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略既定,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孙悦领着杨业和杨延昭的部下,汇了六七万兵马,从太行山一路北上,顶着风冒着雪就往幽州而去。
    这般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法,直接就把耶律休哥给打的有点不会了,毕竟他是五十万辽骑南下,现在打的这点战争都是开胃的小菜,真正的重头戏怎么也得等赵光义率宋军的主力来了之后再说,正常套路不应该是拖延时间固守么?
    军帐中,耶律休哥拿着侦骑传回来的情报,一脸凝重地跟着部下商量对策。
    “狗儿,你与孙悦交过手,说说看,对此人观感如何?”
    耶律狗儿闻言脸上腾的一下就红了,好半天才道:“叔叔,说来惭愧,我……您让我拖延时间,我连一天都没坚持住,压根就没看见他,就输了,愧对叔父重托,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孙悦在大宋素来都有战神之名,败给他不丢人,关键是要在失败中吸取教训,才能得到成长。”
    “是,多谢叔叔,侄儿受教了。”
    “说说看,什么观感。”
    “这……说不准,之前咱们专门研究过此人,其实此人常胜的秘诀很简单,那就是先立于不败,然后再言胜,他所打的所有仗,其实没有一条是打出来的胜利,全是算出来的,其实打之前就已经赢了,这也符合他儒将的身份,所以咱们才会针对他,摆下两个迷魂阵,没成想他都是当天就给破了,说实话我那一败之后,真不敢相信这是个所谓的儒将,完全就是一拼命三郎,莫非此人真是全才?”
    耶律休哥摇头道:“不可能,任何人打仗,都有属于自己的风格,即使是他们中原奉为战神的白起韩信也不例外,孙悦的风格是计算,是利用惶惶大势,或许会出其不意,但却绝不会赌,这其中必然有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不搞明白这个,我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对他下手了。”
    耶律休哥的亲兄长耶律洼道:“我们的探子回报说,符彦卿那个老货,要把自己的孙女嫁给孙悦的父亲孙春明填房,孙悦与天雄军虽名为转运使,实则威望已经与统帅无异,此前孙悦为帅,统帅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本部兵马,他也没有本部兵马,而天雄军的悍勇堪称天下之冠,孙悦的改变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耶律休哥神情一动,点了点头道:“不无可能啊。狗儿,我记得你说过,那日城下有一员宋将有霸王在世之勇,一人一矛就冲阵十余里,可知此人名姓?”
    耶律狗儿闻言愤怒地点了下头道:“宋军全军都在欢呼他的名字,我如何还能不知?此人叫李继隆,那日我之所以败,大半倒都是拜此人所赐。”
    “李继隆?好陌生的名字,他能独领一军,不应该是无名之辈啊。天雄军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号人物?”
    耶律洼却突然诧异道:“李继隆?这名字好像是有点耳熟。”
    “哦?兄长听说过此人?”
    “我想想……啊,我想起来了,他是李处耘的儿子,这还是你让我调查孙悦的时候发现的。”
    “嗯?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李处耘是李肇的儿子,对咱们来说也算是熟人了,他们爷俩都有勇烈之名,那李处耘既然是李家的第三代,自然也是不让乃父的,关键是,这李处耘是被孙悦给害死的。”
    “这么说,孙悦是李继隆的杀父仇人?”
    “不错。”
    耶律休哥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李继隆其人如此之勇烈,现在居于孙悦之下,必然是心有不甘的,这么说来……宋军这是将帅不和啊!这可是军中的大忌啊!”
    耶律狗儿不明所以,问道:“叔父,不是吧,宋军将帅不和咱们都吃了败仗,这要是将帅相和,咱还打个屁啊。”
    “不,不能这么想,瓦桥关前一站,据说是被三千人夜袭而败,试想若是孙悦真的识破了我的计谋,为何只派三千人出城?若是他一上来就将关内的三万骑兵全都派出,怕是那六万大军连三成都剩不下了。”
    “这……”
    “还有那日你在黑水城前,那李继隆是当先一个人,以两千骑先冲的你阵,直到你的军阵彻底被他冲开,孙悦才随后掩杀而至,对吧。”
    “对。”
    “如此说来,我们之前的推断应该没有错,孙悦不是个莽夫,他还是习惯算计,还是习惯先胜而后战的一个儒帅,只是军中有人不听他号令而已,天雄军虽然是脱胎于禁军的,但多年来早已经自成体系,宋庭影响其实有限,就算那孙悦认了符彦卿的孙女当继母,然而此前他并无半点恩惠施于此处,那些军中宿将就真的服他么?别人不说,这个李继隆想来一定是不会的。”
    “不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要是个爷们,就无论如何不能忍,那李继隆骁勇至此,我实是不信他没有种。”
    “孙悦是何许人也?他能让一个不服他,甚至仇视他的人当他的部将?反正我是没有这般度量的,若是易地而处,我是无论如何要害死此人的。”
    “嗯?”
    “然而孙悦在天雄军中没有根基,又不是名义上的主帅,擅杀大将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他只有借我们的手来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了,若他相信那日瓦桥关前是我,派他出来夜袭岂不是有去无回?”
    “啊!我懂了,他那日是派的这个李继隆出战,本是想借叔父之手害死他,可没想到咱们在瓦桥关前派的都是些脓包,误打误撞的反而因此而破了咱们的计谋!”
    “不错,正是如此,那日夜袭之人必是这个李继隆,而那日黑水城前想来也是如此了,那日你以假人头激他,以孙悦的性格必然疑神疑鬼,心忧有诈,是绝不会冒冒失失的出战的,可是将帅不和么,要么就是那李继隆不听号令擅自出战,要么就还是要借刀杀人,否则骑兵哪有分成两股用的道理?两千冲一万,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只是没想到这李继隆如此悍勇而已,不愧是李肇的孙子。”
    “我去,这孙悦运气也太好了吧!”
    “好?经此两件事,他与那李继隆怕是已经根本没法同处一室了,若是李继隆输了也就罢了,偏偏两仗还都赢了,李继隆必然已经有了足以与他分庭抗礼的威望,将帅不和啊,将帅不和啊,他这不是要围魏救赵,他这是在躲我啊!哈哈哈,此真乃天助我也,孙悦的人头,我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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