜雨娴?是个女人的名字吧,那是他的谁?”
    贺佳言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的小青梅吧。”
    “呀?”周婷觉得诧异,“他把自己的小青梅都介绍给你认识,你们之间的透明度还是蛮高的。你呢?有没有把你的小竹马介绍给他认识?”
    贺佳言瞥了周婷一眼:“我没有小竹马。”
    “那旧情人呢?”周婷又问。
    “我也没有旧情人。”话毕,贺佳言觉得不对,她不是没有旧情人,只是旧爱和新欢,都是同一个人。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弯起嘴角,惹得周婷再次调笑自己。
    放学的铃声响起,贺佳言归心似箭,收拾好东西就立即离开教室。走到校门,她看见陆捷的车子正停在今早停过的位置上,她拉开车门上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表扬他:“很准时呀。”
    陆捷接受她的表扬:“我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
    贺佳言把教材放到后座,同时发现后座放着几本厚厚的摄影集,她对陆捷说:“原来你还没有把它们送到雨伞那里呀。”
    “太忙了,没时间。”陆捷语气淡淡地说。
    贺佳言戳穿他:“我觉得你挺闲的,起码还有时间来接送我。”
    “我的时间都用来陪你了,所以很忙。”陆捷回答,随后便启动了汽车。
    一路上,他们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说着说着,贺佳言就问他:“干嘛突然想到雨伞家里吃饭?”
    “宋知瑾约我的。”恰逢红灯,陆捷转过脸对贺佳言说,“他还让我把你打扮得漂亮一点。”
    “那你怎么说?”贺佳言问。
    “我说‘好’。”陆捷回答。
    “笨蛋,你得告诉他,我打不打扮都这么漂亮。”贺佳言摸摸自己的脸蛋。
    陆捷说:“臭美,不过我喜欢。”
    花了二十来分钟,他们抵达城中的一片美景独好的住宅区。姜雨娴和宋知瑾在今年才正式办理结婚手续和举行婚礼,这对夫妻的婚房,陆捷只去过三两次。穿过私家小道,他按着记忆中的路线,把车子驶进一座大气而典雅的铁艺大门里。
    前院的面积相当广阔,陆捷随意把车子停在树荫下,然后他们就一起下了车。
    陆捷一只手将祝潼的摄影集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与贺佳言十指紧扣,边说边笑地往里走。
    早候着他们的佣人把厚实的雕花大门打开,并向他们问好。他们轻轻地向佣人点头,随后便穿过玄关。刚走到客厅,陆捷看见沙发上坐着两个熟悉无比的人,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陆庆然和丘思萍虽然早知道陆捷会把女朋友带过来,但真的看见这个依偎在儿子身旁的女孩子,他们还是有点惊讶。他们没有说话,只等儿子表态。
    贺佳言也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位长辈,单看陆捷的反应,她已经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她本能地想着松开陆捷的手,不料陆捷却把她牵得更紧。
    陆捷带着她走到他们跟前,随后向他们说:“爸、妈,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贺佳言。”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陆捷担心贺佳言会挣开,因而把她的手攥得很紧。他转头看向贺佳言,柔声说:“佳言,这是我爸妈。”
    或许被陆捷攥得太紧,贺佳言觉得手心覆着一层薄汗,不知道这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她对两位长辈微笑,并向他们问好。
    陆捷和贺佳言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尤其是贺佳言,不过有陆捷在场,她倒不觉得害怕。
    丘思萍对他们说:“别站着了,过来坐。”
    陆捷将靠近丘思萍的位置让给贺佳言,他对父母说:“你们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陆庆然看向儿子,不咸不淡地说:“你交了女朋友这么大件事也不跟我们说,我们回来这种小事不告诉你一声不是很正常吗?”
    听了父亲的话,陆捷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自从他到了而立之年,陆庆然和丘思萍总是轮番对自己进行思想轰炸,希望自己能够早点成家。而现在,他连自己的恋情也隐瞒下来,也难怪父母会不满。
    丘思萍摁着丈夫的手,笑意满脸地说:“佳言长得这么漂亮,又不是见不得人,你干嘛藏着掖着?”
    面对两位长辈略带探究的目光,贺佳言表面上很镇定,但内心还是很忐忑的。她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只能继续微笑。
    陆捷沉吟了下,正想开口,穿着围裙的姜雨娴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她很高兴:“你们来了呀。”
    紧接着,宋知瑾也从厨房里走出来,并让他们转移到客厅吃饭。
    贺佳言和陆捷走在最后,她终于有机会跟陆捷单独说话,她用力地掐着陆捷的手:“你事先知道的吧?”
    陆捷疼得抽气,他很无辜地说:“我真不知道,是宋知瑾和姜雨娴搞的小动作。”
    贺佳言又掐了他一把:“你平时对别人好一点不就没事了吗?”
    两个孩子都没有跟上,丘思萍转头对他们说:“先别说悄悄话了,过来吃饭。”
    陆捷应了声,随后牵着贺佳言到饭厅。
    入席以后,陆捷的斜对面就是姜雨娴。姜雨娴整顿饭都在偷笑,她不敢抬头看正视陆捷,于是只埋头吃着白饭,惹得宋知瑾频频为她夹菜。
    饭后,佣人把切好的水果端到客厅,而他们则坐在沙发上聊天。前段日子,姜雨娴与宋知瑾一同到外地游玩,丘思萍对他们游玩的城市很感兴趣,打算等清闲的时候也外出走走。
    提起这趟旅行,姜雨娴就想起当地那些极具特色的手工披肩,当时她左挑右选也无从决择,所以就把最喜欢的三件全部买下了。她把其中一件披肩送给了顾莞,现在还剩两件,因而便打算送一件给贺佳言。
    贺佳言不好意思拒绝姜雨娴的好意,于是就点头答应。
    由于两件披肩的样式不一样,姜雨娴请她到楼上挑选。从衣橱里拿出披肩,姜雨娴小心翼翼地问:“贺姐姐,你有没有生气?”
    贺佳言正研究着两条披肩的精细绣花,听了姜雨娴的话,她笑了笑:“我没有生气,就是觉得惊讶而已,毕竟我还没有做好见他爸爸妈妈的准备。”
    姜雨娴坐到软榻上,她告诉贺佳言:“陆叔和思萍阿姨都很好人的,你不用害怕。”
    “害怕倒算不上。”想了想,贺佳言就说,“我现在的感觉,应该就像你第一次见婆婆的感觉吧。”
    姜雨娴点头表示明白,她又从软榻上站起来,主动帮贺佳言披上披肩,好让贺佳言选出适合自己的一条。最终贺佳言选了一条浅紫色的披肩,上面绣着很清雅的兰花,跟她一件丝绸上衣应该很搭。
    走出衣帽间的时候,他们同时看到站在外面等候的陆捷。陆捷伸手就想姜雨娴捉过来,而姜雨娴早有防备,她敏捷地躲过陆捷的手,然后像只小雏鸡一样缩到贺佳言身后:“贺姐姐,他要打人啊。”
    贺佳言摇了摇他的手臂:“你别这样。”
    陆捷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对姜雨娴说:“幸好现在公开也没什么坏影响,不然我肯定揍你一顿,连宋知瑾也保不了你。”
    姜雨娴伸出脑袋,调皮地向他做了个鬼脸:“我知道你们已经时机成熟了呀,上周我碰见你跟贺姐姐还有她的爸爸妈妈去画廊看艺术展。我也是替你着急,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思萍阿姨的。”
    陆捷再次向她伸手:“报复就报复,还这么多理由。”
    这次姜雨娴躲避不了,陆捷的手敲在她的额头上,虽然力度不重,但还是有点疼。她向贺佳言抱怨:“贺姐姐,他又欺负我了。”
    贺佳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对姜雨娴说:“走吧,我们到楼下聊天吧。”
    再次回到客厅,姜雨娴连宋知瑾也不看一眼,只是紧紧地黏在贺佳言身边,十分投契地聊着最近的花边新闻。
    丘思萍对贺佳言充满好奇。她问姜雨娴:“雨妞,你跟佳言认识很久了吧,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姜雨娴说:“我也是认识贺姐姐不久。”
    听了姜雨娴的答案,丘思萍以为陆捷跟贺佳言才认识不久,于是又问:“佳言,你跟小捷是怎么认识的,是学校里的同事吗?”
    陆捷正与宋知瑾在说着话,听见母亲的问话,他回答:“我们是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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