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精神紧绷的抢救之后,回去的路上,池乔期和成术都有些沉默。
    默契的,沉默。
    车行驶的很平稳,拐弯,直行,都异常的流畅。
    而后,到达。
    成术把车熄了火,抓着钥匙进了诊所的门。
    洗了手,在池乔期进屋的同时,搬了一把椅子。在池乔期坐稳后,很敏捷的剪开了池乔期的裤管。
    也正是在这时,池乔期才看见自己膝盖处的碎玻璃。
    零散的,不多,也不太深。是刚才跪在地下的时候沾到的。
    割破了裤子,然后沁进肉里。
    没觉得疼,加上刚刚也无暇顾及,所以一直没发现。
    但也幸好成术的心细。
    现今,成术处理伤口的机会已经很少。
    但这次,即使善于包扎的戚季在,他仍是执意自己一人未池乔期清理了伤口。
    而后,在这样静寂的空气里,成术很细致的包扎完伤口,半跪着,仰起脸,有些细微的笑意蔓延。
    语气里,微带暖意的声音响起,“我很欣慰,你刚才的果断。”
    ☆、37第三十六章·彼之云端话说思念
    晚饭的时候,苏笛那从医院那边带来了消息,两个伤重的孩子仍在重症监护室,虽然还没有彻底的恢复意识,但已经初步脱离了危险,对于所有人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苏笛那说这个消息时,成术正在厨房煮饺子,站在门边认真的听她说完所有细节,面色平静的继续转身回厨房。
    “啧。”池乔期冲着厨房的方向撇嘴,“只是我一个人这样觉得么,为嘛我会觉得成老师这种淡定的表情特别帅,”
    “同感。”苏笛那表情配合,“百看不厌。”
    于是,当几分钟后,成术端着盛满饺子的盘子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首先看见的,就是苏笛那和池乔期朝着自己方向投来的,略带品鉴感的眼神。
    同时还有苏笛那刻意压低但是一点都不耽误他听清的声音,“还有现在,同样很帅。”
    饺子刚出锅,还烫得很,池乔期咬了半个,呼着气嚼着,忙乱的按住成途用筷子夹住饺子刚要朝嘴里送的手,“凉好了再吃,太烫。”
    成术从厨房里再次端着两个盘子出来,正巧撞见,无奈的出声嘱咐,“你俩不用着急,还有一锅没煮呢,足够你俩吃了。”
    “成老师快来。”池乔期把另一半吹到半凉,忙不迭的送进嘴里,“特别好吃,是吧,成途?”
    成途鼓着嘴好不容易吹凉一个,大口咬掉大半,超级配合的点头肯定。
    成术把围裙摘了,就手放在一边,拉了椅子过来坐下,“我可是很久没受到这样的表扬了。”
    “那你今天真应该医院看看。”苏笛那边递筷子边说道,“那两家家长千恩万谢的,就差给你俩当面跪下了。”
    成术接过苏笛那递过来的筷子,眉眼平静,“谁碰上了都一样。”
    “那两家的家长托人送来了红包。”苏笛那帮成途朝着小碟子里分着饺子,腾出左手用两个手指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得有这么厚,说是一定要转交给你们。”
    成术依旧平静,“退了?”
    “他们怎么说都不肯收回去。”苏笛那声音欢悦的跳了跳,“我就直接把钱分别交进了他们的手术费。”
    成术流畅的夹了一个饺子,咬住,嚼着,半晌,语带肯定,“做得对。”
    三个字儿的表扬,加上微翘的嘴角,已然表明的态度。
    吃过晚饭,苏笛那洗碗,池乔期陪成术在客厅整理玩具箱。
    过了小会儿,苏笛那“蹬蹬蹬”的跑过来,“jo,跟我一个班的护士请假了,你能陪我值一个小时的夜班么?”
    池乔期抬眼看去,苏笛那的眼里满是期待,不容拒绝。
    于是点头答应,“好。”
    苏笛那的办公室收拾的很干净,整张桌面上,除了必要的,唯一的装饰,就是一个素白的画框。
    黄色的鸟,绿色的草,红色的花。
    简单而干净。
    “成途的画?”池乔期拿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果真在右下角看见成途的名字。
    “嗯。”苏笛那摁下水壶的烧水键,走过桌子那边,坐下来,拉开抽屉,满格的茶,“选一个?”
    池乔期伸手一指,随便点出一个,“二排第一个。”
    “洛神花。”苏笛那报着茶名,“怎么样?”
    池乔期笑,“好到不能再好。”
    很快便等到水开。
    苏笛那给池乔期的杯子冲了水,转头泡了杯速溶。
    咖啡的味道比花茶的味道重,池乔期很快就闻到了淡淡的咖啡香,“还是少喝些好。”
    苏笛那端了杯子过来,在池乔期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已经在尽量避免了,但你也知道,这跟戒毒一样,需要一个过程。”
    很形象的比喻,池乔期很赞同的点头,“我之前在墨尔本为了夜班时不打瞌睡,一个月吃掉了三公斤的水果糖,最后用两颗龋齿换来成绩单上的a。”
    “好悲壮的故事。”苏笛那配合的笑了,“幸好,我不用再经历。”
    池乔期刚想说话,开口的瞬间才读懂苏笛那话语中的意思,于是语带迟疑,“你,不去了?”
    “他告诉你了?”苏笛那会心的笑笑,“嗯,不去了。”
    池乔期垂下眼睛。
    说句实话,她着实为苏笛那觉得惋惜。
    在平常人看来,这或许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机会,错过了也许还会再有,即使不会再有,也不一定比没有错过要差很多。
    但池乔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机会之于苏笛那,是一个错过了就不可能再有,并且是会把之后的生活圈定在两个世界中的决定。
    但这时,池乔期问自己,假设,苏笛那选择了去,她会不会同样为成术觉得惋惜。
    惋惜这样一段未曾深入就开始疏远的爱情,惋惜这样一种相惜却不知未来的感觉,更惋惜成途已然觉醒的对于苏笛那的喜爱和依赖。
    或许,如果她是一个旁观者,单纯的来评判,她当然会觉得苏笛那留下是最好的决定。之于成术,是一种默默支撑的力量。之于成途,也是一种无声滋润的康复。但这一切即使再好,也掩盖不掉苏笛那亲手放弃掉的未来。
    池乔期的声音有些涩,“不觉得可惜么?”
    苏笛那笑了,“乔期,我梦想的生活,就是现在这种,我正在过着的日子。不管是成老师,还是成途,都是规划中的一部分。或许有的人会觉得,不甘心就这样过一生,但我愿意,所以,那个机会,我宁愿错过。”
    这样淡的话语,池乔期却能感受到苏笛那强烈的坚持。
    这样追求的爱情,比起其他,会让她越发的觉得浓烈。
    这一刻,她佩服苏笛那的勇气。
    临走,成术给池乔期带了些生鲜和自家小院栽种的水果回去。
    池乔期留下一些,其余的分开打包好,第二天带去了简老爷子那。
    进了门,递给冯妈,交代清楚,也没多余的话。
    冯妈回了些小厨房做的小点心,一早放回在车上,等下车司机转给池乔期。
    稍显的有些来往。
    简言左因为有安排,没能赶回来,事先就在电话里说过,所以池乔期也并没觉得失落。
    敲门进去,顺理成章的见到简老爷子。
    还有,简向深。
    在她进来时,意欲不明的冲她笑过,仍旧不避讳的继续之前的话题。
    池乔期也在最初的惊讶后,慢慢的平复下心情。
    这里是简家,所以,无论在这个屋里见到谁,她都不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何况,简向深本身就是简家人。
    这样想着,池乔期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所有。
    这期间,简向深跟简老爷子一直没断了聊天。简言左的名字,也偶尔的出现,但池乔期刻意的过滤掉名字之前和之后的所有话。
    生意上的事情,池乔期不懂也不想弄懂,尤其,是像简家这样复杂的大家庭,再尤其,是听简顷北讲完那个让她至今还觉得理解不了的故事。
    纷争,她不愿意卷至其中。
    甚至,如果可以,她宁愿简言左也置身事外。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
    池乔期很顺利的完成了属于她的工作。
    她清醒的知道,她所有的一切,一定都在简向深的注视里。
    但她不惧怕,甚至会因为这份注视,有一种,披荆斩棘的畅快。
    收拾好一切,池乔期礼貌的站起身来,刚想跟简老爷子说一声就出门去,简向深却在她之前站起身来,“那我先回去了。”
    池乔期瞬间收住声,刻意地低下头,继续收拾的工作。
    没来由的,她不喜欢跟简向深有任何的重合。
    哪怕一秒都不想。
    “向深。”简老爷子缓缓的出声,叫住已走至门口的简向深。
    池乔期余光瞥见简向深的身影顿住,接着,听见简老爷子的声音,“你们还都年轻,有输或者赢的资本。”
    池乔期略略皱眉。
    而后,简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语气越发的缓慢,“所以,我不拦你们俩。”
    ☆、38第三十七章·迷途希望方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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